被抽100个耳光！余秀华果然被小男友骗了……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唐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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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直播吵架

“脑瘫诗人”余秀华又上热搜了。

两个月前，她也上过一次。那次是因为爱情，这次也是，只不过一个欢喜，一个悲伤。

缘起是这两天，比余秀华小14岁的新婚丈夫杨槠策，在跟余秀华的一次激烈争吵中，直接打开视频直播——

镜头全程对准余秀华，而他自己的身影一秒也没出现。

余秀华本就因病跟普通人外貌不同，再加上蓬头垢面，情绪激动，自然看起来不够得体。

杨槠策目的不言而喻，让大家看看余秀华吵架的样子，以便有更多的人来羞辱她。

当然，率先羞辱余秀华的是他自己，直播吵架时，杨槠策说：

“你把我伤的多狠别人知道吗？别人知道你喝了酒，把尿都尿在裤子里吗？”

果然，枕边人才是插刀最稳准狠的那个。

杨槠策一句话，就狠狠扯开了余秀华作为残疾人，最无奈又羞耻的“遮羞布”。

余秀华被激怒，口齿不清地吼：

“你滚！这就是你说的爱我？你滚回去！”

“我不干了，我就是要离婚！”

伴随不时地抽搐，余秀华没有表现出悲伤，她只是愤怒。

由于两人争吵中还夹杂着粗口，这场直播后杨槠策的账号被系统封禁24小时。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

这段全程呈现在公众视野下的姐弟恋，最终还是应了看官们的预测，成了一场闹剧。

感情问题暂且放到一边，但杨槠策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真是下作。

在结束了愤怒之后，昨晚十点左右，余秀华微博发文：两人已分手。

分手原因触目惊心：“脾气暴躁”，“掐脖子”，“抽上百个耳光”以及疑似出轨......

现在余秀华已经删除了此条微博，状况如何尚未可知。

杨槠策也在今天接受了采访，提供了一些讯息：

第一，他打余秀华了，扇巴掌扇了十几下，有轻有重；第二，在5月20日，确实有人给他发“520”和“1314”的红包，但这个人不是情人，是恩人；第三，杨槠策和余秀华没有领证，不存在离婚，是分手。

杨槠策还反问记者：“把一个爱她的人逼着动手打人，真的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看看，又是受害者有罪论。杨槠策算是把“出轨”和“家暴”玩明白了！

这些话让人愤怒，要说稍稍有些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余秀华微博中的两句话：

她说：他回神农架了。

她还说：谢谢他的陪伴，祝福她找到更好的人！

这两句话非常余秀华，稍微了解过她的人都知道——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早地预测过今天这一天的到来。

早在两人感情正浓，受众人祝福的时候，余秀华就说：

“在人生这出戏里，我不过是一个配角，也许那个魅力的花园里会换成另外一个女主人，那也是可以意料的事情。”

几天前，她还在微博发文：

“好多人想看我和杨分开，我感觉分开也不会打脸，得之我未必是幸，失去也未必是命。他愿意陪我走多久就多久，爱情可贵，生命更自由。

一语成谶。

这样的洒脱和清醒，可与大众眼里的“恋爱脑“不一样。

诗人余秀华，46年来孤独地浸润在苦痛中，她其实活的比谁都通透。

02

脑瘫患儿

余秀华在成为诗人之前，是个连流浪汉都看不起的人。

46年前的那个清明节，她倒产出生，极度缺氧，一落地就是脑瘫，导致行动不便，说话口齿不清，爱流口水，直到5、6岁还不能走路。

后来，她这样介绍自己的诞生，带着她独有的不羁和倔强。

然而，离经叛道的女流氓背后，曾经不过是一个备受世俗鞭笞的可怜人。

父母为她请了“神医”来治病，那人说——

你前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才遭了报应。

上学后，她没少被人欺负，久而久之她也不爱与外人打交道。

中考那年，弟弟考了467分，她考了420分，家里想让她辍学，弟弟继续读。

余秀华不干，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跑去镇上找校长，所幸，学校收下了她。

可高三开学没多久，余秀华就自己逃了。

原来一次语文考试，老师嫌她手抖，字太难看，给了0分，她一气之下，把书烧了，辍学回家当农民。

这一年，她19岁。

后来她写道——

“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

不上学，那就只能趁年轻结婚。

不久，父母为她包办了一场婚姻。

对方是从四川流浪来村里的男人尹世平，谁也不知道他多少岁，当了他们家的上门女婿。

19岁的她并不懂什么是结婚，稀里糊涂地配合父母把婚结了。

婚后才知道，“原来结婚还要做那个事，要睡在一起。”

第二年，她生了个男孩，整天烧火做饭、扫地喂猪、割草、喂兔子，农活没少干。

可丈夫还是看不起她。

笑话她走路不稳，会摔跤。

她写过一首著名的诗。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的狗叫小巫》

被人认为是她被家暴的证明，但她很公正，澄清说，“他不敢！只有一两次。”

有次丈夫外出打工，被老板欠薪800元工钱，他带着余秀华讨薪，交待她：

“等老板的车一开出来，你就上前拦着，你是残疾人，他不敢撞你。”

余秀华问：“如果真撞上来怎么办？”对方没吭声。

她彻底对这个丈夫没了指望：“在他眼里我还没有一头猪值钱。”

她后来回忆这段婚姻里丈夫对她的感受——

“在人世间你有什么，你说话不清楚，走路不稳，你这个狗屁不是的女人凭什么，凭什么不在我面前低声下气。”

余秀华无数次想离婚，可爸妈死活不同意——

有个身体健全的人愿意跟她过，那是要烧高香的事情，怎么能离？

生活无望，她困在深渊，四周空无一人。

她也想自食其力，去挣钱打工，为此独自跑到温州，可因为身残，没有工作要她。

那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面对绝望的人生，有的女人选择喝农药自杀，比如她小姨，但余秀华觉得不值，凭什么是她死？

她找到了渡己的方法，找到了那根，当她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时，助她前行的拐杖——

写诗。

无数个午后，她搬张简陋的小桌，支在院里，安安静静地用颤抖的两根手指，埋头写着什么。

一坐就是一下午。

右手不稳地晃动，她就用左手压着右手，笔尖数次戳破纸张，她不在意，继续写，一直写。

她写自己的庸常：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我爱你》

写田野：

我请求成为天空的孩子

即使它收回我内心的翅膀

走过田野，冬意弥深

风挂落了日子的一些颜色

酒杯倒塌，无人扶起

我醉在远方

姿势泛黄

麦子孤独地绿了

容我没有意外地抵达下一个春

——《风从田野上吹过》

写疼痛：

我喜欢我自己身体里破碎的声音，和愈合的过程
那些悲喜交替，那些交替的过程里新生的秘密
甚至，这无望的人生，也是我爱着的

——《一棵荆棘》

她形容静默的麦田摩擦的声音，那是“人间万物在相爱了”。

她写“我有一辈子浩荡的春风，却让它吹不到我。”

一字一句，都是她灵魂深处的呐喊，撕心裂肺又扣人心弦。

为什么写诗？

她呵呵一笑，“因为这样字少，我写字又很慢，正好”。

其实诗歌于她，是救赎，是救命的稻草。

“诗歌对我来说就是理解到活着很重要，因为它支撑着我一直走下去，如果没有诗歌，人生真的很空洞。”

写到快两千首时，她把它们用信装起来，寄给报纸，偶尔也能拿到稿费。

渐渐地，她在qq空间上写，有网友喜欢，给她捐了一台电脑，像是一扇窗，她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

2009年，她把诗发表到博客上，在各个文学论坛上流连，也会跟网友吵架，开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谁能想到，当年中国互联网浪潮下的产物，竟意外将一个偏远乡村的残疾农妇推上了时代的浪潮。

03

突如其来的曙光

2014年的一个午后，《诗刊》的编辑刘年意外点进了余秀华的博客。

他顿时睡意全无，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

后来，刘年评价说：

“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都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

很快，8首余秀华的诗在《诗刊》刊出，她被邀请到中国人民大学朗诵自己的诗歌。

刘年送她去回老家的车站，临行前甩出一句话：你等着出名吧。

他的预测很准，不到一个月，余秀华火了，因为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开头写道——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这首诗在网上被疯狂地转发，热烈大胆的用词让读者意犹未尽。

而她“脑瘫”，“农妇”，“诗人”，这三个带着巨大反差的标签，又恰好能引爆一轮传播效应。

无数媒体记者涌入她的小院，出版商追着抢着出版她的首部诗集，放言“哪怕亏本也要出”。

2015年2月，《月光落在左手上》发行，销量一度超过海子和顾城的诗集。

农妇余秀华，终于成了诗人余秀华。

更重要的是，她终于靠自己，有钱了。

第一件事，她要离婚，必须离婚！

想离婚，尹世平岂能让她如愿。

躺在床上耍无赖：“关我鸟事？你现在越出名，老子越不离婚。”

余秀华暴怒，指着对方大骂：“凭什么不离，这不是你的屋，不是你盖的，你有点尊严不，离婚就想找我要钱要房子！”

可任凭她气的浑身颤抖，对方好整以暇，反正就不离，你奈我何。

后来余秀华接受采访，记者问她：很多人说你脾气很倔，很直，是不是跟脑瘫有关？

她说：“我结婚以后就学会了骂人，以前在学校，我品德课都是98分。不知道怎么回击就只能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反击，激烈的反击。这也许是这段婚姻带给她唯一的启发。

后来，不管是微博上还是镜头面前，她都很容易被激怒，继而用她擅长的，犀利的语言不顾一切地回击过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殊不知，这也是她易被人攻陷的弱点，那都是后话。

为了离婚，余秀华豁出去了。

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分手费，她拿不出，只能拿出所有稿费。

“你这个月回来十五万，下个月回来十万，你随便！”

尹世平选了15万，还得了一套房。

两人愉快地办了离婚证，前夫笑的嘴都合不拢。

不愉快只有母亲，得知女儿离婚，她蹲在家里哭。父亲说：“有什么想不通的？是你女儿不要人家，不是人家不要你女儿。”

离婚后的日子，余秀华更加肆意畅快了。

在微博表白李健：赐我不会消失今生记忆的来生，第一个遇见的就是你......

有黑粉在网上骂她侮辱了李健，她一点不惯着，直接怼回去，粗口一个接一个，活像个醉了酒的大汉。

“我从来不骂人，我骂的都不是人。”

有人骂她女流氓，写的诗是荡妇体，她欣然接受，“我想我就是荡妇你怎么着吧？”

其实，她不过是借着李健的名头，来抒发自己的爱情罢了。

可偏偏对于爱情，她做不到像怼人那样果断和畅快。

她总说：“我的身体这样，让我得不到爱情“，

“等下辈子，我19、20岁的时候，年轻貌美，你们再来走进我内心。这辈子，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谁都能从她的诗里，读出她对爱情的渴望。仅仅2014年-2015年面世的诗里，爱字就出现了140多次。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清醒如她，终究还是掉进了男人制造的浪漫陷阱。

04

爱情还是陷阱？

2021年，31岁的神农架养蜂人杨槠策走进了她的生活。

男人有过一段婚姻，身边跟着一个9岁的女儿，初中辍学，四处打工，后来干起了养蜂，也开了直播。

对方的攻势迅猛又热烈。

在她的直播间听说她胃疼，他将自己的蜂蜜产品寄了过去，两人加了微信。

知道她痛苦，就一步步从武当山脚下走到山顶，只为许一个心愿：希望余秀华幸福。

简单的行动，把45岁的余秀华感动了。

“为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不靠谱的女人，他一步步走了6个小时......就是这份虔诚，杨槠策，谢谢你。”

对方还给她写了一首诗：相遇是一场迟来的告白/我相信缘分/一定是上辈子的记忆/让我今生可以找寻到你/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前世500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爱你的文字/我爱你的诗语/我更爱余秀华。

诗，自然不算好诗，但情意余秀华感受到了。

2021年12月24日，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确定了关系。

热恋期间，岁月静好，小杨会背着她散步，帮她收拾屋子，给她编花环，赞美她，哄着她像个18岁的少女。

几天后的元旦，小杨单方面在网上公布他们的恋情，余秀华原本很生气，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于我而言，这确实是一份意外，但是一个46岁的女人，还有什么意外不能接受？”

她用幽默化解外界的猜测和担心。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精神上她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可以接受任何意外，不让自己陷入泥泞，仿佛无所不能，金刚不坏。

可现实中，物理上，她是个弱不禁风的残疾人。

当感情生变，一个男人仗着体力优势想伤害她，易如反掌。

她的理智，她的通透，在这一刻通通失效。

她能管住自己的心，却无法挡住男人暴怒之下甩过来的巴掌，她忽略了危险。

我们清楚地看到——暴力，在文明面前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这不该是余秀华的悲哀，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该耻辱的也不是余秀华，而是诉诸暴力的施暴者。

突然想起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里的这一幕，余秀华穿着大红的外衣，歪歪斜斜地独自走在乡间。

旁白是她的诗——

“反正是孤独，是背负慢慢凋残的孤独，耀眼的孤独，义无反顾的孤独。”

相比面对身边这个不可控的风险，孤独又有什么不可忍受呢？

现在，余秀华又孤身一人。

我知道，依着她的性子，她一定会再去爱的。表白别人，或者陷入另一个爱情陷阱。

但都无所谓，只要不被家暴，爱情的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她这一生经历的，比爱情苦的事，太多了。

现在，我好像更能理解她写下的那句诗：

我爱我身体里块块锈斑，胜过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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