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进诗人||《世界名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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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 典
主 编：林志国
执行主编：安娟英
总 编 审：也牧云
制 作：浅笑
复制与粘贴（组诗）
文/邹进
● 复制与粘贴
故乡的河道是一个巨大的复印机
从磅礴大雨中注满彩色墨水
春风一吹，村庄
就在水中复制出来
那些水草和鱼泡，是我遗落的
童年笑语。躺在河畔
柔绵的茅草，把我拥入怀中
一闪念，多想
进入梦乡（找到了奶奶的怀抱）
迷雾环绕，清晨成了一幅朦胧画
我在空中随手一抓，手掌便有
湿漉漉的泪水流出。曾经的
辛酸与坎坷，被阳光渐渐蒸发
最后复制在我的记忆里
多想放声高歌（一些儿歌涌出）
思绪开始飞翔，与爬山虎
一起返青
复制，与克隆无关
更与私人订制无关
它只是把一些美好与遗憾
粘贴在不时浮沉的脑海中
● 爬山虎
从草丛中钻出，从尘埃里出行
在高墙的最底层，丢失了
阳光，雨露，悲欢，荣辱
为了出人头地，背着青枝绿叶
如蜗牛匍匐前行
用坚忍把自己逼到绝境
甘愿冒着风吹雨淋和烈日暴晒
向上，向左，向右
向着荒凉地带发起冲锋
一路小心翼翼，深谙
欲速则不达的要义。在求稳中
占据分寸之地
纵然尸骨无存，也要
让世人看看
绿色的生命，旺盛如江水
面对爬山虎
我枕着露水，怀抱月光
在卑微和渺小背面，仿佛
一个孤傲的流浪汉
● 清扫
夜色老眼昏花
所有的灯火都无法唤醒
就像我独守空房，除了
看不见的灰尘在游荡
沙沙沙，沙沙沙……
昏昏欲睡中，我被吵醒
这声音让我怀念乡下的蚕宝宝
啃食桑叶，让我追忆
院中的梧桐树被风轻吹
透窗而望，只见一位老人
正在清扫小区。我陡然想起
昨晚的一阵狂风，吹落了许多秋叶
该减负了！秋天枯黄
正需要轻装迎接冬天
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有些凉意。已是凌晨五点
老人的口中冒出热气
轻烟一般濡湿了我的双眼
看着老人渐渐远去
最后一点夜色，已被清扫干净
东方悄悄露出鱼肚白
● 路过村庄
高铁风驰电掣，穿过深秋的银杏林
顺便也穿过铺满金黄的村庄
展开农家丰收图，我在计算
一年的收成。我的年龄在亏损
我的阅历在成熟，这笔账
越算越糊涂。我找不到平衡点
就像农田收割干净了，但还留下了大树
以及疯狂生长的杂草
又或者像我与冬天讨价还价
虽然得到茫茫白雪，最终
又一无所有
路途中，我看到了高架下面的
浅丘地带，那些零星的墓地
有的埋葬多年，杂草丛生
有的刚刚落土，修葺一新
有些似乎承受不了悲痛
在风中无声哽咽。都已成过往
何必耿耿于怀呢？在高铁身后
抛弃不掉的，依然是怀旧和思念
我拒绝复制悲伤和悔恨
时光如流水，有些人和事
可留可不留。譬如
我们乘坐高铁，穿过煦暖的阳光
仿佛穿过一块块玻璃
● 听雪
在夜晚，我们必须去聆听
大雪在风中燃烧的声音
风越大，火越烈，雪越猛
这个意象极富哲理。犹如在夏日
想象一直鸟儿在火球上飞翔
想象在桃源深处与古人邂逅
总有一些声响
让心泉放慢了流速
雪落之声，远天远地来了
我分明听到，被覆盖的青山在呼吸
被冰冻的河道暗流涌动
一些假象，总是
轻而易举地蒙蔽我们的双眼
比如我不惧寒风和暴雪
但我仍然没有打开窗户。即便如此
我仍然独坐窗前，看着大雪
纷纷扬扬，推演自己置身旷野
在群山中心，用沉默抵抗恐惧
天地无言，唯有雪落
我和雪花联袂飞舞
让一些感动，落在
一生的某个片断里 ，就像
落进了骨头里
而我笔下的稿纸，依旧不落一字
白纸如雪，渐渐隆起
已没有什么需要质疑与解答
● 无名之河
跋山涉水，我一直怀揣着你
你没有奔涌激荡之势
也没有惊涛拍岸之威
更没有卷起千堆雪之壮观
但你的沉默与温驯
让我在缠绵中感受故土情深
我说不出你的名字，但你从童年
陪伴我到现在。剔除一些客套话
我无法用词语表达感恩
一直想给你起一个乳名
可所有的文字突然变得陌生
要么不接地气，要么牵强附会
我一次又一次
把文字当做魔方摆弄研究
只为你拥有一个亲昵的称呼
一条无名之河
成为风的向导，流淌着安宁与诗意
让我在河床深处
埋下无名种子，期待结出
一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
● 一首歌
可可托海的青草异常茂密
羊群就是滚动的云朵
大片大片地移动如潮水
牧羊女啊，我能在大草原的
哪个坐标上找到你？断绝的消息
穿越峰顶，透过云雾
流淌到美丽的拉那提。一脉酒香
从毡房上空飘过，鸟声与虫鸣
日月与星辰，均在驼铃声中
欲言又止
那夜的雨，洗亮了山谷
站在雪山或戈壁上，也许
什么也看不见。一首歌
有时不是一首歌，而是一壶杏花酒
踉跄在伊犁，你让雄鹰逆风高飞
或醉卧云端，望着茫茫草原
垂钓那位美丽的姑娘
一首歌，有时是一块手帕
它击中了你的泪点，正像你一直在守候
在寻觅。而现在
一切变得安静了，你用手帕
擦干了泪水，并在心中
雕刻出一个难以忘记的笑靥
● 化蝶
剥开蝶翼，可以探寻她的前生
关于庄生的爱情，就如
一条语音留言，嘟的一声
揭开谜底。其实无需听取语音留言
正如一只鸿雁在天上飞
另一个伴侣究竟在何方
那是一个完美的悬念，就像
我并不能真正了解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情史
也不了解梁山伯与祝英台梦见了什么
有梦的时光里，堆满了想象
能够像蝴蝶一样飞翔，这是诗人
终生渴望的。即使后来成为一枚标本
挂在墙上，却始终
保持飞的姿势，无形中
让我联想到隐形的翅膀
蝴蝶用独特的语言，阐述
对春天的怀念
● 怀念夏雨
夏雨过后的冥想
反复出现。从树荫到荷塘
从凌晨到子夜
雨滴背对着乌云，自高空跳水
晶亮的眼眸，凝结
桃花所有的劫难与相思
命运常常在运动中相对静止
这无可厚非，就像我
躺在凉席上休憩
脑海里依然在翻腾着浪花
瞳孔里循环播放一些影像
正如我对夏雨的怀念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在雨声中复归宁静
有时候，怀念不过一瞬间
而有时又是一辈子
春暖花开的一天
我究竟是去南方还是北方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心有所思，南方与北方
毫无区别。就如梨花受桃花所托
在我的窗前盛开
我相信这是她们的前世约定
只要夏雨在眼前不断闪现
怀念就变得触手可摸
※作者授权刊发，世界名人会2020年11月22日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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