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都迷恋学生成长（1）抽屉里的那摞纸||于晓非
抽屉里的那摞纸
文 于晓非
孩子们毕业了，我们要离开临时借用的教室，这几天开始收拾整理和打包，在柜子最下方的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摞用燕尾夹夹住的A4纸，看到第一页的那一瞬间，我就懵住了……
——这是我来到毛毛虫班的第一天，孩子们做得 “自我介绍”，那是我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后，我向他们介绍自己，看着那一幅幅好奇又专注的表情，我当时忐忑的心立马就平静了下来。我讲了自己名字的来历，告诉他们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接替他们的lily，我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帮助和配合……然后，我发给每人一张纸，让他们用喜欢的方式介绍和展示自己，我跟他们说：我很想知道，哪位同学的介绍让我尤其感兴趣并且过目不忘，让我最先想要认识你。结果，那些小家伙们来了兴致，他们甚至取来了画笔，图文并茂地写写画画起来。现在看来，那一笔一划工整认真，一字一句稚拙真诚，配图也是童心满满的聪慧和可爱。翻看着翻看着，我就愈加悔不当初，遗憾连连，压在抽屉最下层这一摞纸里，有着最沉甸甸的情感，是孩子们对我的最大的信任、期待和喜爱，我却草草翻阅后，把他们遗忘在了抽屉里。他们仔细推敲词句，思考配色和画图，是想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吧，是想让我关注到他，了解并喜欢他吧，是想得到我的赞许和肯定吧……可我似乎什么都没做，我总是抱怨学生不能体会老师用心良苦，可学生也会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惆怅吧……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想我会不辜负那些美好的情感，我会善待每一颗纯纯的童心。
小白的自我介绍上画着一个很有奇思妙想的机器人。机器人身材壮硕，表情友好，身体躯干部位写着“自我介绍”这四个字。原来，这机器人权当是题目的装饰。这一定是为了让我印象深刻所做的设计和努力。正文部分像黑板报一样用了好看的线条做了边框，最上方也是机器人元素的装饰，介绍的内容很简短：“我叫白哲源。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我的爸爸妈妈想让我的想法源源不断！……我的特长是干活和打扫、拼乐高……老师，今后要帮忙找我！”小白说得真没错，这两年，他总是像个大管家一样帮忙打理班级事务，班里哪样物品坏了、丢了，我总是第一时间向小白求助，他像个万事通一样，总能手到擒来解决问题。他也总是特别主动地承担班级里的一些琐事，还会把被同学损坏的物品拿回家细心修理，但他性情不定，和同学相处时总喜欢使用暴力。每每得知他又开始“欺凌弱小”，我总是不加分辨一通批评，所以，他对我也总是剑拔弩张。他的这份“自我介绍”点醒了我，我一味只看到他偶发的问题，却忽略了他长时间的付出和努力；我放大了他的缺点，却对他平日里更多的默默奉献习以为常，是我辜负了孩子。
“小飞老师，您好！我是五2班的陈一诺，我很高兴认识您……我性格外向，和谁都可以聊到一起，我比较幽默，经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我长大以后想要当一名设计师，设计出最时尚的服装和婚纱，我还想成为一名演员，演出最好看的戏……”这个如她自己所言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小丫头，在这两年却遭遇了严重的人际危机，受到最亲密朋友的冷落，被很多女生孤立。她总是能看到异样的眼神，感受到其他同学对她的非议，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几次来找我哭诉。我了解了情况，排除了校园欺凌后尝试帮她，但是孩子们的世界可不像我们想象那般简单，五、六年级的女孩子们抱团搞小团体排挤谁谁谁，议论谁谁谁的原因非常复杂，大多数的情况可能仅仅是因为羊群效应，别人这么做，她也就跟着。因为反对的一方人多，小姑娘阳光的性格也渐渐扛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自信心开始受到打击。我常常安慰她：可能是你太出色了，所以才会被“嫉妒”吧，她们的排挤，可能恰恰是因为她们总在关注你呢……没人理正好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啊，课余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社交活动和没意义的聊天八卦，正好可以专心看书了哦！我介绍你一本很有意思的小说吧……就这样，我代替了她之前的小闺蜜，在她心情最低落的时期，陪她吃午饭和聊天，告诉她应该如何对待和处理这些危机，如何甄别和选择真正的朋友，怎样才能让自己的心理更加强大……翻看她的介绍，我很庆幸，这个一贯乐观向上的孩子在这两年能有所成长和领悟。但如果作为班主任的我能够了解到这群孩子的特点，更细心、耐心地的观察和参与他们的活动、游戏，我一定能够给他们更有效的指导和帮助。
“于老师，您好，我的名字叫韩姝萱……在美术和舞蹈中，我最喜欢舞蹈，因为跳舞可以让我变得优雅、挺拔。舞蹈也一直伴着我成长。我从七岁就一直坚持学着，一直跳到了十一岁，中途曾经想要放弃，但是有了爸爸妈妈的鼓励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从一个连竖叉都下不去的孩子到现在都可以做有难度的动作，真的有很大变化……我的性格比较内向，上课不太爱发言……希望于老师喜欢我。”翻阅到姝萱的这一页，我更是后悔不迭。这是一个乖巧到毫无存在感的孩子，她几乎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老师的操心，会自觉主动完成所有的要求和任务，即便她已经优秀到几乎每次语文成绩都是数一数二，都永远低调羞怯的面对老师和同学。我竟然忘记她那么喜爱舞蹈，我应该让她在小剧场活动中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姿，我应该告诉她，你可以像某某某那样自信和骄傲，我应该让她自己朗读那篇我最喜爱的习作，我应该告诉她，虽然你总觉得自己不起眼儿，但在老师心目中你执着认真、追求卓越，一定会有特别灿烂的明天……
虽然，时光无法倒流，总要留下很多遗憾，但好在他们还没长大，我还有机会去表达那些应该给予他们的教诲、祝福、关切和赞美……从头来过，我会不断提醒自己，别忘了抽屉最底下的那摞纸，它们承载着孩子们的爱，也应承载着教育工作者的一份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