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在世界杯赛场，发出“无声呐喊”？
卡塔尔世界杯开展得如火如荼。
大家一起宅（feng）在家里，看那些没戴口罩的老外，整日闹哄哄。
这届世界杯首轮比赛出现几个“花式”抗议的场面：
伊朗球员在入场式上拒唱国歌，以此声援摘掉头巾的本国妇女；
英格兰队在与伊朗的开赛之前，单膝下跪，表达对种族歧视的反对；
还有德国队，赛前合影时，队员们捂住嘴巴，以此回应卡塔尔官方对LGBT内容的禁令。
——这几个瞬间，一直定格在小编的脑海里：人人未发一语，却仿佛千言万语……
他们为什么要表达抗议呢？
偏巧，手边有一本书，美国社会学家伊维塔·泽鲁巴维尔的《房间里的大象》，令我读罢感慨颇多。
“处于众所周知却难以言说的因素，大多数人都某些明摆着的事实，避而不谈，仿佛它不存在；哪怕关乎自己的利益，也假装若无其事，默默地任由个人空间被压缩。”
书中将这样的事实，比喻为房间里的大象。
书卷之外，比如这些年来的伊朗，妇女头巾问题，就是一个典型。
一个拥有汽车、飞机乃至核武器的当代国家，固守着封建时代的古老教条，尤其是对妇女的禁锢。
在伊朗，妇女出门时，必须按照“教法”的要求，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连头部面部也要被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比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裹得还严实！
否则，就可能被无处不在的宗教法庭判罪。
当地媒体宣称：“不戴好头巾的女人，就像没有包装纸的棒棒糖，会沾满尘土，招来苍蝇——想想看，那个男人愿意吃这样的脏糖，找这样的‘荡妇’？”
网上有过这样的视频：国际运动会在伊朗的电视转播，“衣着暴露”女选手，从脸上到身上，都被打上黑码。
全世界绝大多数国家，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但众多伊朗人，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
尤其是，以哈梅内伊为首的政教合一高官、宗教保守势力，多年来民望极高。
大家一方面不敢对“神权”有半句批评，哪怕一些情形已经荒诞到无以复加。
同时，也习惯了这一切，甚至对此颇为认同——就像长期受控于劫匪的斯德哥尔摩人质……
前不久，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上街没戴好头巾，就遭到逮捕，不久便不明不白地死在狱中。
这起惨剧，打破了漫长的沉默，伊朗各地涌现了规模庞大的抗议活动，不少妇女公开焚烧面纱、头巾，也有很多民众公开参与支持。
但伊朗议会声称，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应当被处死；还有一些消息称，不少“烧头巾”的伊朗妇女被逮捕，面临重罪判决。
为之声援的，也有不少男人，包括一些名人明星。
光是足球界，就有好几个运动员，因此被捕、被罚，其中包括伊朗著名的球星阿里·代伊、前国脚沃里亚·加福里等。
——伊朗足球队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作出“集体闭嘴”，拒绝在比赛前唱国歌之举。
他们当着全世界，以此表达一种明确的态度，包括对国内那些勇敢女同胞的声援。
“即使再视而不见，房间里的大象也不会消失，它一直就在那里。”
“也许，某个人的一个眼神，一根悄无声息的手指，就能让周围的人‘听懂’。这一刻，即使大家依然沉默无声，也可能成为一粒火种，打破死寂的黑暗。”
书中的上述话语，也可以作为对伊朗妇女和伊朗球员的祝福。
当大家都在“装睡”，如果有个人，放言无忌地对着大家喊道：“看啊，这个房间里，分明有只大象！”
就像“皇帝新装”闹剧末尾，公开道出“他明明啥也没穿”的孩子。
和伊朗相比，卡塔尔的社会氛围也相对开明。但它同样是政教合一的“神权”国家，有着浓厚的宗教保守氛围，和与之配套的法律。
他们将同性恋视为耻辱和罪孽，这源于古犹太人的神话时代，从《圣经旧约》沿袭到《古兰经》。
按照现代科学常识，这种观念充斥着古老的蒙昧，也是对人类平等权益的侵犯；
那些源远流长的宗教，不少延续至今的教派，也纷纷作出改变。近年来的欧美各国，为同性伴侣祝福、证婚的教堂，比比皆是。
但在卡塔尔，从同性恋，到更为广泛的LGBT话题，都不被允许公开言说。
本次世界杯，国际足联向东道主妥协，甚至作出奇葩规定：
如果球员在赛场上，公然佩戴象征LGBT权益的彩虹袖标，就会当场被黄牌警告。
这在世界杯历史上，从未有过前例。
网上还有人说：就应该这样，体育就是体育，无关其他，球员不是政客……
但是，德国球员不甘心如此，他们觉得虽然他们不是政客，但足球运动员也是人，应该为这个世间的种种不公表达自己的态度。
但毕竟，这是世界杯赛场，无法直接对抗足协和主办方。于是，他们通过集体捂住嘴巴的“无声”之举，来表达“想说却不能说出口”的话语。
就像书中所言：
“房间里的大象，是不言自明的，有时候，‘无声’、‘无字’，就足以意味着千言万语。”
书中也谈到，一些“老生常谈”的事实，仿佛卑之无甚高论，却难免被很多人置若罔闻、一再忽视。
比如纳粹的滔天罪行，和二战的惨痛教训，在各国的历史课堂，都是必修内容，相关研究著作，更是汗牛充栋。
但在欧美，一直有些人，包括不少高学历者，把希特勒视为英雄，甚至出现“新纳粹”，公开宣扬种族主义，排斥“外来人口”，尤其仇视黑人和华裔移民。
英格兰足球队在比赛前单膝下跪，用这种举动表达对种族歧视的反思、对多元族裔的平等诉求。
单膝下跪，曾是近二百年前，欧美废除奴隶制运动的符号；
1965年2月，马丁·路德·金和众多反对种族歧视的支持者们，一起单膝下跪，表达“非暴力的种族平等”呼声。
这些年来，在欧洲和美国，多支足球队、橄榄球队，在赛场上单膝下跪，表达上述理念。
这背后，一个长期的潜规则是：
欧美球队的不少球员，都来自非洲或者拉美，肤色和外表和白人有着明显差异，由此常常遭受各种歧视，包括低于白人球员的报酬，和职场天花板，乃至更高的网络暴力风险……
彻底终结种族歧视，依然任重道远——这似乎是尽人皆知的常识，但却总是难免被一再漠视。
像英格兰球队，在赛前单膝下跪之类的“无声呐喊”，或许依然太少。
“哪怕最底线的常识，当它不再被大家一次次复述，就可能遭到活埋，甚至沦为难以言说的禁区。”
当然，我们身边，其实也有着众所周知的“房间里的大象”。
图片/均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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