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视的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
在南京市西南郊人烟稀疏的宁丹路北口,有一座鲜为人知的“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2014年之前即使南京市民也知之甚少)。博物馆位于一个前店后厂路边大楼的三层及四层,是南京民营企业家吴先斌先生自掏腰包利用自己的资金及房产,在海内外各界热心人士的支持下建于2000年代中期。
2010年之前笔者曾多次路过这家名称怪异的博物馆,但总因行路匆匆没能入内一睹真面目。2010年10月金秋,我和一位爱好抗战历史的同事,终于骑自行车十余公里专门前去探访了。
门前绝对可罗雀的民间博物馆坚持免费参观,近千平方米的大展厅这天下午竟然只有我们两个观众,但楼梯墙壁上还是留下了许多热心观众此前的题词与签名。一位中年男值班员很热情地招呼我俩。馆内陈列的展品非常丰富,有大量实物、图片、遗物和文字说明;悬挂在楼梯墙壁上的那幅头戴钢盔、眼光刚毅的年青国军士兵老照片会让每一个参观者过目难忘。
参观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后,笔者心中留下的最深刻印象与联想大致可归纳为以下五点:
· 日本军国主义侵略军的残忍残暴,尤其是在南京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三十余万鲜活生命竟无端惨死于短短半月之间,美丽和平的六朝古都几乎成了一片魔鬼狂舞万民哀嚎的大战场大废墟。
· 肃穆展厅里陈列着22次著名抗战会战的展牌,百余位英勇捐躯于那场真正的保家卫国战争中的国民革命军将领的姓氏及英雄事迹,还有其中部分将军级英烈的照片与事迹,如肖山令、朱赤、高致嵩、李兰池、司徒非、姚中英、韩宪文、易安华(以上8英烈均牺牲于南京保卫战);还有王甲本、张自忠、郝梦龄、赵登禹、佟麟阁、唐淮源、王铭章、饶国华、李家钰、戴安澜、陈安宝、冯安邦、武士敏、吴克仁等(近年可靠数据显示在抗战中英勇捐躯的国军将军级军官多达254名,数据摘录自南京出版社2017版《印说抗战殉国将军》)。
· 看看供奉在眼前的抗日英烈,内心不由生出了一系列的强迫性联想:在当年“从峨眉山上下来抢夺胜利果实”的反动军队中,怎么会涌现出如此之多的抗日英烈呢?难道这是后人的遗忘或曲解了他们,抑或其他?
· 我们询问值班员,博物馆的开办和维持经费能不能得到政府的一些补贴,他摇摇头;问他为了配合爱国主义教育,政府或宣传教育部门会不会定期组织各级学校的学生来参观,他再次摇头并告诉我们,各类学校、机关单位和部队每年清明节都会按要求去附近的“雨花台革命烈士陵园”祭扫,来此祭奠抗日亡灵的基本都是历史爱好者或部分国军抗战军人的后代,也有台湾地区的部分退休退役领导人及高级将领。听闻此言,笔者情不自禁联想起了每年清明节南京副厅级单位“雨花台”和各地“革命烈士墓”前的喧嚣欢腾景象;也不禁生出了以下疑窦:若真正宣传倡导爱国主义,缅怀为抵御外敌而浴血奋战英勇献身的民族英烈,何必要有“国营与民营”之分呢?
· 在1937年12月13日到次年初应属人类历史上最残暴最血腥的南京大屠城中,竟然还有32位自愿留下的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洋鬼子”在不屈不挠且忘我地日夜奔波操劳、斡旋抗议、维持秩序、筹措食物、救助难民、救治伤员和掩埋罹难者遗体,为保护南京市25万以上的幸存生命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他们是:以德国西门子公司工程师约翰·拉贝先生为主席、美国医生传教士和教师占大多数、最纯粹的欧美侨民自愿组织的“南京和平区国际委员会”。(拉贝先生在南京小粉桥的旧居前些年由德国政府出资委托南京大学修缮后,如今却成了收费10元的小景点)。
走出博物馆大门前,回首空荡荡却丰富精彩的大展厅,仿佛看到无数双英烈亡灵于冥冥中的期待眼神,他们无疑时刻都在盼望着自己为之献身的故乡能早日走出历史的厚重阴霾,能早日呈现出一片真正的和谐清平与诗情画意。
2012年之后,作为一名国军抗战军人的后代,因参加各类抗战纪念活动、抗战史研讨会或讲座,开始频频出入此特殊博物馆,并与来自国内多个城市及美国、台湾、香港、日本的许多朋友见面聚谈抗战历史。2018年5月上旬还陪同来南京出席“中国第一支装甲兵部队成军80周年追思会”的代表(包括抗日名将杜聿明将军男女公子、戴安澜将军公子、邱清泉将军公子媳妇、舒适存将军孙公子及邓军林将军公子等)参观并出席了“抗战期间机械化作战史研讨会会”。
频频出入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也让笔者亲自见证了该博物馆的成长及发展经历(该馆目前搜集珍藏的各类历史图片及实物已超过6000件,图书达40000册);2014年开始也获得了国家允许的各种“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或中心。
在四川省成都的大邑县还有一所类似的民间抗战博物机构——建川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