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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学者、部长俞大维将军传奇事

老马杂谈 老马杂谈 2022-01-23


俞大维,以下一连串显赫的家世、学历文凭、职务头衔、个人学术政治军事经历和人格品质足以让闻者惊羡不已:


曾文正公国藩之曾外孙、哈佛大学哲学博士、柏林大学哲学及数理逻辑学博士、王宠惠迅速、爱因斯坦学生、著名学者陈寅恪先生之表弟、著名学者傅斯年先生之妻兄、蒋经国之儿女亲家、中央军校炮科总教官、国民政府兵工署长、国防部次长、军调部政府代表、交通部长、国防部长、弹道学专家、陆军中将、中国兵工之父。


显赫的职务与头衔只能是过眼云烟,俞大维先生在治学、处事待人和道德人格方面的璀璨魅力,却永远地留在了后人的心中。仅举以下二三事以为证明:


· 自称的“文学门外汉”:


俞先生自幼时即入读私塾,并随其父母熟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小说演义,少年起就读于上海复旦中学和南洋公学(交通大学前身)机电科,开始涉猎西方文学,对列夫·托尔斯泰等文学巨匠仰慕万分,1950年代台海八·二三炮战期间,每次他去金门马祖等外岛前线视察,总不忘携带圣奥古斯丁的《忏悔录》在身,争取在地堡招待所中翻阅数章。后来,他对采访者如是评价自己的文学水平:“我这辈子,半生书生,半生行伍,要谈军事学,尚可(不过,我从来不谈);谈到文学,老实说,我是个门外汉。我的弟弟俞大纲就曾经跟朋友说,千万别跟我哥哥谈文学,他只有中学生程度,《文星》杂志都看不懂的”。

· “无房户”国防部长:


1954年,在美国负责军事采购工作的俞大维先生因台海9·3大炮仗被紧急召回,并再次被任命为国防部长,由美国返台湾后,因暂无专属的部长居所,一家人只能继续借居在其妹夫、台湾大学校长傅斯年先生的宿舍里。联勤总司令黄仁霖将军闻此情况,就热心替他物色到中央信托局刚刚购置的一幢大宅第,并告诉俞部长,宅子里设施齐全,居住条件优越,还有一班宪兵日夜值守,但宪兵的一切开销及房屋维修费用都必须由其私人自理。俞大维没等黄将军说完,赶忙就用讨饶口气说:“这样的房子我住不起,我还是住在我妹妹这里安心”。五年后,俞部长才有了自己的寓所。


俞大维先生洁身自好的秉性和两袖清风的状况自大陆国民政府时期就已经是有口皆碑的。抗战之前奉命赴欧洲调研考察并洽谈德制火炮购置的俞先生在签订合同后,悄悄用供应商瑞典博福斯公司按惯例付给他个人的回扣(国际商贸称之为”佣金”)多买了2门当时非常先进的75毫米博福斯野炮,这批野炮在国内开箱验收时,经办官员发现比订货合同的12门炮多了2门,军政部长何应钦将军获悉此事后告诉下属,我知道原因了,不必再查询,一定是俞先生做的好事。


· 军中的文人“俞大胆”:


1954年俞将军结束美国军备采购任务获召回台再任国防部长后,因负责大陆沿海岛屿转进及金马澎湖等外岛防务,到1958年金门炮战结束,他先后赴大陈、澎湖、金门及马祖各岛视察多达130次、还坐轻型侦察机飞赴大陆上空侦查10次(他拒绝乘坐战斗机,因目标太大),因此壮举后被人送了绰号“俞大胆”。


· 国民党的“漏网之鱼”


在俞大维先生指挥部分外岛撤离(转进)期间,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秘书长张其昀找到他,想介绍他加入国民党,张秘书长说:“你的职务很重要,入党比较好,不知你个人意愿如何”。俞部长非常轻描淡写地说:“完全看你安排,我个人并无意见”。其实从政长达二十年的俞大维先生如果对政治有兴趣,自然早已是党员了。张秘书长将此事请示蒋总裁,却意想不到的被泼了一头冷水,深知俞大维性格为人的总裁只说了一句:“俞部长就不必入党了”。俞大维后来用法国政治家克里蒙梭的一席话对人解释了自己的主张:“当一个人无法如愿地做许多事,他便只好把一、二件能够做、允许做的事,全心全力地去做好”。


俞先生任国防部长期间的办公室就在蒋公办公室的隔壁,其间还有一扇门,但俞部长自始至终没有直接走过这扇门。他既不愿卷入党派之争嫌,也希望保持自己自由的文人之身,因此担任国防部长后他在依制可晋升为上将军衔(退休后的待遇高于中将)的情况下,却干脆退役改任文官了。

· 偶坐“霸王车”的退休部长:


从俞部长退休后的两三年开始,公家不再给他安排专用车,先生出门都以计程车代步。有一天先生回家后,很开心地告诉家人:“今天,我生平第一次坐了霸王车”。原来,俞先生回家途中拦下计程车后,精明的司机马上认出了他,立即兴奋地对老部长说:“您不就是在金门炮战时和我们同生共死的俞部长嘛,请上!请上!”下车后,司机坚决拒收车资,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表示今后随传随到。


· 收摊的“读书人”:


1965年,俞大维先生在先后五次坚决请辞国防部长职务后,屡遭拒批后,他终于以“请长假”的名义,断然夹起皮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他对朋友诙谐地说:“战打完了,我这个当兵的,失业了,如果让我重新来过,我将选择去教书”。


退休后的俞大维先生在家静心读书治学、访友逛街、治病、陪伴患病老妻,其乐融融。金门炮战十周年纪念日,71高龄的俞先生还专程赴金门岛,做客当年熟识的农户家,赠礼品、发红包、侃大山、吃土菜,乐不可支。蒋介石去世后,俞先生坚持雷打不动地在每年清明节和蒋公冥诞日两次专赴慈湖跪拜凭吊祭奠。老妻过世后,俞先生随即以最低调的方式迅速完成了火化、亲属祭奠和安葬事宜,连闻讯后辗转多处才找到简易灵堂的时任国防部长郑为元将军,在获悉俞夫人遗体已火化后也惊讶地反复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1986年底,近九十岁高龄却依然深爱科学的俞先生乘飞机去空中观看了万众瞩目的哈雷彗星。后来,健康状况日益恶化的俞大维先生平静地告诉自己的亲朋:读了一辈子的书,现在要收摊了。


1993年7月8日,坚信自己“没有交白卷”的俞大维先生,终于离开了他深深爱恋了九十六个春秋的喧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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