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洪秀全与杨秀清的“二人转”
发生在十九世纪中叶、袭扰大半个中国长达14年之久的“太平天国”运动,由于各类主旋律媒体长期的宣传、介绍与歌颂,在中国大地早已成了家喻户晓的历史,但洪秀全与杨秀清二兄弟举事之初玩的“二人转”特殊统治游戏在非历史专业民众中却还是知之甚少的。
1850年末至1851年初,由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洪仁玕、韦昌辉及石达开等人组成的领导集团打着“天下一家,共享太平”大旗,在广西桂平县金田村发动了反抗清朝的武装起义。不久后即在广西武宣及永城等地建立“太平天国”并先后称王称帝,并于1853年3月攻下了江宁府(今南京)并定都于此,改称天京。
1851年秋,太平军攻占了广西的永安州(今蒙山县),12月在永安城分封诸王,封原中军主将杨秀清为“左辅正军师”东王,称“九千岁”,原前军主将萧朝贵为“右弼又正军师”西王,称“八千岁”,原后军主将冯云山为“前导副军师”南王,称“七千岁”,原右军主将韦昌辉为“后护又副军师”北王,称“六千岁”,原左军主将石达开为翼王,并诏令诸王皆受东王杨秀清节制。“太平天国”在南王冯云山的构想基础上建立了初期的官制、礼制、军制,推行自创的历法——“太平天历”。
“太平天国”前期,神权与政权在类似后世执政党“拜上帝会”名义下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金田举事前夕,其领导集团核心经秘密磋商后,做出了极为怪诞的统治制度安排:为了处理一些棘手的内部分歧及争端,东王杨秀清与西王萧朝贵分别取得了“代天父上帝与天兄耶稣传言”的宗教特权,从此,就如同希伯来人须通过摩西之口来聆听上帝的指示那样,“太平天国”包括君主洪秀全在内的全体君臣只能通过杨秀清或萧朝贵之口来聆听上帝和耶稣的谕旨,萧朝贵战死后,则由东王杨秀清一人与天王洪秀全继续表演“代天父传言”的特殊“二人转”。
天王洪秀全是“太平天国”的君主,是政权的最高代表。天王虽为上帝教的总教主,但却不具有天父或天兄附身下凡、代天父或天兄传言的宗教特权。当东王作为天父下凡的时候,此时“紧闭双眼、浑身颤抖、口中不断发出怪异之声”的杨秀清就是天父上帝,代表着最高神权,而天王及所有臣僚均须恭恭敬敬地跪在东王脚下,俯首聆听天父训示。从上帝教理论和教义说,只要东王想做什么,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从形式上看,“太平天国”前期确实表现出浓厚的神权政治特点,其主要特征和具体表现就是东王握有重要的神权,而天王虽尊为一国之君,其代表的政权却被东王所代表的神权凌驾其上。
“太平天国”前期,军政大事由军师负责,天王洪秀全退居幕后少理朝政,军政大权均落于东王杨秀清之手。1856年在太平军攻破了清军向荣的“江南大营”,解除了天京的三年之围后,东王杨秀清见当时“太平天国”形势大好,便另有图谋。以往在“洪杨二人转”游戏中“负责传达天父旨意”的杨秀清终于开始假戏真唱,打算结束“二人转”改演“独角戏”了。5月的某一天,他再次扮演“天父下凡”降旨,命令天王洪秀全将自己由“九千岁”改封为“万岁”,匍匐在地的洪天王等全体王侯将相一起唯唯诺诺表示遵旨从命。但谙熟“二人转”游戏性质、更长期不满“九千岁”骄横跋扈的北王韦昌辉在“天父显灵降旨”仪式结束后,秘密建议天王立即诛杀东王杨秀清。天王起初不允,后来天官正丞相陈承瑢(政府一把手、英王陈玉成之叔)也向天王告密,谓东王有弑君篡位之企图,天王于是密诏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及燕王秦日纲等人择日铲除东王。
1856年9月1日凌晨,韦昌辉部偷袭东王府,杨秀清及其家人被杀,东王幕府部属、家人亲属及其他军民共2万余人被杀,史称“天京事变”。翼王石达开率部抵天京后,责备韦昌辉滥杀,二人不欢而散。石达开当夜逃出了天京城。其后在天王洪秀全的密令下,韦昌辉尽杀翼王府中的全部家属奴仆。
石达开在安徽举兵靖难,并上书天王,请杀北王以平民愤。天王见全体军民都支持石达开,遂下诏诛杀了韦昌辉及部属200余人,同时还诛杀了此前举报和剿杀杨秀清立了大功的陈承瑢与秦日纲这两个“大背锅侠”。
11月,石达开奉诏回天京,被军民尊为“义王”,合朝同举由其“提理政务”,洪秀全碍于众议而被迫诏准。石达开倒不计私怨,追究屠杀责任人时只惩首恶,不咎部属,韦昌辉的亲族也得到了一定的保护,人心逐步安定下来。尽管武昌在石达开回京后不久即因粮尽援绝而陷落,但在石达开的部署下,太平军稳守要隘,伺机反攻,陈玉成、李秀成、杨辅清及石镇吉等后起之秀开始走上一线,独当一面,内讧造成的被动局面逐渐得到了扭转。1857年春天,李秀成与陈玉成部击败清军秦定三部,北上六安、霍丘,与捻军会合,兵锋直指湖北。
“天京事变”后,“太平天国”合朝推荐石达开主持朝政,但洪秀全却忌惮石达开的声望才能,不肯授予他“军师”地位,仅封他为“圣神电通军主将义王”,局势稍见好转后,又对他产生了剪除之意。事先得知消息的石达开被迫率数千人逃出天京赶赴安庆大本营再一路西窜,1861年兵败于四川,本人被清廷处决于成都。“天京事变”造成三王被杀及翼王率部远走西南的严重后果,“洪杨二人转”从此结束了,但“太平天国”也自此结束了它的全盛时期。
1864年7月19日,“太平天国”都城天京被湘军攻陷(天京被围困期间,因城内的粮食物资极度匮乏,长期养尊处优、花天酒地的天王洪秀全也只能以草果腹了,在城破前的6月1日因病饿而亡),洪秀全之子、幼天王洪天贵福于逃遁途中被俘被杀于江西。1872年,最后一支太平军、翼王石达开的残军李文彩部在贵州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