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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加坡访学,邂逅异国恋和疫情是怎样的感受

木歌斐 新加坡眼 20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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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槌🔨和 二鱼🐟

(二鱼从宾馆接回结束隔离的棒槌)


本文根据

棒槌(化名)的采访稿整理而成

感谢 棒槌(化名)对原稿进行审核和修改





    清明小假,我带二鱼回到了我阔别已久的老家丹阳。一年没回家,此时的我俨然成为家中“座上客”,干看着家人乐呵呵地围满厨房给我们张罗饭菜,左右也无所事事,索性喊上发小,带着二鱼出门放风筝去了。


    儿时光着屁股去游泳的那条小河,在春日暖熏中不紧不慢地淌着,似乎比疫情前还干净许多。没忍住,从不玩抖音的我抢来二鱼的手机拍了一段踏青视频。天气这么好,辜负了白云、发小和身旁讨喜的小花狗也就算了,哪能辜负牵着风筝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二鱼呢?


    对了,二鱼不是鱼,是我的大学校友兼未婚妻。你看,视频里她笑得灿烂,那黄油油开满河坡的油菜花都要被比下去了……


01

“咱俩刷婚龄吧。”


    二鱼小我一岁,是和我不同学院不同专业的校友。我在博二最浑浑噩噩的时期认识了她,没有什么食堂相撞打翻汤盒的浪漫桥段,而是通过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相亲。


    我俩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我喜欢她的幽默,她欣赏我的诙谐。记得那时冬天很冷,南京没有暖气,可相互依偎一起走过的漫漫雪地,现在想来却是刻骨铭心的温暖。

    2018年初,博士第三年,我争取到了宝贵的出国交流机会。二鱼嘴上虽嘀咕好一阵,但她是真心支持我的,每天督促我练习英语口语,写英语论文。我们来自最普通的家庭,都是最普通的人,这段出国经历将会是我科研履历中很大的加分项,我俩的未来似乎也更敞亮一些。

    出国前两个月,我和二鱼去爬了黄山。登顶时,我趁二鱼不备,冷不丁地将气喘吁吁的她一把抱到最高的石头上,拿出戒指说:“哎?咱俩刷婚龄吧。”

    “好吧好吧!” 二鱼恐高,又或许是真的被我感动到了?总之连忙答应下来……

    于是,来新加坡前,我和二鱼左手的无名指上分别多了一枚戒指。这一年,我25岁,二鱼24。掐指一算,我们也算年轻一代里“先成家、后立业”的典范了。



02

魅力初显时


    初到新加坡,我好像不太适应。租房的种种不快撇开不谈,因为英语不流利,我在课题组的组会报告上时常被导师和同事问懵——其实不是我业务能力太差,只是我说不出来,用英语说不出来。


    开始的两三个月,我在组里的融入进度略慢,朋友没有太多。一次偶然机会,我尝试用SingPost (新加坡邮政) 给国内的二鱼寄去一封信,遥表相思。没想到一个多星期后,信就真的到她手上了。每月一封纸质情书从此便成为我的业余爱好,虽然二鱼从不回信。


    在实验室也是无聊,我又在手机上装了个学英语的软件,利用碎片时间跟着app学新单词,学发音,学造句。有时戴着耳机学得太投入,被人家听到了各种背后偷笑。


    2018年尾,我所在的课题组十几号人,由一位回乡探亲的印尼老哥顺路带队,搞了一次 “巴淡二日游” 。而我强大的个人魅力,也通过这次浩浩荡荡的团建之旅,逐渐彰显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就比如,在巴淡岛小公园的雪花舞池(应该是洗洁精兑水吹出的沫沫渣渣)中,我随着夜店风的动感节拍忘我地摇摆摇摆,这竟然深深地打动了同事们。其实我知道,当时他们也想进来放飞自我的,包袱太重豁不出去罢了。


    那晚除了我,愿意不顾形象淋一身洗洁精的,就只有几个当地的小毛孩儿了。不过,我相信如果二鱼在,她一定毫不犹豫加入进来的。


    印尼团建回来后,大家纷纷对我“路转粉”,课题组微信群里多了好几套我的表情包,沿用至今。



03

 化身“实验室守望者”


    2019年,前半段的回忆大多留在实验室里。我因为在新加坡孑然一身又无心宴乐,除了学校也没别处去。虽然是来短期交流,我却反客为主,化身成为 “实验室守望者” —— 一周七天全周无休,大到谁谁每天几点来几点走,小到瓶瓶罐罐哪里多余我都如数家珍。


    可惜这半年我的迷茫期太长,因为没有明确新的课题方向,白天总处在摸鱼状态,一连俩月下午四点就喊着人打乒乓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国家队定点训练。打完球筋疲力尽,每每歇到夜深人静,科研热情才燃起来。那阵子进度挺慢,以至于给国内导师远程汇报工作时被嘲讽:“你去新加坡每天看风景吗?”


    其实,像我这粗枝大叶的,有啥心思看风景啊,有时间我也是看看游戏直播啊。


    不过这一切难逃二鱼的 “法眼”,她对我全天候不定时的 “云视察” 项目启动了——“你今天这么早就出实验室了?回去再奋斗会儿!” “明天讲的ppt做好了吗就刷视频?!” “傍晚的测试你肯定还没整理”……


    同时,为了鞭策我尽快写好文章投出去,体贴的二鱼还为我量身订做了一套 “赏罚协议”:每天完成论文的500字就奖励250块人民币,超一字加一块;完不成则要罚我500。利益驱动下,我终于不再混天儿了:三周下来,我不光完成了一篇论文的英语初稿,还从二鱼那儿净赚了200多块。


    时不时地,我也会想法子给生活加点糖。出国之后我突然爱上吃果冻,尤其冰过的,很甜很治愈。在国内咋就没发现这玩意儿能这么好吃呢?于是每次实验不顺心我都会拐去超市,拎上满满一袋果冻,回家冰到冰箱。睡前品一颗,嗯,“是恋爱的感觉“。



04

生活慢慢变甜了


    2019年下半年,生活好像在 “每日果冻” 的催化下也慢慢变甜。


    “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支撑下,我在组会上差不多可以用英语“谈笑风生”了。来新加坡才开的课题,论文投递过程竟出乎意料得顺利,国内老板还在群里公开祝贺我,激励师弟师妹向我看齐。


    在新加坡也结识了两位帮我测试的师兄以及一位化学系朋友,可我是个酷人,不擅长当面表达感情,借此机会跟他们说一声“谢谢”。


    实验室里多了几个小伙伴和我结成“帮扶小组”。比如擅长软件画图的小 L会在实验室开画图讲座,打印自己总结的讲义发给我们,学不会不许吃饭那种;又比如小S论文被接收了,她就掏腰包安排个 “狂欢夜晚餐” ,请组员们酣畅淋漓地打一回火锅。


    当然这期间,天大的事便是二鱼到访新加坡。虽然只有短短五天,我也只带她走了走圣淘沙、动物园还有滨海湾花园,但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终于不单停留在我苍白的语言描述中了——她真真实实地过来走了一遭,感受了一把 “当春夏秋冬不再变化,当花草树木不再凋零” 的 “浪漫” 。


    说实话,我好像逐渐爱上了这个看似单调的热带小国。天气平稳,心情波动小,实验的重复性也高,不是吗?



05

“彷佛过了个假春节。”


     2020年,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开篇还是很赞的。元旦小假,课题组趁老板不在,全员出动拍了一个贺岁短片。我凭借和大伙儿相处一年多攒下的人格魅力,已然成为实验室 “镇室之宝“,毫无异义地拿下了男一号的角色。短片很成功,很多人还问我是不是打算出道了,说我是个当谐星的好材料儿,“很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


    其实没有。我只是想把它当作一辈子的回忆,因为视频记录了我在国大每个角落,和一起奋斗过的小伙伴们最开怀的时光。来新加坡的交流马上就要结束了,我那时已经订好2.14号的回国机票。


    谁料到画风一转,朋友圈突然之间蒙上了灰色——新冠肺炎来了。原计划情人节见面的我和二鱼,因为国内疫情吃紧只怕要延迟团聚。大使馆的老师和新加坡的朋友都劝我暂时不要回去;再后来,回国的航班全被取消,我彻底走不了了。


    我虽暂时安全,但禁不住天天担心国内的家人和二鱼,趁着新加坡还能买着口罩囤了一批,心想一旦飞机开始飞我马上回去。二鱼自己在合肥,公司也关了,姑娘家家的一个人,窝在出租房里不好熬啊……


    好像小说里写的一样,“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和我相反,回国过年的H师兄早就该回新加坡了,此刻也被拦在中国回不来,科研无法推进,新加坡的房子也退不了,我还搬去他那住了好一段时间。本来就懒的小S也不敢去食堂吃饭了,我便成了她御用的 “带饭的” ,每顿从食堂给她往实验室打包食物……


    国内节奏彻底乱了,新加坡也风浪渐起,压抑沮丧之中大家仿佛过了个“假春节”。



06

那就“白色情人节”见


    没办法,我只好一边盼着国内疫情缓和,一边继续在新加坡做一些实验。因为回国时间变动,突然要在国大多待一段时间,我新学期的学费也逃不掉了,一大笔新币啊。为此,我立志多做点实验,舍不得再像之前那样摸鱼了,现在每天都在砸钱啊。


    国内管控得严,疫情到3月终于有所好转。机票可以买了!征得大使馆老师同意后,我马上订了3.14号回国的机票。知道消息的二鱼别提多开心了,说那天正好是“白色情人节”,她要从合肥去南京接机,给我送棉袄还有巧克力。


    走前为了赶数据,我疯狂补实验,可即使连续熬夜,时间还是紧紧巴巴。后来我干脆把实验室的椅子扔掉,强迫自己不休息,一秒掰成两秒用。


    实验室的小伙伴一边笑我 “回光返照”,一边开始难过。


    通过小S知道我的她的妈妈,安慰小S说:“没事,棒槌走了,你们再找一个差不多的,替代一下……”


    “嗨,我觉得像你这样的难找了,”旁边小L不嫌事儿大的,“要不让二鱼在国内找个差不多的,你留下算了?”


    呵呵,那可不行,以二鱼的性格她肯定会说“好啊”,并且这么做。


    我一直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新加坡待够久啦,我已经收获足够的回忆,是时候回去和二鱼会合了。



07

不赚钱的网红


    特殊时期,政策真是一天一个样。就在回国前夕,政府颁布新政策,所有入境人员要都到指定酒店进行为期两周的隔离观察,中途不准接触任何人。


    我虽3.14号落地祖国,但和二鱼的“白色情人节”又凉了。我乖乖到住到了丹阳的隔离酒店,嗨,换个地方再写两周毕业论文吧!


    隔离期间,除了跟二鱼,我还跟父母、小侄子、实验室小伙伴们轮番视频——直播吃饭,健身,写论文。说实话我其实没那么帅,但很开心还是有不少铁粉记挂着。尤其给小L、小S吃播好了几次我心心念念的家乡白米粥,他们虽爱看,可从不给我刷火箭。还是二鱼来得实在,给我打赏了零食还有毛毛睡衣,寄到酒店。


    管中窥豹,我同意网红界确实是有很多不赚钱的。这次隔离期间的“直播实习”经历,也坚定了我将来不会全职出道的想法:之后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可不能冒那个险放弃科研啊。


    酒店闷久了,我也难免寂寞失落。有时坐在窗前眺望丹阳的蓝天,想到再熬几天,放出去就能看见二鱼,我又开心得多吃了一份米饭……



    此刻,我躺在家乡的河畔,更加自由地眺望万里晴空,时不时还遥控一下二鱼放风筝:“放线放线,你拽那么紧它咋翱翔啊?!”


    看着手脚有些笨拙的二鱼,我不禁想起回国前小S发表的离别赠言:“咱几个都好好毕业、找工作,明年春暖花开时,我们去南京参加你的婚礼!” 哈哈,这货还说了要女扮男装,跟小L一起给我当伴郎呢。


    极夜后的黎明最触心弦。或许路途遥远,但我相信不管新加坡还是这个可爱的世界,终将迎来大地复苏。


    最最亲爱的人呐,各方珍重,下个春天,我们一起放风筝。



木歌斐

NUS、在读、工科、女、博士

感性与理性兼具

精致与皮实共存

有情怀,有故事,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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