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 | 送你一罐凤梨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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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末看了王家卫的《重庆森林》，我想起了我也有过的、绿色的年华。我把它也装进凤梨罐头里，尽管我从来不知道凤梨罐头是什么样的味道。何志武说：“如果记忆也是一个罐头的话，我希望这罐罐头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一个日子的话，我希望它是一万年。”我把这罐罐头送你，等你吃完它，可以把你的记忆，再装进去。

# 01

翻出一本红色的存折，有十几个年头了，还很新，连毛边都没有。里面存着的六百块，是当年一学期的学费。机缘巧合，那六百块在这红本本里住了十几年，还生了几十块钱利润。

绿色的大招牌，很新，上边立体的大字已经从“农村信用合作社”变成了“农商银行”。我已经有将近十年没再来过赤沙了，这个我曾经居住过两年半的广州小城区，好像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要想来到这所跟十年前位于同一个地方的“新”银行，得从林立的高楼穿行而过，钻进一条哈利波特魔法世界里的“对角巷”。进去的瞬间，光景变得低矮起来，两边的楼房中间，只还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歪七扭八，不时淌一些废水，上面覆一层暗彩的流光。

一楼的大门总是开的，门前总是有人摆着透明餐车，在窄窄的人流里面截取几滴水花。我一路走，一路以鼻息吃遍了五香肉卷、隆江猪脚饭、黏到掉牙的龙须糖、圆圆的小糯米糍粑、地摊麻袋上的生鱼、滴油的烧鸭……

# 02

从银行出来，手里多了六张红色的票子，还有账户余额上的0.98。这才想起，来之前妈妈叮嘱我，给早已被时代淘汰的存折销户。我抬起头，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看着一个个看不清的人影拖出残影的虹光。恍惚间我又忘了销户这事儿了，因为我不觉间竟坐上了尾号223的小巴。

四周开放式的巴士，让风能撩起我的发丝。有点痒。我就乘着这趟售价2元一次的风，穿过一面面掉漆的白墙、一栋栋铁丝防盗网生锈的居民楼房。

我看到路边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跟一年级的我一样，仗着有妈妈牵着，闭着眼睛边走路还在边补觉。没走两步却又对黑暗感到焦躁不安起来，总是不时睁开眼去看一下，复又闭上。

到站了，再往巷子深里多走几步，从回音很大的楼梯间爬上五楼，右手边一扇绿色镂空、有着斑驳的锈的门后面，就是我家。进门有一个很大的鱼缸，矩形深口，养过十来条小金鱼。后来有一次过年回老家，时隔一个月再回来，小金鱼全翻成鱼肚白。便再没养过鱼了，鱼缸也在搬家的时候被扔进了垃圾箱。

# 03

我想去买一袋金鱼，没找到，肚子反而叫唤起来。于是转而去找那种透明橱窗上，用大红色贴纸写着“生日蛋糕”的老式蛋糕店，以及这样式的店里卖的那种满溢着塑料味的廉价奶油蛋糕——又精致地点缀上嫩绿色叶子衬托下的芭比粉色裱花。

但蛋糕店也没有找到。只是当我找到一家排着长长队伍的网红欧包店，才惊觉自己刚刚没有上车。因为那辆绿色的小巴从我面前掠过，只剩一道残影的虹光后，我才能看得见，方才被它遮住的欧包店。车牌尾号也不是223，而是663。

白日梦被惊醒，这下我倒想起销户的事来。不过我最终还是决定留下这本老家伙，因为如果没有丢掉鱼缸，我还能再买回曾经的那十几尾游鱼，和它们灯照下金光熠熠的尾巴。

 文字 | 蔡秋丽

 图片 | 来源于网络，均为电影《重庆森林》截图

 排版 | 蔡秋丽

 责任编辑 | 丁荟萃

 监制 | 楚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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