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 | 大门永远为你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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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人间味
一大清早，老朱就开始准备晚上家宴的菜式了。薄而大的片刀两三下就取下两片净鱼肉，剞花刀，拍干粉，下油锅，一道松鼠鱼就这样做好了。接下来，老朱把腊肉放进蒸锅里焖蒸，蒸好的腊肉趁热切片，再放进油锅里再炸一遍，接着激凉水，切厚片，装碗，放姜片葱段。此时，砂锅里炖的汤“咕咕”地响起来，老朱师傅看准时机，撒下少许糖，为一锅美味的靓汤锁住滋味。
不知不觉半天已然过去，家宴就已准备就绪，老朱等待着女儿们归来，吃上一顿家宴。这是电影《饮食男女》的开头，年岁渐长的子女白天工作，傍晚回家，家里的长辈就会在家里头做上一桌好菜，守候着子女归来。这是中国式家庭的群像，浓浓的情意包裹在丰富的菜式之下。“柴米油盐半辈子，满眼都是孩子哭了笑了。”看着电影里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我仿佛嗅到了从门缝里传来的菜肴香味，这把我一下拉回老火靓汤飘香十里的童年。
电影《饮食男女》剧照
“嘟嘟”的摩托喇叭声是我到家的宣言，此时，老火靓汤的香气会冷不防钻进我的鼻子里，我知道，这一定是我最爱的五指毛桃汤。“爷爷奶奶！我回来啦！”我高兴地大喊爷爷奶奶给我开门，紧接着飞快地跳下摩托车，一把抱住开门的爷爷奶奶，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就这样跨过大门门槛，就这样跨过人生十年。
年岁渐长，我外出求学，回爷爷奶奶家吃饭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于是每一次见面都显得那么珍贵。“桐桐！你今日要记得早点下爷爷奶奶家吃饭噢！”爷爷奶奶总是在电话里再三地叮嘱我。当摩托车驶进巷口，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两抹瘦削的身影望着远方，当摩托车开到门口，爷爷奶奶总会笑成一朵花，花白的头发也跟着飞扬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马上端上饭桌，一家人和和美美地享用一餐饭。结束回家，他们又会把苹果橘子番石榴等水果让我带回家。
蓦然回首，人生好似就藏在门口的往里送迎的几度春秋里了，昔日天真烂漫的孩子会长大远航，可家庭里的爱与温暖依然会在回忆里闪闪发光，就像回忆里的那一味五指毛桃汤一样，伴我们走过漫漫人生路。
2
真正的爱，千疮百孔
张爱玲在散文《私语》中写道：“因为现在的家于它的本身是细密完全的，而我只是在里面撞来撞去打碎东西，而真的家应当是合身的，随着我生长的，我想起我从前的家了。”从现在到过去，她在深夜里回忆起她的家庭来，那是“夜深闻私语，月落如金盘”似的感叹，感叹她在混杂在糖果的甜蜜与棍棒的疼痛的家里，一步一步地成长为如今凌冽锋利的大作家。
我们或许会感念亲情的温暖与支持，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作为个体的自我的成长与原生家庭的成长并非永远同频共振。如何在自我的意愿与亲人的期待中找到一条合适的路，是每个人一生的议题。《饮食男女》中的二女儿朱家倩从小在父亲的厨房里长大，想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厨师，可是父亲认为做厨师没前途，强行将她送去学管理，两人间的嫌隙也由此而生。哪怕后来朱家倩在航空业如鱼得水，可这个疙瘩一直存于她的心中。
电影《饮食男女》剧照
在社会中，父辈与子女之间亦常常出现这种职业选择的矛盾。这样的矛盾或许是如《小欢喜》中宋英子的天文梦与母亲的现实考虑之间而爆发的激烈碰撞的矛盾，或许是日常选择中父母强调的“回家乡考公考编”与自我心中闯荡天地之间话不投机，相顾无言的矛盾。
究其根本，这与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有关。在中国乡土社会中，家并没有严格的团体界限，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谈到：“中国的家是一个事业组织，家的大小是依着事业的大小而决定的。如果事业小，夫妇两人的合作已够应付，这个家也可以小得等于家庭；如果事业大，超过了夫妇两人所能担负时，兄弟伯叔全可以集合在一个大家里。”
在中国的乡土社会中，家庭成员的行动都服务于生产劳作活动。这些活动都要求达到效率的最大化。“求效率就得讲纪律；纪律排斥私情的宽容。在中国的家庭里有家法，在夫妇间得相敬，女子有着三从四德的标准，亲子间讲究负责和服从。这些都是事业社群里的特色。”随着时代的发展，“三从四德”、“家法伺候”的家庭传统逐步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部分乡土社会流传下来的传统依然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在当今社会中，传统中国家庭依然强调小辈对长辈的服从。
电视剧《小欢喜》剧照
同时，这与两代人生活的时代背景有关，他们生活在部分重合又部分独立的两个圆里，父母所处的世界往往是稳定发展的世界，他们的生活已回归一套稳定社会范式，子女长大后，属于他们的金戈铁马，闯荡江湖的青春岁月已经过去，父母往往会根据过往的经验指导子女，他们所代表的是社会中守成的一面。
而子女所处的世界往往是“小径分岔的花园”，他们面前有着千千万万条道路等待选择，他们所代表的是社会中创新的一面。出现矛盾的父母和子女，没有人愿意为了对方主动“改变”自己，亲子双方只能陷入相互抱怨指责，而非追求共识的困局之中。
3
积极沟通，打开心锁
在痛苦和不满的亲密关系中，沟通不良及其后果是显而易见的问题之一。存在分歧的父辈与子女双方，在彼此倾听方面总是表现得很糟糕，很少有耐心仔细思索伴侣所说的话，想当然地认为无需询问就能理解对方的思想、情感和观点，而仓促地得出最糟糕的结论。
《小欢喜》中的宋英子喜欢天文，一心想考南京大学的天文系，可是母亲宋倩出于情感的需求，职业规划的考虑，却执意让她报考北京的大学。当宋英子在高考畅谈会上再次谈起自己想考南大的梦想。宋倩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假思索地往最糟糕的方面思考，直接起身指责英子，无比痛心地说：“你是不是就想借机离开妈妈，不想让妈妈管你？”而宋英子同样无法完全接纳母亲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安排，在母亲的一再压制下，开始失眠抑郁，双方的母女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电视剧《小欢喜》剧照
诚然，在职业选择中存在分歧的父辈与子女要真正理解彼此，达成最终意愿的共识是存在着重重障碍的，可这些障碍并非永不可跨越的藩篱。我们或许很难去忽视所生活的个人世界的不同所带来的冲突与矛盾，但积极有效的沟通能够有助于增进双方之间的相互理解。
《亲密关系》中的方法或许能够对达成有效的沟通提供一些帮助。首先，尊重自己的感受，在强行安排之下不要委屈求全，要将自己的感受明确地说出来，可以将它们整合成XYZ陈述，“当你在Y情境下做X的时候，我感到Z。”这样让对方更加清晰地明白你的感受。
其次，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种哈姆雷特，同一句话也会产生不同理解。当A在说“月色真美”的时候A对B想说的是：我喜欢你。而B想到的却是：怎么忽然说起月色呢？用自己的话再重复一遍对方的意思，可以能够让对方确认ta想表达的意思被你准确接受到了，就可以在沟通中避免亲子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僵局。
最后，在亲子沟通中意见相左，愤怒在所难免。如果我们发现自己在沟通时处于愤怒的情绪之中，可以暂停一下以打断这种恶性循环。要求休息片刻——“我们相互冷静十分钟吧”。——等心情平复之后，再回来讨论刚才的问题。
电视剧《小欢喜》剧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亲密关系之中的沟通方法只能为家庭中的亲子关系提供参考，真正的打开心锁的那一把钥匙，是双方真正愿意为了对方做出改变的行动。在《饮食男女》的最后，老朱和家倩反而真正意识到了家庭对于他们的意义。
最后父亲说的：“一家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照样可以各过各的日子，只有从心底里产生的那种顾忌，才是个家之所以称为家的意义。”这个顾忌是什么，是每个人心底对家庭的爱意，是每个人对自己家庭关系的维护。
电影《饮食男女》剧照
亲人之间的爱，也像是在煮一锅汤，需要老火慢炖，我们需要在时光里学会什么时候下盐，什么时候下糖。
文字 | 陈子桐
图片 | 来源于网络
排版 | 陈子桐
责任编辑 | 陈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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