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赚钱内地花” 的现象对香港零售业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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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Jonathan Li
编辑 | Yiling Pan
今年 1 月 8 日迎来香港和内地有限通关一周年，过去一年，港人北上消费成为新趋势，香港人北上深圳 “挤爆” 山姆超市等零售场所的新闻屡见不鲜。
根据香港入境处公布的数据，通关一年以来香港人出境人次高达 7222 万，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出境前往内地，以前往深圳最为明显。
对内地旅客而言，来港旅游的重点也不再是购物消费，而是人文体验更多，打卡式旅游、特种兵式旅游和不过夜旅游成为主题。刚结束的元旦假期间，对大多数内地游客而言，吸引他们的反而是维多利亚港的烟花夜景，而非奢侈品商场。在 2023 年 12 月 31 日跨年日当天，内地访港旅客人次超过 19.5 万次，成为 2023 内地入境人次最高的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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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夜旅客成大部分，许多游客也因为需要当天返回内地，而 24 小时关口仅开放皇岗口岸和港珠澳口岸导致许多内地旅客滞留关口边、地铁站内和麦当劳等快餐店。香港旅游发展局数据显示，去年 11 月不过夜旅客比例高达 56.6%。
显然，双边的消费需求和旅行习惯在疫情间迎来改变，这背后的因素复杂，汇率、经济环境、物价、免税额度这些都是制约条件，与此同时，消费模式和消费喜好的变迁以及小红书等社交媒体的影响也在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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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 “北上” 都在消费什么？
在香港工作的 Catherine Huang 发现，身边的不少香港朋友偶尔会在周末前往深圳的山姆超市购物，许多本地旅行社也推出了相关的旅行团计划。香港本土的东瀛游便在月初时趁热打铁地推出了深圳 Costco 两日购物团，深圳 Costco 为华南首家，选址龙华，于今年 1 月 12 日正式开业。东瀛游推出的 Costco 两日团售价 539 港元，送该超市一年会籍和一晚东莞酒店，性价比十分之高。而在 Costco 开业之前，山姆热已经在港人之间兴起，东瀛游此前推出的山姆购物团曾吸引 3000 多人报名，每次都是全额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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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瀛游官网目前也可看到，Costco 两日团未来两个周末（1 月 10 日、11 日、17 日、18 日）基本已经满额成团。除了 Costco、山姆这样的大型仓储式超市，港人还将北上的目标锁定在商场餐饮消费、按摩 Spa 等享受消费。2023 年圣诞节当日便有 31.8 万人次港人经陆路前往内地，Catherine 表示身边的一些香港家庭会在假日北上深圳聚餐，对比香港，将近便宜一半的物价十分具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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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深圳跨境消费也成为了许多香港家庭和香港人新的假日消费习惯。根据香港本土媒体 HK01 报道，这股北上消费热潮甚至还催生了反向代购，港人回港伴手礼三件套也变成了 “阿嬷手作、鲍师傅和太二酸菜鱼”。该报道同时总结了香港人北上消费的主要原因，除了价格优势外，深圳服务业优质的服务质量、多元的消费选择和新奇的消费体验都是吸引港人北上消费的原因。
此外，支付宝、微信在香港开展的 Alipay HK 和 WeChat Pay HK 等国际业务也基本覆盖跨境支付，这也为港人北上消费提供了便捷支付方式。根据 Alipay HK 于去年国庆假期期间公布的数据，9 月 30 日至 10 月 2 日期间在内地使用 Alipay HK 消费的交易金额是去年佛诞假期期间（5 月 26 日至 28 日）的近两倍。许多深圳的商家更是直接在收银处标注接受 Alipay HK 港币支付的宣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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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格优势的背后还有港元对人民币汇率的不断走强，回看港币对人民币在 2023 年的历史走势，在 2023 年 9 月 8 日时曾达到最高汇率，1 港元可以兑换 0.9365 人民币，而即便最低点也依然高居 0.9 以上。因此，对香港人来说，“香港赚钱深圳花” 更具性价比。
内地人访港不再购物为先
CityWalk、文化体验成为重点
汇率的变化不仅让港人北上购买力变强，其连带作用则是内地游客在港消费性价比的走弱。以前每月都会来两次的张看表示，如今考虑到汇率的关系，来香港购物不会再做出大型消费，比如购买数码产品等。“在香港买已经没有价格优势，因为现在汇率接近 1:1 了。”
除了汇率优势的消失，影响内地消费者来港消费的另一个限制因素则是免税额度。按照目前中国海关总署的政策，在境外购买的商品价值在 5000 元人民币以下的可以享受免税优惠，而免税额也会在特定下予以增加，比如在香港前往深圳的福田、皇岗、沙头角和文锦渡口岸，如果在口岸的免税店购物，免税额度可以增加至 8000 元。但相比之下，内地游客前往海南岛进行免税消费则可以享受每年 10 万元的免税额度，手机、酒类等 45 类商品均在免税范畴，且取消单件商品 8000 元免税限额的规定。海南岛的过夜居住成本也远远低于香港，香港酒店价格在节假日期间高企，这也受限于香港腹地狭小，以及民宿经营受到法规限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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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报曾报道，在 2023 年五一假期期间，香港酒店预订价格普遍在 1500 至 2000 元每晚一间，价格涨幅达到 60% 至 170% 之间。另根据香港《旅馆业条例》，私有住所租出期少于连续 28 天的，需要额外申请牌照，这也打击了以短期出租为主的民宿业。
消费优势不再，如今的香港靠什么吸引内地旅客呢？张看表示，“香港的美食、独特的城市魅力以及适合野外徒步和户外活动的自然资源都依然有所优势，” 他自己也会经常在小红书上分享探索香港城市文化和城市景观的内容，“虽然来香港以购物为目的的出行几乎没有了，但过来探索美食和约朋友爬山徒步则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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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红书上，和香港有关的街拍和旅游攻略分享，也多以 CityWalk 探索城市、景点打卡、博物馆演唱会等文化体验项目为主，而非奢侈品消费和购物。根据南方都市报的调查，内地游客前往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M+ 博物馆等文化场馆的游客非常多，以及来港欣赏艺术展、看电影、逛书展等问文娱活动依然有巨大吸引力和不可替代性。去年 7 月香港书展举办期间，共有 76.5 万内地游客访港。还有许多追星族则会来香港和澳门观看演唱会，而目前在电影、展览、演唱会的多样性和国际化方面，香港依然占据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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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夹击下的香港零售业
何去何从？
内地游客这种消费喜好的变化，对香港零售业而言自然是打击，尤其是奢侈品零售。根据香港政府统计处公布的数据，香港去年 11 月的零售业销货价值录得 341 亿港元，同比去年有所显著增长，但同 2023 年 1 月的 361 亿港元相比，依然处于下滑趋势，尤其是在去年 9 月，零售额更是录得全年最低值，为 317 亿港元。前香港财政司司长曾俊华便表示，香港零售业 “前景相当困难”。
对香港的奢侈品、时尚和美容护肤行业行业来说，他们失去的不只是汇率带来的差价优势，随着越来越多的国际品牌已经进驻内地，对内地消费者而言，他们拥有的选择也越来越多，不再非出境消费不可。
像 Aesop、Le Labo 等高端小众品牌均已在上海等城市开设门店，且相比香港以销售为主的门店类型，品牌在内地的门店已经有了更跨越式的体验升级，Aesop 在内地的门店均提供了个性化水槽服务，而始祖鸟更是在上海会德丰广场开设了一栋三层楼的 “博物馆” 概念门店，这些新鲜的零售体验基本在香港无望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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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香港奢侈品零售业也并非完全没有新动静。对奢侈品品牌而言，香港的区域中心地位依然重要，能够帮助其辐射内地、东南亚和日韩台等周边市场。自 2023 年以来，香港陆续推出高才通、优才通等措施放宽人才入境限制，吸引内地高学历人才和中产。香港人口在 2023 年按年增加了 15.2 万，达到 749.8 万人，接近疫情前的 752 万人规模。
而在跨境旅游恢复之后，虽然内地游客依然是香港国际旅客占比最大的人群，但其东南亚旅客复苏程度最快，来自菲律宾和泰国的国际旅客在去年 12 月已经恢复并超过疫情前水平。另外韩国、台湾等周边游客也十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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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正迎来 ‘第二春’。” Louis Vuitton 首席执行官 Pietro Beccari 在接受香港本土媒体《南华早报》时表示，他还强调了香港作为区域零售和商业中心的重要性，该品牌在去年 11 月在香港举办了首次男装早秋秀，同属 LVMH 集团的另一大奢侈品巨头 Dior 随后也公布将在今年 3 月于香港举办时装秀。Dior 在 2022 年还于香港广东道揭幕了全新的旗舰店。根据商业地产头条的统计，疫情后许多奢侈品都再次重返香港，“改头换面” 迎来全新旗舰店，除了 Dior 广东道旗舰店，还有 Miu Miu、Lanvin、Gucci、Chanel 和 Louis Vuitton 都在海港城、置地广场和机场开设了新门店，而 Casa Loewe 更是在香港海港城开设了首家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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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疫情期间，香港奢侈品零售业也开始将重点转移至本土市场。就奢侈品消费人群而言，香港依然是全球高净值人群最为聚集的城市，财富研究机构 Wealth-X 在 2022 年发布的报告指出，香港超高净值（财富净值在 3000 万美元以上）人士多大 15235 位，为全球最多，领先纽约。另据第一太平戴维斯的调查，香港的顶级奢侈品品牌销量在去年经历显著增长，对顶级奢侈品而言，香港和内地依然拥有 20% 的巨大价差。而随着内地旅客访港更加注重本土深度游的倾向，这对香港本土品牌而言也是一个很好机会。目前的挑战对香港而言，或许也是一个重塑零售结构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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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香港奢侈品市场要想留住本土消费客群也越来越艰难。深圳在去年 12 月也成为中国试点境外旅客离境退税 “即买即退” 服务的第六个试点城市（其他试点城市包括北京、上海、广州、杭州、成都），根据政策内容，首批试点 “即买即退” 的 23 家商家都位于定位 “重奢” 的深圳罗湖万象城内，且多以奢侈品为主，这意味着港人 “北上” 消费奢侈品也将有更多的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