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朴名医】日本胃癌腹腔镜手术的开拓者福永哲：九十岁也能做手术（采访篇）
癌症是高龄人群多发的疾病。80岁以上被诊断出癌症的患者也在持续增加。然而，当医生建议高龄患者手术时，很多会犹豫踌躇。那么高龄人群面对手术该如何选择呢？我们采访了胃癌腹腔镜手术的开拓者——福永哲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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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我听各位外科医生说，能接受手术的患者年龄正逐年提高？
福永教授：随着患者平均年龄的升高，手术技术也在发展，目前来看，能接受手术的患者年龄确实在提高。
大约25年前，我刚成为一名医生时，接受手术的癌症患者平均年龄一般是64、65岁。如今，平均年龄已经超过70岁，而且80多岁的患者接受手术治疗也渐渐变得普通。
我做过的手术里，年纪较大的是一位90岁的女性患者，当时进行了胃部分切除术。第二位是89岁的男性患者，进行了胃全摘除术。术后两位患者都精神饱满地生活了5年以上。
记者：会有“竟然给这么高龄的患者动手术！”想法的人吗？
福永教授：可能确实有这样想的人，但也请想象一下：如果不做手术患者会怎么样？
举个例子，假如我得了癌症最多只能活3年，不是说这3年什么事都没有，到了3年期限突然就死了。随着肿瘤的增大，会出现出血、疼痛、肠梗阻、水肿、腹水胀痛难耐等。采取手术治疗，也是考虑到预防这些症状的出现。
当然手术不仅仅是抑制这些症状的出现，让患者多活5年、10年也是有可能的。打个比方说，现在女性的平均寿命已经接近90岁了。如果给80多岁的患者做手术，让她能活过平均寿命，岂不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记者：高龄患者中有“不想做手术，想通过放疗或者药物治疗”想法的人也不少？
福永教授：虽然很多人认为药物化疗对人体的负担要比手术小，但其实这是不正确的。高龄患者使用药物化疗的时候常常会出现严重的副作用，甚至会导致没法按计划完成治疗。
相对来说，放疗对人体负担较轻，但也有它的缺点。副作用虽较小，但是复发的风险较高，而且一旦复发，手术的难度会非常高，还容易产生并发症。患者需要在明白这些的基础上决定是否接受放疗。
对手术而言，虽然可能会有术后并发症，但是只要处置得当，手术治疗就能解决问题。哪怕复发，也还可以考虑进一步的治疗手段。所以说大家很容易出现的“放疗化疗比手术负担小”的误解。
记者：虽然您这样说，但是高龄患者往往体力比较差，很多人还伴有慢性病。对于这样的患者是不是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呢？
福永教授：首先，对于高龄患者的手术需要掌握一个“度”。不能像对待年轻人一样为了保证治疗，彻底进行大范围的脏器和淋巴结的切除。老年人体力差，容易出现并发症。因此要结合外科医生自己的经验，“这个患者切到这个程度应该会更好”有些微妙的判断是必要的。
但是虽说高龄，也不能完全倚照年龄来进行判断。同样是80岁的患者，步伐缓慢、看上去就不精神的患者没法经受手术的可能性更高。而看上去就很精神，走路也步伐稳健的患者更能耐受手术。为这样的患者做手术通常是比较安全的。
想要安全地进行手术，不论是什么年龄层的患者，都要保持良好的肺部状态、做好糖尿病的预防。比如说食道癌或者胃癌患者，如果术后发生肺部的并发症可能是致命的。重度吸烟者或者因此而患上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人，哪怕很年轻，手术风险也很高。
还有患有糖尿病需要持续注射胰岛素的患者，他们的组织非常脆弱容易出血，手术难度也会提高。所以希望吸烟的人或者有不良生活习惯可能诱发糖尿病的人能尽早改变生活习惯做好预防，免得到老了之后医生说“已经没法手术了”才想起来后悔。
记者：80、90岁以上的高龄患者是不是更应该谨慎选择医院和医生？
福永教授：没错。想要给患者尽量少的负担，必须要有精确而快速的手术技能。要做到这点，不仅仅要求手术数量多，还需要有做过许多高龄、高风险手术积累下来的经验。
手术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各种不测，因此多做手术、多积累经验的话，出现各种并发症也能冷静处理。若没有经验就会非常被动。对于高龄患者而言，选择手术经验丰富的医生进行手术非常重要。
图注：边看影像，边实施腹腔镜下手术的福永教授
还有，高龄患者通常会伴有包括糖尿病在内的各种其他疾病，手术之前对这些疾病进行治疗，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是非常重要的。而且术中不仅要有外科医生，其他科室的专业医生协助也是不可或缺的。
同时伴有其他疾病或者超过80岁的高龄患者，建议选择可以进行多学科联合治疗的大学附属医院等综合性的医院。
记者：我听说高龄患者做胃癌或者肠癌手术时，腹腔镜手术优势明显？
福永教授：没错。因为开腹手术会将腹部大范围切开，为了避免伤口疼痛，患者会减轻咳嗽力度或者不咳嗽。对于高龄患者，如果痰没法及时排出很有可能引发肺炎。开腹手术还容易导致伤口粘连，引发肠梗阻。
相比之下，腹腔镜手术伤口小，不易产生痛感，同时伤口愈合也不容易粘连。
因此可以说腹腔镜手术非常适合高龄患者。但是各个医院的腹腔镜手术水平并不相同。特别是肿瘤进展很快的患者，建议选择这类手术做得多、有经验的医疗机构。建议一定要仔细选医院进行手术。
记者：“因为岁数太大没法手术”被拒绝的患者该怎么办呢？
福永教授：就像前面说的，如果高龄或者伴有其他疾病的患者到不熟悉这种高风险手术的医院就诊，是有可能被拒绝的。如果患者确实有手术治疗的打算的，可以试着找找能为类似患者手术的专科医院，听听这些医院的第二诊疗意见。
其实吧，很多患者都想要手术治疗，但是往往家人或者家庭医生会说类似于“年纪大了，还是别做手术的好”、“这么大岁数做不了手术”这样的话。因此，当我对患者说出“可以手术治疗”时，很多患者都喜出望外，甚至喜极而泣。
年轻的时候可能很难想象，其实无论年纪多大，人的求生欲望都不会衰竭。当然，我们不会强行为不想手术的患者进行手术，同样，也不会剥夺患者选择手术的自由。
我认为是否选择手术，不能让周围的人替患者做决定，而是要遵从患者本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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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永教授（左）与厚朴方舟创始人王刚（右）合影
福永哲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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