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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人神鼓:曾27天,400多公里,走一天路打一天鼓,没有人放弃。

奕兰 白日梦旅行
2024-08-23

“记得有一次在高雄文化中心外广场演《听海之心》,那是七月,现场有一万多名观众,去时已经很久没下雨,是个大晴天,演到第二首曲子《流水》时,突然开始下起滴滴的毛毛雨,后台工作人员赶紧用透明雨布将鼓包起来,演员淋雨继续演。


雨越下越大,到了最后一首曲子《海潮音》时,阿禅的大鼓一打,舞台后方上空竟然接着一声巨雷,一个闪电在远方天际划过,那时许多观众已经避到旁边的贩卖帐篷里看表演,但广场上仍有好几百观众,没穿雨衣、没撑雨伞在雨中伫立着继续欣赏,此时鼓声雷声交错呼应,还真有‘天人合一’的感觉。许多观众对那场演出印象深刻,演出后没多久我们走在附近街道上,一位观众指着身上的衣服说,‘嗨!你们看我的新衣服,刚才买的,全身都淋湿啦,好过瘾啊!’好像他自己也是演出的一部分。



《听海之心》是优人神鼓的代表作,前前后后花了四年多才编作完,优人神鼓创办人刘若瑀说,作品中《流水》这个片段,完全是在山上排练时一棒接着一棒敲出来的。


“编作《流水》的时候,我正怀孕,阿禅初为人夫,对未来的生命,内心正是一片‘未知’。当时他和团员在山上排练,没有演出的压力,也没有先谱好曲。阿禅说,那时他心中没有鼓点,也不想创作,只有等待,等待一个未知的新生命,面对眼前的小鼓,手中的鼓棒,能做什么呢?他将鼓棒轻轻放在鼓上,‘滴!’小鼓发出了第一个声音,接着,第二个声音出现 ‘滴!滴!’ 接着,第三个声音 ‘滴!滴!滴!’ 而声音正像小水滴的声音。就这样,小水滴变成两声、三声,变成河流、瀑布,流向大海。


当《流水》诞生,孩子也来到了尘世间。


听起来似乎有一些浪漫,但在当时,创作却并不容易,用优人神鼓音乐总监黄志群的话说,“我今天心里面有个东西冒出来,就开始编作,但可能这一天只打了八个小节的鼓点就没有灵感了,于是停下来,练基本功,把昨天的八小节再复习,复习的时候可能又多了十几二十个小节,然后又停止了,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了。


这样看起来最原始的、最笨拙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动作:“去做”。这种“做”,是不在头脑里天花乱坠的“想”,而是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实打实地在排练中创作,长时间的排练、不断地在未知里探索,一遍又一遍。


《听海之心》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音符在当时都是“口传心授”,一句一句地创作,看起来非常没有效率,但十二年了,这部作品仍受邀在世界各地的艺术节演出。


这样看起来笨拙的方式,似乎体现在优人神鼓创作和训练的始终,他们就这样一路走来,走过三十多年。


《听海之心》6分钟精华版(45.5M,建议wifi下播放)



道艺合一:

打坐、云脚,让生命活在当下


优,是古老的“表演者”,

神,是人内心深层的宁静状态。

优人神鼓,即“在自已的宁静中击鼓”。


一千多年前的中国禅师们就说,真正的艺术家必须要能道艺合一。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优人日常训练的核心,不仅仅是打鼓,而是生命的修炼。


比如“先打坐,再击鼓”。打坐时,对升起的念头保持觉知,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只有真实的片刻,只在当下。


还有“走一天路,打一场鼓”。脚跟、脚尖着地,接着换另一只脚的脚跟、脚尖着地,一步一步地,带着觉知往前走。



优人神鼓剧团曾经跟随白沙屯妈祖进香,刘若瑀便策划“云脚台湾”,走一天路打一天鼓,从垦丁走回台北。


出发去垦丁之前,每个人心中都有种忐忑的心情,“400多公里的路程,能不能真的走完?路程中频繁的演出,撑得住吗?


“第一年完全不知道怎么走,第一天上路从半夜凌晨一点出发,鞋太小,走到天亮后,就觉得脚肿胀得已经快从鞋里蹦出来了,赶紧脱下来,这一脱,鞋子根本穿不回去,一拐一拐地走到对面市场买了双拖鞋…...这一路买了四双怎么穿都不合脚的鞋,最后靠着一双凉鞋撑着走完整个进香路。


“就这样,27天,一步紧接着一步,步步如实地走,虽然前几天不舒服,脚底起了水泡,发炎、发烧,脚酸脚痛,以及硬挺着疲惫的身体演出……七八天之后,脚底如轮顺畅,不管风大雨大,渐入行云之境,没有人放弃,也没有人坐上车,步步实履,安步当车地走回了台北。


这是一种训练法,一种可以超越自己的方法这种方法,是刘若瑀从波兰剧场大师葛托夫斯基那里获得的灵感,她曾经被葛式选中,接受一年的表演训练。



“在那个牧场上,每次一开始工作,我们就边唱海地的歌边跳yanvalu的舞蹈,一唱就是三到四个小时。记得又一次用yanvalu的动作要一直蠕动脊梁,大约一小时后,我的腰痛到不行,我很想停下来,但又不敢开口,眼泪就簌簌地流了下来。我心想老先生应该会看见我流泪,主动叫我停下来吧。但又过了半小时,并没有如此,眼泪也渐渐流干了,那天唱了四个小时,其实到第三个小时腰已经不痛了。为什么后来不痛了呢?那时我认为是因为超越了自己,所以离开那个谷仓,离开那个小镇时,心里有一种使命,就是任何训练的目的,都是要强化意志力,直到超越自己。


所以回台后,有人告知妈祖进香的活动,刘若瑀便毅然带着剧团众人上路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走路真的可以超越自己,但不是用意志力征服自己的体力,得到冠军,而是‘站在起点’,不要往前看,不要想着目的地,只是站在起点上看着自己。


优人神鼓的训练从不用意志力,打坐不是用意志力,走路也不用意志力,是“活在当下”,“把心念放在脚上,一步一步地走”。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行走里,优人们学习放松意念,将心性回归到简单与宁静。当心安静了,就会听到鸟儿在鸣叫,看到树叶在摆动,雨水在滴落,就会真正看见、听见身边的一切。


带着这颗淬炼出的宁静的心,优人们才真正开始练习打鼓。




心向内看:

放松地打鼓,真正地去听


优人神鼓的击鼓中融合了东方传统武术、静坐、太极、神圣舞蹈等等元素,而东方传统文化艺术中都很讲究“气、韵、神”,比如太极拳练习时要沉肩坠肘、气沉丹田,配合呼吸的节奏,练出太极神韵。这种神韵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放松”,身体放松、心神放松。


“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当下的状态,例如同时听见虫鸣鸟叫,听见自己和别人的鼓声,或用余光看见周遭的环境,乍听,会一位是分心,但其实将心念'观照'在这些其他事物的同时,并不只是'专注',仍能同步'打鼓',这样的学习方式反而是轻松的。刻意地求好,和追求认真,会造成身体上的紧张,专注,所以肌肉会紧张,手指会紧绷变硬、胃会痉挛、脚会抽筋。



“优人神鼓演出时没有指挥,靠的就是’听’。当你正在听别人的时候,自我自然放下,也比较自在。当一个鼓手在群体中有特别明显的脸上表情时,太多是他内心的紧张状态,也提醒他‘去听’,表情自然放下,他所击出的鼓声也自然融入众人的鼓声中。有时十个人打鼓会看起来像五十人般的雷霆万钧,若失去了听,那十个人也就是十个人,甚至因为那突出的一人,就成了独角戏,别人的和谐也全部无用武之地了。


这样放松的状态、真正的去“看”、去“听”,其实是进入了表演中的第三种空间:当下的空间。



所谓“空间”,就是指活的、内在的空间。


第一种空间是有每个人自己的文化背景的。

第二种是人的空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这是因人而异的空间。

第三种是当下的空间,你听到鸟叫、人声、虫鸣,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你的心不会被这些干扰,去做刻意的行为,但是你知道了、感受到了,这种“知道”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感觉,这个感觉会表现在身体的动作中,于是你呈现出的状态便涵盖了当下的空间。


“许多人演杨四郎或哈姆雷特,可能师出同门,所以拥有相同的第一个背景空间,但第二个人的空间就会因个人而有所不同,第三个空间就是决定这个角色是不是能够‘活’起来的关键了。


当你拥有自己的背景空间,例如唱到记忆中家乡的山或月亮时,你所抬起的手,就不会只是一种没有感觉的手势,你会将手的力量延伸,而那个部分,就是你的内在空间。


就像葛托夫斯基所说的,东方剧场中,很多表演者会被训练成某种角色,但真正的大师一定会将自己的特色融入其中,这就是他身体中内在的“流”。


优人平时的训练,都在练习心向内看,去活在当下,这样在表演中,虽然每个人的动作形式是一致的、非常精准,但内在的“流”却是不同的,拥有各自不同的感觉,没有任何儿人会一模一样。


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中,却在每个人身上会有不同的质感,似乎是一种表演艺术中“形式”和“有机”的结合。




形式与有机:

东西方表演艺术的不同


葛托夫斯基曾说,表演就像一条河流,需要有两岸,没有岸,河水就会溢出来,泛滥成灾。但水流永远是自由的,无论流经何处,只要在两岸之间,就不会“逾矩”。所以,表演会是一种规范中的自由,而那个规范正是所谓的“形式”(form)。


东方的传统剧场,大多具有形式。比如京剧里所谓的“做工”或“身段”,当演员还很小的时候,他们还不懂戏中的道理,但就是跟着不断重复的练习所有的细节,相同的姿势、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走位、合步、身段,一遍又一遍重复的练习。


这样的坏处是学艺的人很可能流于刻意的模仿,陷入到固定的动作里,不知道动作本身的动机,也没有真正领会戏的精髓。但好处是因为具有这样完整清晰的形式,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剧种不容易丢失,一旦弟子能领会戏的内涵出师,结合这套形式就能出神入化。


“东方剧场是以‘功夫’让演员达到内在的自由,好像一条河,两岸就是那既定的框架,流管在这框架中的河水,确实自由的,相对的。如果没有堤岸,河水就会泛滥。



西方的现代剧场,很多都是根据演员的内在感受自由创作,有很多即兴的演出和训练,它的好处是演员容易有真实的表达,但坏处是这种表达很多时候都是情绪下的创作,下一次表演的时候可能很难复现,也很难磨炼出可以代代相传的形式,容易“昙花一现”。


东方的现代剧场,很多演员很早开始学习即兴训练和表演,在这种潮流下,“形式”越来越难固守,但同时由于社会文化等原因,演员们内在还没有达到真正开放的自由,有机的力量还没有真正诞生。


“我觉得这是台湾表演艺术的危机,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创团时,优所创作的表演内容有具体的形式,且经过精准排练过的剧目。而这些作品都是可以重复演练,是经过巨细无遗的安排的,是不可以随意改动的,身体的动作、音乐的节奏,都是确定的。所以不会因人而有太大的更动,是可以让不同人演出,并且一代一代传下去。


就像《听海之心》创作了四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音符,在当时都是“口传心授”。


“但在这中间,透过训练、演出时候的觉知,训练表演者内在的有机性,让它们在具体固定形式的作品里,演员仍能有机地表达剧中的张力。


有固定的动作,但有时候优人们会在表演中即兴而鼓,就像是把“形式”和“有机”结合起来。


这里的“有机”,不是西方剧场中内在的自由和情感的表达,而是东方行者的一种修炼方式,是生命的觉悟,透过当下的觉知,让情感、理性、动作合而为一,让内在进入一种真正的“自在”,在这种自在中有机地表达。


这也是优人神鼓“道艺合一”路上的修炼,击鼓是可以帮我们通达内心深处,开启生命的觉悟。




今年9月,优人舞者将走出山中剧场,在台湾古老的旧矿场—金瓜石开启一次独特的觉知演出。


吴念真的小说里曾讲过这片区域,“我很怕故乡的冬天,很多雾,冷冷地坐在学校上课,常听到矿物所敲紧急钟”,很多年前当地人在金瓜石附近发现金矿,就一直开采矿石,这里一度因为矿石开采成为了”北台湾的黃金山城“,直到矿石开采完这里也失去了兴盛,恢复成了往日一座寂静的小山城,山城地貌和重庆很相似。


今年的中秋时节9月,白日梦邀您欣赏这场特别的演出,届时老矿场的十三层建筑现场将重燃灯火,在优人的表演里焕发新生。





推荐阅读:

《刘若瑀的三十六堂表演课》 刘若瑀(优人神鼓创办人)

这本书不仅仅是讲述表演的方法,更是刘若瑀对生命修行的领悟。她将葛托夫斯基教授的表演训练方法、表演的本质,和三十多年优人神鼓的表演训练实践、以及个人生命修行的感受和思考相结合,呈现出三十六堂循序渐进的生命课。


《在印度,听见一片寂静》 黄志群(优人神鼓音乐总监)


“印度,是极端的。有的人去了一次就永远不想再去,有的人却终其一生,一次又一次的回去。”黄志群第一次在印度时遇到云游僧人,学会静坐,回到台湾后便在优剧团提出“先打坐、再打鼓”,带领着优人一起再走印度。这本书不仅仅是一本游记,更是一本生命之书,在一次又一次重走印度中,寻找自我、寻找“活在当下”真正的意义。


今日福利:

在评论里说出优人神鼓最打动你的地方,截止北京时间2019年7月12日,留言被点赞最多的小伙伴,将获得刘若瑀老师亲笔签名书1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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