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镓睿：《姥爷的麦子》

姥爷的麦子

文/温镓睿

     我被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母亲在电话那头抽泣着说:“你姥爷去世了。”本是喜庆的年，家里的红对联，小灯笼，都在电话来时，突然夭折。我一阵凄凉感，涌上心头。

     听别人说，姥爷是很小气的。我也常看见:当姥姥在厨房时，想改善伙食，给我表哥多打个鸡蛋，姥爷总是叹气半天;当母亲买回一只烤鸭，姥爷又要说:“又花了多少钱啊？多贵啊，以后可别买，骨头那么多……家里边还有那么多麦子没吃呢。”

      “唉，爸，你看看那些麦子，新的，不舍得吃。总是放旧了，快生虫了，才吃啊。这又不是六七十年代，都小康了，还不知享福呢。”妈妈半分数落半分心疼的说。

      那场景也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人的哭声。

      前些年，姥爷身体日益衰弱，母亲一直陪在她身边，买姥爷最爱吃的蜜三刀，买水果。而姥爷却一直念着“麦子，该晒麦子了。”几乎天天如此。姥爷执意下地，去看看那麦子。我跟上去，让母亲拉着我，走到麦地。老爷半是自语，半是解说“麦子都有心脏，有喜怒哀乐。我不来看他们，他们会不高兴的。会想我的。” 说着，把我的手放在麦子上，“听，有跳动吧！”我什么都没听见。“把麦子放在阳光下，他们会很开心的……”

      “爹！”是舅舅。他说:“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来麦地，快，快回家休息！”

      姥爷对我说:“孩子，咱晒麦子去！”

      忙了一阵，一地金黄。“嘿嘿，麦子们今天肯定高兴。看，他们在跳舞呢！”那是一阴天，我不觉闪动。

      如今，姥爷去了，但姥姥又说:“该晒麦子了。”一个雨天，不觉灿烂，死气沉沉。只觉在这时候晒麦子，是荒唐的。此事，不了了之。

     又是一年，全家回乡，都吃着美味的饺子，但厨房少了一份吵闹，多几分凄凉。虽然人多，虽然都在姥姥身边。但是姥姥还是显得很落寞。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姥姥说:“咱去晒麦子吧！”她笑了一笑。

     阳光明媚，那金黄的麦子跳动着，好像映出了姥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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