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 / 文:袁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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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
袁长宇
偶然看到一组图片,枯萎了的莲蓬挺立于晶莹的冰面,残破的荷叶七零八落地耷拉着 ,甚至被直接冻在冰下。
拍摄者角度极好,枯萎了的荷与冰面对比鲜明,让人感到曾经那么鲜亮的生命就这么枯萎了,大自然真是冷酷。不过光影之间,荷却展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桀骜姿态。整组照片色调看上去偏冷,却能让观者感觉到荷的温度,深切感受到生命的涌动。
这组图片蛮有视觉冲击力,看过后便刻进了脑海。我不由得有些讶然,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阅荷无数,可是竟然从未留意过寒冬深处冷寂的荷!
难道是夏日里荷生的太美,我便想当然地认定了,这便是荷生命的全部?
仲夏时分,正是荷花生长旺季,到玄武湖赏荷最是惬意。荷叶田田,清碧可人;荷花粉黛,袅袅婷婷。恰如苏轼诗云:“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画楼南畔夕阳和”。感觉那风里云里都飘逸着清润的荷香,一眼望去暑热似乎都被碧荷化解了,只有鼻翼间流淌的荷香无比畅快地伴着晨昏。
微风过处,荷叶掀起阵阵的碧浪,红粉佳人迎风摇曳,在幽幽的花香里翩若仙子,恰似“翠云队仗绛霞衣”。那流动着的古典美,常常令我痴迷、陶醉、流连忘返……
想到这,我觉得我应该再去湖边走走,时已初冬,我要补上这一课,自己去看看冬日的荷,是否真如别人眼中的模样,憔悴中几分的傲然,清冷中些许的温暖。
迎着冷风,我走近湖边,只见湖水漾漾地,有淡淡的薄雾氤氲在湖面,如轻纱似云烟。就在这祥和的淡淡薄雾里,昔日蓬蓬勃勃的荷早已枯黄黯然,静静地在眼前铺陈开去。与想像略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那种冷傲的身形,表现的却是另一番趣味和美丽。
如果说夏日的荷是宫中舞女翩然若仙,冬日的荷更像一个抽象派大画师。眼前是满池的线条,零乱却不散漫,清冷但不凄凉。干枯的茎与叶相约水下倒影,上下交映随风摇曳,只是舞动的线条虚实相间、错综交加,满湖的荷竟然多了几分疏狂,如果在明月相照的晚上,一定会多几分醉态,说不定还会生出举杯邀月那种冲动和痴念呢!
或许这是荷的无奈,当一世豪情、诗意、梦想都被无情掩埋在那一泓碧波之下,惟留残荷在寒风中茕茕独舞。一枝荷,花叶全无,只留下枯干的荷茎秃立水中;它的近旁另一枝荷擎着略几分干枯的荷叶,它们就这样一进一退随风舞动,仿佛在舞池里酣畅地表演探戈。不远处两枝荷双双折弯了茎,它们步调一致 ,和着水中的倒影仿佛在上演一组水上芭蕾……
正所谓,枝枯叶残冬无际,荷影绰绰有还无。虽说满湖的荷叶已经干枯,荷花早已殆尽,荷却在衰败中抖擞,错综的线条繁简归一,朴拙中暗藏着生命力,仿佛还在时时守护着花的芳魂,守望来年的新生,呈给我们别样的感动和风景。
“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
减了清香,越添黄。
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
——【元】刘秉忠
或许生命的本质就是这样,从繁华走向平和,从喧嚣回归宁静,在孤寂里坚守,在清冷中酝酿,那一刻的美,不炫目不张扬,虽“寂寞在秋江上”,却美到灵魂深处。
【作者简介】
袁长宇,
女,笔名冒号,70后,公务员,现居金陵,业余喜欢读书,码字是今年新增的爱好。
作者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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