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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简单点,叙事的方式简单点

2017-09-27 方老板 架空


成功的悬疑影片常常有赖特殊叙事的加成。眼下娱乐圈这场风波即将落下大幕,不要停,再来看几部靠叙事取胜的经典悬疑大作吧。



最近这两周可说是娱乐圈的狂欢。难以想象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李小姐竟然亲手导演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撕逼大戏。



 

事情能够发酵到今天,除了高超的写作技巧碾压男方之外,女方特殊的叙事手法也是功不可没:事件伊始,她选择先发微博给男方定性:渣男,然后一点一点拍证据,填充细节,证据的有力程度也是逐级递增,让男方每每以为抓到一点疏忽可以完成反杀,就被更进一步的证据直接拍脸。


电影,特别是悬疑惊悚类影片,在拍摄过程中就经常通过特殊的叙事手法留住悬念,以免在至少90分钟的观影时间里使观众产生视听疲劳。


一般而言,电影的叙事手法主要有两种,线性叙事与非线性叙事。


一、线性叙事

希利斯·米勒在《解读叙事》一书中提出了“叙事线条”以及“线条意象”等概念,他认为叙事本身像一条线一样,前后紧密相接,顺时而不间断。


线性叙事也分为几种不同的类型。


1、不出错地先把故事讲好——平叙


正在热映的科幻话题巨作《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采用的就是典型的平叙手法,叙事一马平川。


就像我们大多数普通人过日子,不求富贵,不敢取巧,要务是平稳度过每一天。


一般情况下电影创作都要求流畅叙事,原因是人类的思维方式是线性思维,同样线性的表述最有利于将故事讲明白,时间与空间都清楚分明,条理和逻辑也严丝合缝。


平叙因此成为了一种最为经典的叙事手段,它注重故事的完整性、时空的统一性、情节的因果性和叙事的连贯性,讲述者更看重观影体验和接受度。


但这样的叙事手法有其显著的缺陷,那就是因为缺乏节奏的变化而显得无趣。


因此许多钟爱悬疑惊悚题材的导演会采取倒叙或是插叙的方式来讲故事。


2、调味的伎俩——倒叙和插叙


事实上倒叙和插叙也属于线性叙事之列,但区别于普通的平叙手法,这两种叙事手法在节奏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最近BBC有一部在播的新剧名为《杀手回路》(RELLIK),就是以倒叙的方式讲述了一个连环凶杀案的故事,而剧名“RELLIK”正是英文“手”(KILLER)一词的回文。在剧集一开始,犯罪事件之末就已经被公之于众,随后再以受伤毁容的伦敦警探Gabriel Markham为中心,逐步回溯追凶过程,同时剖析该警探的故事。



在电影领域,类似的手法更是绝不罕见。


1940年奥森·威尔斯拍摄的一部传记体影片《公民凯恩》也采取了倒叙的手法,影片以76岁的报业大亨查尔斯·福斯特·凯恩之死揭开影片的序幕,讲述了他传奇的人生经历和事业兴衰。


 

拿李小姐此次的举动作类比,她就是通过非常明确的倒叙手法成功地在较长时间之内吸引了关注度,即:先发微博,抛出结论(薛是渣男),然后一点一点释出合同、车祸照片和转账记录等实锤。时间线在她逻辑清楚的表达下很快被网友捋清(这证明了高级的叙事手法完全不影响旁人对剧情的理解)。同时,在这样精心的操作下,许多吃瓜路人极大地增加了“推理”的参与感,最初抛出的结论也会因为逐步积累的证据被渐渐坐实,对方再无还手之力。


这种证据后置、慢慢还原事实真相的做法也牢牢抓住了吃瓜路人的眼球和好奇心,使得这件事的热度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褪下去。


这也正是许多青睐倒叙手法的导演,选择这样操作的初衷。


二、非线性叙事 

“非线性叙事”达人:诺宗昆祖,得一可安天下


这种叙事方式较之前者更易获得悬疑片导演和爱好者的追捧。


在结构中埋伏笔、在段落中设暂停,打破固有的时空关系……“非线性”叙事的好处在于用不断交替变换的线索和更加富有变化的叙事节奏,让受众时刻保持好奇的心态,从而更不容易出现感官疲劳。


非线性叙事也有两种代表类型——环形叙事和多线叙事。


1、最重要的是圆满——环形叙事


有时候,故事讲得“有头有尾”还不够,还要“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闭环。这就是环形叙事。这样的结构常常被用来暗示某种情节的周而复始,不断出现。


2012年沃卓斯基姐妹(姐弟?兄弟?)拍摄的影片《云图》在当时受到了广泛关注,其别致的环形叙事也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云图》的主旨宏大,主题驳杂,六个跨越数百年时空的故事被有机地拼合在一起,时空与时空之间,故事与故事之间又用到了如胎记、日记、信、书、电影等介质进行串联,营造出分离又统一的观感,是一次电影叙事上的大胆尝试。


对于这种讲故事的手法,“叙事鬼才”昆汀也有话说。


中生代的导演中为数不多能够把结构玩得炉火纯青的绝对有昆汀·塔伦蒂诺一号。


据说昆汀本人的智商高达160,他说话如机关枪,思维鬼马精灵,阅片过目不忘,编剧引经据典。


美国导演昆汀·塔伦蒂诺


普遍认为,他的作品商业性不如诺兰。昆汀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个“潇洒的话痨”:他就用他自己的节奏很罗嗦地讲故事,虽然一言不合就死人,但反转和高潮部分也始终在他自己四平八稳的节奏里。


《低俗小说》是昆汀·塔伦蒂诺1994年执导的经典犯罪惊悚片。片中共有三个故事,其中第三个故事的场景和第一个故事相同,并且情节前后完美地衔接在一起,完成了一个圆满的环状叙事结构。



《低俗小说》中并没有明确的主角和配角,某一故事里的主角可以是另一个故事里的配角,而另一个故事的配角很快又能转正成主角。


如“香艳故事”中作为男主角的文森,相对于米亚在故事中的形象是保护者,可以说是相当正面的角色。但是到了“拳击手的故事”中,文森变成了一个只露了一面就被射杀的无名之辈。


再比如朱利斯在与文森一起射杀公寓中的人时,毫无疑问其形象是一个“杀手”,但在影片的后面,邦尼和南瓜头抢劫餐馆时,很明显朱利斯的形象已经不再是“杀手”而是“拯救者”。


《低俗小说》中的杀手朱利斯(右,塞缪尔·杰克逊 饰)


这样的多角度叙事仿佛在告诉观众,在一起事件中的每个参与者,都有其参与到某事件中的原因和自身状态,而处于不同时间和状态下的同一个人,其角色和功用也是大相径庭的。


这种人物作用的交替变化夹杂着时间和空间变幻,使影片真正做到了“藕断丝连”,既充满逻辑性,又十分抓人。


作为一部“贩卖叙事”的电影,《低俗小说》通过讲故事的特殊手法,廿余年来始终备受好评。


2、殊途同归的分开旅行——多线叙事


通俗地讲,多线叙事的电影往往是把几件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事先分别表现出来,然后在你一头雾水的时候不断通过一些插叙、倒叙的手法对事件进行还原,把错综复杂的故事结构梳理正常。


这样的叙事手法往往需要搭配精妙的剪辑拼接,从而使断续的画面完整化,达到让观众摆脱惯性思维又始终保持了悬念的目的。


谈到多线叙事的大师,不可避免地要提到诺兰


英国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


诺兰的叙事手法一直为人所津津乐道,以叙事和剪辑手法为悬疑影片增色这种事,这位英国导演做得可谓得心应手。


除了复杂叙事的极端案例《记忆碎片》,还有最近炒得火热的战争悬疑影片《敦刻尔克》中精巧的三线叙事,后者将海陆空三地的三条长度不同的时间线结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空间时间上的迷离之感。


值得一提的还有《盗梦空间》中诺兰对套层结构的使用。



套层结构,或者说戏中戏结构,是一种具有象征和隐喻作用的戏剧结构,也被形象地称为“俄罗斯套娃”。


脱掉其科幻的外壳,《盗梦空间》就属于典型的套层结构。虽然感官上有烧脑的错觉,但事实上诺兰在本片中最大限度地将“套层结构”做了简单化处理,也就使得它在以“高逼格”的噱头吸引眼球的同时,更容易被大众接受。


除了境外高人,在我国也有一个以“结构戏法”立身的导演,他就是“疯狂”系列的导演宁浩


还记得《疯狂的石头》上映时的盛况,在很多没看过《两杆大烟枪》《偷拐抢骗》之类电影的我国观众眼中,这电影简直屌爆了!宁浩第一次让很多观众见识到,电影居然可以这样拍。


 

保卫科长包世宏、国际大盗麦克和本地“道哥帮”的小偷团伙,几条看似没有联系的线,百转千回之后最终殊途同归。这黑色幽默与悬疑感多么自然,又多么惊人。


宁浩最终凭借这部电影在2006年拿下了当年金马奖的最佳原创剧本奖,《疯狂的石头》也因此成为许多人心目中“一辈子必看的10/100/1000/233333/部国产片之一”。


如果说《疯狂的石头》还带有一些借鉴盖·里奇的痕迹,等到了《疯狂的赛车》,宁浩就已经彻底将这种多线叙事手法游熟地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疯狂的赛车》的人物群变成了七组,故事线变为了六条,纷乱错综的交叉叙事足以让一部分观众看得眼花缭乱。要说作为一部喜剧片,这样烧脑的操作简直奢侈,但是好在宁浩对讲明白故事这件事也很有一手,而且包袱笑料实在密集,特殊的复杂叙事也就成了为影片增加荒诞感的buff。


在这两部影片之后,宁浩彻底走上神坛,成为中国的盖·里奇。


导演宁浩


回头再想薛李大戏。如果女方一开始就把合同和转账记录等干货拍出来,男方可能早就认怂,该道歉道歉,该还钱还钱,那么事情会在瞬息之间化解。


结果事情一路发展到今天,男方形象事业全毁,翻身无望。


在薛先生麾下一众“求锤得锤”猪队友的帮衬下,李小姐单靠一招“倒叙”就把男方揍得服服帖帖,每一次小作文也都是丝丝入扣在情在理。


有这样高水准的对手,男方这一局输得也不算冤。


当然,以上种种都建立在操作者的天赋和技巧之上——无论拍戏还是撕逼。


如果不能靠文笔和条理把事实说清,就请老老实实规范叙事,以免出现某“遭家暴离婚”男星的“线性叙事撕逼法”惨案。


最后,送上《罗曼蒂克消亡史》的导演程耳的一句话:


非线性的叙事结构,它本身就有一种美感。


——《程耳:黑暗中的交流,是电影最珍贵的地方》


祝各位当局者撕得精彩,祝各位围观者观影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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