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我亲亲的老家

梁子的四季 梁子的四季 2021-10-10
我亲亲的老家

曾经,我那么急于离开她,离开那块似乎没有尽头的大田,离开那无休无止的劳作,离开那永远的尘土飞扬……


可是,现在,我却又禁不住地想念她——


1


村西头,故事最多。


最初,村西有条水湾。水湾原来应该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排水沟,可能是水患少,水湾的在村南村北都被填平。水湾南岸,连贯着两个村子,两村的人来来往往,走出了一条弯弯的小道。


只有一段南北的水湾保留在村西,湾里和两岸,柳树居多。每到春夏,柳枝垂下,随风舞蹈。只是这样的景致,在乡下,少有人赏。


大伙的精力,在田里,在菜园里。


雨季到来,水湾里就会蓄满水。满了水的湾,一下子热闹起来。很多的大人和孩子,会聚在边上,胆儿大的,会下到水里。


都是狗刨,能真正扑腾几下的,也没几个。大多是在边上撩水逗乐,不敢往里去。


弟弟小时候,贪玩,娘让我看着他,可小我两岁的弟弟顽皮的很,我哪里能看得住。


有一回,弟弟跟着几个大孩子下了水湾。不会狗刨的弟弟一下滑进深水里,胡乱扑棱着挣扎。幸亏被邻村一个善水的人发现,一把把弟弟拎起来。


母亲对救了弟弟的人千恩万谢,买了鸡蛋去看望人家。


当然,我也不能幸免地被训斥一番。


2


水湾很普通。但有着传说故事的水湾,就不普通了。


小时候,我自己一个人是不敢去的。就是白天经过,也是跟了别人一起走。


故事,是代代相传的。说的是关于“挡”的故事,至于是不是这个字,我也只能自己揣测。


据说,晚间从水湾边上走的人,一定要提着明灯。若无灯光,是很容易被别的光吸引的。


如果遇到不明所以的光,一是站定,不能随意动,直到鸡鸣日升,便相安无事;二是,口袋里装着打火的工具,若一下子陷在黑暗里,辨不清方向,可及时打着火,火光一现,也安全无事了;就是不能跟着那束光走,一旦走,便是有去无回了。


越是不明真相,越是让人心惊。尽管从来也没听说,相识的人中,谁被“挡”过。


但水湾,因此神秘起来。


3


水湾树多,除了柳树,还有很多的杨树。到了秋天,树叶子飘得满地都是。那时,啥都缺,烧火的柴火也缺。我和小伙伴们,一人拿一根穿了麻线的大针,在水湾边上穿树叶,一穿半天,大多是玩闹。到午间,听着几个娘在喊着各自崽崽的乳 名时,我们便拖着大尾巴似的一串串树叶,嬉闹着各回各家。


那里的树,没人管,爱咋长就咋长。所以,歪歪扭扭的枝干很多。


那时,都没啥玩具,就是一天到晚地在村里疯玩。不光是男孩子会爬树,女孩子也会。我是其中之一。


一棵树,先用手臂抱紧,两腿夹着树干,两腿和两臂,交替用力往上攀爬,动作溜的,一会儿就上到树杈处。


我常常选歪脖子的树,几下上去,坐在树杈上,两腿前后摆着,嘴里开始唱:东来一阵风啊,西来一阵风,真凉快嘞——


反反复复就这几句,可心里却乐呵。


就是一野蛮村丫头的形象,现在想想,哪来那劲头啊。


故土之上,土生土长,哪个孩子不强悍。


4


爹娘似乎也从不娇惯我们。


初冬,霜雪就来了。为了生计,也不能歇地。在老家,家家都有菜地,菜地里都种着韭菜。夏天吃韭苔,冬天吃嫩韭。


等入了冬,韭菜叶黄了枯了。父亲就会用当年的玉米秸,在韭菜畦的北边刨一条深沟,把玉米秸的根部埋在里面,中间再两面捆扎紧,密密实实地,挡住寒冷的北风。


再把韭菜的干枯叶子(我们也叫它韭菜帽子)捋掉,用铁箅子把韭菜周围的硬土疏松,撒药,施肥,灌溉;等地里稍干些,再用两头烧弯的竹皮,搭成一个低矮的空间。上面,罩一块透亮的塑料薄膜。


到了晚上,再盖上用毛茸茸的芦苇花编扎成的“棉被”,就是冬韭菜的暖房了。


这“棉被”,在太阳明晃晃照着大地时,需要用插杆挑下来,让暖房里的韭菜接受充足的日光浴;到太阳西沉前,还要赶着再盖上去。


只要不是变天,每天都要如此反复。月余,就可以吃到鲜嫩的韭菜了。


这些活计,我都干过。


而记忆最深的一次,是捋韭菜帽子,那天,很冷。韭菜帽子上的霜雪很厚,我没有戴手套。


父亲说,开始吧。


我手一触到冰凉的韭菜帽子,一下缩回了手。


父亲早已开始大幅度捋起来,噼里啪啦声里,是父亲一贯的利索。


见我没动。父亲瞅了我一眼,闷声一句:捋!


母亲怜惜地看我一眼。但没啥作用,我怕父亲,他太过严厉。


我哆嗦着伸手捋带着霜雪的韭菜叶子,透凉的霜雪,仿佛一下钻进五脏六腑,一会儿,手疼起来,麻起来。


我委屈极了,眼泪不知觉落下来。


娘看不下去了,说,让妮回家吧。


不受累,哪知锅是铁打的?这点累都受不了,还能干点啥?爹的话,一字砸一个坑。


反正手也木了,忍着一直把活干完。


到最后,太阳晒化了霜雪,我头上冒出了热气。不知什么时候,手也自如了,看着父亲面上的笑意,看着干干净净的菜畦,心里,竟无比地畅快。


这,应该也算是挫折教育吧。最起码,我知道了,鲜嫩味美的韭菜,是如此得来之不易。



5


村东,有我们家的大田。


一眼望不见地头的绝望,只有真正在田里干过活的人才知道,尤其是炎热的夏天里。


割麦子。我和弟弟是捆麦子的。


父亲和母亲在前头割,随着镰刀前伸、后退,大片的麦子被放倒在地里。


头顶的太阳,毫无遮挡地悬在头顶,就是戴着斗笠,也热得人透不过气来。连续不断地喝水,还是渴。


我和弟腰间捆绑着一米长的短绳,弯腰把麦秸抱成一抱,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段短绳,把麦秸捆扎起来。


胳膊上,脸上,腿上,都沾满了黑黑的麦秸灰,燥热又让人烦起来,最盼望的,是地头有人喊一声:卖冰棍喽!


这样的辛劳,父母就会很爽快地买来,犒劳我和弟弟。


这个时候,是最快乐了。


清凉、甜润的冰水,从嘴里,一下凉到心里,爽极了。


6


小孩子都是怕吃苦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操劳得累,这土里泥里,似乎没有尽头的活计,让我,急于逃离老家。


后来,我出去上学,又开始工作,老家回得越来越少。


老家的水湾早就填平了,上面盖过养鸡场,做过停车场,也种过菜,已经没人记得水湾的故事了。


如今,老家又拆迁,想回,也回不去了。


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我会常常想起老家的样子,想起那虽苦犹甜的过去。


就是在选择新的住所时,我说,要个带小院的吧,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菜园。


老家,已然成为一个情结。


老家是回不去了,却绕来绕去,还是恋着一块地,一块累一点,就能长出绿色的地儿。


老家的那块地儿啊,也许,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


▼更多精彩,请关注梁子▼把时间交给阅读▼往期精彩回顾▼发个呆,太奢侈了吧?俺婆婆

过去的,都成了故事

让描写更精彩——试试点面结合



: . Video Mini Program Like ,轻点两下取消赞 Wow ,轻点两下取消在看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