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女朋友,变成了一道鬼影
我的女朋友人间蒸发了,你有看到她吗?
我请朋友评价一下安馨这个女孩儿。
朋友想了想,说,能让你心头一颤。
朋友又说,你别紧张。
我说,原本不紧张,你一说反而紧张了。
晚上7点03分,W酒店2519号房,我在躺椅上坐得像根标枪。
我没有颤,我在冒虚汗。
被单丝滑,大床柔软,仿佛说它很寂寞,想邀请我上去躺一躺。
我突然觉得口渴。
高跟鞋声从门外响起,步步靠近。隔着薄薄的褐色木门,我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那绰约的身姿,我刚要哆哆嗦嗦地站起,手机却忽然震了起来。
媳妇儿打来的。
于此同时,敲门声轻轻响起。
“喂,你在哪儿?陪咱妈吃饭?哦,好的,那我不等你了。”
我手忙脚乱地挂掉电话,途径浴室时瞄了眼镜子,连汗都来不及抹。开门前,我深吸一口气,堆出最彬彬有礼的笑容。
“嗨。”
从那个女孩儿走路的姿势来看,我就知道,她很危险。
她的眼神、她的胸、她的腿和她的腰,每寸身体都散发着极致的诱惑。为了美女,男人可以挥金如土,可要换做是她,他们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出了很多汗。”她说。
我已经忘记该如何应答。
她掏出湿巾,微微凑前,为我擦拭汗水。我不敢动,隔着薄绢,我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热,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请坐。”我说,说完才注意到我的外套在躺椅上。
女孩儿嫣然一笑,在床边坐下。
“刚才来的路上,我杀了个人。”
她慵懒伸腰,露出诱人曲线。
大约3个小时之前,下午4点17分,地铁站里很冷清。
为避开晚高峰,安馨特意提早出发——身为女生,她讨厌在狭小空间里被挤来挤去。
车厢很空,只有三、四位乘客,安馨却没有入座。她缩在门边,紧握扶手。身后有个男生一直贴着她,用身体蹭她。安馨回望,男生目光灼灼,低头咧开嘴冲她笑。
安馨无语,只求快点到站。
——陇县关山草原提醒您,曲江站到了。请从列车运行方向的右侧车门下车,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门总算开了,安馨拽起包包冲出。她走得很快,中央空调吹出的凉风宜人,她心情略微舒畅了一些。
“嗨,那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还是那个男生,他从后赶上,在扶梯前拦住安馨的去路。
在那高大的身躯前,安馨不禁倒退了一小步。
地铁车门闪烁着黄灯,缓缓关闭;爱心座椅上,大妈侧脸鄙夷,“流氓!”
站内冷寂,唾弃之声格外清晰,男生脸上却不见半点愧色。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安馨低头轻声道,她想从旁绕过,被男生伸胳膊拦住。
电梯上,同车旅客们纷纷回头,看热闹积极却无人挺身,为一位孤身在外的女生施以援手。
安馨看看左右,偏巧安保不在。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那位男生。
“你是不是想说,我和你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安馨扬起下巴,“初恋?前女友?”
“你怎么知道?”男生有些措手不及。
安馨摇头冷笑,这就叫走渣男的路,让渣男无路可走。
“如果没别的事,请让开。”她挽起挎包,从他身旁硬生生挤过,登上扶手电梯。
“真是的,什么人都有。”
刷卡走出闸机口,直梯里安馨一面吐槽一面看手机。距离7点还早,她本打算先去看场电影、吃点东西再赴约的,现在心情全给那小子搅和了。
电梯门开,凉风拂面,安馨噘着嘴怏怏地走出电梯间。
然后,她就看到那小子又一次出现,斜靠在通道尽头等她。
“给个机会。”他厚颜凑前,“我只是想——”
“想聊聊天,一起喝点东西,是吗?”
街边有辆警车,两位警员从车上下来,对准路边车辆一个拍照一个开单。
看看警员,再看看那个男生,安馨笑了。
然后她就跟他去了奶茶店。不是因为脾气好,纯粹是对他的脸······故事感兴趣。
“是吧,彦祖?”
“嗯……什么?”男生愕然。
“没什么。”
安馨发现自己很难从对方那张俊脸上收回目光。
“你继续。”她用吸管追逐杯底珍珠,“继续说你女朋友,她是怎么了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车祸、坠机、跌落井盖、劈腿、失忆、下海······随你说,说出新意算我输,安馨心道。
“她蒸发了。”
噗——男生被喷了一脸的珍珠沫。
清明节假期第二天,秋白约了小雨一起去青龙寺看樱花。
小雨先到了,穿着她心爱的襦裙,是人群中最靓的崽崽。
山门外的蟠龙石阶一眼望不到头,阶间平台上立着把阳伞,阳伞下有个老婆婆,小雨在跟她买雪糕。
秋白好容易才从车站人流中挤出来,朝小雨挥手,后者看到了,顿时雀跃起来。她嘴里含着一只雪糕,另一手举得高高,用雪糕充当旗帜朝秋白晃悠。
“谁叫你在这儿摆摊的?滚滚滚!”
平地一声吼,秋白抖三抖。城管帽子歪戴的男人从斜刺里窜将出来,饿虎扑食般直奔老婆婆而去。一个追,一个逃,场景犹如猫捉老鼠,八方游客纷纷侧目。
秋白没有侧目,他在找小雨。
游客虽多,可穿汉服的妹子那么醒目那么漂亮,没理由找不着的。
邪了门了,他还真就找不到。
——小雨不见了,悬在半空中的雪糕自由落体,摔得白浊四溅。
四周游客表情如常,没有哪怕一个人留意到,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就那样在青天白日之下,凭空消失了。
“被绑架了?”安馨心说今儿遇上个高手。
“你是不是对凭空消失这几个字有什么误解?”高手擦脸。
“误解没有,就是很难想象那个画面。”
男生沉默了一会儿,环顾左右,小声嗫嚅道,“视频我倒是有。不过,是在电脑上······”
“然后电脑在你宿舍,是吧?哦不对,怎么能在宿舍呢?多不方便。应该是在公寓里,要不就是酒店,毕竟人少好办事嘛,对吧?”
安馨放下纸杯,双手抱臂往椅背上一靠。
男生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他这才明白安馨的用意:
奶茶店不比直梯口,这里客似云来、里外人山人海,顾客、店员、路人齐刷刷瞪向这个死渣男,还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男生晕乎乎的,他以为自己在第二层,其实,他一直在地下室。
“走吧。”
男生傻愣愣抬头,阳光下,女神在第五层朝他微笑。
“不是你说的要给我看视频吗?去看看呀。”
安馨挽起男生的胳膊,长发一甩走了。
“······长得帅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众男顿觉奶茶不香。
“然后你去了他家?”我贴着她耳畔问,同时轻揉她的太阳穴。
躺在大床上,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某种介乎愉悦和痛苦之间的表情在那绝伦的容颜上浮现。
我知道,她开始进入状态了。
“是。”她近乎梦呓,“我,我——”
她不安地扭动起来,玲珑的曲线起伏着,仿佛在邀请我去抚摸。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问。
她呼吸渐急。
这屋子不太对劲,刚到门口安馨就意识到了。
说是公寓楼,一路上经过的门窗却都紧闭,楼道里连个灯都没有,墙上满是涂鸦。
站在走廊里,她犹豫了,然而男生没给她任何机会,他握住她的双臂,把她推进屋。
屋里很黑,他很强壮。
“他给我看了一些,一些东西。”随着我加大力道,她渐渐弃守,“一些很——很不好的东西。”
男生锁了门,转身向她逼近。
他身后的门板上钉着厚厚的棉被,应该是为了隔音;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大概是因为不开窗的缘故,房间空气浑浊,有股说不上的怪味儿。
房内陈设非常简单:地铺旁支着三脚架,上面固定着一台DV,再旁边是一部投影仪,并没有他说的电脑。
安馨一步步后退,直到脚下一软,坐倒在褥子上。
她身体僵硬,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男生在她面前蹲下,她双手支撑着身体想后退,他握住了她的脚踝。
“再然后呢?”我屏住呼吸。
事情要到高潮了,女生却沉默起来。她表情中的痛苦愈发明显,我不得不放缓节奏,让她再度陷入沉醉状态。
“······然后,我杀了他。”
我叹了口气,开始换另一种手法。
“你要的视频。”
男生单手制住她,空出右手打开投影仪。
安馨紧紧闭起眼睛,捂住耳朵。她的双手很快就被扯下,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声音钻进耳朵。
她忍不住侧过脸偷瞄了一眼,就一眼。
不断变幻的光束在黑暗中显出丁达尔效应,在墙上投放出动态画面:
一座青瓦朱漆的山门,青龙寺牌匾高悬;一顶商家惯用的遮阳伞,下坐卖冰糕的大妈。
大妈正跟某个看不见的人交易。
安馨的注意力被画面所吸引,男生松开她,拿起控制器放大画面。
局部放大后的画质不是很清晰,可还是大略能看到:一张钞票凭空出现;大妈收钱,递出冰糕;冰糕离了大妈的手,悬浮在空中。
对,悬浮在空中。
活见鬼的事情就发生在身边,在青天白日下,路人却视若无睹。
男生把画面恢复到正常尺寸,快进到追逐和骚动,画面最终定格在雪糕坠地的那一幕。
从头到尾,那个叫小雨的女生就没有出现过,雪糕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自行在空中挥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馨不再端着女生仪态,盘腿而坐。
“这个画面,我看了无数次,就在这儿······”丢下遥控器,男生双手揪住头发,“我爸我妈、我同学、我身边所有人,他们都说不记得有小雨这个人存在!”
“我把监控拿给警察,他们让我别胡闹,还说再胡闹就把我抓起来。我把视频放到网上,可无论我放到哪个平台,都会说我的视频含有违禁内容,然后下架!”
“这是我跟她的合照。你看看,你看呀。”
男生手指颤抖,他翻过一张张“合影”:颜值堪比彦祖的青年对着镜头摆出各种POSE,另一手搂着空气。
对,搂着空气。
安馨只看了开头的几张就不想再看了。
她举目四顾,墙上有很多暗色痕迹,慌乱中她以为那不过是廉租屋特有的污渍,油烟之类。
现在,她已能适应阴暗,她发现,那些暗痕与其说是黑色,倒不如说是暗红更为恰当。
她忽然有点害怕。
比起疯子,她宁愿遇到的只是个色狼。
“你应该让他来找我。”我柔声道,“对付这种人,我在行。”
“不,”她无名指和小指上的背筋在无意识地抽动,“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密室里,安馨尽量让自己的坐姿娇俏可人,脸上也堆出最讨喜和可爱的笑容。
“你有没有试过心理医生?我认识几个很不错的,可以免费介绍给你哦。”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想办法越过去的是正常人,疯子则堵死在逻辑僵住的那一点,或自残,或残害他人。
现在,在这小小的密室里,能供他残害的只有她。
男生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
“你真好看。”他喉结耸动着,“穿戴、打扮、鞋袜,每一样都好看。”
“是吗?”安馨佯装娇羞,“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他眼中露出狂热的光,“就连发型都一模一样······”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安馨强笑,“说不定,是老天爷看到你太寂寞,太思念小雨了,所以才让我代替她来陪你的呀?”
她一边卖弄风情,一边偷偷看向窗帘,透过窗帘的缝隙,她看到钉死的木板条。
无路可逃了,她有种落入绝地的恐慌。
“缘分?命中注定?信这个,是吗?”
男生阴恻恻地笑着,从腰后掏出手枪。
“等,等一下!”我惊呼起来,“枪?!”
“手枪。”女生表情淡然,“M1911A1,二战时期美军制式手枪,点45ACP口径。弹容量7发,已经上膛。”
“可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他不过是个学生。”我提出质疑,“一个学生从哪里搞枪?太离谱了吧。”
“你不明白。”粉雕玉琢般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笑容,“他想对付我,光拿把刀肯定不够。”
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时刻,男生歪头,检查枪机。
“来玩个游戏吧。”他说,“你现在穿的什么衣服,一件件说。”
“一件件脱?”
枪掏出来的瞬间,安馨浑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了,她的思维也僵住了。
“不是脱,是说。”他晃晃枪口,“现在穿的、戴的,从头到脚,什么颜色、什么样式、什么牌子,一样都不准漏,就从鞋开始说。”
“别闹。”安馨眨巴着眼睛,她原本想说的是:你她妈逗老娘?
男生拉动枪栓,金属声冷硬。
他没闹,那是把真枪,枪身老旧,却保养得很好。从黑乎乎的枪口看进去,安馨仿佛能看到六条膛线尽头那黄橙橙的弹头。
在这个距离上,他一枪就能削掉她半个脑袋,又或者在她引以为傲的胸围上钻出个血淋淋的窟窿。
她低头看向双脚,她不记得自己出来时穿的是什么鞋。
她的双脚在闪烁中不断变幻着造型、色泽、样式,就像变色龙。
抬起头来,她朝那个小男生笑笑。
“你赢了。”
“赢了?”
我坐在躺椅上,用笔头敲打着手中的三孔活页夹。
“赢了。”她说,依然闭着眼。
“赢什么了?怎么着他就赢了?”
这故事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对着划满叉的笔记我无能狂怒。我终于明白,明明是这么漂亮的妹子,为什么那些王八蛋会推给我了。
“他看穿了我,所以他赢了。”女生语气中隐隐透露着钦佩,“作为一个凡人,能做到这点真的很不容易。”
男生的情绪在瞬间崩溃,就像大坝溃堤那样,喜悦、心酸、愤怒全部喷涌出来。枪口在晃动,扣扳机的食指扣紧又松开。
“我就知道,我是对的。”
多年来所有的心酸和泪水,都刻在了这句话里。
安馨并非真名,她的真名只掌握在神手中。
在这个世界上,她有过太多虚名,多到连自己都已记不清。
名字、相貌、又或者衣服鞋袜,那些都不过是外皮,会因目标不同而自动变化。
有些人把这称为伪装,懂行的把这叫做色相,而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工作需要。
长久以来,她一直穿行在这片土地上。她的寿命远超任何人类,所以她知道那把枪货真价实——她曾经无数次被人类用那样的枪指着,又或者用它来指向人类。
“这只是份工作。”她说,“不掺杂任何个人恩怨。”
面前那个叫做秋白的人类依然沉浸在狂热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其实是在向他示好。
“所以这个世界,这个世界——”
他有点喘不过气,用悲喜交加的狂态审视着身边的每一寸空间,“整个世界不过是个——”
“欢乐场。”她友情提示。
“是你们的猎场!”他咆哮,“我肯定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小雨,小雨她一定是,一定是被——”
他在绝望中搜索自己那可悲的脑容量,她不禁摇头。
“放弃吧,你理解不了的。”
她很悲伤,这个男生本不在她的狩猎范围内。今天她休假,晚7点有约,她讨厌迟到。
从被尾随、搭讪起,一直到走进密室,她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放下职责,放过他。
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也不肯给他自己一条生路。
这个世界的设计并不完美,存在逻辑漏洞,每个人都迟早会遇到。正常人想办法越过去,疯子则堵死在逻辑僵住的那一点,或自残,或残害他人。
秋白既不是正常人,也不是疯子,他看穿了真相。
这个世界的主宰不允许有其他人看穿真相,他触犯了红线,神佛也救不了他。
她的变色外皮就是专为这种人设计的,它会自动锁定并变换为造成其逻辑僵死的人物造型,吸引他们送上门来,如飞蛾扑火。
那个叫小雨的女生到底有多大魔力?她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她要迟到了。
她讨厌迟到。
她看看表,起身。秋白的枪在他手中变成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他尖叫着甩掉它后,那把枪又恢复到原本的形态,摔在角落里,所幸并未走火——让对方死于枪支走火并不是她的风格。
紧接着,整个房间从地面到天花板,所有的物件都开始分解。
墙皮从壁上剥落,露出其后深不见底的黑渊,剥离下来的飞灰分解成小颗粒,小颗粒再分解成黄雾与粒子······
最终,整个世界只剩下黑暗。
故事结束了,她躺在床上,等待我的进一步指示。
我则坐在躺椅上,查看刚才记录下的线索。
病理性妄想我见过,但这么严重,且始终保持结构严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我。
能在心理治疗领域赢下如今的声誉,我靠的是实力。
——我把视频放到网上向网友求助,可无论我放到哪个平台,都会说我的视频含有违禁内容,然后下架!
这大概是女友被有钱有势的人霸占了、诱骗了,男孩念念不忘,整日发帖、举报、上访。
——我爸我妈、我同学、我身边所有人,他们都说不记得有小雨这个人存在!
所有人都不记得小雨,那是因为男生举止怪异,周围人怕刺激他,闭口不谈罢了。
可悲的是,他对爱情的执着,最终却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权势眼中,他不过是个蝼蚁,而且是个不安本份、喜欢闹事、让人心烦意乱的蝼蚁。
于是,顺手捏死它,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其实你的真实身份是个杀手,对吗?”
看起来我是在跟沉睡中的女孩说话,实际上,一直在跟我博弈的是她的潜意识。
杀手,无法面对良心的拷问,所以潜意识帮助她构架了这套歪理。
只要能把世界想象成《西部世界》或《黑客帝国》,再把自己想象成GM,那么她杀的、伤害的人,就不再是人,而是由数据流构成的NPC,她就可以避开自责。
“这个世界的主宰不允许有其他人看穿真相”这段儿很有趣,这是她潜意识的另一层套路:
明面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潜意识里则把雇主想象成神明、主宰,很经典的招数。
民不能与官斗,人不能和神争,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虚构、树立各种无法抗争的概念,来为自己的软弱或卑劣找寻借口。
十字军高呼“God wills it”杀戮异教徒;爱国贼高喊口号把拳头挥向同胞同袍、勤劳百姓。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作恶的是人,受难的是人,从来都只是人吃人。
在这个房间里,我是医者,而她是罪犯。
女孩醒了,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缓缓坐起,略带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治疗结束了。”我说。
她看向我,似乎是要试着认出我的模样。
“我······”
“一些轻微的妄想倾向,并不严重。”
她的眼瞳变得澄清起来,她终于想起自己是患者,而我是她的心理治疗师。
“谢谢!”她雀跃而起,带着那种青春少女的震颤感。她抚摸太阳穴,欣喜地宣布,“我的头不疼了!”
看着她沉浸在卸下重担的喜悦中,我不禁露出微笑。
我洗掉了她的记忆,并和她的潜意识达成协议,重构了她的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里,她不再是杀手,而只是一个有着轻微幻想症的女孩儿。她会康复,纵使有天她回想起当初的那些幻想,也只是会露出一抹羞涩,暗嘲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荒唐。
她会活下去。这很好,就把这当成是她的“退休”奖励吧。
毕竟,好员工是很难找的。
而我,一直是个慷慨的主宰。
我微笑着走进电梯,掏出手机想打给媳妇儿。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我有点疲惫,想休息。
可我更想带她去吃宵夜,去逛街,再去栈桥边呼吸海风。
但翻遍手机,我始终找不到媳妇儿的号码。
微信、QQ、往来信息······
没了,什么都没了。
打开照片库,我手指颤抖着翻出之前的一张张“合影”:各种背景中的我对着镜头摆出各种POSE。
另一只手搂着空气。
第1020号档案 · 研究成果
故事只是故事,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也没有救世主。
作恶的是人,受苦的是人,吃人者从来也只是人。
帅哥的搭讪背后可能隐藏着危险,女神的邀约背后可能酝酿着计谋。
我们不要对任何陌生人怀有恶意,但,也要始终在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尺度上进行交往。
愿你我都能守住自己身边珍惜的人和事,不要让Ta们“人间蒸发”了。
毕竟,作为一个“凡人”,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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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萧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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