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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市公安局下辖的某考证大厅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一尊“守门神”：一边一个电动三轮车移动售货点。右边摊主是一个残疾人，胸部畸形、双腿无知觉、不能行走的王平大哥。左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美大叔。个子一米八左右，脸形咋一看颇有几分成龙年轻时的模样。我常想这种摊点应该赚不了多少钱吧，这位高大魁梧的美大叔怎么会甘于与残疾人为伍呢？心生好奇，上下班路过大门时我总是留意一下，发现中年美大叔很健谈、很随和，别人买不买东西他都礼貌的保持微笑。但慢慢的，我发现他双手苍白，笑意不达眼底，独处时神态迷茫、落寞，甚至给人一种历尽沧桑之感。这位美大叔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故事呢？
因为疫情的关系，单位每天只预约一百人来考试（以往一天四五百人），我的工作也轻闲了许多，所以经常借买东西为由偷偷懒。有一天我在王平大哥处买东西，听见后勤的罗姐正与美大叔聊天，声音不大但也不小，我就坐下来边磕瓜子边听他们聊天。罗姐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她笑着问：“老板，去年没见过你，你也是像王平大哥一样，因为单位占了你们的地，霸道做生意的？”“罗姐，你说‘霸道’太难听了。我与王平大哥是一个村里的，与你们村相邻，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哩，我是xx的弟弟金华啊。”美大叔笑道。“哦，你就是金华呀！当年听xx说他弟弟狂追一位美女，结婚后就去广州了，就是你呀？你怎么回来了？你老婆没跟你一起回来？”罗姐吃惊地问。“罗姐，你千万不要跟我提那女人，提她我就头疼、肝疼，哪都疼，浑身都疼。”金华脸上刚才平和的微笑一扫而过，咬牙切齿地说道。。罗姐闻言哈哈大笑说：“你拉倒吧！当年谁不知道你大名鼎鼎的金华，相亲二三十个，一个也看不中，最后自己追到了一个美女！”“罗姐，俗话说越挑剔越容易选个‘漏灯盏’，这话真是没说错。我就是千挑万选，结果选了个‘漏灯盏’。我现在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和她离婚。”我听说过很多活下去的理由，但从未听说过有人活着只是为了离婚，并且把离婚当作了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他们的对话，让我的好奇心更浓了。只听金华苦笑着说：“你看我结婚后就去了广州，去广州没两年就开了一个小超市，又开了一个拉筋的店子，生意还不错，我妹妹家，我朋友家都是我荐引去做拉筋生意的！
人家起步比我晚了五六年，妹妹家建了三层楼房，装修好了还买了大奔；朋友家在广州都买房了。我呢？儿子大学毕业后在苏州工作要结婚了，我准备跟儿子买套房付首付，让我老婆拿卡。你说她怎么回答的？！她问什么卡？我说当然是银行卡！她说我们家又没钱，要银行卡干嘛？”金华讲到这里，那双苍白的大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缓了一口气，接着讲：“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就催她拿钱。她说真没有，我不信，翻箱倒柜地找，你猜结果怎么样？”“你们挣的钱呢？按说你们这些年挣的钱买套房不是小意思。你一个大老爷们，几十年都不管钱吗！”罗大姐鄂然。 金华眼望着远方的天空，像是很努力地回忆着往事。“钱一到手她就要，我想女人把钱存着是好事，一有钱就交给她存着！拉筋厂每天最少也有一千多元，多的时候两千多元，这还不算超市的盈利。结果呢？这个败家的娘们一分钱也没存！所赚的钱几乎都被她打麻将输光了。我原以为女人打牌只是小打小闹，花不了什么钱的。后来我才知道她长年累月被人‘抬轿子’，人家夸她爽快大气有性格，提得起放得下，几句话就让她飘飘然，心甘情愿当冤大头，多有多输，少有少输，赢小钱输大钱。”
“你金华睛花了吧，这些年一分落成也没有？你当时是什么感觉？一般人遇到这事不崩溃才怪。” 罗姐一脸同情。夫妻间的信任是必须的，而我们的金华大哥却太悲催了，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我哪里只是崩溃了，我是彻底懵圈了，一下子人事不醒， 倒地不起被人送进了医院，昏迷三天才苏醒，醒来以后就精气神全没了，浑身无力，连筷子都拿不起了（神经受损伤)，吃饭都是别人喂。我整整休养了三年，才慢慢好起来。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金华讲完，长长呼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活过来了一样，如释重负般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是个传奇人物呀！”罗姐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调侃道。“罗姐，你还真看得起我！我就是全村的一个笑话，我居然活成了一个笑话！二十多年，老婆不洗衣不做饭我认了，她骂我没本事、笑话我连牌都不会打我也认了。我不嫖不赌、不好吃懒做、不坑蒙拐骗、认认真真地做生意赚钱，我招谁惹谁了？我居然被这女人给坑成了一个笑话！”罗姐又故意开玩笑道：“之前你是不是老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结果一知道自己是个穷光蛋，就支撑不住了？人家范进中举是喜疯了，你这是是急疯了？”“你不要再纠结了，千挑万选追来的老婆，可不就是用来疼的，她这次让你好好地疼了一下，也不亏了。你就当自己从没赚过钱，但你的努力让孩子有书读，让老婆有牌抹，让自己享受了二十几年有钱人的感觉，还蛮成功的嘛！”“成功个屁！我现在离婚都离不起，要不是为了离婚我都不想活了。”金华的这句话让罗姐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金华继续狠狠地说“我现在身体还是有些无力，先做点小生意。等身体康复了，有力气了就去做别的生意，赚了钱就离婚。现在那个女人不肯离，要离就要十万元。”我死之前要悄悄嘱咐我侄儿，把我的骨灰扔到河里去，绝不能让我那愚孝的儿子把我埋在他妈妈的旁边了！否则，我死不瞑目！”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心里也沉甸甸的。金华后半辈子赚钱是为了离婚，对于老婆，他是爱之深、恨之切吧！存钱，是中国老百姓渗进血液里、长在骨子里的执念，是一种不用教就会的本能。而他老婆却丧失了这个本能。逼得一个男人把离婚当作生活的终极目标和最高追求，这代价也太大了吧？所以金华大哥现在为了离婚活着，要用离婚来惩罚她，警醒她。可是她会迷途知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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