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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纽约:80小时生产全记录

ANew新大淕 2022-07-20

Editor's Note

“这一年过得好丧,看完这篇文章真治愈。”同感。

今年的清明节同时也是复活节,这就好像是个隐喻:每一天都有新生命来到,周而复始。这一个宇宙的平衡律,让人重燃希望。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乐活LovingLife Author 乐活

记录生活美好的当下,纪念生命值得的瞬间。关注育儿,孩子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也关注健身、心灵成长,坚持爱自己。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爱生活,欢迎关注乐活,期待彼此交流,共同成长。



2020年初,疫情刚在国内爆发,原定父母赴美的航班临时取消,于是有了我独自在纽约生娃的故事。这一年多来,和老公在纽约边在家工作边带娃,各种辛酸苦辣,也成长良多。谨以此文送给天下父母,这是一趟辛苦也最值得的旅程。


正式迎接宝贝之前,产课老师用纯正的伦敦音跟我们讲,每个人都应有个生产计划,例如是想自然产还是刨腹产,是否打无痛,甚至细致到产房里需不需要镜子。


准妈妈Kat预产期刚好比我早一周。我们约好,"自然生产,不打无痛"。当时妈妈生我时也没有无痛,我愿体会她当时的感受,也想完全清醒地经历这一切。


"你生了吗?有没有按照当时的生产计划?" 


"生了!我的生产计划完全went out of the window(没能实现)。"


后来跟更多的朋友聊才发现生产太像人生,难以预料,需要点随遇而安的态度。毕竟,生下健康的宝宝是最重要的。我的生产是这样的:


距离预产期还有一周多。周六清晨,我醒得格外早,忽然有种要来例假的感觉。"这应该是假性宫缩,"我镇定地掏出手机,查询假性宫缩意味着什么。记得上周医生问有没有感到宫缩,我还傻乎乎地问,那是什么感觉。


晚上六点,如阴云般来来去去的痛骤然变得电闪雷鸣。老公和妹妹兴奋不已,早早备好生产包,换上随时冲去医院的衣服。我也清醒地意识到,哪里是假性宫缩,是生产前的号角正式吹响了。保持冷静,保存体力,尽量在家多些时候,产课老师的伦敦音在耳畔回响。


"我洗个澡哦!"我知道还有些时间,但很可能是生产前最后一次洗澡了。


"你确定吗?"老公一脸关切。


"放心吧,还不到时候。你也可以洗一个。"我钻进浴室。热水舒缓了身体,浴后我还迷迷糊糊小睡了会。


晚上十一点半,宫缩发展成"511"(每五分钟一次,每次一分钟,总共持续一小时)。监测APP赫然写着"请立即就医"。


到了医院,先进入分诊室检查,量血压、测体温、回答常规问题。终于等来接生婆检查开指。


我满心期待。


"1至2厘米。你家住得近吗?"


"嗯,不远。"


我们失望而归。


周日在家熬了一整天。翻云覆雨的痛:深呼吸,孕产球,手膝跪地。我使出浑身解数与疼痛和解,也利用宫缩间隙在卧室走走,让宝宝保持最佳位置。


凌晨三点,原来的"511"顺利发展成"213"(宫缩每两分钟一次,每次一分钟以上,持续了三小时)。又一次层层裹冬装,又一回满怀期待。


"开了5.5厘米,恭喜,可以被转移到产房了。你在家熬了很久嘛。"


听到最后一句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开心就快见到宝宝,但更多是感动辛苦获得了认可。


产房不奢华却温馨,有缓解疼痛的各种器械,熟悉的生产球和从未用过的C型充气枕。护士为我示范如何使用它们,我也勇敢尝试各种新姿势。


5.5厘米,6厘米,7厘米...... 我一次宫缩一次宫缩地熬过去。8厘米在N小时以后终于到来了。


从8到10厘米就是所谓的very active labor(最活跃产程),宫缩达到最强,持续时间也最短,从半小时到几个小时不等。马拉松最后的冲刺了,无论多痛,都挺过去。此时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的我默默为自己加油。


"Very active labor强度很高,你们计划不打无痛的同学要学习短呼吸法来应对,"伦敦音又一次回响在耳畔。


急促的短呼吸代替了原先平静的深呼吸,甚至转成了本能的哀嚎。我双手撑着产床,跪在地上,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护士Amanda紧紧握住我的手,弯弯的双眼坚定而温柔,"你做得到。试着用低沉的声音来喊,避免嗓子沙哑。来跟我一起,哦~~~哈。收尾时嘴唇放松,让声音用气发出来,嘴唇放松就是帮你开指。"


她还过来用双手护住我臀部两侧,用力向内夹,瞬间哀嚎声下降半个八度。这个动作大大缓解了疼痛,于是每个两分钟的宫缩,老公和妹妹轮番上阵,场场不落。


我盯着墙上的表,距离上次检测开指已经两小时,却像是过了整个世纪。


"Amanda,活跃产程有些人不是半小时就可以了。你觉得我会多久?"


"因人而异。不要想着时间,deal with it as it comes(每次宫缩来临时,应对就好)。宫缩之间的两分钟尽量闭目休息,"她发现我瞥向她的苹果手表,调皮地把表盘转开。


"那怎么知道何时十指全开?"


"你会感觉需要拉屎,不是想拉屎,而是不得不拉屎。"


又过了三小时,我跟护士说,"快不行了,想拉屎。" 她激动地喊来医生,Shawki医生也一脸明亮,"我们再来检测一下你!"


祈祷着积极的答案。


“还是8厘米,”我的心一沉。


“不过这次是真的8厘米,之前可能7.5厘米吧。还是坚持不打无痛吗?”


内心近乎绝望,但是想到已经熬了这么久,仍旧坚定地点了点头。医生准了我的计划。


会不会之前太专注于缓解疼痛,反而忽略了宫缩本身的意义?如果我抵抗宫缩,从某种意义上也就抵抗了开指,才进展如此缓慢。我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于是,我立即调整策略。把专注力从缓解疼痛转到了开指目标。不再使用任何外力缓解疼痛(老公和妹妹听到这个决定都松了一口气)。宫缩是我最好的朋友,全力拥抱它。


我也首次走出产房,开始在走廊里散步。护士说可以帮助开指。几乎每挪动半步就要停下来,但是我要让每一次算数。预测着下一场宫缩的到来,掌握着它的规律,从触岸到高潮至退去,脑海中想象着宫颈随之慢慢张开。神奇的是,我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你做的很棒!”一位素不相识的护士突然跟我说。我向她比了比大拇指,试图微笑。


“是啊你好勇敢,我们可以鼓掌欢呼与你合照吗?”另一位护士讲得好像我已经生产结束。似乎所有医护人员都知道我,医务室热闹起来,充满鼓励与愉快。


我开始以为是因为产程太久换了一批批医护人员(这里分早班晚班,每12小时一换班),所以惹人注目。后来Amanda告诉我,开指8厘米还在外面走来走去太少见了,同事们都很兴奋。


两小时后,我感觉差不多可以收获新策略的成果了。


“你还是8厘米。我们必须聊聊。你产程太久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须讨论刨腹产计划。目前来看,要先破羊水,上催产,同时监测宫缩。”


一听到破水、催产等词,我本能地反对。但从第一次宫缩到现在已经超过三天三夜了。或许,应该放下执念。


我同意了破水和上监视器。终于,我被插了管子,困在产床。卧姿使每次宫缩更加难耐。


监视器显示,宫缩强度不够。


大概过了半小时,仍然没有起色,医生再次问(催)我要不要上催产。“我知道你计划不打无痛,但无痛会帮你放松,有可能迅速开指。”


这次我妥协了。让宝贝顺利出生比什么都重要。也许我的意识还清醒,身体却太过劳累了。


针头刺入了下背部,始终未派上用场的静脉注射开始输送营养液。更多管子插了进来,帮助排尿,我也愈加动弹不得。因为产程后期,无痛此时效果已经很弱,除了轻微麻醉感的双腿,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作用。我担心最后推时双腿无力,始终不敢增加无痛剂量,尽管护士贴心地把控制器放到我手边。


过了十五分钟,我十指全开。


"Now let's push(现在我们可以推了)"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最后的分娩异常顺利。我只用了一个呼吸,宝宝的头发就露出了;三个呼吸,宝宝的头完全出来。


"停!先别推了!我们需要做接生准备。"


随着最后一个呼吸,一声响亮的"哇",一团热乎乎的小东西被捧到了我的胸膛。他啼哭着,挣扎着,如此幼小,想让人用全世界保护。长长的眼睛闭着,小手跟妈妈的手几乎一摸一样。鼻子挺挺的,像爸爸。


小家伙享受着skin to skin(肌肤之亲),我却随时担心会一不小心让他窒息。


"护士,他还有呼吸吗?"


"有的,你看他的肚子起起伏伏。"


接下来的一切记忆已经模糊,医生帮我缝合,护士拆掉管子,转去产后休息室。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小家伙用力的响亮的长久的持续不断的哭声。医护人员们一边笑着庆祝着他的到来,一边开着玩笑,"Oh he's gonna be the boss."


两天后我顺利出院。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们拎着汽车座椅,小小的他躺在里面,哭声响彻整个医院。"好肺活量啊!你们要小心,嘿嘿,没有觉睡。"黑人大妈狡黠一笑。


的确被她言中。自从有了他,几乎没怎么合眼,但却是我最心甘情愿也收获最多幸福快乐的美好时刻。





孕妈宝妈战疫记




记1:小屁孩说:啥都是中国制造—包括新冠病毒…

记2:戴N95拉仇恨,那么卫生巾做口罩?

记3:要自由和奶粉,还是要命?

记4:10万+ | 一边做生产计划,一边做遗产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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