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势 | 践行环保可持续并不够，时尚产业还需努力成为“共益企业”

共益企业（B Corp）认证标志

一个什么样的新兴认证体系，能吸引来自全世界 64 个国家、150 个不同行业的 2933 家企业缴纳数万美元申请费并历经严格的核查以获得认可？而且，在这 2933 家企业中还有 131 家来自时尚产业。

“B Corp” 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是很陌生的词组，但作为一个新兴认证体系的授权标识，它已经出现在众多企业的官网首页醒目处，并已经有来自全世界 64 个国家、150 个不同行业的 2933 家企业缴纳数万美元申请费并历经严格的核查以获得认可。在这 2933 家企业中还有 131 家来自时尚产业。

   一个新体系的目标

例如 Allbirds、Eileen Fisher 和 Hill City 等保意识较强的品牌，其官网页面下方都已经显示着一个粗体字母“B”的标识，标记着这是一家拥有共益企业（B Corp）或可持续发展资格、甚至符合“福利公司”要求的企业。Eileen Fisher 官网页面中的“B”标识
共益企业是由 2006 年创办的非营利组织共益实验室（B Lab）为了实现“商业驱动社会向好”而提出的一种新的商业形态标准体系，其三位创始人中，Houlahan 和 Coen Gilbert 就职于鞋履及服饰公司 AND1，Andrew Kassoy 在一家倡导“环保意识资本”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工作。此前，除了基本的劳动法、环境法和证券法之外，国际上还没有统一的标准来界定公司的社会责任，因此，共益企业计划便制定出了一系列评判公司信誉的可靠标准。要获得共益实验室的认证，申请公司不仅要考虑投资效益，还要考虑企业员工福利、对自然环境的影响和为所在社区环境所做出的贡献等社会效益。截至今年 6 月，有 131 家时尚产业内公司获得了认证，其中包括业界巨头 GAP、Athleta、Hill City，以及一些耳熟能详的环保品牌如 Patagonia、Allbirds 和 Eileen Fisher 等。

   关于“福利公司”的争论

但通过一次认证并非一劳永逸。已拥有 7 年认证资格的 Warby Parker 公司，因 2018 年共益认证要求其转变为的“福利公司”后，便不再申请共益企业认证。“福利公司”具有法律约束力，指的是那些将社会目标公开作为企业使命的公司。这一要求不仅使一些企业不再续订认证，更有批评者认为，共益实验室在对企业政策透明化和问责制上缺乏效力。由于缺乏官方监管，共益实验室对于“福利公司”的要求也因注册地的不同而区别制定。华盛顿与李大学法学院（Washington and Lee University School of Law）的 Lyman Johnson 教授是商业和证券法方面的专家，他表示：“共益实验室不单单以股东权益为重，试图帮助企业扩大业务范围，这份努力值得称赞，我相信这是出于好意，但其实他们很难达到想要的效果。”共益实验室称，共益认证计划为公司的可持续发展能力评估制定了严格标准，“我们希望随着‘福利公司’体系逐渐搭建成熟，能有更多的企业遵守规范，能有更多来自同行和公众的监督，从而进一步提升企业透明度。”很多公司持有共益企业和“福利公司”的双重认证，但两者间还存在一定区别。共益企业通过共益实验室认证审查后，缴纳年费，提交审计，每三年复审一次。根据公司收入和业务规模的不同，共益企业认证的年费从 500 美元至 5 万美元不等，例如，Eileen Fisher 的年费为 3 万美元。而“福利公司”则上升到法律层面，认证时需起草法律文件，列举、梳理出公司对社会产生的积极影响。文件中不必事无巨细地说明，法律体系会赋予股东相应权利和义务，让他们对自己的行为负责。Eileen Fisher Inc. 创始人 Eileen Fisher图片来源：Vogue
这也是共益实验室正在努力的方向。过去 10 年中，该组织一直在美国各州游说，修正现有的公司法，制定有利于企业发展的立法政策。截至今年，包括华盛顿特区在内的 35 个州  都通过了“福利公司”法。除美国以外，波多黎各、哥伦比亚、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和意大利也纷纷通过了类似的法项。“福利公司”法规定企业必须及时提交发展进程和经营目标报告，具体发布频次和内容取决于地方法律，包括明尼苏达州和新泽西州在内的一些州对这一报告的要求十分严格，如果这些州的公司无法按时提交年度报告，就可能失去其“福利公司”的认证。与此同时，共益实验室的一些支持者强调企业对自身的监管。Drinker Biddle & Reath LLP 的法律顾问 William Clark Jr. 认为，“福利公司”法的目的是鼓励企业自发地做得更好，而不是成为法律的傀儡，他说：“从实际角度出发，如果成为‘福利企业’意味着面临一系列新的起诉，那应该很少有企业愿意带上这个认证头衔。也许理论上可行，但是它会破坏规约的实用性。”他建议共益实验室的创始人们为这类法律的起草建言献策，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然而，研究企业责任的学者指出了其中的不足之处。例如，“福利公司”法只允许股东（而非雇员、其他社区团体或倡导者）在未遵守标准时起诉公司。批评人士表示，这一功能使公司决策权保持在传统位置——公司董事会和高层手中。贝尔蒙特大学（Belmont University）的 Haskell Murray 教授说：“他们试图制造社会影响，但依旧实行股东问责机制。有人想要打破股东财富最大化准则，这很好，但要实现这一目标很难，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2014 年，Murray 教授研究了来自 4 个州的约 100 家“福利公司”，这些公司本应在网站上发布报告，结果实际只有 8 家公司这样做了。Murray 还调查了 2016 年 5 月之前在田纳西州成立的 30 家营利性“福利公司”，他们的“福利政策”于当年生效，同样需要在公司网站上公开报告，但他们都没有这样做。共益实验室承认这些现象，但声称监管“福利公司”尤其是小型企业是是十分困难的。一位名为 Ensign-Barstow 的成员说：“许多调查对象规模很小，有的是刚成立的初创企业，业务也刚刚组建起来。相较于大公司的股东执行机制，如果公司还没有任何股东，或者与股东脱离，执行监管将十分具有挑战性。”虽然政府没有正式监督认证企业是否符合共益企业标准，但共益实验室表示，它每年都会对约 10% 的企业进行现场检查，在审核前对候选企业先行测试，也会处理监管共益企业网站上的一切投诉。此外，共益企业的门槛也仍待商榷。根据共益实验室的网站说明，尽管需要更严格的审查和更透明的要求，但即使是那些采用策略降低税收或积极反对员工组建工会的公司，也可能纳入考虑贴上共益企业的标签。“承认有许多不同的、合理的视角有利于共享和持久的繁荣，共益实验室及其标准咨询委员会将确定共益企业应具备怎样的认证资格——如果符合条件，将要求处在争议行业中的、政策有争议的、或从事有争议业务的公司对其业务管理保持透明，减轻社会和人们的担忧。” 共益企业实验室在其一份指导文件中解释道。

   时尚产业为何欢迎共益认证

以公益事业为导向的服装品牌公司看重该计划的原因在于它可以帮助企业提高可持续发展能力，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业绩。Patagonia 自 2012 年便获得公益企业认证，得益于共益企业计划，这家户外品牌加快了聚酯纤维回收利用的进程。Patagonia Fly Fishing 系列广告大片图片来源：Patagonia 官网
根据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的说法，聚酯是由石油提炼合成的纤维材料，在生产过程中会消耗大量能源。在得到共益企业认证前，Patagonia 已经在许多款式上使用回收聚酯，但共益计划对其进行产品评估后发现，按重量计算，Patagonia 使用原聚酯的量并不小。此后，该品牌重新推出了一系列使用回收聚酯的产品并十分畅销。Patagonia 还声明，到 2019 年秋季，其产品生产所使用的合成材料中回收材料的占比将高达 80%。  总部位于旧金山的 Allbirds 公司表示，正是根据“福利公司”计划中的规定，他们制定了可行的环境目标。2019 年，该公司将通过投资植树等能够吸收二氧化碳的项目实现碳中和。Allbirds 公司可持续发展部门主管 Hana Kajimura 表示：“我们已收到明确指示，就算不会给投资者带来直接经济效益，也可以开展这些碳补偿投资。”共益计划的精神也影响着 Allbirds 公司发展过程中的各项决策。作为一家年轻的初创企业，该公司目前依赖于两家成品代工厂，一家位于韩国，一家位于中国。过去几年，公司一直与这两家工厂合作，并且每个月都会派产品、供应链和其他项目的团队成员去往工厂参观。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Allbirds 急需与更多加工厂合作。目前，该公司正在考虑如何在坚持环保可持续的同时，扩大规模并实现增长。明星们穿着 Allbirds Wool Runners 运动鞋出街
Eileen Fisher 成立于 1984 年，得到共益企业认证已有多年，最初进行认证程序时，公司发现了内部薪酬分配不公等问题。对此，该公司在 2017 年秋季成立董事会，近期又聘请了首位薪酬经理。该公司社会责任部副总裁 Amy Hall 说：“对公司来说，进行共益认证是调整公司管理、组织架构和公司政策的好机会，也能让我们成为更具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这不仅仅关系到环境问题和社会问题，还从整体上关系到我们员工福利发展和企业管理进程。我们对共益企业认证兴致盎然，通过这种方式，把志同道合的企业联合起来。我们很荣幸能成为其中一员，会积极支持它的发展。”目前仍有一些已经获得认证的时尚产业企业尚未确定是否会利用共益企业认证与其营销战略相辅相成。Patagonia 没有把“B”标志放在其官网的显著位置；Eileen Fisher 称还没有真正进行过市场调查，以判断消费者是否重视这个标志。Taft Stettinius & Hollister LLP 的律师顾问 Stacia Buechler 认为，无论如何，单凭市场因素无法推动共益企业计划真正追求的企业文化变革。Buechler 曾对她的客户提议：“我让他们坐下来一起认真讨论，看是要把共益理念植入公司发展理念内核，还是仅仅把它当作一种营销工具。其实，这确实是一种有价值的营销工具，作用还更大，也理应更大。”那么，对时尚品牌来说，成为共益企业的价值是什么呢？Eileen Fisher 的 Hall 说：“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就我们目前对该计划的推动情况来看，商界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每年只需 3 万美元的投入，产生的后续影响力却是无价的。”end

》采写 Sindhu Sundar

》编译 Rachel 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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