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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 | 在与 Dior 女装创意总监的对话中，我们谈到了女性主义、数字时代、Z 世代和跨界联名
Dior 女装创意总监 Maria Grazia Chiuri 在上海大秀现场
Maria Grazia Chiuri 专门为本次上海大秀设计的限定系列服装 （部分）
很多人会把女性主义简单地理解为“只为女性发声”，但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关乎整个人类的问题——每一个人，男人或女人，都应该被给予平等的机会去工作、去做自己、去展开生命。所谓女性主义从来就不是仅仅与男女平等有关，它是一个更复杂和丰富的概念，是对人性和全人类的关怀、理解、尊重和支持。
在我成长的年代，在教堂林立的罗马，女性承担着很多的重任、面对着严苛的要求。我的妈妈曾经告诉我，她的妈妈有四个孩子，却因为经济条件和社会限制，只能把受教育的机会留给两个儿子。她对此很是愤懑却无能为力。我很幸运有整个家庭、尤其是来自父亲的支持，让我可以自由成长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长大以后，我又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支持我的丈夫。但很多其他女性都没有我的幸运。过去的传统仍然对今天的许多女性产生着影响，所以我要站出来作为女性主义者而发声，通过媒体，更通过我的作品。在当下这个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新媒体发出自己声音的时代，我们更应该站出来，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为了下一个世代，开放思维，让不同的声音被更多人听见，一起促进这个社会的改变。
WWD：从 Christian Dior 先生开始，优雅柔美的女性化特色就是 Dior 女装最鲜明的风格标记，至今更已经成为 Dior 品牌的 DNA。作为一个女性主义者，你是如何在服装设计中平衡女性化特色与女性主义理念呢？
Chiuri：谁说女性主义者就不能爱美和时髦？女性化的美与女性主义理念之间从来就不存在矛盾，根本不需要调和。
Maria Grazia Chiuri 作为 Dior 女装创意总监创作的首个大秀即以 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 为主题
也许是因为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次蓬勃的女性主义浪潮为人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谈起女性主义者，人们总是觉得她们是愤怒的、反时尚的。当下的新一代女性主义者，比如 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 的作者 Chimamanda Ngozi Adichie，她是那么坚定而且睿智，对这个世界发挥着重要的影响，但同时她也喜欢口红、高跟鞋和美丽的衣裳，她从不抵触时尚。女性主义不需要通过服装和打扮来展示，女性主义者可以穿成任何她自己喜欢的模样，一切的重点在于“平等的机会“和”对差异的尊重“。我也相信新一代女性主义者们不想把自己打扮成男性，她们热爱自己的美丽并为此自豪。
WWD：很多资料、媒体报道在介绍你的时候，都会强调你是“Dior 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女装创意总监”。你自己怎么看待这个特别的称谓？
Chiuri：我很希望看到一种未来——人们不会再被以性别来形容他或她的专业能力和职业成就。我能理解人们现在的说法。几十年来，时装设计一直是由男性设计师占主导定位的领域，尤其是在 Dior 的历史上，在我之前已经有过 6 位杰出的男性女装创意总监，从这个角度看，我确实是一个“不寻常“的存在。但相比我的性别，我更希望人们审视的是我是否有服装设计的天分、我是否有能力胜任 Dior 女装创意总监的岗位——这些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之所以我会以如此明确的女性主义者身份出现，其中一部分原因也与人们对于我作为“Dior 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女装创意总监”所表现出来的震惊有关。没有人会震惊于某个大品牌任命了一位男性女装创意总监，为什么女性女装创意总监就会引起震惊？
所幸在当下的时尚界，女性设计师群体已经开始成为越来越强大和重要的力量，人们的震惊很快就会被改变。不仅是在时尚界，在任何其他领域，律师、建筑师、科学家，女性都在做出越来越重要的贡献，但无论如何，性别不应该成为形容和衡量任何一个人职业能力和成就的标准。等到有一天人们不会再把“男/女”放在一个人的职业介绍中时，女性主义者们所追求的平等才真正实现。
WWD：到任三年多的时间里，除了优秀的服装设计作品，你也为 Dior 带来了许多具有强烈“当代性”的议题。除了我们刚刚讨论的女性主义，你还用一个完整的系列展现了对以非洲为代表的文化多样性的参与，而本次大秀也因为对环保可持续议题的实践而被广泛讨论。除了身为服装设计师，你认为自己也同时是一个社会活动家吗？
Chiuri：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当我为 Dior 创作的第一个大秀就打出女性主义旗帜时，很快就有人评价我是一个“政治性设计师”。坦白说，人生于世，你需要对自己所处的时代有思索，形成自己的理解，并把这些思索和理解反映在你的作品中。Dior 是一个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品牌，作为它的女装设计总监，就更应该对这个世界以开放的心态保持密切的关注、深入的思考和积极的应对。
我很早就进入服装设计领域工作，当时绝大多数品牌都还是非常本地化的小公司，20 岁的我所受的时尚教育只与面料、色彩、剪裁和缝纫有关，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衣服好看而且舒适。只需要面对本地顾客的公司和不会成为明星人物的设计师都不需要对服装以外的东西，如异域文化、不同的价值观等等进行关注。今天的时尚已经与性别、种族、文化多样性、环境保护、科技等等都有了联系。时代在飞速前进，我们必须通过不断的学习去跟上时代的步伐，更要与不同的人和思想展开对话，这样才是真正跟得上时代的发展。
当今的服装设计仅仅是“好看”已经不够，它必须有时代意义，才能延续和建立新的传承。所以我不是政治性设计师或社会活动家，我只是在用服装设计来与世界对话。WWD：谈到我们的时代，一个重要的议题已经成为诸多国际奢侈品牌关注的焦点：如何赢得 Z 世代的青睐。你如何看待 Z 世代的影响力？你眼中的 Z 世代有什么鲜明的特点？ Chiuri：Z 世代是我们用以理解当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渠道。他们对信息的接受能力非常强，所以在与他们沟通时要很“小心”。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我希望能让他们明白时装不仅是你从照片或屏幕上看到的那些，在影像背后，每个品牌有着自己的历史传承、审美理念、工艺等等丰富的内容，而不仅仅是好看或不好看的产品。所以我很感谢 Dior 组建了数字化团队来以年轻人习惯方式与他们进行沟通，让他们了解更多产品背后的 Dior 的丰富内涵。
WWD：“潮”和联名跨界已经成为大品牌们频繁使用的创新和营销手段，尤其是当他们希望赢得 Z 世代的关注和欢迎时。未来我们会在 Dior 的女装作品里看到这样的尝试吗？
Chiuri：坦白说，我不认为自己需要特别去做迎合、取悦Z 世代的设计，相比之下，我更愿意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把 Dior 的历史传承以当下的方式展现出来，展现这个品牌自身的价值和我的理念。我是个 55 岁的“老派”设计师，有我已经习惯的创作方式，更相信高级奢侈品牌的价值是建立在精湛的工艺、精良的质量和经得起考验的永恒上，所以我没有办法去做与品牌核心价值没有关系的创作，那不是我和我所在的 Dior，我要很诚实地去创作。
但是我很愿意看到 Dior 的历史传承和我的创作能被“翻译”成新世代的语言，欢迎每个人在解读它的过程中加入自己的热情和灵感，我欣赏而且尊重这种创意性的理解。 这个广阔的世界里存在那么多不同的精彩文化，不同世代的人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差异，所以还是回到那句话，要对多样性和差异有学习能力，更要有包容和尊重。
Maria Grazia Chiuri 为 Dior 女装创作的“马拉喀什系列”展现了她对非洲文化和传统技艺的理解和表达
WWD：谈到文化的多样性，在“马拉喀什系列”里，我们看到了你对非洲文化的理解和表达能力，还有对当地传统工艺的支持，这些都让异域风情在 Dior 女装里得到了美好的展现。未来会有与中国文化有关的 Dior 女装系列诞生吗？
Chiuri：当然会有，虽然我还不能确定是何时。”马拉喀什系列“并不仅是我一个人创作，还有很多当地艺术家、工艺匠人的参与，才能呈现出那么好的结果。我本身是一个对书、对旅行、对艺术、对古老的文化都非常痴迷的人，中国有太多事物深深吸引着我，我需要好好去体验一番，比如我一直盼着能去一睹风采的秦始皇陵兵马俑。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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