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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速递|中国农村发展中回乡女性创业的兴起

志阳创谈 志阳创谈
2024-08-23



编者按

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农村妇女返回家乡创业和发展小企业,农村地区的权力结构和社会身份正在重塑,返乡现象在中国日益增多。本研究关注了农村女企业家(RWE)通过个人培训、专业教育、能力建设、获得个人成功和建立信心来发展和改造自己的策略。研究探讨了农村女性企业家如何与各种资源、技能、知识和社会资本进行战略网络联系,以协商多种异质性问题。此外,该研究还展示了农村女企业家对维持家庭、经济利益、文化遗产和社区发展的重要影响。


中国农村发展中回乡女性创业的兴起:通过赋权、合作和网络塑造创业自我


文献来源:Chen, Z., & Barcus, H. R. (2024). The rise of home-returning women’s entrepreneurship in China’s rural development: Producing the enterprising self through empowerment, cooperation, and networking. Journal of Rural Studies, 105, 103156.


1. 引言

在当代社会,创业被广泛认为是一种个人追求和群体创新的复杂社会创造过程,也是一种让个人或群体实现幸福、自给自足、经济独立和财务自由的持续的市场机制。然而,农村发展研究中,特别是在中国,女性创业一直被忽视。大多数农村妇女在自由就业、自主职业选择、社会交往等发展资源和机会方面受到很大限制(Hakim,2006)。在全球资本主义的新时代,面对全球风险和不确定性的焦虑,女性感到必须积极选择和设计自己的生活,包括通过教育、职业、生活方式和整体福祉(Coughlin和Thomas,2002)。自我实现和反思是通过全球市场的选择和消费来设计自我和人生道路项目的主要过程(Fenwick,2002)。在中国,女性的传统家庭角色是基于历史成见,例如“男人养家糊口,男人养家糊口”。妇女主妇”、“男耕女织”。据《中国日报》 2020年4月9日报道,在当地旅游产业化和少数民族文化的推动下,贵州省农村妇女正在把“指尖技能”变成“指尖经济”,通过打工增加家庭收入。创业型在家工作。自 2013 年以来,贵州有超过 50 万妇女在家生产手工艺品,创造了约 60 亿元人民币(8.49 亿美元)的产业产值(Xu 和 Yang,2020)。这种“指尖经济”很普遍,越来越多的女性企业家参与到当地的乡村振兴计划中(Chen等,2021;Xu和Yang,2020)。但问题仍然存在:这些妇女如何发展她们的竞争能力并推销她们的相关资源以促进发展和农村商品化?什么样的赋权方法适合当地的性别社会背景?他们如何在中国乡村复兴和重建运动的背景下战略性地创造创业机会?


乡村衰落是一个普遍存在的全球性问题,但也有一些成功的自下而上的振兴努力,这些努力与当地知识、区域自治和创造性实践相一致(Li等,2019;Lu和Qian,2023)。除了宏观层面的政府区域发展规划和政策外,村庄和社区协会,如村委会办公室、妇女创业倡议、农民专业合作社和自给自足的社区,帮助重组当地社会资本和集体行动(Adhikari等) .,2018;Li 等,2022;Meier zu Selhausen,2016)。这些努力重新整合当地利益相关者的声音和强有力的领导力,以吸引企业和就业机会的外部支持,维持当地农村的繁荣和创造力(Li, 2016)。


女性创业也被视为对父权制和性别规范的抵抗,有助于制度和社会意识形态的转变(Gaddefors 和 Anderson,2019;Petridou 和 Glaveli,2008)。并且,农村创业被视为农村地区资源整合、能力建设、创造就业、改善生活和社会利用的一种形式(Atterton等,2011;Okeke和Nwankwo,2017;Sherief,2004)。因此,女性的创业经历和行动是农村研究中需要考察的重要社会景观因素(Ojediran 和 Anderson,2020)。


2. 概念框架

2.1 创业是一种自我和自治的技术

创业精神是发展的一个关键方面,女性可以成为变革的关键推动者。在这项研究中,我们采用“自我技术”、女性创业和行动学习的概念来理解农村女性企业家在中国农村的新兴农村发展战略和成果。


创业不仅与创造就业、创收、经济机会和市场事务有关,而且还与通过自我创造和生活故事感受世界的方式有关(Freeman,2015)。受到福柯所描述的“自我技术的启发,这种技术允许个人通过自己的方式或在他人的帮助下对自己的身体和灵魂、思想、行为和存在方式进行一定数量的操作,从而自我进取可以说是一种改造自我和自治的技术,以达到某种幸福、纯洁、智慧、完美或不朽的状态”(福柯,1988)。成功能力动机和自我实现(Bröckling,2005)。此外,进取的自我可以被视为个人实现和私人和公共生活中的个人选择的主体化过程(Freeman,2015)。审视这一过程不仅可以洞察创业主体性的形成、强化或改变,还可以凸显与地方治理在抵抗、复原力和适应方面相互交织和协商的关系。


进取自我的概念涵盖自我转变、自我责任、团队领导力、追求幸福、社会灵活性和个人情商。进取的自我已经成为新自由主义政府的流行话语,许多雄心勃勃的人寻求个体经营、自我激励、独立和高效地解决创业、商业和社会问题。近年来,为应对后金融危机和大城市就业压力,越来越多的农民工返乡创业,实现了从“农民工”到“企业家”的显着转变。这可能是农民工积极应对巨大的社会就业压力和城乡二元结构所固有的不公平待遇的自我进取的典型案例。进取的自我在个人规模上运作,但通过协作和行动学习(如下所述)可以利用社交网络或团体影响和鼓励创业精神,例如在农村地区。


2.2 农村发展中的妇女创业

妇女创业可以为农村妇女提供更多发展区域经济和增加家庭收入的机会。在性别视角下,女性创业提供了一个实验窗口来检验女性在决策和营销服务中的赋权、家庭角色和社会声音。此外,创业精神可以使农村妇女合法地追求自己的愿望和需求,并增强她们成为社区领导者和企业管理者的能力。正如Markantoni 和 Van Hoven(2012)所说,“看不见的一面”,例如自豪感、个人成长、自我实现和个人成就,对于了解农村妇女如何成为企业家来说非常重要。


多种因素可能成为农村妇女成为企业家的动力或障碍。例如,伊德里斯等(2014)发现自我控制和心理支持为农村妇女提供了重要的动力并鼓励创业,而Jabeen 等(2020)表明人口、社会、文化、政治和宗教因素影响妇女的经济活动和创业能力。这些研究对农村发展中的妇女创业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但也表明调查结果和结论尚未达成共识。他们进一步强调了了解有助于妇女成功的更细微的个人因素的重要性,特别是在农村地区。


3. 研究领域和方法

3.1 研究领域和背景

我们的研究基于多维数据分析方法的实施。分析分为两个阶段。首先在中国,近期城乡人口回流变得更加普遍,部分原因是资本动员方式的变化、产业现代化以及中国的乡村振兴计划。传统上,中国农村妇女不仅面临较重的家庭劳动负担和更严重的性别歧视,而且普遍受教育程度较低,缺乏职业经验(Praveena等,2019)。而且,在家务劳动、赡养老人、照顾孩子的压力下,农村妇女往往被束缚在土地上,从而失去了更多的自由选择和自由迁移的机会( Hakim,2006;Jolly等,2005 )。


然而,妇女返回农村家乡却创造了新的农村企业家。这些新企业家为农村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具体而言,女性创业重塑了中国部分农村社区的权力结构和社会认同。妇女在家乡积极重建具有各种信息、资源、技能、知识和社会资本的多重异质网络(Démurger和Xu,2011;Iredale等,2003;Liu,2020),本质上重构了农村经济格局。Murphy(2000)认为,返乡移民有助于振兴中国乡村结构调整和减贫,激发社区经济活力,缩小城乡差距。其他学者指出,农民工返乡加速了他们从较发达地区带来的新技能的分享和新知识的学习。实际上,在中国的返乡移民中,有不少女性参与了中国乡村复兴和重建运动,她们参与政府、非政府组织和文化企业组织的各种行动学习。为了探索这些想法,我们在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进行了研究,该州位于中国西南部贵州省偏远且文化丰富的山区(见下图)。本文的实证数据是通过2019 年 6 月和 2021 年 8 月进行的实地调查收集的。


3.2 区分生态创新型和非生态创新型初创企业的驱动因素

在本研究中,数据收集涉及参与观察、半结构化和深度访谈。参与式观察涉及女性作为志愿者、参与者和研究人员参与她们的工作。这为参与花旗贵州少数民族妇女手工艺发展项目、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乡村旅游深度开发项目等多个当地发展项目创造了机会。通过这次参与,可以参与和观察一系列广泛的活动,包括RWE之间的会议、合作社的组织过程、企业的条件和环境、RWE和返乡移民的社交网络、社区治理等。


此外,为了提高研究的有效性和可靠性,还进行了半结构化和深度访谈。使用有目的抽样、滚雪球抽样和随机抽样策略来选择受访者。与此同时,还在贵州省省会贵阳市和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首府凯里市开展了研究,同时还向与关键线人有联系的黔东南州农村妇女进行了宣传。我们的主要重点在于在我们的民族志框架内强化可靠性和有效性的弹性基石(Stewart,1998) 。


4. 案例探究

4.1 云上粮仓团队案例

进取自我的概念涵盖自我转变、自我责任、团队领导、追求幸福、社会灵活性和个人情商(Bröckling,2005;Freeman,2015)。在第一个案例中,我们通过“云上粮仓”团队活动和访谈的经历,深入探讨了进取自我的概念。


在贵州省黔东南州从江县高增乡美德村,一支名为“云上粮仓”的农村妇女创业团队近年来受到当地社区和媒体的广泛关注。这群回乡创业的年轻女性,构成了“云上粮仓”团队的核心(见图2)。他们的主要业务包括餐饮住宿服务、文化表演、农业展览、当地农产品销售等一系列活动。总的来说,这些举措已将美德村变成了妇女创业活动的中心。“云上粮仓”这个名字来源于该村地处高山,经常笼罩在薄雾中,反映了团队在保护当地传统的同时通过创业促进经济增长的目标。这个概念隐喻地等同于他们为确保稳定“收获”繁荣所做的努力。


4.2 吉家蜡染妇女合作社案例

在当代中国,农村妇女创业通常植根于合作、相互支持和赋权。由于财政资源、决策过程和代表声音的机会有限,合作、相互支持和赋权已成为启动社区成员和发起集体行动的必要方法。吉家蜡染妇女合作社案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展示了蜡染工匠妇女如何利用合作平台提升自我发展能力,共享培训机会,提高妇女在社区发展中的领导力。


吉家蜡染妇女合作社位于中国贵州省丹寨县吉家村。该村有3个自然村,均为苗族聚居区。全村总面积5.6平方公里,有154户、678人。季家村蜡染合作社成立于2014年6月9日,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扶贫工作队带领村里四位优秀农村妇女蜡染带头人成立蜡染合作社,取名“闹比利蜡”苗语“花鸟虫鱼”的音译,“花鸟虫鱼”也是集家蜡染的主题图案。“瑙比利蜡”合作社的组织架构包括董事长、财务管理员、质量主管、营销管理员。初始注册资本10万元,会员总数26人。此后,逐渐带动其他农民也纳入了30多名贫困妇女。现在合作社有60多名蜡染手工艺妇女。2018年销售额达到200万元。主营业务包括蜡染刺绣、传承设计、生产和销售;民族文化产品开发;技术培训;乡村旅游服务;技术交流和信息咨询服务。合作社采取“公司+合作社+蜡染女工匠”、“市场+合作社+蜡染女工匠”的模式,组织留在家里的妇女,通过与大城市或大中型文化公司对接拓展业务。丹寨县有规模的蜡染企业。此外,销售渠道也使农村手工业者增加了收入。


4.3 高的领导力案例

领导力不仅意味着个人的组织能力或社会影响力,还意味着他们打破束缚、战略性地整合资源、实现目标,从而扩大社会、政治和经济资本的沟通能力。这种对农村妇女创业的领导力在中国是必要且值得注意的,这意味着由于儒家父权社会的强大传统壁垒和社会刻板印象的限制,女性必须比男性更具战略性地执行和运作。例如,大多数人认为中国女性领导力应该被定义为更多地依赖于家庭背景、丈夫的支持和当代中国的制度条件(Chen等, 2018)。然而,一些女性试图克服这些障碍和限制,成为农村妇女创业中的优秀表演者、经纪人和演员。从他们的生活经历和创业故事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他们如何克服文化偏见和性别刻板印象并重现杰出领导力的细节。在高案例中,我们可以看到高如何战略性地利用自己的个人优势,如才华、美貌、沟通能力和社会关系,在她的计划中灵活地联系苗族工匠和政府官员,以实现她的商业目标。


在少数民族村寨普遍存在结构性贫困的情况下,高和她的团队思考如何通过文化、农业和旅游产业结合带动发展,激发少数民族妇女传承文化的动力,提高她们的经济收入和社会地位。研究发现,经济收入是主要驱动力,没有收入支撑,女性不可能将精力投入到传统手工艺的传承中。为此,高先生花了近六年的时间,组织少数民族妇女培训,鼓励她们利用手工艺赢得市场收入,从而获得生存的尊严。然而,高和她的团队发现,当地80%的少数民族妇女缺乏文化素养,对市场和商业知之甚少。六年来,高先生采取了多种方式与他们沟通。她说服他们为自己的传统技艺感到自豪,教授市场定价策略,并向村里介绍营销知识,以获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高总带领的女绣工队伍逐渐壮大,从未离开过山区的苗族妇女开始为公司生产绣品,其浓郁的民族特色、精湛的工艺在一线城市备受追捧。


5. 结论

本研究通过三个案例研究来探讨赋权、竞争力、行动学习和性别平等,为中国农村发展中回乡女性创业的兴起提供了新的视角。我们将创业视为一种自我创造和再创造的社会结构,有助于个人转变、自我实现、生活改变和社会关系,以及社区发展和性别改善。遵循福柯关于企业家所追求的自我(个人)技术的框架,创业是一个与政治经济和个人情感紧密相连的自我塑造的过程。我们以研究创业女性气质为核心兴趣,研究了不同类型的女性企业家的不同人生故事,其中她们从改进、挣扎、辨别和挑战方面提供了了解她们的商业失败和成功的多个窗口。我们探讨这些女性如何在营销其相关资源(包括手工艺蜡染、民歌和传统文化)时提高她们的竞争能力。在这些案例研究中,我们见证了女性在各种限制和挑战下战略性地利用她们的代理机构发起创业。


我们发现,在父权制和社会限制的挑战下,女企业家在中国农村的资源整合、创造就业、改善生活和社会治理方面做出了突出的成就。他们具有卓越的商业表现,对维持家庭、经济效益、文化传承、社区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在我们看来,女性创业可以看作是一个自我进取的过程(Freeman,2015),是她们在各种约束和社会障碍下不断改造自我、不断创新,从而扩大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和影响力的过程。实现个人独立。企业作为自我创造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见证成长和衰落的镜头,让我们了解到创业不仅仅是创业,更是一种独立、自我实现和自我实现的方式生活。


本文经翻译整理,仅供学习与交流,转载请注明出处。


 -编辑:褚夏冉 | 审核:张宇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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