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者》导演龚朝晖：张鲁一把我们剧作的精髓和戏剧的灵魂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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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卫道骑士·李星文
张鲁一
燃起来
龚朝晖：我当时开拍前跟张鲁一说，希望他演一个不一样的，不要别人一看就觉得是张鲁一式的表演。然后他真的在动脑筋仔细钻研如何跳脱自身特色的表演。鲁一进组第一场戏是在雪原上面，他靠着一棵枯树，看着远山，这个时候佟丽娅走到他身边，然后跟他俩聊起来，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我不打仗我要做一个诗人，整个画面是很诗意美好的。
李星文：这个不能是后半程的戏吧？
龚朝晖：这就是后半程的戏。
李星文：那男女主在后半程才出交集吗？
龚朝晖：我那个时候先试了一遍戏，我说我特别希望这个戏，尤其是后面，要有一种糙的质感。所谓的糙的质感，是看起来不像拍戏拍得那么精致，我跟他说这一段是编剧写的对祖国的一个认知。鲁一演的很好，他看到第三遍剧本的时候，就把自己带入进去，认为有些台词非要这么说不可，相信自己那一刻就是宋烟桥本人的心态。我跟鲁一说，你能不能试着像不会演戏的人，就像我们看过很多专业歌手唱歌，但是我们也听过作曲家唱歌，像李宗盛啊，罗大佑啊，他们自己唱自己的歌，你说他的音准，有点像在钢琴缝里面，不大准，音色有点沙，有点破，但是那种味道十足。他沉寂了一会儿，他说我们再来一遍。那一遍拍摄我喊停以后，我说大家为我们的编剧鼓掌，这是我在拍过这么多戏之后第一次在现场为编剧鼓掌。就是张鲁一这个演员，把我们剧作的精髓和戏剧的灵魂给演出来了，你说这是演员的功力还是编剧的功力，我认为这是表演艺术和编剧艺术的双重合一所起的化学作用。
李星文：那必须还有导演艺术，你说别的戏剧一般由易到难，你上来就把这个灵魂交给他，让他去阐释。
龚朝晖：这个还真是表演艺术的魅力。张鲁一本身他是学导演的，他对剧本的理解没得讲，甚至比我理解的还好。我曾经跟他说笑，我说我们俩师兄弟，我说你学导演的，我学表演的，我教你演戏，你教我导戏。
李星文：你看你俩都反了。
龚朝晖：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好，张鲁一他是一个用智慧和灵魂在演戏的人。
李星文：对，他过往的角色给观众的印象，可能会觉得偏于内敛，偏于阴柔，偏于闷骚，甚至偏于丧，现在年轻人当中流行丧文化，他在《红色》里头演的那个人物，我觉得就可以视为丧文化的一个代表。《爱国者》里他演一个民族英雄，是不是会变的阳刚一些？爆发一些？让他燃起来？
龚朝晖：对，让他燃起来！他不仅自己做得好，还带着我们的一帮演员燃血，我们在准备拍摄的时候，他会大声喊着口号把大家带入到规定情境中。
李星文：军事化管理。
龚朝晖：尤其在最后那个阶段的时候，你看不到张鲁一式的表演，不觉得他是一个你说的丧的那种，超级热血！我们的造型突破以往演员就是漂亮帅气的设定，张鲁一剧中造型有一段时间是《荒野猎人》那样的。他的那个大袄子穿着，头发也长，脸上都是冻疮包括他缴获的身上的装备，而且他的这个声音也不是平常那么美好的男中音。
佟丽娅
是个机灵的演员
龚朝晖：不能说是我们选的对，还是归功于演员的表演力量。作为张鲁一的对手戏演员来说，《爱国者》里的女一号佟丽娅是一个非常机灵的演员，她对角色人物有自己理解。比方有的段落她为了让效果更好，会积极说导演我觉得这块儿不舒服，怎么演更好，你看这样行不行，她是认真并且有自己领悟力的演员。她的戏充满了情感，充满着灵气，并且积极调整往更好的方面走，看她的表演是永远闪着光的。
李星文：佟丽娅原先演的应该还是偏偶像剧多一些。拍过《北京爱情故事》，或者演一些古装美人，比如《宫》啊这种。后来转型是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头，演了农村姑娘。我想知道在《爱国者》这种比较严肃的“雄性”剧里头，她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物定位？
龚朝晖：因为我们是三个阶段嘛，她扮演的舒婕的阶段变化也是很明显的。从一开始舒婕作为地下党的没有什么经验和执勤技巧的菜鸟特工，也因为她的鲁莽做了一些错误的事情。然后到第二个我们说的“谍影重重”阶段，她慢慢成长，需要承担一些更加重要的任务，她要真正的打入到敌人内部，甚至要和坏人比邻而居，就需要更多机警和灵动以及神速的反应。那么到了最后林海雪原的时候，她真正成长为一个战士，游击队的战士之一。
龚朝晖：我觉得每一个导演，从孩提时期开始，都会有一个对战争的理解，和一个关于战争的梦想，做战士的一个梦想。我在做这个剧的时候，实际上是在做我心中对战争的一种理解。我剧中的人物，首先得是一个“人”，不管是好人坏人、正派反派，我会都先让他是一个人，然后把他置身于战争当中。当他置身于战争时，我更多去讲的是他们在战争期间，人性的变化，和对人性的论证，我觉得这个是特别有意思的。我也拍过几个战争剧，每一次在拍摄的时候，都会选择一个不同的表达点，通过我的人物把它演绎出来。
爱国者
的缘起
龚朝晖：《爱国者》是怎么吸引到我的呢，确切来讲是汪海林老师的大纲吸引了我。接到汪海林老师大纲那天很晚了，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我都说改天再见，但是因为他的坚持然后我就一直等着他，没想到就是这个机缘巧合的等待，促成了拍摄的缘分。当听到他对剧本创作的坚持和领悟，以及《爱国者》制片人董俊对于剧本和制作理念的阐述，我认为，这是一个专业且有水准的团队。
李星文：你在那边先看剧本了吗？
《爱国者》是怎么吸引到我的呢，确切来讲是汪海林老师的大纲吸引了我。接到汪海林老师大纲那天很晚了，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我都说改天再见，但是因为他的坚持然后我就一直等着他，没想到就是这个机缘巧合的等待，促成了拍摄的缘分。当听到他对剧本创作的坚持和领悟，以及《爱国者》制片人董俊对于剧本和制作理念的阐述，我认为，这是一个专业且有水准的团队。
李星文：你在那边先看剧本了吗？
龚朝晖：没有，什么都没看到。他们阐述以后，我是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但是我也说明自己可能接不了，愿意看一下。海林当天晚上就把大纲发给我了，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晚上3点多，洗完澡躺在床上，就在手机里边看，没想到是那么具体的一个大纲，这个大纲大约是45页纸，3集剧本的长度。我看到他在大纲里边，把一个战争时期的英雄，描绘的这么活灵活现，这么有情有义，再加上文笔赋予了这个人物极大的光彩。说句实话当天晚上我就动心了，久久不能入睡。海林把人物分成几种特质，情节也是按照几个阶段的归纳来进推进。
李星文：你觉得读着不像一个剧本，更不像一个大纲，像一个小说。
龚朝晖：对。
李星文：但是往往大家也会说剧本就是剧本，如果写得太文学化了，比方在修饰性的语言和关于心理描写上下了很大功夫，这个等到现场和后期拍摄制作的时候根本体现不出文笔好坏的差异性。
龚朝晖：但汪海林老师，他用精妙的文笔，把他脑海中的，一个过去的传奇英雄，直观呈现出来了。通过那个故事大纲，你能够看到这个故事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能够感受到作者对这个人物的爱，以及他对这个作品所倾注的心血。他不是用故事大纲简单的把故事描绘一遍，他把人物性格和人物风采也展现出来了。
李星文：看来他是准备出文学本了。听说这个人物不是凭空虚构，而是有据可查的？
龚朝晖：对，这是根据一个历史上的真英雄改编创作而成。海林是真的去到河南创作原型的故居，以及见到了那些与之相关仍然健在的人，然后有感而发写了这么一个东西。
我眼中的
汪海林
龚朝晖：我觉得首先这种充满激情的态度打动了我，而且他在讲述的时候，我感受到这是一个跟平时有区别的汪海林。
李星文：平常看到的汪海林是一个斗士形象的。
龚朝晖：恩，但是深入剧本创作中的这个人，他是非常谦和，说话也很细声慢语，很儒雅。他这种反差的力量，也是很能打动人。
李星文：但他确实是有英雄情结的。
龚朝晖：他一直以极大的热情参与创制作，包括现在后期对我们歌词的修改创作等等；他始终对这个充满了激情。前两天带着他的学生吴天到机房去了以后，他也是看了几集，每次看了之后他都很激动，他的激动也会给我创作者以信心。海林老师对于词曲创作也是热情高涨的，对我们已创作的四首歌词进行了修改，而且不署名。
李星文：对于按字收费的编剧来说，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干活不署名。
龚朝晖：我觉得海林老师是一个大气的编剧，其实我也是通过这个戏的合作对汪海林老师有一个更深的认识，也希望观众能够认识一个真实的汪海林。
李星文：对，他是多重人格，他有时候还会分裂，你要注意一下。在《四味毒叔》的时候是一个斗士的形象，在《爱国者》里头可能是对创作更有激情，对人物更有英雄情结的这么一个创作者。他其实生活中还有其他层面的，我们不妨慢慢感受。
异镇
的故事
李星文：《异镇》的播出的过程很坎坷，差不多压了一年多的时间，那么再出来的时候这个版本跟最初版也大相径庭，我想问的是，你当初给它所建构的这种非常炫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诡异的这个风格来自何处？然后经历了这么坎坷的过程以后，是不是自己内心就降低了风格化的追求，创作方式就向中年油腻男靠拢了？
龚朝晖：《异镇》的创作从剧本到呈现的方式确实很个人化，我们在故事阶段的时候，就有古龙的美学理念在里头，那么最终呈现出来的那种诡异风格，和我们看起来与当时的电视剧不大一样的地方，都是源于平常个人的独特生活对它的影响。
李星文：用了一部分鹰的视角，不全是这个人的视角。
龚朝晖：我认为每一个导演在创作的时候，他应该有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和独特的表达。其实有的时候说一个导演是有风格，实际与说他每个戏差不多是一样的。我其实是追求每一个戏都尽可能的不一样，每个戏要找到它独特的一种表达方式。而且这种对电视剧最终的影像呈现的这种风格化，或者独特的表现是我一直在追求的，这种风格化我会一直走下去，那么经历了这么一个大的修改之后，我觉得对于一个导演的职业生涯来说，以及对投资方来讲是一件灾难。但是对于一个导演的个性成长和他的艺术风格的形成，我觉得来得有点晚，其实应该再早一些。一个导演他应该不仅仅要表达，还要学会和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要能够对上话，你的作品最终是要让观众看的见，而不是我们老是作为一个地下导演在拍摄，每个导演都有他所处的社会环境，我觉得接地气这个事是一件好事。因为外在的风格和我们内容是紧密相关的，风格也就是大家说的形式跟内容的统一，所以这个对我来说是好事，我会坚持风格，我也会学会通融，不会闭门造车。其实也挺感谢《异镇》的演员们和制作方的，《异镇》的时候，我对演员的要求都到了一个字不许改的程度。当然最后还是改了，我改可以，或者跟我商量着改可以。在中国电视剧里边，可能未来这一点也是不容易实现的，尤其现在的这种明星化的市场。以前是电视造明星，现在是明星挑电视。
《异镇》片场示范歌喉
为什么
不务正业
李星文：龚导做过演员，导演、编剧、制片人，还唱过歌，好像还自己写歌，没事的时候还去山里头去滑翔。那从事了这么多工种，有这么多的业余爱好，您做哪件事情的时候最享受呢？
龚朝晖：其实每一件事情，带来的问题和刺激都不一样，所以享受的点也不一样。
李星文：受的伤也不一样。
龚朝晖：你一下把我戳穿了，想起第一次做导演的时候，跟一个老导演一块吃饭，他说我们每一个导演都是怀揣着一部辛酸和血泪。每一个工作对我来讲，其实有的时候是有意为之，有的东西是无意为之。跟工作相关的，像你说的我做导演、做演员、做编剧、做制片人，跟工作无关的除了滑翔，还有摩托车和滑雪，我喜欢各种户外运动。实际上我做过的每一项工作，都是人生的一个重要体验，是成长当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除了刚刚说的这些工作，我在上大学前还做过工人，摆过地摊，开过照相馆，当过倒爷。
李星文：生活的底子是非常厚的，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龚朝晖：这些事如果说从职业来讲，是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的宝贵财富。导演工作需要容纳百川，才能够把你的作品完善。尤其就现在中国影视所处阶段而言，一个导演不能只是一个纯粹的导演，你要有一定的编剧能力，你要懂得表演，你要指导演员如何的表演，你要善于与制片沟通。
李星文：保证进度，及时杀青。
龚朝晖：在作品优秀沟通顺利等这些良性循环的条件下，是能够及时杀青。我的户外运动经验也是我做导演工作的辅助环节。它要我保持冷静，反应敏捷，同时也给我一副强壮的身体，我觉得这些“不务正业”的兴趣是有益的。
对当下
电视剧市场的看法
李星文：对，甭管你愿不愿意，《爱国者》马上又要面对这个欣欣向荣，同时也乱象横生的电视市场的检验了。最后一个问题，龚导对当下的电视剧市场怎么看？是抱着一种乐观的态度还是悲观的态度？
龚朝晖：总体还是乐观的。现在我觉得电视剧形态多元化。玄幻也好，古装也好，大家说的小鲜肉也好，流量明星也好，这都是促进事物发展的一个必然的过程。我对未来的电视剧产业充满信心，而且我自己也愿意尝试不同风格类型的题材的电视剧，我希望我自己平常学习的一些对人生的表达，能够在不同类型的电视剧里面体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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