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之血》导演张立嘉:电影的营销发行,是个可怕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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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冷面笑酱·汪海林
从歌手到
影视老板
汪海林:欢迎来到《四味毒叔》,今天我们请来了张立嘉导演。是《机器之血》的导演,我和立嘉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张立嘉:快20年了。
汪海林:我跟大家透露一下,立嘉原来是一个歌手。
张立嘉:对。
汪海林:我跟张立嘉认识的时候,他是甲方,我是乙方。你当时开的是唱片公司对吗?
张立嘉:当时开了一个叫影视音乐。
汪海林:影视音乐。
张立嘉:对,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细分,其实那个时候影视发展的不好,没有影视市场,那个时候唱片不错。其实影视方面,咱们在1999年做《明星制造》的时候,就刚开始做所谓影视的商业化。
汪海林:对,电视剧刚刚起来,电影当时基本是完蛋了。
张立嘉:对。我那个时候就是因为来了北京大概有5-6年,觉得自己对这个圈子有一些感受了,我记得那年夏天,无聊的时候买了一个方格本,当时就想写、想表达一些东西,不知道这个剧本怎么写,我想了一下,我说应该跟作文差不多,就买了一个方格本。把每一个字都写在方块里面。
汪海林:400字的稿纸。
张立嘉:对,稿纸,写了一夏天,写的叫《欢歌笑语》,后来写的全是这个圈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后来我们的合伙人就说,我们想拍一个剧,当时找了费明,费明说他这个年龄,对这种题材可能不擅长,他推荐给我两个年轻人,在这方面创作能力很不错的,就是海林、阎刚,我们就见面了。
汪海林:对,但是你为什么从歌手这行转行去开公司呢?这个又是为什么呢?
张立嘉:因为当时做音乐的时候,我签的是星碟唱片公司,我刚开始在写歌的时候,就自己做了单曲,那个时候都是自己做单曲,那个时候的市场环境就是,唱片公司能够做的人有限,那时他们很多老板没事的时候就到夜总会、歌厅去看歌手演出,像当年的罗琦,陈琳,就是后来跳楼的那个歌手,他们都是在四川歌厅唱的,当时别人介绍王晓京去成都那边,成都有一个场子,有两个歌手不错,他就飞过去看。歌手也不知道下面有唱片公司的老板,每天都照常演出,看完演出以后王晓京就找人家说,我想把你带到北京去,都是这种方式。但是那个时候你说钱这方面,唱片业虽然发展的好,但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推艺人。我记得那个时候做一张唱片加宣传费几十万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可以拿出来说事儿的,跟现在的电影宣发费用一个亿这种感觉一样,别说制作费,那个时候我觉得大家是没有人聊宣传,大家聊的都是创作,公司里边包括企划宣传人员都在天天谈创作,我觉得那个氛围可以说还是蛮让人有感觉的,现在想起来还是挺怀念的。
汪海林:当时您还有一个组合是吧?
张立嘉:对,那是华纳公司的一个创作人,他帮我写歌,他们觉得我们搭在一起做音乐还不错。所以那个时候开唱片公司就是你自己做单曲,然后去打榜。当时我在北京音乐台拿了一个比较好的成绩,有很多像刘欢、那英一帮大腕儿,大家一起打榜,那个时候我拿了二三名的成绩,所以王晓京通过排行榜就找到了我,我就签了他的公司,我前几天发了一个朋友圈,说我一直觉得时运不济,签了王晓京公司以后的一年,这个行业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唱片业就开始不行了。
汪海林:嗯。
回忆青葱
岁月
张立嘉:后来,我有一个做演出的一个哥们儿,他挣了一些钱,想做这个行业,就拉着我一块做了一个公司,一开始我们做唱片,而他觉得没有什么事儿干,他就喜欢看电视剧,他就说咱们还可以做电视剧,所以就做了咱们那个剧的启动。
汪海林:嗯,说起来《明星制造》还是我拍的第一部戏,在此之前我跟周振天老师写了《神医喜来乐》那部剧,但是那个戏一直没有拍,一直到了2002年才拍,而《明星制造》就大概是在1999年拍的,2000年就播出了,所以现在想起《明星制造》那个戏,我也要感谢立嘉给的这个契机,我们创作了那个戏,但当时只写了十几集,你的合伙人就跑了,尾款也没有结。
张立嘉:我们那戏跑了很多人,制片人也跑了。
汪海林:对,跑了以后那部剧本就放在那里了,我也没有事儿干,我们就在弄话剧。话剧也不挣钱,演出证都没有,虽然演一场来的观众很多,但是不能卖票,后来演到快演完的时候,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梦继导演给我打的电话,说张立嘉弄的那个剧在我这儿,我找了一年多也找不到你,这个是你写的吗?我说是,他说你赶紧来,这有一个老板要买,买你的剧本,后来我再去,就是在吴若甫同志被绑架的那个酒吧。当时大家都在那里,他叫范小天,当时他是大老板,后来就把那个戏签给范总了,后来范总说,好像你们还有个尾款没有结,我把钱打给那边的老板。我说千万别,他已经跑了,他说可是我已经把钱给他了,给完以后这个哥们儿又继续跑了。
张立嘉:后来都联系不上他了,消失了几年。
汪海林:是是是,我也不恨他,后来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大过年的,我还以为他要还钱。
张立嘉:对,突然有一天他也给我打电话了,打电话说我是谁谁谁
汪海林:然后我们见了一面,在王府井吃了一顿小吃,他说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可我还是没钱,还不了你的钱。
张立嘉:后来我知道他跑去通州开超市了,开了几家也都赔了,他确实是真心拿不出钱来。
汪海林:这个事儿也过去了,我到现在一点儿也不恨他。
张立嘉:可能是年轻的原因,不太会存在伤害。
汪海林:对,我也可以写下一个,很正常。好在我们每一个写的剧本都比较认真,流传到别人手上人家就想买,辗转找到我,后来《明星制造》那个戏就拍了,是张立嘉介绍给我好多流行音乐圈的人。
张立嘉:对,那天有一个媒体跟我采访时聊到这个我还讲,其实我很怀念那个时候的环境和气氛,我说那个时候我跟海林、阎刚我们几个,一个夏天都在泡酒吧,我们约了无数当时最当红最顶尖的歌手,音乐人,经纪人。
汪海林:基本上这些人后来都被抓了。 张立嘉:有一半。
汪海林:各种原因。有嫖娼的、吸毒的、猥亵男童的、买凶杀人的,全部被我们遇上了。
汪海林:那个时候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张立嘉:而且特别搞笑的是,梦继当时是我找来的,我们有一个剧本没有导演,四处找导演,也不认识什么导演,然后我就想起来我原来电话本里面记过一个导演的电话,当时他是跟一个黑高个儿在一起的时候,在北京电视台楼下,他跟我借电话,看我在打电话。在那个年代可以给,现在就不敢给他,我这么瘦小,他俩其中那个高大个是胡军,两个人在一块,当时还没有出名,胡军我也不认识,我就给他了,他用完电话问我,是文艺圈的吗,我说对,他说留一个电话,我就留了一个电话,我当时对于影视了解不够多,我刚才讲过,我还以为编剧是写在方格本里面的,别说导演导播什么的,我就记住了一个导,后来给他写了一个“导”字,我翻电话本一看,这好像是一个导演,给他打一个电话,他想了半天,后来想起来了,然后他就来了。很多年之后咱们这个戏拍完了,有一天我很不经意的在一个抽屉里面翻到一个名片,是梦继当时给我的,我一看是导播。
汪海林:当时他也是通过这个作品,实现人生进入导演的阶段,也是一个反转吧。
张立嘉:对。等于这部作品是他的处女作。
汪海林:相当于也是我电视剧方面的处女作,很有意思的一个事情,当时戏卖得很好,播得也不错,郭涛、王艳、姜鸿波、郑昊。
张立嘉:当时郑昊刚拍完《我的父亲母亲》。
汪海林:对。郑昊主演那个戏,所以那个戏之后呢,我的电视剧的活儿就源源不断了,然后你就消失了是吧?后来我就是说,立嘉怎么不见了好久。
张立嘉:我又被打压了,那一段时间比较消沉,当时我父亲得癌症什么的,那一两年也挺低落的,我记得过了两年,我突然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又出现了。当时换电话了,我说我们约见面吧,去的你们家,我一看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才说原来影视行业发展好。比音乐圈好,音乐圈快吃不上饭了,所以我那一次回来一想,咱们晚上吃完饭回来,我想还得继续做影视。
汪海林:所以后来去电影学院了是吗?
张立嘉:后来,1998、1999年宁浩在北师大上学的时候,当时我们就在一块玩,一起拍MV。当时从MV开始拍起,跟音乐离的不远,先拍MV,拍了几年。保证我能够生活下来,其实那几年算是一个积累,当时而且那个时候,自己拍自己剪,就感觉很有兴趣和乐趣。
汪海林:对镜头熟了,对画面熟了,对视听语言也熟了。
张立嘉:对,大家经常一块聊,到2005年,那个时候,那中间是在华纳做过两张唱片,因为当时华纳在临死前,又签了我们,然后做完了我们的唱片,第二张做完宣传还没有做,公司宣布倒闭了。
汪海林:你去哪哪倒闭是吧?
张立嘉:对,我去哪哪倒闭。所以我当时觉得还是做电影,而且当时2005年《疯狂的石头》火了,《疯狂的石头》我觉得它是一个里程碑,因为在《疯狂的石头》之前,大家只知道有第几代导演才有资格拍电影,可能很难有比较民间的导演,只能有电影梦,但是没有实现的机会。
汪海林:是比较草根的一个导演。
张立嘉:对,其实宁浩后来,他也去电影学院学了两年,但其实在那之前,他已经拍过了两三部长片了。我觉得他也算是草根导演的代表,我觉得整个今天电影的这么多各种各样做音乐的,做演员的甚至是画家,什么投资人,制片人都去转行,大家都有机会去试,我觉得跟《疯狂的石头》的成功是有关系的,大家看到了可能。
中国第一部
实拍3D电影
汪海林:对,然后你看完宁浩的片子,就觉得这个我也能拍,是吗?
张立嘉: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吧。就是觉得自己有机会去做一个导演,所以后来有几年也一直跟周边的人,包括身边认识一些电影人,天天一块混,都听别人在讲剧本,比如说创作,包括电影的各种所谓专业玩法,其实是靠那几年的偷学。然后我自己有一两年没太出门,一直在扒一些剧本,或者拉一些片子,然后自己去写,直到2009年的时候,当时,我是跟几个朋友一块攒了一些投资,准备投一个戏,当时导演很少,还是面临着找不到导演的局面,剧本有了之后,我们找了一个年轻的导演,结果开机的时候,发现他对剧本不是太擅长,可是我们看过他之前拍过的成片,觉得他能够拍。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是没有胆量拍的。我后来写剧本的过程当中,几家投资方有一些电影学院的人,有深圳电广的人,他们都是蛮认可最后那一稿的,其实那是我建立的一个小小的自信心。所以那个片子写完之后去开机,然后在开拍一星期的时候叫我,让我必须去,当时是在东北漠河拍,我从北京飞到哈尔滨,又从哈尔滨飞到漠河,从北京飞到哈尔滨的距离是一样的,一下飞机雪到膝盖,我就带了两件外衣去了,我本来想待三五天回来,结果去了就回不来了。我去了以后主创和主演全来找我说,如果这个导演再拍,我们明天就都撤了。后来我一看,不管美术道具,所有他确认过的东西,就绝对是没有办法看的。我记忆特别深刻的是,有一段警匪的追逐戏,爬那种高架的铁梯,然后他背后插了一把斧子,道具做了这么大的大斧子,这么粗,虽然只是道具,但是斧头特别大,我说这个哥们儿插在后腰往上爬,当他能把这个斧子拿出来,也是费了很大劲。很多例子都是这种,比如说打野兽的夹子,在当地随便找一个人问,我问宾馆的保安,你这边打狍子的工具是什么样的?他就说生铁做的,这么大,有锯齿,随便一踩,腿都能够打断。其实你做一点功课就可以得到结果,我当天问了一个门口的保安就问到了,这个导演却弄了这么大,确实他这个弄的不真实,我拿棍子戳了一下,那个夹子喀喀喀的响,颤抖了十几下,就是个铁皮,那这样的东西观众能够信吗,怎么能够把狍子夹住?他那是打大象用的。
汪海林:大象也用不着它。
张立嘉:对,后来我就开始接手,陪着他每天拍戏,后来我陪了挺长一段时间,慢慢跟一些主创和演员熟悉起来。他也慢慢开始接受不了了,后来有一个星期他就走了,就离组了,突然有人就说,导演回北京了。然后我自己在那儿,就扛着拍。
汪海林:因为你投了钱在里面?
张立嘉:对。投了钱在里面。
汪海林:生生把投资人生生逼成了导演。
张立嘉:但那个片后来没有上,因为最后没有拍完,为什么没有拍完呢?是因为当时,电影学院跟我们合作,他们有一个3D技术,我们拍的是中国第一部实拍3D电影。
汪海林:你电影都没有拍过,就直接上手3D了。
张立嘉:对,直接实拍3D,跟卡梅隆一个级别。拍到最后这个钱快花完了,但这个戏拍不完了。后来一算,需要再拍30-50天才能结束。大家一商量,干脆把没有花完的钱,省下来,别拍了。但那个时候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实战方面的一次积累和经验,我其实是花了很大的代价,买了这样一个经验和教训。
汪海林:因为第一个拍的这么差,所以其实是更有信心了,就觉得我怎么也比他们强
张立嘉:因为当时的3D技术,他们试的时候真的现在想起来是很搞笑的,只有几层镜片,纯靠手工调夹角,每条都去调,一个镜头换一个景别,一调起来,少则40分钟,多则一个小时,我记得最牛的时候,因为那次太冷了不能坐,我站在监视器前,蒙了一个军大衣,一直在调,我就别动了,还暖和一点,后来过一会儿摄影指导说行了,叫了我老半天,我也没有回答。最后,他们把大衣掀开一看,我已经睡了。
汪海林:我以为你被冻住了。
张立嘉:没有,已经呼呼睡过去了。每天进山需要走两个半小时的山路,每天就只有两个小时的睡眠,我从来没有经历影视圈的悲惨生活。两个月下来,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是完全疯掉的,站起来也能睡,撒泡尿也能站着睡着了,那部戏真的很苦。
错过尔冬升
遇到成龙
张立嘉:所以下来之后,觉得有这个垫底后来应该能够舒服一些,回来之后也在写剧本,其实写了有十几个,有两年的时间,写了完整有5-6个剧本,其中有一个剧本在2010年的时候,有一个制片人,他拿我那个剧本,可能是去找投资了。他可能是意外的给了尔冬升,他看完故事之后,特别喜欢我那个故事,他就主动说,我可以给这个导演当监制,可以一起合作,可以见见他。所以2010年我们见面交流了很多次,其实那个时候,我觉得都是一步一步的过程,对我来讲,这些前辈哪怕对你某方面有一些认可,可能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鼓舞吧。
汪海林:那你实际上还算是从剧本这一块入手的?
张立嘉:对,还是从剧本入手,当时见尔导的第一面他就说,我们在香港,给新导演机会有两个原则,第一,你能够写出一个我们觉得完成度很高的,有意思的,有商业价值的剧本,首先你能写这样的剧本,你才能够有一个准入证,我们才认为你有可能做新导演。另外,我们认为你拍过一个不错的短片,我们觉得你具备拍长片的能力,这两个你要有一个。
汪海林:《机器之血》也是你自己写的剧本是吗?
张立嘉:对。
汪海林:这个想法很好。
汪海林:这个应该说一部电影,一部商业片他可能需要一个点,我觉得这个故事的想法是不错的,是很好的。和好莱坞的风格很像,你是怎么有这个想法呢?
张立嘉:我其实最早拍了一个长片《给野兽献花》,当时是尔导要给我监制那部戏没有拍成,制片人融了一笔钱,他等不了尔导的时间,尔导当时有一部戏《大魔术师》,当时预计是5月还是6月开机。然后资方当时想“十一”上,所以让他年前就开机,他很匆忙的就开机了,他说等我做完后期咱们再开始,我OK、我可以等,我也希望有这样的大监制。但钱不能等,制片人着急,制片人说我融的钱要没了,我要把这个钱花掉,所以当时,那个剧本其实只写了一个故事,是我买了一个台湾作者的一个故事,他那个故事也就是一个小短文,叫《黑社会太美丽》这么一个东西,他写的是现代故事,就是漂亮的男警察卧底在黑帮,黑帮老大发现他是卧底,不舍得杀他,因为黑帮老大看起来是一个直男,其实是一个老GAY,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卧底了,他其实是警匪之间的一个情感戏,是男男情感戏。
汪海林:审查可能过不了。
张立嘉:对,但是时间放在现代肯定审查过不了,我就放在了解放前1946年。然后其实整个故事是蛮黑色的,然后当时也是边筹备,边写剧本,筹备完了剧本,就开始拍了,其实后来跟成龙大哥的合作也是基于那部戏,因为那部戏是房祖名主演的,当时我们找了很多演员都不合适,你也知道我们心目中合适的演员,可能有三位,有五位,但有可能你最后用的是第十位,找来找去,最后是房祖名在那个时间的各个方面都比较合适,然后就找他来主演,演完之后呢,娇姐很喜欢,就跟大哥说,你儿子最近演了一部戏,很好。就给大哥看,大哥看了也很喜欢,他说觉得拍的蛮有他年轻时的感觉,所以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接触的。
汪海林:嗯。
与卡梅隆
的合作
张立嘉:我当时有一个故事题材,也是想了两三年的,跟朋友一块聊的故事,那个其实就是一个,像你刚才说到的,有一点好莱坞式风格的,我们看了那么多年美国人拯救世界的故事,然后中国人很感动,谢谢美国人帮我们打跑了外星人,或者是解决了灾难,我们都是地球受益者,所以那个时候我想的故事叫做《阿笈摩》,想写一个中国人拯救世界的故事,因为我觉得现在整体来说,不管经济还是世界格局,中国的地位在世界上越来越高,越来越受瞩目,所以我想我们也要有这么一个作品,能代表我们中国人的精神,那我们中国应该讲什么呢,他们美国人常用一些比如说他们的超级英雄。
汪海林:超级英雄,对。
张立嘉:有一些呢,他们会用他们宗教文化之类的东西,所以我这个故事其实讲的是《阿含经》里面的一段。就是从释迦摩尼开始讲起,讲到现代社会,从世界金融危机开始,然后有四大护法,四大护法分别代表人类的四大美德,这四大护法一直传承下去,后来到了现代社会,到了2018年这些人为了这样一个拯救的目标又聚到一起,其实是一个魔幻的故事。那个剧本其实,真的还是磨了很久。
汪海林:哦,这就是《阿笈摩》的故事。
张立嘉:对,磨了三四年。
汪海林:我记得有一次还跟你一起去开过会。
张立嘉:对,咱们还一块聊过。所以《阿笈摩》那个时候蛮...
汪海林:最后就转换成这个故事?
张立嘉:没有,那个故事是一个国企投资方他要投资。
汪海林:后来好像最近负责人被抓了?
张立嘉:对,他们的领导被双规了,等于在那个过程中,其实所有筹备工作进行到差不多了。而且当时跟卡梅隆,因为我当时想拍魔幻3D,因为那是2013年,因为卡梅隆的《阿凡达》上映之后,带来全球的市场效应,就我们当时想拍3D,因为我有2009年的中国3D经验。
汪海林:你也算是有3D经验的导演。
张立嘉:哈哈,算有经验,我说我们得找一个真正能够不影响我拍摄的,因为跟卡梅隆那边开始接触,开始是聊3D拍摄的技术协助,他们告诉我,我们的设备是跟READ专门开发和制造的,所以不影响你任何拍摄进度,你不用考虑我们这边,你该怎么拍怎么拍,然后我们去天津他的那个地方也看了设备,他也有很多设备都运到了那边,技术人员也都在那边,去参观学习了几次,这之间又把剧本给了卡梅隆,卡梅隆的私人助理玛瑞亚女士,也蛮喜欢我们这个故事,然后她就说,我可以给老卡看一下,说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合作,卡梅隆当时说他手上有三个中国的导演的故事,找他寻求3D上的合作,也希望他来做总监制。所以他当时看了我这个故事,他觉得有两个地方,一是他对佛教的东西很感兴趣,他也有些研究,他说他看了之后,他能喜欢也懂,那你们中国也给了我其他剧本,关于鬼,鬼是什么?是僵尸吗?他不太了解,那佛教的我蛮喜欢我也了解。另外一个就是成龙,成龙我很想跟他合作,基于这两点,他愿意来。所以当时我们做了一个类似于双龙会,就成龙加卡梅隆,大家也都把合约、条件,包括他也提供了很多资源,我们当时还谈了大表姐詹妮弗·劳伦斯,罗伯特·德尼罗,大家都谈的七七八八了,OK。资方领导双规了,然后我们的反腐开始了。现在这个剧本就等于还扔在他们公司,他们是国企,也没有来处理这些事情。
中国还是
重农业电影
汪海林:那么在创作过程中产生了《机器之血》?
张立嘉:对,因为折腾了两年多,大哥也觉得很遗憾,他说其实没关系,你也不用太伤心,因为我当时又受打击了,他说你还可以再换一个故事嘛,他说有好的故事,我们再继续合作。所以后来我2014年又写了一年剧本,就是现在的这个《机器之血》。当时没有科幻,其实严格意义说,其实也不是一个科幻,因为我们在电影的类型片里没有科幻,你说我们有剧情惊悚、有喜剧爱情,有动作喜剧,有科幻动作冒险,但是没有软科幻动作冒险,所以都叫科幻,比如吕克·贝松的《超体》,它其实是软科幻,它不是硬科幻,但它的类型叫科幻。所以我的《机器之血》类型叫科幻动作冒险,但它其实是软科幻,都叫科幻,因为软科幻来讲就是,已知科学和未知科学之间的就是软科幻,硬科幻就是我们完全凭空想象的。所以其实现在很多网友说,跟美国的科幻没有办法比,说想象力太差了。其实我们想说我们做的是一个软科幻的东西,其实它还是一个动作片,它还是一个动作冒险,只是有一些科幻元素,因为我觉得我是第一个尝试拍或者在国内上映,我想到会有50%的被拍在沙滩上的结果,所以当时你要做一个硬科幻,80%被拍在沙滩上。
汪海林:我们很多技术条件各方面都还做不到。
张立嘉:各个方面都还很难做到,因为你资金也不允许,其实很多网站上都能够查到,同类型、同题材、同规模制作的影片,在好莱坞都是10亿人民币以上,就像《超体》它也是,包括《王牌特工》,也都超过5-6亿人民币的制作费,它的制作费,包括它的技术,我们完成一场戏的技术耗费可能3天,那么可能人家一天是可以完成的,它的时间价格也决定了影片,因为电影其实是一个挺烧钱的东西,你说片子好,我们看到国际大片,动辄10几亿20亿的投资,三年五年十年的时间其实都放在那,这是功夫,卡梅隆一个片子就10年8年,它自然是工艺放在那了。就跟咱原来木工雕花雕桌子一样,你说我一个月雕一个桌子,你说古代有很多我们收藏的东西,那是有功力的,古人有的是时间,一直在雕一个东西,那现代人急于量产,就很难去做这种精工的东西。
汪海林:跟整个工业水平都有关系。
张立嘉:对,我们其实工业水平,我记得原来你在一个媒体上也讲过,其实我们还不算工业水平,我们还有一点农业。
汪海林:对,他们老说做重工业电影,我说我们国家基本上都是重农业电影。
张立嘉: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去尝试做工业化电影。其实这次,我觉得我还算收获了,虽然还需要沉淀。因为这次我在好莱坞,在澳洲接触的班底,其实澳洲是好莱坞的后花园,他们好莱坞的班底很多都在澳洲,因为好莱坞有好多戏,他们也觉得在澳洲拍,性价比会好一些,所以学习到他们的制片模式和理念。
汪海林:后期是不是也在他们那?
张立嘉:后期没有,主要前期拍和前期的团队70-80%都是他们的。
电影成了
理财产品
汪海林:那这个片子跟你的《给野兽献花》就完全不一样,这是现在进入主流院线,其实也是重要档期的影片,目前国产电影现在这个,因为我觉得你的可能体会更深,您觉得在最后的上映,整个营销模式各方面,你感触深的在哪?
张立嘉:我个人觉得从2009年到现在,这八年自己一直在学习和磨练。所谓在导演创作方面的一些东西,你说对市场和宣发还真的不了解。昨天有一个网友留言说,你这样的导演连宣发都不懂,还拍什么电影。我想回他说导演不是学营销发行的,这个东西术业有专攻,所以确实这一次,我才真正接触到。虽然没有决定权、话语权,但是我可以了解到。我觉得中国电影现在票房550亿,这个水分太大了。这是一个假繁荣,我那天看朋友圈,影联的讲总(讲武生)说的一句话,说现在电影真正的价值,无法在市场上体现出来。
汪海林:并不真实。
张立嘉:完全不真实,这样的后果未来一定会全行业买单。
汪海林:因为我们都知道,有大量的票补存在,对吧?
张立嘉:我这也有票补,其实每部片子都需要有票补,但其实票补它是双刃剑,我觉得票补它其实是互联网的一个产品。
汪海林:一个现象。
张立嘉:你说电影现在尤其从2012年之后,我记得当时那个片子叫《失恋33天》,其实从那个片子开始,听说就已经开始有了现在的这种模式了,那个片子的成功听说是带有很多...
汪海林:营销各方面比较突出,然后大家就开始,我觉得电影过去是电影圈的人在玩。
张立嘉:现在电影圈的人是代孕妈妈,我们只是代孕母亲,替别人生孩子,然后别人去养。
汪海林:也就是说很多情况下它是一个理财产品。
张立嘉:对,它是一个金融产品,我那一天也发微博说,电影现在变成了金融产品,是人家金融业的一个产品,跟我们在工行接到电话说,我们又做了一个XXX产品是一样的。现在电影变成这样,我觉得从前几年对于市场的繁荣和蓬勃来讲,看似这个是有利的,有好处的,大家都觉得我们有钱了,没有那么窘迫了。不用说太担心资金问题,现在你说电影,咱们这个行业里面私下都在说,就差好剧本,就差好导演,不差钱。其实钱,我觉得这是泡沫的钱,很多事件都已经带出来了,都已经给了我们警示。就像有很多粉丝喜欢某位明星,当他一出事儿全部变成黑粉一样,其实大家只是在关注光环下的东西,没有发现这个光环背后的黑暗是什么。而且也很难去了解,当然也有很多脑残粉来我微博里说,电影发行早他妈是这样的,你作为一个电影导演都不了解,都不懂,就是傻逼。
汪海林:就是你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原来这么回事,光道听途说还真不行。
张立嘉:对,道听途说你真的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少。
某豆打分
过时了
汪海林:包括行业评价体系,好像某豆的打分,您觉得真实吗?
张立嘉:我觉得打分过时了,在电影刚刚有商业电影的时候,我觉得大家需要宣泄,需要表达,需要把我的感受,找一个地方写出来,这个电影太烂了,我给他打几分,我想给他打分,甚至有人说有没有零分,有负分吗?我要打,大家需要一个窗口,需要这样一个平台,有了这样一个宣泄的出口,可能大家是认可的。其实随着这几年,我个人倒觉得像猫眼和淘票票这种,你已购票的,你说买完票99%都会看电影,没有人买完票不看,你票上面的号输入才有资格打分,这个相对更公平一点。
汪海林:操纵舆论至少还得花点钱。
张立嘉:对,你还得花点精力,花点钱,但是我觉得原来那个豆,已经变成没什么代价了。
汪海林:因为不光听你说,电影圈很多朋友,对他们意见很大,就是它有一些事情,很多是影片还没有上,或者说刚上,就有大量的低分出来,怀疑被人黑了,而且是大规模的比较集中这样一些现象。
张立嘉:对,主要都是对手,所以其实你说电影人。我们刚从音乐圈聊到电影,音乐圈大家过去比什么?为什么公司上上下下,连我们公司做饭的阿姨都会来聊创作?因为大家比的是实力,比谁的歌更好听,写的更牛逼。电影最初也是比谁拍得更好。然后评论电影,一些前辈说,立嘉你的片子有什么样的问题,怎么样怎么样,他相对公正客观。他是在一个同语境里聊天,现在变成全民都在聊电影。
汪海林:根据一些评分和数据来,而这些东西往往并不一定真实。
张立嘉:我觉得网上的数据,其实像有些现在的互联网公司,一直在说数据,其实数据太不可信了,因为我们知道一个人可以操纵那么多的微博帐号,什么叫水军?一个人可以操纵几千,几百。你说网上的数据会真实吗?所以网上的真实我是很有质疑的,所以数据来讲它只是一个参考值,但是很多互联网公司,会把它当成一个主要的参考值,这个我觉得我这次其实也算,因为我的片子算是受其害了,因为你当成一个主要的参考值来做,我并不觉得一年中国现在上映的七百部电影,你说观众和业内业外都认可的,寥寥无几。那么被观众认可,不被业内认可寥寥无几,被业内认可,被观众不认可也寥寥无几,加在一起,寥寥无几的片子,没有多少。每一部片子都有很多或者大量的吐槽,那么这个东西还回到咱们刚才聊的,我们是重农业电影阶段,还没有到工业化,但我们现在金融市场的进入。或者是各个方面的这些渠道、方法,让我们现在没有爬好,就开始站起来就跑。我觉得这个就会带来这些问题,其实很多背后的东西,我们对于资方的压力和压迫,或者是一些诉求,包括我们在拍摄创作上的难度,你说没演员,你找的演员你觉得他演的很棒,很符合这个角色,但是资方觉得他没有流量,你找到很有流量,但他却真的演不好,那我们大银幕上也好,电视机里看什么,戏剧、台词,剧作结构故事是编剧写出来的,是编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需要演员来创造,演员他创造不出来,你写了那么多剧,很多人自己看到也会说,恨不得自己去演,这他妈还没有我演得好。
欧阳娜娜
的演技
汪海林:我想起来这个戏里面,欧阳娜娜演的怎么样,你觉得?
张立嘉:其实最早她刚进组的时候,我跟她聊过,我说关于大家对你表演上的质疑,她很小,进组时才15岁,我当时跟她交流,她妈妈也跟我讲说,娜娜说她其实出来拍了几部戏。但是呢,尤其被骂的最狠的电视剧,她是从那部电视剧开始被骂的。她说我去了之后蒙着圈在拍,我都不知道我要演什么,或者我应该怎么演?
汪海林:十几岁的小孩子。
张立嘉:对,进组就演,没有人说你不好,哪需要调整,她说赶进度都赶不过来,我一天天拍不完的,我自己觉得这条很不好,导演说很好,过了。
汪海林:那部戏我看了,是剧作上的问题,剧作上的问题更大,甚至剧作导演都是有问题的,就是说这个人物形象塑造,应该是他们把基础的工作做好,交给演员去呈现,你如果剧作上不是很合理,硬靠演员演的话,那得非常非常棒的演员,也很难,所以编剧导演该做的工作没有做好,最后确实黑锅都是演员在背。
张立嘉:所以她当时觉得,希望我们进度没有那么紧,所以现场我每次都提前跟她交流,而且其实为了洗刷她的这个黑点,我在她身上真是用了很多心思和方法的,所以其实这次我是觉得很多看过的人,说实话的人都会说,欧阳娜娜在这部戏里面,没有演得多好,但是没那么差,对她来讲我也算欣慰了。因为我确实费了很多功夫,包括她的哭戏,因为她解放天性不是那么够。她是很富足家庭的孩子,很幸福很开心地长大,没有那么多可以释放,并且她对于丑也会很担心,小女孩儿十五六岁,正是花季,喜欢漂亮,所以我那天跟她讲,我说演员漂亮不难,有天生也有后天整的,但是丑还挺难的。你怕演丑那你做不了演员,所以最后我记得那场哭戏时,所有人都来跟我说,哭得可以了,我说还不行,就一直哭到我觉得行了,她也OK了。但是她回到我的帐篷里还停不住,坐在我旁边还在哭,因为她收不回来,对她来讲其实现在看,她会觉得很好,你不能达到这样,观众也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对很多观众来说,娜娜回忆他父亲那一段,我那天去看,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观众,那女孩儿还看哭了。我觉得那场戏还是有感染力的。
汪海林:如果把她真的东西调动出来的话。
张立嘉:对,我调动她自己的真实情感,她可能不是因为思考他父亲,跟她父亲可能感情很好,也没有这种经历,她自己人生也没有什么经历,15岁能有什么经历。
汪海林:不过确实表演有一些人,有天赋的,很小的时候你就发现他是一个演戏的材料。比如说李小璐,我们跟她合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很小,18、19岁,已经演得非常好,比很多成年演员,演得都好。
张立嘉:我这个戏里面有个小孩儿是5岁,小女孩儿演的也非常好。
汪海林:有的是天赋。
张立嘉:完全是天赋。
汪海林:有一些还需要训练,可能欧阳娜娜这样的演员,可能还是训练不够的问题。要训练以后再看,她是不是能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现在你都没有练呢,等于运动员没有练,就拉上赛场,确实不公平。
张立嘉:所以很多方面缺人嘛,其实她是一个少年大提琴演奏家,甚至有一些国际影响力,因为形象好,把她拉进电影圈,其实我觉得这些都是因为市场太缺了。这就跟繁荣有关系,大家觉得每年开那么多戏,去哪找演员?能捧出来的鲜花鲜肉,都是几千万上亿的劳务费,资方是承受不了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找一些还有知名度,或者还有一些流量,但是又没有那么贵,各个方法削尖脑袋去做,才能保证一部戏,让资方点头说,OK,你可以开了,如果我们大流量用不起,太年轻不能用,那戏开不开?
流量思维
太可怕
汪海林:但是好像今年真的是挺明显的有一个转向,第一流量我们也逐渐看到不是很真实,流量也得拿钱在后面顶着,他才有那么高流量。
张立嘉:我现在也很了解这些,真的是靠钱顶的,也可以替他们说一句公道话,他们的钱确实没都装在自己兜儿里面,也都花在市场上。
汪海林:对,因为有的时候,就见真章的时候,比如说这几个都是流量,为什么票房没有上去呢?人家自己那个钱还得买下一部流量呢,他的真实的粉丝来贡献票房。
张立嘉:真实的没有那么多。
汪海林:没有那么多,比他们现在数据上的要少得多。
张立嘉:少很多了。我听说现在这些明星的微博留言,有的几万几十万的,水军都是占很多的。
汪海林:有一些固定格式,大概500人说同样的一句话,这么一看挺有意思。
张立嘉:虽然几万人,但是假的很多。
汪海林:而且做假现在越来越不走心了。
张立嘉:完全不走心,都是做得很假,但是量大嘛,因为我有几万,几十万,谁有心思每一条去看这个是真的是假的,没有。所以我觉得流量这个事儿吧,现在各种假繁荣,不敢想象。
汪海林:那你后面做什么片子?
张立嘉:我现在这两天刚建组。我昨天建组特别有意思,一个制片人来找我,我们也聊到很晚。这一次我想到了很多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有很多是意外的。因为这次参与了整个营销宣发的过程,才发现那么的可怕,这种可怕程度超乎想象,我觉得好编剧都写不出来,我觉得现在电影市场的营销,真的是编剧写不出来的,你要写这样的故事海林你可以试试,你肯定写不出来。那帮人会说,业余,我们才是专业的。这一段时间跟很多发行人见面聊天,听到我真的眼发直。
汪海林:实际上跟作品没有关系的。
张立嘉:完全没关系。
汪海林:操纵、反操纵以及各种暗流当中的一些问题。
张立嘉:主要是这些东西,这种较量。
汪海林:一个影片票房别看表面上这样的,后面的工作非常复杂。
张立嘉:非常复杂,复杂到我们可以说,一个镀金的东西,可以变成一个纯黄金,纯黄金的东西,还可以走到这个金融市场去流放,我觉得可以把假钞做成真钞,还能够进银行,我觉得这个绝对是营销宣发的能力,所以超乎想象。
汪海林:既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也有化神奇为腐朽的功力。
张立嘉:所以现在真的是,你说不看广告看疗效,我他妈现在真的打脸。我觉得那天《机器之血》发布会的时候,叫导演说一句话,为我们电影说一句宣传语,我说“不看广告看疗效”,现在发现,如果是我现在做完这套营销再让我说,我就会反过来说,“不看疗效看广告”。
汪海林:嗯。
如何看待
中国喜剧
张立嘉:所以下面的片子,我确实有一点迷茫,还是说这两天我还想找时间聊一聊,包括找你一起。因为之前《机器之血》快做完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和筹备现在这部戏了,这部戏也是今年7-8月份就签了,就开始弄了。到昨天建组了之后我反而真的迷茫了,就觉得不坚定了,还要走自己这样的一条路吗?因为现在周边有一些亲近的人也说,中国市场现在需要的就是喜剧,你拍什么都不适合,这个市场现在就需要喜剧,不管什么样的喜剧,所以我最近这几天,烦的时候补了几部,今年的几部喜剧其实我都没有看过,因为我真的不想看,所以这一次我说,我看一看,看了几部喜剧。看完之后没有笑过,我一次没笑。
汪海林:我是笑过,因为我们的喜剧呢,现在进入到这样一个时代,就是它跟周星弛早期无厘头的时代很像,不需要你有什么思考,就是只要搞笑,你这场干什么都行,只要能够让观众笑了,我觉得有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因为有的时候我特别怕中国电影人讲道理,他讲一个哲理更可怕,你还不如啥都别跟我讲,让我笑笑就得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他们受欢迎也是有道理的。
张立嘉:有道理。
汪海林:所以你如果有这个想法,我也觉得挺好的,但是观众也不可能长期地只看这种没有营养的喜剧。它这个东西呢,如果只在这个层面上简单重复的话,时间稍微一长他会厌倦,他会要求升级,这是肯定的。目前升级没有出现,肯定要延续一段时间。
张立嘉:对,你说这个我也联想到,比如说《机器之血》也有这个问题,大家其实看了很多年,偏这一类题材的东西,其实好莱坞这样题材的,风格相近的片子,到中国现在也都卖得不太好,我记得去年汤姆·克鲁斯的《侠探杰克:永不回头》,好像是也才5、6千万的票房,的确这类片子大家确实有点儿看多了,虽然我是第一个做这样类型的,但是大家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必看,或者是需要。
汪海林:一定要升级,要不然就是转型,嫁接一个别的类型进来,如果还是那个类型,观众对这个类型他可能有一个厌倦期。
张立嘉:对,大家看了那么多年之后,可能要求就更高了。我们当年看《第一滴血》是什么心情和状态现在不一样,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我需要反思的。因为你刚才说到,不聊这个不讲故事,不讲道理,其实我本来想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想讲故事。有人说,讲的什么破故事,我想说我压根儿没想讲故事,我七八场的打戏,其实就是想拍一个动作片,一直从头打到尾,没有太多的东西想讲,结果现在迷茫就是没有不讲东西不行,讲东西也不行,讲不好也不行
汪海林:很高兴今天也看见立嘉,因为当年你给我讲你们做歌手早期,到处走穴的故事都特别开心。后来我看贾樟柯的《站台》,我说这不是张立嘉给我讲的那些故事嘛,张立嘉那个是爆笑版,贾樟柯是一个温情版。
张立嘉:对,能有一些思考。
汪海林:有一些思考,比较抑郁版的。但是立嘉跟我讲的那些,而且音乐圈那些八卦的故事把我笑坏了,我一直觉得有朝一日,你应该把这个故事拍出来,是一个爆笑版的《站台》。
张立嘉:我那天想,过一段时间我们其实可以拍《明星制造》电影版的,这其实是一个题材,挺好玩的。
汪海林:对,这么多年立嘉从一个歌手,变成一个影视公司老总,又从影视公司老总变成拍MTV的导演,从MTV的导演,变成一个电影导演,还先做的编剧,我觉得从你身上我们看到整个文艺圈,这20年的变迁,这种跨来跨去,不断变换角色,最后始终在这里挣扎着,拼搏着走到今天。然后,不管怎么样,《机器之血》也是一个大投资的,我觉得也还是一个很不错的电影,票房的情况不是导演自己个人能够左右的,所以也特别期待你的下一部作品,也是很希望把我们共同聊天时,经常说到的那些好玩的题材,有朝一日能够都拍出来。
张立嘉:对,我觉得拍电影其实是一个乐趣。最近也有人问,你心态怎么样,心情怎么样?我说还可以,生活不就是一个7日,接着又一个7日嘛,都是崭新的一天。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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