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手记‖第四日

                    3月10日 星期六

思维混沌，身体无力，电话纷扰，眼泪纷飞，卧室的床成了我唯一一块安全之地。

哀哀怨怨中又是整整一个上午，狗崽子寸步不离的盯着我，老公在楼道里一根接一根熏烟。

唉，这个家就这样散了？那些辗转奔波的苦，意义在哪里？那些忍辱负重的痛，为的就是今天这样的不堪一击？这么多年的磨练，在真正的灾难面前，就这样软塌塌的投降了？还不至于，总得应对吧！

洗了把脸，靠着老公在楼梯口坐下：“老公，别是弄错了！就咳嗽几声就肺癌了？就晚期了？”我疑惑地盯着他的脸。

   “我也不相信，下周二做支气管镜，取活检检验才能确定了！现在医生都是根据片子初步做出的判断，活检报告有可能推翻这些。”

   “你不是怀疑是结核？”我期待地追问着。

   “就你现在的样子，最多也就是肺结核，走路比我也快，要是那个，气短的，哪能走那么快！”

……

思维一点点清晰起来，脑子一步步开始往正常路上想了。

下午，等着女儿上学走了，俩人开始正常想问题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女儿住校！对，住了校，她就远离了这件事，我们就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就不这样疲惫了；第二、得找人帮忙照顾家，照看狗；第三、还得拜托人找北京相关专家，反复检查，不要误诊了；第四、俩人单位的事，周一上午得安顿好，假得提早请好了，这次出门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今日就只能这样了，周六，女儿下午放学早，5点多就回来了。俩人强打精神，赶紧开始收拾家，认认真真的做了一顿晚饭，一家人围着餐桌热热呼呼，女儿看着我的脸，笑着说：“我妈才能睡了，脸都睡得肿了，难看死了，从昨天进门到今天中午，连卧室也不出，也不叫我进去，爸爸连看也不看我，我还以为咱家出大事了，中午睡觉还偷着哭了一会儿，你们俩真是吓死人了。”假装着盛饭，赶紧走进厨房，背着身，边擦眼泪，边大声说笑掩饰着。饭桌上女儿格外开心，叽叽喳喳叙说着学校长长短短的事，我和老公你一言我一语应和着，追问着。古语：食不言，寝不语。可我家饭桌，就是一家人难得的交流阵地，小小的饭桌，融进了这个小家庭喜怒哀乐，也见证了这个家的风风雨雨。

饭后，女儿招呼了一声，便抱着个电脑摊在沙发上，玩了起来，我和老公不由自主地围着女儿在沙发上半摊着，三个人挨挨挤挤，女儿哼哼唧唧抱怨着，但谁也没有走开。

    夜色宁静，灯光温馨，亲情浓稠，岁月安好，跪求上苍不要折磨我的女儿，她还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