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评 | 通胀？波动？拜登1.9万亿财政刺激的影响及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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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通胀？波动？拜登1.9万亿财政刺激的影响及其应对方案

By | 飞鸟鸣

拜登在周四晚间黄金时段就疫情发表了全国演讲，而就在此前不久，拜登刚签署生效了1.9万亿救助法案，他表示，在未来的几周，他将带领政府团队前往全国各地大张旗鼓地宣传和推广新救助计划，竭力争取美国人民的理解和配合，可以说拜登新政迎来了第一轮高潮。

然而，就在过去的两周，新救助法案在参众两院审议通过的过程中，美股剧烈动荡，华尔街的投资家已经开始担心刺激过度可能引发通货膨胀，新救助计划虽然勉强通过，但共和党议员无一例外地投下反对票。拜登最终能否说服各方接受新救助计划，关键在于能否有效控制通货膨胀的风险。可喜的是，拜登和他的经济学家顾问对此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是否会引发通胀？

按照经济学理论，刺激政策是用来应对需求下滑的速效药，当消费者信心下降和失业率上升的恶性循环导致消费者收紧开支并囤积现金时，这意味着国内生产总值（GDP）急剧萎缩。刺激政策是让政府出面借一些钱，从而创造一些人为的需求，以制止这种恶性循环。

问题的关键是，刺激政策的度如何把握？有没有办法计算刺激政策所需的具体金额？

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格里高利·曼昆（Gregory Mankiw）指出，由于政府支出的资金在整个经济中流通并经常被再次支出，因此1美元的政府支出可以产生1美元以上的国内生产总值。通常将这种效应称为凯恩斯乘数，估计为1.5，这意味着要使当下美国经济恢复潜力，还需要4440亿美元。然而，川普执政最后一年已经出台两项刺激计划，至今仍有1万亿美元待支配远超过4400亿美元，此外，随着疫情得到控制，美国人压抑已久的消费热情很快会被释放，到时会出现需求过旺、供不应求的局面，所以很多人质疑拜登的1.9万亿新刺激计划是否会导致通胀风险。

前任财政部长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担忧，在《华尔街日报》撰文指出，对比宏观经济产出的缺口和家庭收入的下降幅度，新刺激计划的确过于庞大，有可能会造成几十年未见的通胀压力。

与此针锋相对，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则主张采取更大财政刺激措施，他指出格里高利·曼昆对美国经济潜力的估算方法非常不准确。此外，他还说，即使在量化宽松最盛行的时候，经济增长一路高涨，也没有通货膨胀的困扰(多亏了中国出口的廉价商品），那么为什么现在要担心呢？

经济学家史蒂芬·罗奇（Stephen Roach）也表示，他不相信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接种疫苗，他们将更乐意去餐馆和剧院消费。他说：“这些面对面的活动在供给和需求方面仍然落后。即使全民接种疫苗，我认为这些行业还会存在一些长期影响，要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可能还需数年的时间。”因此，他认为，这方面被压抑的消费需求不会立刻释放从而引发通货膨胀的威胁。他说：“供需之间的差距将阻止通货膨胀率的显着和急剧上升。”他还预测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将走低。

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Janet Yellen）在被问及增加支出是否会导致经济过热时，她表示不认为会发生这种情况，当下美国经济面临很多风险，该刺激计划针对的是可能导致永久性伤害的最大风险——对劳动力市场的损害。耶伦说：“如果通货膨胀真的到来，政府也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工具，我们将对此进行密切监视。”对于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上升，耶伦表示并不能反映市场对通货膨胀的担忧，而是对美国经济复苏的预期。

与此同时，美联储鲍威尔也说，预计经济复苏将在今年晚些时候引起通货膨胀，但这只是暂时的，还不足以促使美联储提高利率。鲍威尔说：“随着疫情得到控制，经济全面开放，人们可能会爆发狂热的消费，从而引发物价上涨。但是我们认为这可能是暂时的，影响不大。”其实，适当的通货膨胀（保持在2%上下浮动）对美联储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健康的经济体往往会出现温和的价格上涨，这给企业提供了提高工资的空间，并使美联储在遇到麻烦时有更多的降息空间。

金融市场或进入长期波动期

拜登政府的刺激方案给金融市场带来了利好也让投资者担心潜在的通胀风险，一方面，市场对新刺激计划充满憧憬，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最近的一项调查就显示，25至34岁的美国年轻人中有一半计划将政府的救济金拿来投资股市。

但是最近的市场波动也表明，投资者担心美联储和其他中央银行的宽松货币政策、华盛顿的大规模刺激政策以及潜在的消费需求激增以及供应减少的结合可能会 导致今年晚些时候的通胀飙升。

穆迪（Moody's Analytics）的分析师马克·赞迪（Mark Zandi）认为，拜登政府严重低估了通货膨胀卷土重来的可能性，他警告说：“”通货膨胀压力将很快到来，而这对金融市场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无一幸免。因为新冠疫情正在消退，此时出台新一轮财政刺激计划，叠加大量被抑制的居民储蓄和需求的释放，美国将迎来非常强劲的增长、失业率下降以及工资增长，最终导致物价的飞涨。”

赞迪警告投资者将不得不为股市进入剧烈波动期做好准备，就算与经济复苏有关的股票都不能为投资者提供避风港。他说：“宏观经济形势转向的影响是压倒性的，将毫无例外拖累金融市场的所有股票。”根据他的预测，由于利率上升导致泡沫破灭，市场将出现一到三年的波动。

赞迪说：“最重要的是，按照任何历史标准，目前市场估值都非常非常高。在这种环境下，投资者的眼光可能要放得更远，不是三年，而是五到十年。对于那些更专注于短期的投资者，我认为这将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市场，而且我不认为会有任何一个板块一家公司能逆势而行。 ” 

“末日博士”鲁比尼也撰文指出，美国经济复苏步步为营，收入和财富不均问题日益严重之际，美股却牛气冲天，这样的所谓牛市显然不会有好下场，最终可能重演类似2008年那样的惨剧，普罗大众势受创最深。他指出，在超宽松货币政策下，资产市场可能已经处于泡沫当中。随着公共和私人领域的债务持续急增，美国经济中期滞胀的可能性，以及资产市场和经济本身最终硬着陆的可能性，也是在与日俱增。

BMO 财富管理的首席投资策略师马永宇表示：“目前各国的牛市已经脱离实体经济，主要是受到空前低利率的支撑，随着经济反弹，这种低利率政策将难以持续，对通胀的担心会导致市场的动荡。我们认为大部分风险将是孤立的，在市场的某些领域，可能会出现很多不确定性，情况可能会变得非常严峻。”

Bleakley咨询公司首席投资官彼得•博克瓦尔（Peter Boockvar）说：“美联储抬高了资产价格，鲍威尔可能有一天醒来发现美联储正在失去对债券市场的控制，因此决定不再那么温和，如果利率飙升而通货膨胀成为问题，那将对资本市场造成实质性损害。”

消除泡沫和通胀威胁的“杀手锏”

的确如果刺激政策操作不当，美国很可能就会陷入通胀和长期停滞并存的“滞涨”状态，这意味着即使在超低利率的情况下，经济仍然难以维持充分就业。长期处于停滞状态的经济体仍然会有偶尔的好时光，但是决策者将发现很难逃离金融泡沫的泥淖。

如何避免刺激政策后可能面临的“滞涨”？解决方案并不难：政府通过借贷来资助大型公共投资项目，有必要的话还可以通过征收新税。这样的公共投资项目将起到双重作用。美国当前急需花费大量资金来重建老化的基础设施、应对气候变化等等。同时，公共投资也是就业和增长的主要来源，有助于摆脱停滞不前的陷阱。

好消息是，拜登政府的经济学家们对这一切都非常了解，而且他们已经在制定一项雄心勃勃的基础设施计划。

从“量化宽松”到“财政刺激”：更少的泡沫，更多的平等

为了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政府的解决方案主要是以美联储一手主导实行量化宽松，此后，美国经济逐步恢复并进入了史上最长的增长期，但是复苏过程极为不平等，其中金融资产的所有者获得了最大的收益，产生了大量的金融泡沫，收入和财富分配也空前两极分化，并进一步演化为社会危机和政治危机。这也不难理解，非选举产生的美联储并不在乎民意，超宽松货币政策带来的社会问题日益严重，从占领华尔街到以特朗普为代表的民粹崛起都源自美国人民对政府和精英丧失了信任。

而与美联储的货币政策相比，财政部门可以直接将钱花在需要的地方。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已开始将刺激的重心从货币政策转向财政政策。新的1.9万亿美元的一揽子计划包括对美国人的直接补助、一项新的幼儿税收抵免政策、对无家可归者以及小企业的资助等等，可以说每一项开支都是对当今工薪家庭的痛苦做出的回应，特别是未来拜登政府还会推出新的基础设施公共投资项目，创造大量就业机会，全社会都会因此受益而不仅仅是华尔街的银行家。

毕马威全球会计师事务所首席经济学家康斯坦斯·亨特（Constance Hunter）表示：“我们正处于一个分水岭，财政刺激将逐渐取代货币宽松，在危机处理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我们现在所做的没有先例，我们将借此了解财政政策能否有效刺激经济复苏。”

的确，拜登政府现在面对的是背水一战，刺激计划能否顺利达到目标，令选民满意将决定拜登乃至整个民主党的政治命运，结果很快将在2022年11月和2024年11月的选举中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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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www.nytimes.com/2021/02/26/business/biden-stimulus-overheat-economy.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2/15/business/economy/biden-fed-inflation-covid.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2/07/opinion/covid-biden-economy-stimulus.html

https://www.cnbc.com/2021/03/08/significant-scarring-will-limit-pent-up-consumer-demand-stephen-roach.html

https://cn.reuters.com/article/usa-economy-yellen-idUSL1N2L612Y

https://www.nytimes.com/2021/03/10/business/economy/inflation-markets-federal-reserve.html

https://www.cnbc.com/2021/03/08/how-the-young-plan-to-spend-stimulus-checks-deutsche-bank.html

https://www.cnbc.com/2021/03/07/investors-havent-grasped-inflation-is-dead-ahead-mark-zandi-warns.html

https://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us-economy-faces-risks-of-bubble-medium-term-stagflation-by-nouriel-roubini-2021-03

https://autos.yahoo.com/biden-bubble-trouble-frothy-markets-043041879.html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1/03/01/bidens-market-bubbles-economic-risk-471835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1/03/01/bidens-market-bubbles-economic-risk-471835

https://www.nytimes.com/2021/03/08/opinion/biden-economy-stagnation.html

https://www.nytimes.com/2021/03/09/upshot/politicians-not-central-bankers-economy-polic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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