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中年的生日
索尔克生物研究所
中年人的生日真是不怎么值得纪念的刻度。因为大部分时候除了让我们觉得流年似水,增加一事无成的感伤之外,并无特别快乐的希冀。
两年前我的生日是在喝茶中度过的。那正好是不惑之年,记忆非常深刻。在小黑屋枯坐一天的我,跟一心想从我的文章中看出里通外国的一大群人说,我今天生日,什么都不想说,你说的我也不想听。
年轻的时候可能对自己的人生都有某些基于理想的规划。但最终都是在各种意外中被推推搡搡走向了未知的前方。面对猝不及防的现实,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调整人生的航标。大部分决绝的转身,只能算是奋力的挣扎。虽然做足了心理上的准备,但面对时依然会很艰难。
我三十岁的时候的人生设计里面并没有任何波澜壮阔,也没有什么物质、事业指标。只是希望自己老了能够平静的开个小店铺,写写文章,做做手艺,或者还有一堆可爱的儿孙。这个理想的已经算是很低配了,但现在看来要实现起来都还很不容易。这就像好莱坞西部电影里面老套的桥段,好人只想过普通的日子,奈何总会被无处不在的流氓们逼到墙角,无路可退。
我从来不跟妻儿谈自己的经历。所以一直以来她们都觉得我是个没有情绪大波动的人。妻子、女儿甚至都不约而同的表述过,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什么情况下会流泪——因为她们觉得一个会流泪的丈夫和父亲可能才会更真实、更可爱。远比一个总是胡子拉碴、波澜不惊的中年大叔更值得期许。
其实并不是中年大叔不会哭,而是人到中年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成为身边所有人最后的屏障和希望,没有一种人设允许饱含泪水。
我成年后流过两次眼泪。给母亲奔丧,从出租车到机场一路止不住痛哭失声,一言未发,那是知道真的失去了;还有就是某天深夜里看韩国电影《辩护人》。看到结局,一干人等挺身而出要为良心律师撑腰的时候,眼泪慢慢掉下来。中年大叔也有一些柔软的地方,没有铠甲的防护。
前几天我想起一个女士曾经对我的托付,去了南加州的圣地亚哥。这位女士刚刚被“非法经营”获罪。她曾希望我替她去一个称为“奇迹”的地方看看。
我去了,那是一个叫做索尔克生物研究所的现代建筑,世界排名首位的生命科学研究机构。我站在略显冷清的宏大场景中,只看见自己刺目的影子。
此处肯定诞生过不少关于生命的奇迹。在中年不断告别的序列里,我们都需要这样的奇迹。
2020/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