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我，神级文明，打钱 | 科幻小说
本周的主题是「谎言」。生活中充斥着太多的谎言，有的源自恶意，有的则出于好心。很多时候，有效的谎言未必高明，但它们就是能够精准地骗到自己需要骗到的人。这背后的技巧，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王真祯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作者，也许你还记得他的那篇《共享“单”车》。这次，他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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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天外来信
（全文约8100字，预计阅读时间16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广播者坐在岛舟的控制台前，调取了一下之前的工作记录。
一百时间单位之前发射的预言还是没有找到新的被选者。
广播者显得很平静，新的被选者出现的概率总是很低的，这使得广播者时常感到这份工作有些无聊。但他也知道，宇宙给了足够的时间，因此不论概率多么渺小的奇迹，在巨大的时间尺度上都一定会发生。为了文明，这项工作不得不做。
广播者向四方上下撒出一捧新的预言，像折射着荧光的石英砂，散落在浩渺的星辰之间。
“你是说，你收到了骗子的短信，然后你假装自己是外星人，反过来讹了他三千块钱？” 王警官右手食指不停地叩打桌子，一脸狐疑地看着对面这位四仰八叉地半躺在椅子上，看起来有些张扬的青年。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青年不以为意地回答道，“他说他是秦始皇重生，问我要经费重振大秦，那我还说我是外星人预言家降临，要可以收费当他的军师呢！我也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当天晚上新闻里就说了有关外星人通讯的事儿，那个骗子就信了。这属于运气和智商上的双重不可抗力，总不能怪我吧。”
“哦——”王警官拉了个长音，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惜你还是高估了那个骗子的智商，他竟然来报案了。所以依照法律，这三千块是非法所得，要全数交还的，没问题吧？”
“呃……好吧好吧，没问题。”青年悻悻地耸耸肩，在笔录上签了字，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王警官摇了摇头，跟着走出了房间，伸了个懒腰。三天前，电视里播报了人类收到疑似外星文明通讯的新闻，接下来的两天里，王警官就一直在忙前忙后，已经处理了社区里好几起和“外星人”有关的鸡零狗碎的事儿了。至于通讯的真相，他并不关心。这些事自然有专业人士考虑。
这时，一位又高又瘦，气质儒雅，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到王警官身侧，给王警官递上一支烟。
“老黄，我早跟你说了，这种事儿你就别过来了，铁定是假的。”王警官转过头，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面前的这位老黄，就是王警官认为的“专业人士”之一了。他是王警官大学同学，宅，爱好科幻，很幸运拥有了很高的智商，很不幸读了天体物理的博士，毕业后成为了一名码农，现在在辽科大当计算机系主任，做一些自己即不物理又不计算机的研究。他本人对此并不太满意。
针对这次的“外星人信号”事件，出于兴趣，老黄申请加入了联合国外星通讯调查小组，除了需要帮助开发信号自解译系统，还包括监督当地其他一切相关事件，查找所有可能的线索。
“职责所在嘛。”老黄腼腆地笑了笑。
“中午一起吃个饭？”
老黄并不专注地点了点头，似乎大部分精力都在用于思考些别的什么。
辽城市西城区警局对面的黄焖鸡铺子里，两人相对，低头扒饭。
“好吃吗？”每次和这位不善言辞的老同学一起出来吃饭，王警官就得绞尽脑汁想点话题。说真的，比审讯还累。
老黄从石锅中抬起头，舔了舔嘴角的米饭，停顿了一下，说：“一般。”
说完，两人相视无言。不用开空调，店内的空气都降下了几度。
沉默又维持了三分钟。
“给我讲讲那什么外星人通讯呗。”终于，王警官问出了那个问题，他知道，接下来的讲话恐怕会充满了半通不通的句子，充斥着各种物理学专有名词。但眼下这也是唯一能给这顿饭带来一点儿快活空气的办法了。
“诶！这个问题问得好。”老黄突然抬头，两眼早已充满精光，说道：“知道今天早上为啥我要来吗？”
“为啥？”
“其实，那个讯号已经破解得七七八八了。还别说，真是封预言。早上我听到你这里有人宣称自己是预言家的时候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真是外星人的预言？给咱们的？”王警官也有些惊诧。
“嘿嘿，理论上来说，解译内容现在是要保密的，但给你看看也无妨。”老黄递来他的手机，上面写着几百字中文。
“你这保密意识够牢的……就这么给我看，没问题吗？”
“放心，估计不出几天就会公布的。就算要保密，几天后，也会有很多好事者搞出无数比这精彩得多的假版本的。到时候，你就是把这直接发在网上，站大街中间喊都没人信这是真的。”
王警官耸了耸肩，开始阅读手机上的文字。
“接收到***（暂无翻译，下同）的文明，我们是Meta-瓦尔维夫神权共和体，第五象限和第九卦限的领主，虚空粒子的***，白洞边缘的探索者，黑暗森林的护林人。
“你们，是被选者。能够接收到我们的***，说明你们的时代已经进入了***。
“然而，在***的**宇宙前，你们的文明却如同***般微小，如同***般黯淡。臣服吧，***吧。Meta-瓦尔维夫神权共和体将接纳，保护你们。诚然，无数***的初生文明都充满了阴谋与***，但我们理解你们的局限。我们愿意用神迹展现我们的力量。
“在几乎所有的文明历程中，有两件事物一定会存在，其一是泛银河******，其二，就是结果无限趋近1/2的概率游戏。毕竟，没有***和幸运，就没有文明的诞生。你们文明的代表需要在整个文明的注视下玩1/2概率游戏，而最终的结果将会是：
“1 0 1 0 1 0 ***
“以***的名义，结果将没有一点偏差，因为这是***的预言，是终极***的闪烁。当然，你们也可以认为是***的技术。不论如何，我们相信这都是一个足够的力量***。
“用引力波祈祷，我们***听见，用相同的方式加密，我们会告知你们臣服的***。
“一切，为了文明。”
看完这段文字，王警官点了点头，把手机还了回去，却撞上了老黄盯着自己的眼神。
“看完了？”老黄问。
“看完了。”王警官答。
“你就没有……什么感受？”老黄的声音有些颤抖。
“写得……挺神棍的，没太看懂。”身为久经考验的共产党员、忠诚的革命战士、坚定的唯物论者、辽城市西城区派出所第一大队的执掌者，王警官本能地对预言这类东西产生了抵触。
“那你想不想知道，这个预言的真正含义？”老黄声音颤抖，两眼灼热地问道。
王警官知道，今天不让老黄说完，恐怕是过不去这一遭了。
“你讲。”王警官接下了茬。
“好嘞。”
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老黄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说。王警官的注意力在“德雷克公式和费米悖论”时分散了一下，便再也没能聚焦回去，只能听到只言片语。讲到“黑暗森林状态”时，王警官数自己点头终于数到了第一百下。说到“德摩根抛硬币实验”的时候，王警官意识到面前的黄焖鸡上的油已经开始结成膜，再不吃就不好吃了。谈到“神级文明分类”的时候，王警官吃完了自己锅里的最后一块鸡，开始夹老黄锅里的吃。
“当我第一次得知宇宙的浩渺时，我仰视星空，感到无尽的畏惧。然而，宇宙终究给了我们一个奇迹，一个慈父般的神级文明。尽管针对‘文明的代表’这个描述，各大国现在应该还在电话会议里吵成一团，但我已毫不怀疑，我们最终进行实验的结果，一定会如预言中所说。”老黄斜45度角抬头望着天花板。
“嗯嗯，噗。”王警官边点头边吐出一口骨头，消灭了老黄锅里最后一块鸡，“那你能给我讲讲，这个‘1 0 1 0 1 0’后面的三个星号是啥意思不？”。
“应该是省略号吧，说明这个数列还会持续下去。怎么，你难道不觉得兴奋吗？人类如此幸运，还没有来得及在襁褓中发出第一声啼哭，就被慈爱的长者保护了起来。这是文明的奇迹，怎么你还在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老黄并不在意王警官冷淡的反应，继续讲道。
王警官没有回答。他感到整件事情很怪异，给他一种不真实感。神级文明的预言，真的可信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天晚上他在电视上看到了预言全文披露，以及一周后举行全球直播抛硬币的消息时，这种疑虑又加深了一些。
一周后，日内瓦联合国总部广场上，芙劳德·齐特握紧了手中的一枚特制硬币。她是个拉美裔黑人女性，有八分之一的华裔血统和犹太血统，是女同性恋，还是个环保主义者以及泛灵论者。一周前，她绝对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件事上成为人类的代表，但很显然，人们愿意相信，一些人抛硬币将比另一些人来抛更准些。
在360度的高帧率摄像机全景拍摄之下，由她进行抛掷的这次抛硬币实验将对全世界超过20亿人进行实时直播，没有一点耍花招的可能。
大陆的另一端，老黄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仿佛要把屏幕瞪穿。他的身边，王警官四仰八叉地坐在电视机前玩手机，看着贴吧里的“应验派”和“失效派”互喷。
“别急，还有三分钟才开始呢。”王警官对科学家朋友的热情感到不太理解。
“老王我跟你说，这可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抛硬币！现在的一阵微风都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
“话说，为什么非得是抛硬币？”王警官突然问了个没头没尾的东西。
“因为预言上这么写啊，要求结果趋近于1/2，还有什么比抛硬币更好？”老黄没有回头，答道。
“那也可以是很多别的游戏啊。譬如掷骰子看单双，翻牌看颜色等等……”王警官说完，自己都感觉自己都是个杠精，没有再说下去。
“开始了！”老黄叫道。
广场上的风，不像平时那样喧嚣。芙劳德知道，时候到了。她从桌上的一堆硬币中挑出一枚光泽、重心、重量，甚至花纹都十分完美的硬币（这些硬币都由国际计量标准委员会监制，任意一枚都符合上面的描述。过去一周不进行实验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在造这个），按在大拇指尖，用力向上一推。硬币弹起，卷起气流，跳起混沌的舞蹈，最终稳稳地落在她的手背。她翻开一看，正面朝上。
她稍稍叹了口气，虽然那个神级文明并没有提硬币的哪一面是1，实验的成败也于自己无关，但她看到出现的是更符合预期的结果时，她依然乐意叹口气。
“欸老黄啊，1和0对应硬币正反是怎么规定的？”王警官忍不住又问道。
“没完了是吧？”老黄直接怼了回来，“当然是第一次实验抛到什么，什么就算是1啦。快看，第二下要来了。”
芙劳德从桌上拿起第二枚完美硬币（第一枚摔过一次，已经不完美了），准备实验。这一次才是最令人紧张的——从这下开始，实验才能真正被判断成败。
硬币无声地弹起，落在芙劳德的手背上。她颤抖着翻开她的手掌，看到了硬币的花色，反面朝上。
广场周围观看的人群似乎爆发出了一阵阵克制的欢呼。
至少现在，预言是正确的。
芙劳德深吸一口气，花了整整三分钟才尽可能平息下自己的心跳。第三枚完美硬币，抛起，翻转，落地。
正面朝上。
预言又一次应验。
这次，不仅是围观的人群，连老黄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欢呼。王警官抬头瞄了眼电视，当他的注意力回到手机的时候，贴吧里的嘴炮格局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应验派”全面占据了上风，“失效派”被各种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理论驳斥地体无完肤。但“应验派”内部也出现了分化，认为这是来自超自然力量的“预言派”和认为这是技术干涉结果的“技术派”开始互相攻击，两派又同时混入了“失效派”的残兵败将，场面堪称一片混乱。
芙劳德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儿，她想象着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凝视。预言会是真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人类文明的宿命。她拿起了第四枚完美硬币，双手颤抖地向上一弹。硬币在空中划过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弧线，在落地时，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结果。
反面朝上。
不出意料的结果。
“老黄？”
“滚。”
芙劳德又平息了一分钟，终于下定决心，直接拿起了第五，第六枚硬币。到了这个阶段，她已丝毫不怀疑预言的准确性。“砰砰”两声，硬币腾空而起，又落在地面。第五枚正面朝上，第六枚反面朝上。
预言再次正确。
但当人群还没有来得及爆发出最终的欢呼，芙劳德又直接从桌上拿起了第七枚硬币，抛了起来。
关于预言中“1 0 1 0 1 0 ***”这一行没能翻译出来的部分，其实有很多种猜想。大部分猜想都认为，这里指的是省略号，即硬币正反交替的情况还将继续下去。也有人认为是一个停止符，意为预言到第六枚硬币就停止。不管是哪一种说法，第七次抛掷都是预定好的尝试。
如同前六次抛掷一样，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曲线。就在硬币垂直方向的速度分离逐渐趋于零，即将攀升到抛物线的远地点的一刻，广场上的风，突然变大了。
硬币被突然变大的风一吹，转速瞬间慢了下来，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到达顶点后，流畅地衔接了一个“钟式机动”，开始了下坠。
此刻，风又忽然停了下来，使得硬币的旋转再次开始，路线更为诡异。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叮。”落地，只有清脆的一声。
当芙劳德睁开眼，看着那枚硬币时，巨大的震撼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心中只有对神级文明显现出的能力的无限膜拜。与她一样，在此刻，世界各地的人们也都明白了那神秘的“***”真正的含义——第七枚抛出的硬币，侧面贴着地，稳稳地立在广场上，超脱于概率之外，不正，也不反。
沉默的三秒后，风，又吹了起来。硬币被轻柔地吹倒，正面朝上。
“任何足够先进的技术，初看都与魔法无异。”看到这一幕，老黄不断地低声念叨着这句话，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颤抖着。即使王警官抱着看戏的心态观看这场直播，此时也已无法保持平静。眼前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是神迹吗？他感到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重，但又没法准确描述。
他瞟了一眼老黄，这位大龄中二科学家现在正热泪盈眶地盯着屏幕，满口呓语，念念有词。他又扫了一眼贴吧，打算看看现在网上乱成什么样子。然而，一个贴子却抓住了他的眼球。
【神预测】第七次掷硬币的结果会立在地上
王警官对这个贴子有印象。它在吧里已经挂了不少时间了，里面预测的理由说得狗屁不通，后面还挂了两张擦边球的黄图骗点击，楼里基本上都是嘲讽的，只是趁着热度还没沉下去。然而此时，这个贴子已经超过一万楼，并且还在疯狂地往上涨。
他有些好奇，便点了进去，看到最新的楼层都已经刷起了“楼主小哥哥好帅”“楼主天生异象，必是可造之才”之类的话，看起来已经公布了身份。他又点击“只看楼主”，想看看这位预言者的自拍。这是一张被过度美颜的照片，但眉目间还是让王警官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我去！这不就前两天那个骗了骗子三千块钱的家伙吗？！”王警官直接叫了出来。
“什么情况？”老黄也被吓了一跳，凑过来问道。
“就前段时间来局子里说自己是预言家那小子，让他蒙中了抛硬币的结果了。”
“正常正常。”老黄还沉浸在得知神级文明存在的震撼和喜悦中，敷衍道：“全中国那么多人，就按概率学来算，怎么着，也得猜中那么一两个吧。”
“这倒也是……等等，我明白了！”王警官突然意识到了他心中异样感的来源在哪儿。接着，他点起了根香烟，进入了沉思。
五分钟后，他掐灭烟头，胸有成竹地抽起了第二根。
“老黄，我可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嗯？什么事情？”
“就是这个抛硬币闹剧。”王警官向后一倒，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给我们发信息的外星文明确实狡猾，但绝不会想到地球上会有我的存在！凭借在西城区派出所从警二十年的经验，我已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老王，你受刺激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老黄的眼中流露出关爱的眼神。
然而王警官却一拍桌子，说道：“我是认真的。简单来说，这个闹剧，基本上算是一场宇宙诈骗案。”
“……”
王警官见老黄眼中的关爱之情没有丝毫减少，便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时普法宣传时讲的内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咳咳……这类骗局算是很经典的套路了，一般都属于赌球骗局，原理特简单，我处理过好几起了。譬如说，辽城市80万人口。首先，诈骗犯给所有人群发短信，无偿提供一场足球赛的结果。群发短信中，输的赢的各占一半。这样，一场球踢完就有40万人得到了正确的猜测。重复这一操作，第二场结束就是20万人，第三场结束是10万。心算一下，到第六场结束的时候，还有有整整一万两千余人接到了完全正确的预测。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猜测的可信度已经几乎无可动摇。
“甚至在第七场，诈骗犯还可以玩一点更刁钻的套路，大可以给剩下的一万两千人发更精准的预测。比分之和超过三，场上多于两个点球，诸如此类。这样的套路可能还会筛掉一万两千人中的绝大部分，就算剩下一千人吧。对于这一千人来说，他们几乎一定会相信，短信背后的人，掌握着足球赛背后的一切。他们将会死心塌地地购买诈骗犯的所谓VIP服务，这一进坑，就是十几万，几十万被骗。而从头到尾，诈骗犯所凭借的，只有一个群发短信的软件，和只要基数够大，就一定会发生的事件概率而已。”
“不，不可能。”老黄立刻皱紧了眉头，反驳道，“你当宇宙是你家住的街道呢？这个理论完全说不通啊。你也看到了，第七次抛硬币的时候，硬币可是直接立在了地上，即不是1，也不是0，和预言上一模一样。”
“你前六次可都抛对了，第七次不管抛到个啥，哪怕硬币直接超越第三宇宙速度平地飞升了，我想你都会毫无保留地接受这个结果的。”
“疑罪从无，你没证据啊，说再多不也是空口白话！”
“你看那啥啥神级文明发来的消息，像不像群发短信？连一个关于人类文明的特征都没有。不管发给人类，火星上的小绿人，还是中子星上的核子生物，这封信都不用改一个字。这至少说明了，他们无法真正预言我们的文明状态。”
“那对那些收到了预言，却没有得到应验的绝大部分文明，他们不是都知道了，宇宙中有这么一位诈骗犯存在？”
“你可以看看新闻，现在纽约市联合国总部前面，排队自称是预言者的人已经够一个师了吧。”
“好吧，就算像你说的一样，给我们发来消息的神级文明其实是个诈骗犯，那他们图啥呢？他们给我们传讯用的技术可是做不了假的呀。你会费尽心机，跟一群蚂蚁斗智斗勇，尝试把他们收为附庸吗？”
说完，老黄像是得胜了似的，翘起二郎腿看着王警官。
“这……”，王警官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沉稳而带有试探性地说道：“确实，我不会尝试把一群蚂蚁收为附庸。但我们同蚂蚁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不同在于——我们可能会技术爆炸。”
“如果他们真的是神级文明，那么我们的技术爆炸或许对他们而言仍然不值一提，但如果按照我的假说，他们只是在宇宙中招摇撞骗的诈骗犯，那么衡量他们现在的技术水平的首要标度，应当是他们唯一向我们展现过的技术，也就是他们同我们通讯所用的引力波技术。这对于现在的人类来说，虽然还没有完全实现，但恐怕说不上是什么‘神’级技术吧？”
王警官越说越自信，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所以，他们诈骗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人类文明通过技术爆炸超越他们的可能性。甚至，人类自身都认识不到这一点，真的搞出了什么高级玩意儿，还傻乎乎地把图纸送去给人看呢！凭空多出个会给自己送技术的小弟，相当于增加了自身文明技术爆炸的可能性，这样的好处，是不是值得他们，当一回诈骗犯呢？”
听完王警官的推理，老黄目瞪口呆，说不出一个字。在十分钟之前，他心中仍然高高在上的神级文明，难道真有可能是诈骗犯？
憋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飘忽地说：“我承认，你的推理是有道理的。然而，即使它讲得通，也只是一种可能。就算你不提出，总有聪明人会想到这点。我回去以后，我会把你今天的推理全部整理下来，给联合国交上去。但是，你也要承认，预言全中的奇迹仍实打实地发生在我们眼前。在绝大多数的可能下，我们依然会选择相信，宇宙中真的存在那么一个神级文明，像慈父般注视着我们。毕竟，我们不能拿人类文明的未来去赌。”
说完这句话，老黄站起身，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王警官感到一种无力感。直觉告诉他，他的推理是对的，但宇宙级别的事件确实和街道不一样。他又没法冲到别人文明的老家把人给拷了，即使能，他也没有证据。
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他拿起手机，盯着贴吧里快速刷新的帖子，陷入了深思。
不，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广播者坐在工作台前，一个小红点引起了他的注意。
岛舟收到了一封引力波通信，似乎新的被选者出现了。按照时间推算，这可能是倒数第二，或第三批预言的结果。这可是极幸运的事，大部分广播者穷其一生都无法接纳一个被选者。
他感到一阵愉悦流过自己身体。在幽暗的宇宙中，母体的安全又多了一份保证。
他点开通讯内容，读了起来。
“你好，Meta-瓦尔维夫神权共和体，第五象限和第九卦限的领主，虚空粒子的品尝者，白洞边缘的探索者，黑暗森林的护林人。
“我们是DiQiu众议联邦最后的遗民的领袖，我叫JGWang，非常幸运遇到你们。你们的文明走到这个阶段，一定已经有资格听说宇宙田园年代时，我们响亮的名号。然而，这一伟大文明的末裔，现在正蜷缩在一颗小小土球的地表之下，空守着祖先最后留下的宝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地退化。在我们的头顶，尽是一群原始的生物。他们连自己行星的卫星都上不去，却把力气全用在了制造足以把自己毁灭数百次的武器上，使我们根本不敢暴露自己的存在。然而，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地方，它们愚蠢的大脑中竟存有一些智慧的火种，已经难能可贵，具有一些教化的价值。
“只要你们把定向引力波朝向这个方向，发送一些最粗陋的技术，譬如恒星际飞船建造方法等等，使我们头顶的生物尽快进入宇宙文明的最低门槛，我们便能搭上顺风船，重归无尽的星海。到时候，我们很愿意同你们分享祖先留下的宝藏，甚至能使你们的文明爬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切，为了文明！”
-FIN-
——责编 | 宇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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