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感染的病毒即将发展为一级宇宙文明 | 科幻小说
本周的主题是「生存」。
如果宇宙中的星球、星系们也有自我意识,他们会怎样看待生死?今天的这篇小说,就对此进行了颇为有趣的探讨。
作
者
简
介
消失的宿主
一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疾停在银河悬臂医院大门口。载着病星的医疗车一刻不耽搁,直冲12号手术室。
“引力值、氢聚变速率、氦聚变速率,多少?”主治磁星不断向病星发射检测磁波,可还没等护士读取数据,生命体征检测仪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啸叫——那代表着引力值和氦变速率的曲线一路飙顶,磁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加氢!”他当机立断。
红矮星护士努力稳住自己几乎要晕厥的身体,急忙将尘埃云氢气起搏器按向奄奄一息的红巨星。一声巨响,原本暗红的病星体表突然爆发一团炽烈的黄色光团,生命体征仪上的氢聚变值瞬间回升,却又骤然下落。
“再来!”连续三次,起搏器在病星表面炸起烁眼的耀斑,可氢聚变值却始终如竹篮打起的水般迅速流失。再这样下去,红巨星极有可能直接在手术室超新星爆。
“不行,让引力科医生赶紧来手术室。”
红矮星护士如临大赦般迅速跑进隔离区,她知道自己脆弱的身躯根本无力抵挡超新星爆,只有隔离室的防护才能救下她的命。
五秒后,房间四角突然凭空出现四个暗黑风团,手术室里的一切,甚至是光,都开始无序地堕向那四个贪婪的黑洞。
磁星和红矮星躲于宇宙膜障后,在沙尘暴般的手术室内努力定位并辨认着生命体征仪上的数据。恰在体征仪被卷入黑洞前一刹那,磁星终于捕捉到已经回落至正常区间的氦变值。
“成功啦!”
一切尘埃落定,手术室慢慢恢复了明亮,而当他终于在纷杂凌乱的房间中看清病星此时的模样时……
“啊——”
二
“太阳系医生,请太阳系医生听到广播立刻到12号手术室,立刻到12号手术室!”
我?12号手术室?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只是间普通手术室,医院怎么会征召疾控中心的研究员去那里赴诊?
十分钟后,穿着全套防护服的我出现在医院走廊里,这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星体们四散躲闪,又不住地偷瞥我,窃窃私语。
我习以为常。
12号手术室,灯火通明,却不见一个医护星员。仪器满天满地凌乱地散落着,若不是医院已将过去二十分钟的医疗录像传输到我的星核,我一定以为银河街道办和仙女街道办提前合并了。
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小心翼翼地在手术室内蛙跳行进。早就听说引力科医生行医手段大开大合,可没想到竟这般惊悚。之前有同事想介绍引力科医生给我相亲,还好回绝了。姑娘家住银河街道中心又怎么样,我住城乡结合部又怎么样,这万一娶回去,黑洞再生个白洞出来,一个占着河西做貔貅,一个占着河东练狮吼,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地伺候,菩萨也得累成泥巴狗。所以啊,娶妻当娶……
“哎哟……痛!”
谁扔了个铁疙瘩在地上?
我这才想起来,录像似乎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准确地说,是我自己按了暂停键,因为红矮星护士杀猪般的尖叫差点把我吓得提前氦闪。
亏我一直觉得那姑娘挺“贤”的……
可这铁疙瘩,为什么被绑在手术台上?谁家能生出这么大个儿的铁核娃来?而且,为何我踢的那一下,星震一直没断?
空心的?
我被这想法震惊了,职业敏感度一下子蹿升上来,这才发现一双近乎绝望的眼睛恐惧地盯着我,哦不,准确地说,是我的名牌:
疾控中心病毒研究员 太阳系
这才意识到,眼前绑着的,正是录像中的红巨星。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膨胀的红氢外壳。那层“虚肿”,作为引力疗法的副作用被黑洞吸走,可露出的,本该是氦核的小粉红,甚至是碳核的黑黢黢,而不是这个东西——戴森球!
终于知道医院为什么召唤的是我,我甚至相信,医院已经把整个楼层都疏散了。
我瘫坐在地上,静静地环视着这凌乱的手术室,和死一般寂静的医院:
“还没死,却已被弃若敝履。”
病星的眼神中,除了恐惧,还有愤恨,恨我吗?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临近。
“既然你是被救护车拉入了普通病房,证明你一直隐瞒着自己的感染,可你不该这样。早一点隔离,早一点割断与这个宇宙的羁绊,至少,不会牵累到家人,家人,也不会恨你。”
我缓缓站起,奥尔特云有点麻,我不紧不慢地等这阵麻意消散,这是我可以恩赐给病星的最后时光。
我拿起起搏器,此时输氢管中,已不再是尘埃云,而是反物质。
“没有超新星爆发,没有白矮星遗骸,只有湮灭,灰飞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这是无公害处理标准流程。不错,是‘处理’,你的离去,甚至不配被称作死亡。”
病星死灰般的眼睛,缓缓淌下两行清泪。
我吃力地托住他的星体,温柔地将起搏器贴在他晦暗的戴森球上,按下启动键的同时,帮他阖上了双眼。
“……伟大的奇点之神,你是如此仁慈,你用光明击退黑暗,把爱洒向星间……”
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冲击而来,那是生命最后的花火。
“我证明你存在过,我们,都存在过。”
三
我,叫太阳系,我的父母,是最根正苗红的一代恒星。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们,却能遥想他们伟岸的身姿——一定是比我大得多得多的超巨星,否则没法给我提供那么多重元素。以及充满奉献精神的一生——II型超新星爆,炸了自己,生了我。
这是所有恒星都梦想拥有的星生轨迹,我也不例外,至少曾经是。
梦是在我10亿岁那年破灭的,其实更早的时候,一切已有征兆。我出生时,就是一颗温柔的黄矮星,我出生时,星系宜居带内就有行星,我出生时,就有气态巨星吸引陨石。于是我的出生证和其他星体都不一样,是红色的本子,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颜色,代表了重点关注对象。我的基因,注定了我是滋养病毒的温床。再早几亿年,或许我,根本不被允许出生。
那时我还小,不懂脉冲星为什么总是拿着电棍对孩子们拳打脚踢,特别是我这种拿着红本子的孩子。后来比邻星告诉我,他们在城里从不这样,棍棒只会降临在我们这些城乡结合部的孩子头上,因为我们脏,是病毒天生的培养皿。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噩梦般的一天。那本是我10亿岁的生日,我唱着生日歌,吹熄了蜡烛,和邻居们分享着氢糕。脉冲星突然闯入,控制了所有星体。他们在我眼前撕碎了红本子,抹杀了我的身份,向所有星体宣布在我的体检样本中,验出了氨基酸。
那是什么?我不懂,我只看到所有星体整齐划一地后退,惊恐地望着我,老星们哭喊着从儿孙口中抠出已被嚼烂的氢糕。
许多年后,当我自己进了疾控中心,才知道,氨基酸,是病毒标记物。
之后,我被关进了集中营,这里有很多跟我一样的孩子。从他们口中,我慢慢了解了什么是病毒,什么是感染,什么是死亡。
“病毒通常寄居在你们体内的宜居带行星身上,最开始,只是氨基酸,后来是原核生物,由原核生物演化为真核生物,一直发展向多细胞……”老师带我们在病毒博物馆中参观,橱窗里有很多死去行星的标本,显微镜下的病理切片色彩斑斓。那时的我,觉得这一切都很凄美。
“原核生物会改变行星的大气结构,打破星体体内的化学平衡,但这时星体只会感冒发烧,不会出现大的症状。”
我一路参观,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病毒种类,外形各不相同,有些会跑会跳,有些只能扎根在二氧化硅里,可元素表显示,它们全都是碳基生命。真神奇……
“你体内就是这种,哈哈哈……”Trappist-1蹿过,不怀好意地将我往橱窗上推了一把,惊得我一阵星震,那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害怕。
“多细胞生物经历几十亿年的进化,会走上不同的路。大多数病毒不具有传染性,对星体的破坏力也小,除了一种……”
老师开启了一扇沉重的大门,踏入前,所有星都要穿上防护服,即使我们早已被感染。
至今我都记得那间房间有多么压抑,播放的影像多么撼动星核。
“……除了一种,发展出智能的病毒。这种病毒可怕到甚至会将魔爪伸向同类。最开始,它们反杀宿主体内的其他病毒,营造出一种它们是良性的,且有益于星体健康的错觉。而当它们肃清了敌手,占据了病毒食物链顶层时,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它们会大肆改变星体器官的化学成分,利用核弹对器官造成物理伤害,这一切,都是为病毒进一步的传播做准备。”
老师掀开一个行星标本——那颗星,已经被开膛破肚,嶙峋的伤口一直延伸至星核,而星壳表面,则密布无数道纵贯伤。
他,已被吃空了。
“病毒需要养料,于是毫无节制地向宿主索取。起先,受限于科技水平,病毒只能在地壳挖掘矿道,但这些资源会进一步滋养他们。科技发展之后,病毒发明了化学火药,同学们可以看到一些开放性疮口,就是那个阶段造成。后来,当病毒掌握了核裂变力,就进一步深入地幔,再后来,不用我说,”老师指向了行星核,“聚变力,让他们有能力将宿主整个撕裂、掏空。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又一块帷幕被掀开,巨大的铁球胀满我的视界。
这个尺寸,是恒星的遗骸!
“戴森球。病毒吃空了行星之后怎么办,他们会寻找下一个宿主,而且到了这一阶段,病毒已有小规模扩散的能力。从行星,扩散到恒星!”
我感到老师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太阳系,知道你体内第三颗行星上的病毒,二十亿年后会做什么吗?他们会在你的恒星外,包裹一层外壳,可能是金属质,可能是磁圈,但不论如何,这层东西,能把你的恒星,整个吸干。你以为你还有六十亿年的生命,那我告诉你,一旦出现这个东西,戴森球!一百年,甚至更短,你就会死去,比氦聚变还快。”
我浑身拔凉,仿佛奥尔特云外圈已踏入地狱。
“不过太阳系,你是幸运的。只要发现得早,就有办法延缓扩散。不像有些星体,送过来时,病毒都长成一级宇宙文明了。”
“什么是一级宇宙文明?”
“宇宙文明等级,也叫病毒危险指数,说直白点,就是你们的死期倒计时。达到一级,病毒会走出原本孕育它们的行星,扩散向卫星甚至临近行星。二级,就会出现戴森球,病毒扩散向整个恒星系。虽然二级之上还有三级,但那时候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你已经死了……从感染病毒到一级文明,可能花费二到三十亿年,取决于你是否进行了治疗。而从一级到二级,只要一百年。感谢奇点神,你们的病毒都还处于一级内的潜伏期,集中营还愿意收治你们……”
“老师,一级后呢?集中营不收了,那些星滚去哪里?”Trappist-1望着戴森球,不合时宜地问道。他戏谑的语气,仿佛根本不是在关心同病相怜者的命运,而是欣喜于居然有更腌臜的星体可以为他所不齿。
戴森球之后,老师开启了第三道门——真正的地狱。
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巨大的深渊,无数明亮的闪光在深渊之中骤起,却依然照不亮深渊的全貌。我知道,黑暗之下,有一个黑洞。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脉冲星驱打着羸弱的星群,把他们赶向深渊上的舰桥。群星哭喊着、乞求着,脉冲星却毫无怜悯地向他们发射着辐射。我分明看到那些星体的溃口处,森森露出的戴森球……
我不要这样,我不想死!
“啊——”耳中充斥着舰桥之上凄厉的惨叫。那一整队的病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一个接一个堕向渊底,连续的爆闪,如同相机失控的闪光灯。无数鲜活的生命,极刑之下灰飞湮灭。
“今天的最后一个知识点:无公害标准处理流程。感谢反物质宇宙的赞助,让我们变废为宝。同学们背好,记牢,说不定哪天,就用到自己身上了呢!”
四
那天之后,我近乎疯狂地报名成为各种受试志愿者。把自己送上实验台,躺在无影灯下,任不知名的药物打入我的星系,只为找到阻断我体内第三颗行星上病毒蔓延的一丝希望。
“我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4200万年前您接受的奥陶纪放射疗法失败,您体内的病毒活性已从治疗结束后的15%回复至治疗前水平,且病毒变异。”
“我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泥盆公司的‘布拉格之春’充氧疗法失败,且病毒变异。”
二叠纪公司开创的“热核”疗法甚至一度将我体内的病毒活性抑制了96%,可结局依然:
“我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您体内的病毒已从嗜一氧化二氢型变异为嗜氮氧化合物型。”
“我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白垩纪公司的微创手术失败,病毒已变异。”
“我们非常抱歉地通知您……”
一次又一次地以为重获新生,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乃至绝望,我累了……甚至幻想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没有病毒,没有深渊,没有湮灭,只有星骸和荣耀,就像当年的父母,就像,儿时的梦……
手捏着体检单——不同的体检单,同样的结果。我坐在医院廊下,默默舔舐着依然殷红的伤口。手术的情景历历在目,无数次午夜梦回,我自穿透星核的痛苦中惊醒,却只能独自神伤。没有家星,没有朋友,或许到死,都不会有第二个星为我流一滴泪。
“我们应该立刻停止褐矮星疗法,这样只会进一步助长病毒的变异……”
我听到了什么?
医院走廊的尽头,紧闭的办公室门后传来一阵争吵。
“停了褐矮星疗法,我们吃什么饭?喝恒星风去?”
“行星环境稳定,病毒就会处于蛰伏态,几十亿年都不会变异。而褐矮星疗法每2600万年就引起一次病毒大灭绝,看似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病毒数量,可它根本没有根除病毒,反而杀死了食物链顶端的王。帝星陨落,百家争鸣,原先被抑制的挑战者活性被激发。它们有了足够的生存空间去不断变异以适应新的环境,成为新的王。所以,与其说褐矮星是治病之法,不如说正是褐矮星疗法鞭策激发出病毒的潜力,令他们一步步进化生存武器,直至智能!”
“你以为就你一个星知道?”
“知道了为什么不制止?为医者不就应该治病救星……”
“为医者,治可治之星,而智能病毒是不治之症!那些病星,本就是宇宙的祸害,你治他们,非但出不了成绩,还会被主流宇宙唾弃厌嫌。所以我跟你说,根本没星关心那些病星的生死。褐矮星基金会之所以成立,本就不是为了真的治病,而是找个由头,养起我们这帮没用的褐矮星,给我们吃低保!同时呢,还能稳住那些病星,给他们一点希望,不要成天闹游行反宇宙。懂了吧,小孩子家家,非要让我说那么明白……”
我听到了什么?
褐矮星疗法?我也在接受这种治疗……
办公室门突然打开,陷入沉思的我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冲出来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
我本能地将她扶住,好轻盈,她的脸由于激动而轻微泛着红外辐射。
“没关系。”
“你是?”
她惊讶于竟有星会呆在走廊角落,却也看到了我手中的体检单!我星核一颤,赶紧将体检单藏进木星。而她,却丝毫不厌弃地探入木星大气,抽出了体检单。
“34亿年病史,0级宇宙文明。不幸中的万幸,病毒还没进化出智能。”
“褐矮星疗法,真的会……”
“你都听到了?答应我,停了它。”
我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将我褐矮星疗法的主治护士改成了她的名字——UGPS 0722-05。按疗程,每2600万年我们会见一次面,可她并不会像其他护士一样为我做柯伊伯带牵引。我们只是聊天,从诗词歌赋聊到星生哲学,从奇点创世聊到街道办合并。我从未如此强烈地盼望2600万年一次的治疗,从未像想念她一样时刻盼望见到一个星。从此她成为我黯淡星生中唯一的亮色,比蓝巨星更耀眼。
那晚,我们去了她的家乡,贫苦的外星系黑域村,这里,星光黯淡,广域静默,比诞生我的城乡结合部更加偏远。很少有主序星涉足这里,以至于当耀眼的我散发着强大的聚变能,点亮了半个村落后,老星小孩纷纷被引力牵引而出,围绕着我公转。
“伟大的主序星,可怜可怜我们,施舍点氢吧……”
我却窘迫地急忙开启隔离膜障。
“别担心,病毒也是势利眼,看不上我们这些进化失败的褐矮星。而且……”UGPS 0722-05温柔地帮我摘下膜障,“这些星从未听说过病毒,星系宣传队不屑于来黑域村宣传。在这里,没有歧视,没有仇恨,你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
我从太阳中取出点氢分给那些围绕我公转的小褐矮星,以便用引力弹弓效应打发的时候,有足够的推力把他们推出轨道。
“要平均分配哦,不患寡而患不均。”她温柔地提醒我。
大概,这就是黑域村贫穷却祥和的秘诀吧。
只剩我和UGPS 0722-05了。她的脸在我黄色耀斑的映衬下反射着艳丽的红晕,好美。我慢慢靠近她,让她感受到我太阳风的炽烈气息,而她大气层漾起的层层衍射纹告诉我,她不是无动于衷。
“……伟大的奇点之神,你是如此仁慈,你用光明击退黑暗,把爱洒向星间……”宁静的夜,她轻轻哼唱,歌声如此美妙,激荡着我的星核。
娶妻当娶贤。
五
我们在黑域村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没有去银河街道办登记,因为我婚检不可能过关,而她……褐矮星没有资格登记入银河系名册。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在这远离星系的田园乡间悠然度过,给小孩们做做氢糕,给老星们讲讲街道办的奇闻轶事。直到……
“……四级宇宙文明闯入银河系中心,利用虫洞打破超大质量黑洞的引力平衡,制造多个超巨星堕入黑洞的惨案,另有多起超巨星相撞事故发生。这是一次令星发指的恐怖袭击,诣在打破星系平衡,造成星系恐慌……对于造成如此大规模死伤的宇宙文明,银河街道办绝不姑息……”
超巨星,是住在市中心的贵族,是拥有极高地位的主序星,是伟大银河系的象征,是星系生死轮回的关键。而病毒,胆敢袭击了他们?
“故意的吗?”UGPS 0722-05十分不解,病毒为何与虎谋皮?
“超大质量黑洞,会引起时空扭曲,是虫洞的天然引桥。病毒只是在进行超空间旅行,不是示威。四级宇宙文明,根本不屑于对我们示威。”
可这次惨案,却引起了银河贵族圈的地震。那些高高在上的超巨星,从来的藐视者,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受到病毒的威胁,因为他们太炽烈太狂暴,病毒根本无从侵入。对于病毒还处于潜伏期的我们而言,超巨星更多的是歧视和打压,却不至于赶尽杀绝。直到这次虫洞惨案的发生。
于是,大屠杀时代来临。脉冲星受命扑杀一切感染了病毒的星体,不论病毒等级……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脉冲星闯入了我和UGPS 0722-05的小家。UGPS 0722-05死死抱住我,不断地哭喊、哀求,任脉冲星的辐射一次次暴力相加,却丝毫没有退缩。
她只是一颗小小的褐矮星啊。
脉冲星的辐射,没有将她击退,却吹散了她的上层大气,以至于露出了底层大气中,那诡异的漾动……
“病毒!”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UGPS 0722-05也怔在了原地。
褐矮星,怎么可能被感染?可所有星,却分明看到她的大气层中,一片片飘动的异质之物,那悬浮于气体之中的有机生命体。
脉冲星一拥而上,将UGPS 0722-05死死压制。一枚彗星微创针头击发而出,直指UGPS 0722-05……
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到,眼前的那计爆闪,意味着什么……
低级的褐矮星,可就地正法。
我是幸运的,由于在集中营成绩优异,我得以被关押到银河悬臂医院做病毒研究,因为没有健康的星愿意涉足这个领域。
在这里,没有自由,没有自我,只有研究。命运,已不再属于自己。
六
我的手法很精湛,反物质精准地湮灭掉了束缚红巨星的那层戴森球。我剥出了他氦核的小粉红,又剥出了他碳核的黑黢黢,最后,塞进了自己的身体……
“我证明你存在过,我们,一起存在!”
银河悬臂医院门口,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至,一队队手持警棍的脉冲星蜂拥冲进大门,冲向12号手术室。
此时,一个星大摇大摆地从医院侧门走出,遁入了黑暗……
他们认不出我,再也认不出了,从此宇宙中将再没有太阳系。
后来,我去了仙女系,游走于那些被遗忘的黑域村,用多年学到的医术,悬壶济世。看到褐矮星,我又想起了她,想起了她大气层中的……生命……
那么多次痛苦的治疗,只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病毒顽强的生命力。
褐矮星们都很欢迎我,因为黑域里,很少能遇到像我这样耀眼的双主序星系,还如此慷慨地分着氢糕,分享着爱。每当这时,我的星核里就回荡起她温柔的声音……
“不患寡,患不均!”我默念着……或许,只有当一切都被均分,歧视才会消失,杀戮才能停止。大概,这就是幸福的秘诀吧。
褐矮星们欢快地围绕着我公转,吃着我分享的氢糕,高声唱诵:
“……伟大的奇点之神,你是如此仁慈,你用光明击退黑暗,把 ‘爱’ 洒向星间……”
(完)
上海果阅文化创意有限公司已获得本篇权利人的授权(独家授权/一般授权),可通过旗下媒体发表本作,包括但不限于“不存在科幻”微信公众号、“不存在新闻”微博账号,以及“未来局科幻办”微博账号等
责编 | 宇镭
你「在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