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尽欢《肉与骨的先知》（十七）| 长篇科幻连载
今天更新康尽欢的长篇小说，《肉与骨的先知》第17话。
【前情提要】
20xx年，全球肉类产量降低，肉类成为奢侈食物。孙白糖和账面破产的商人王巧合想要联手干翻A集团，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从去早市出摊卖肉开始，最终与A集团在全球市场对抗。而此时，银行开始雪中讨债了，孙白糖的未婚妻南溺水带着王巧合和金木鱼，去总行表演了一场神迹！孙白糖和西门楣学习制作肉夹馍，A集团的外围私家侦探周小粥盯上了他们。
作
者
简
介
肉与骨的先知
十七 真肉植物学的舞台
全文约5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0分钟。若担心时间线中途断裂，点右上角菜单选择浮窗，随时回传。
西门楣和孙白糖还有金木鱼，他们一边整理着冷鲜装人造肉，一边闲聊。他们聊起了肉类基因专利垄断，也聊到了肉类小作坊培养的野生人造肉。
西门楣忽然说，“其实，你们知道吗？我上中学的时候，还参加过一个科幻平台举办的科幻小说征文大赛呢。”
“结果如何？得奖了吗？”孙白糖很好奇。
“显然是没有得奖啊，如果得奖了，我会跑到街上卖肉夹馍吗？”西门楣有点叹息，“当时，评委说，我写的根本不是科幻小说，没有突破常识的科幻点子，主人公也没有成长，就是一个万花筒式的故事，我的这个故事应该投给故事会。”
金木鱼皱着眉头说，“嘴巴真毒啊，你没有反驳吗？”
“没有啊，毕竟小说圈应该有小说圈的规矩啊，能哔哔尽量别动手。所以，后来，直到我开始卖肉夹馍以后，我不再是写作圈的了，回想起这件事，我还是很不服气啊。”西门楣嘴上说得轻松，手上却把好几缕肉丝都撕碎了。
“所以，现在，我打算说一个，我根据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人造肉圈的现状，想到的故事，不算是科幻故事，就是一个可能性的想象吧。你们要是打断我，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孙白糖笑着说，“那你坐下说，我给你沏茶，准备茶点，午后故事会开始了，以后可以视作一个固定节目。”
西门楣有点小得意也有点小忸怩，“红茶，全奶，半糖，你们把肉都整理好，我们开始说故事吧。”
西门楣的故事——《肉植时期的爱情故事》
当畜牧业开始不断受到生物病毒肆虐的打击后，人类努力研究人造肉技术。虽然那些大厂在努力垄断人造肉的技术专利，以及肉类基因专利。但是，总是会有一些科学鬼才和有想像力的小创始人，他们会想方设法开辟另外一些人造肉的模式，于是，肉类种植模式开始了。
肉类种植模式就像农业种植一样，首先，你需要种子，只不过，肉类种子不是天然的，大多数也不能循环生成，只能找专门的肉类种子生产商购买。
肉类种子具体是什么，大多数老百姓并不在意，他们挑选肉类种子的标准，只是看说明书上承诺的口味口感风格，以及单位出肉率。
比如，“云欢肉类种子公司”出品的居家种植型肉类种子，就有三十六种口味与十二种质感的组合款，每个种子包只要10元钱，种植两个月后，最高可以收成3斤肉，那可比直接卖市场上昂贵的人造肉产品划算啊。
于是，很多家庭主妇都会定期采购这些家用肉类种子包，各类中小学校也会开辟一些水培实验室，作为收费责任田，分包给在校学生和学生团体。
在这个可以自己种肉，而且肉类很贵的时代，每个孩子从小就知道，想吃肉，自己种！
（金木鱼插话，“作为小说，你这个故事的背景说明有点长啊，显得有点乏味。”西门楣瞪了他一眼，“我要是做成动画片或者电影，这些说明，配合画面剪辑，一分钟不到就能说清楚。闭嘴吧，我的主人公就快登场了！”）
因为人造肉种子只能水培养殖，所以，肉类种植从起步开始，就有一种科幻感，以及室内阶层感。所以，不出一些社会文化学家的预测，在经过了两年的最初适应期后，肉类植物种植就像植物种植一样，很快有了功能分野。
除了那些只是为了吃肉的普通肉类种植者以外，也产生了肉类经济作物种植者以及观赏性肉类种植者。
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出身于一个传统的肉用肉类种植者家庭，但是，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观赏性肉类植物种植大师，甚至成为一个“肉花大师”。
肉类插花艺术是继承了传统插花艺术的禅意美感，以及当代科技的超幻象艺术，将两种原本分野遥远的技术，通过肉类插花大师的艺术构想，得到有机的统一！（“有机这个词，在这里是不是用的特别双关！”西门楣越发得意了，孙白糖已经沏好了红茶，给西门楣到了半杯红茶，开始加糖加奶。）
主人公的名字就叫肉松吧，他的父母都是一生谨小慎微的肉农，实际上，他爸爸是个小工程师，在人造肉大厂开始疯狂注册肉类基因特质的时候，他爸爸抓住时机，通过公开的肉类基因研究技术，加上幸运至极的运气，开发出了一种蛋白质转化率还可以的肉类基因，而且抢到了注册权。他知道，自己虽然拥有一款独家肉类基因，但是，如果想要凭着这个去开公司，一定会被大厂想办法弄死。于是，他选择了成为一个肉农，就生产自家的基因肉，总是能养家糊口的。
肉松的爸爸凭着这款肉类基因的专利权，有了一个自家的小型肉类生产厂，在一个九县小城镇生活，就像一个老牌豆腐店一样，只要维持恰当的规模，虽然不能发大财，也是足以维持一家人的中产水平生活，并且供养儿子出国留学。
肉松的妈妈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年轻时当过女主播，赚了两年快钱之后，很快被新的更年轻的主播排挤出局了。嫁给了肉松爸爸之后，她开始专心写小说。当然，也从肉松开始认字以后，就给肉松报各种培训班，她希望自己没有达成的理想，能在肉松身上看到可能性。
所以，肉松就是被当作一个未来的艺术家来培养的。出国留学，也是肉松的妈妈强力要求的，她也知道现在经济水平，全球都差不多，但是某种慵懒与不现实的氛围，还是那些老牌的私立艺术大学的氛围最浓。
所以，肉松去了北海道的北艺学院，学习观赏性肉类作物培育研发与肉类植物插花。
就是在北艺学院，他遇到了自己的初恋。
（“等一等，这种文艺青年会在大学才开始初恋吗？一般小学四年级就会开始恋爱吧？”孙白糖打断了西门楣的故事。西门楣不高兴了，“那些情窦初开的感情能算感情吗？那只是荷尔蒙的作用罢了，只有一个人自己承认的初恋，才算是真的初恋，恋错的不算！你们还想不想听这段旷世奇缘的发生在种肉时期的爱情故事啊？嗯，我要拿这个做故事的标题！”）
肉松在北艺学院遇到了自己的初恋，那个女人就是他的花道老师，来自华族名门西九条家，是个拥有六国混血基因的新潮艺术女性，自己取了艺名，叫折枝勤，她不但拥有肉植花道师的专业资历，也是人造肉培育技术博士。
所以，折枝勤作出的肉类植物插花作品，仿佛拥有独立的真实的生命。在前一年的第六届全球花道比武（划掉）竞技大会上，她的作品《从白象中诞生的维纳斯》，就是使用了全球不同国家的十六种肉植植物的不同部分，交织构成的一件花道艺术品。
整件花艺作品是这样构成的，用南印度地区很常见的观赏性肉类植物白象耳铺底，用泰国地区产的普通肉农用肉类植物鳗鱼腹肉做卷花，用北马来西亚产的观赏肉植蓝鱼翅香做剑山，再逐步点缀上土耳其出产的观赏肉植山地羚羊肋扇，罗马尼亚出产的食用肉植黑鱼子葡萄等等全球各地的肉植植物。
最终形成了颜色阶梯与肉质质感的层次性交错，展示出了一种文明交融中的诞生的美。
那副作品实在是太美了，而且，因为那些不同种类的肉质植物产生的排异现象，它也只能存活一个小时左右，会消逝的美，才是凄绝之美，一朝惊艳，无法驻留。
肉松就是从视频上看到那件作品之后，对作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随着对作者的了解，看到她的网络日记本中记录的一切，她喜欢看的书，她的相册，她的日记，她做解剖的小视频，肉松在折枝勤的生活记录里，看到了旺盛的生命力。
他想把自己的生命也献给她。
一个艺术学科大学生想要追求自己的女教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争取让对方成为自己的研究生导师。
（“等一等！你不是要写科幻小说吗？为什么我觉得这本质是一个玛丽苏故事啊，虽然视角是追求者的视角，但是关于女主角的设定，太玛丽苏了。”金木鱼又打断了西门楣的故事。西门楣不屑地反驳，“你们直男啊，就是太着急，太自以为是，太喜欢直奔主题。你根本不明白，我现在的渲染，都是为一会的反差做的铺垫。”）
肉松是个优秀的学生，他花道作业得分很高，在系里也小有名气，所以，他努力接近折枝勤教授的行动，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困难。在大二下学期，他就成为了折枝勤教授主导的校内艺美流花道科学实验室的勤工俭学学员雇工，主要的工作是做灭活和后期疫防工作。毕竟，这个实验室里种植了大量形状不稳定的实验系肉植植物，如果不小心把这些有可能有多重繁殖能力的肉种放出实验室，有可能引发生态事故。
以前，总是有人说，当你娶到了一个美女之后，你就再也看不到那个美女了。你看到的不再是粉墨登场的她，而是刚刚睡醒头发蓬乱的她，睡着了也会放屁的她。
从台前走到幕后，艺美流花道实验室的西九条教授，和艺术展与网络日记上的折枝勤姑娘，完全不是一个人。她严厉，苛刻，甚至根本不把那些研究生与勤工生看在眼里，她只要她想要的那些肉本植物，甚至为了一些特殊品种的肉本植物，会逼着让那些学生去冒险。
“如果搞不到一株拜占庭宫廷骨肉回来，就别指望你的毕业答辩会通过。”
“好好看着这盘阿尔卑斯山低温羊胃奶油的发酵，24小时里，一步也不许离开冷库。”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肉松觉得自己对于折枝勤姑娘的爱慕有多强烈，在西九条教授这里受到的挫伤就有多撕裂。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心跳循环真的出了问题，于是，他抽时间去看校医。
校医给他测量体检一番，告诉他说，“你是得了五月病，每年五月，都有一些爱慕某些教授的年轻学生，在现实中看到了真相之后，而患上这种心率失常的病状，到了七月就好了。那时候，你们很可能会和身边的学姐与学妹开始一场疗伤性恋爱。”校医姐姐停顿了一下，“其实，姐姐我也很年轻哦，而且很有经验～”
明白了自己只不过是和大多数普通大学生一样，肉松心里多少是有点失落的，连得的病都这样大众，以后还怎么搞艺术。
他下定决心，哪怕只是一致维持着这种五月病的状态，也绝对不会去找学姐或者学妹谈什么疗伤性恋爱。
病态也是生命的一种状态，如果疼痛可以让自己敏感，那就试着用敏感去寻找一种新的价值吧。
肉松下定了这种决心后，他的气质也变了，他原本是一种文静而温暖的气质，是小镇青年的细腻。而随着被西九条教授折磨次数的增加，他的气质变成了一种不屑与悲凉交织的悲剧气质，即使保持着笑容，也像是一种苦笑。
有一天中午，上午的工作刚刚结束，研究生和勤工生的前辈们象丧家犬一样，跑出实验室，各自找地方吃饭和午睡。肉松自己留下来清洁实验用具，和对实验室的循环槽中小水池进行灭活。
他正在忙碌着，忽然西九条教授进来了，她穿着实验室用的蓝色大褂，脸上戴着口罩，头发都盖在工作帽里，只是露出眉目，威严中好像有几分笑意。
肉松以为西九条教授又要对他发脾气，他有点害怕，也有点期待……他不知道自己这到底算是什么心理，自己不想去谈恋爱，到底是一种青春期的叛逆心态的延续，还是说，哪怕西九条教授喜欢虐学生……他自己也喜欢被虐……
（“等一等！”“打住！”金木鱼和孙白糖同时打断了西门楣的讲述，金木鱼说“西姑娘，你这是从玛丽苏故事向虐恋故事转型吗？”孙白糖说“为什么你的故事刚刚开始有点文学性，就这么日本文学了？”“日本文学怎么了？而且，谁说我要写虐恋了，你们根本不懂，我的故事暗藏了多少转折，我再次提醒你，他们是在一个充满了形状不稳定的生物实验室里面！你怎么敢确定这个只露出眉眼的人，就真的是西九条教授？”西门楣气得差点想摔杯子。）
“你很努力啊，你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还是只是因为崇拜我，你现在可以实话实说，我会给你一个奖励。”西九条教授走到肉松身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圆珠笔，用笔杆轻轻敲打肉松的肩膀。
肉松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西九条教授所说的奖励到底是指什么……如果自己回答说，自己是因为爱慕她才投身到她的门下，她会给自己什么奖励？
肉松鼓足了勇气，说，“不，我不是热爱工作，我热爱的是你。对于我来说，以花道为职业是我的人生追求，而能得到你的认可，是我的幸福意义。”
西九条教授有点吃惊地看着肉松，忍不住反问，“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直接回答你的想法很失礼吗？如果，你这样回答，我还给你奖励，那你在心底又会如何衡量我的价值？”西九条教授说到这里，用手里的圆珠笔鼻尖的一面，在肉松的肩头狠狠一戳。
“我要惩罚你。今晚，实验室九点下班后，你留下来打扫卫生，彻底的打扫，不到天亮不许离开。”
西九条教授说完这些话，才转身离开。
安静的实验室里，只留下肉松一个人在心跳加速。他虽然听到了西九条教授嗔怒的话语，但是，让他一个人留到半夜这个“惩罚”，时候可能会有太多事情发生了。肉松完全淡定不下来了，他决定打扫完午休时段的实验室，要出去采购一些东西，也许夜里用的上……比如，可以铺在地上的瑜伽垫？
因为心里想了太多事，肉松觉得自己的体感反而有些丧失了，他整个中午都不感觉饿。下午，他还是溜出去采购了，食品，酒，零食，瑜伽垫，甚至还买了一束植物的花，他虽然知道平时在折枝勤姑娘的网络日记上，除了外景，所有室内照片几乎都看不到植物花，但是，他还是相信，按照古老的情场原则，植物花还是能代表一些浪漫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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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异界》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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