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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你的猫可能下载过宠物PUA教程 | 科幻小说
如果你跟一只猫换了身体，扮演一只宠物小猫去首富的别墅窃取情报，你能胜任这项工作吗？
事情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那本来是开开心心的一天，原本霸占富人区那个身强力壮的垃圾佬不知啥时候消失了。以至于她张小鱼这种垃圾佬中的弱鸡都扫到了一小包战利品——有碎屏的手机，过时的衣服，甚至还有整只的肥鸡。然后张小鱼还没高兴多久，在回家的路上就被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衣大叔给截住，声称要花钱买下她包里的“可回收资源”。张小鱼咬牙狠心开了个1000块的高价，结果对方毫不犹豫地给了2000，并说愿意的话她可以来他这边打工，日薪1000！ 听起来很离谱，但张小鱼并不怕对方在骗她，毕竟这个时代，穷人连被骗资格都没有。骗钱？父母失踪，弟弟未成年，靠捡垃圾和低保过活的她哪有钱？骗色？不存在！不用担心逼良为娼，你想当娼都没人照顾生意！想要什么样貌什么尺寸什么技术的仿真人没有啊！自然人真的不够看！！至于卖器官，人家有钱人根本不稀罕你这营养不良还有排异反应的下水，人家有克隆器官！实在嫌麻烦直接把自己的脑子换进克隆人身体里，只要累计寿命没超过政府规定的200年就行。至于骗她白打工那更不可能了。简单的工作全都让机器人干完了。复杂的……没有辅脑的人不仅干不了什么复杂的活儿，就连中等以上收入的必修课都学不会！要不是为了攒钱给弟弟买个辅脑，能离开贫民窟，她张小鱼干嘛这么起早贪黑捡垃圾啊！躺平了吃低保不香吗？ 所以，第二天张小鱼一早就来到了黑衣人告诉她的地方——一家宠物店。在那里，黑衣人带着她进入了一条地下通道…… 张小鱼甩了甩头，停止了回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没别的办法了，赶紧跟上车！好歹知道他们要把自己的身体偷到哪去，不然想啥办法都是没办法！于是她赶紧几个纵跃爬上了一棵树，然后跳到车顶。 车子开动，张小鱼重心放低，抠住车顶不被甩出去，然后努力记住自己经过的地标——喔，正在往生态区开呢……没想到这个时间好多同类出来翻垃圾哦……有点冷，好想找个暖和的地方睡一觉啊……张小鱼你给我醒醒！生死大事啊！！……刚刚飞过去的是蝙蝠吗好想抓……诶，这个庄园好大啊，门牌……荀胜宅，荀胜这名字好耳熟哦……张小鱼爪子一拍脑袋：卧槽！弟弟要考的那个专门招收穷孩子，只要初中毕业通过考试就能免费装一个高级辅脑的初胜学院，不就是荀首富捐款开的吗！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出身贫贱，后来被富豪收养并继承了全部遗产的活传奇，纵横商界30年，没事就几个亿几个亿捐钱的首富大慈善家，居然会偷一个底层贫困少女的身子！这话说出去都没人信！不行，事情已经不是靠自己能解决的了，张小鱼决定赶紧回到宠物店，得找大叔想个办法！说起大叔，他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到现在张小鱼还记得他说服自己当猫时的那一幕—— 通道不深，很快就到了尽头，一个不大的实验室里，一半空间放着一套辅脑植入设备，这个她在电视上看到过；另一半空间摆着两张床，和围绕着床的一大堆一看就很高级的设备。 “接下来我要向你介绍的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蛋白质辅脑”黑衣人用戒指敲了敲那台机器。“本质上这是一台用蛋白质芯片制成的生物计算机，植入人体的肝部，用肝糖原保证能量供应，并通过人造神经索连接大脑，可以让人智商超过200，且拥有过目不忘等诸多能力的智力放大器。”她表示明白，她弟弟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好东西。 黑衣人话锋一转：“但世人知道的只是辅脑的一部分功能，而它被投入临床之后，却被发现了一个非常有用但也非常可怕的副作用——”她一下就紧张了：“啥？副作用？”黑衣人看向张小鱼：“没错，辅脑可以把人脑的意识数据化，并进行传输。”“啥？意识传输？？你的意思是……换魂？”“很形象的比喻。”黑衣人抚摸着机器：“因为辅脑对当代社会如此重要，所以这个必然对社会秩序造成巨大破坏的副作用就被当局当做bug修补并隐藏了起来。但你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有漏洞的地方，就有财富。我们的生意就是基于这一功能。放心，我们不是要去偷窃或替换某个人的意识，那样影响太大，容易暴露，不是长久的生意之道。我们要做的，只是让你的意识进入宠物的身体，然后为我们提供情报和生意机会。”张小鱼有点懵：“不是……大叔你说慢点，你是让我……变成一只宠物，去帮你们赚钱？？”黑衣人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你很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人们总是对其他人充满了警惕，但又有谁会去提防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呢？毕竟，它们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平时专门吃最贵的罐头、偶尔生个需要定制特效药的病、喜欢个最精致的限量版玩具都是常规操作吧？偶尔走丢一次让你花个几万谢谢好心人也没什么不对吧？至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你输入账号密码，懒洋洋地窃听你的生意机密，甚至一次又一次把你存着高价值资料的U盘或手机扔到垃圾箱里……这才是真正的大头！当然，老头老太太哭着喊着非要把自己的遗产留给宠物这种事，也不少…… “三十六计是一本伟大的谋略著作，而美人计是伟大的智慧结晶，现在，我们沿着这一思路，用这个时代最尖端的技术，开发出了这个策略的终极版本——萌宠计！”黑衣人陶醉地抚摸着机器：“这是充满了机遇的行业！改变人生，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张小鱼瞪大了眼睛，脑子开始出现两个声音，一个说：“三个星期就能给弟弟攒够辅脑钱了！这么好的事赶紧上啊！”另一个说：“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看了看张小鱼犹豫的神色，黑衣人他打开了一份长长的账户名单，名字部分被马赛克遮住，后面的绿色数字最低也是七位数，最高的……九位数？她把这个数字数了又数，一脸不敢置信：“真的假的啊。”黑衣人笑了笑，用戒指敲了敲首位的那个名字：“从业三十年，取得商业机密近千份，走丢72次，遗产七笔，至于其他的就数不胜数了……这个账户，是我的。”“为什么选我？”她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富人区高价值物品回收部门的负责人出了意外，你恰好帮助我们回收了装载重要信息的手机，而那个信息价值百万。运气是实力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这行尤其信这个。”黑衣人的语气非常诚恳：“第二是你可以在缺乏足够信息的情况下快速判断手里最有价值的物品是什么，这是非常优秀的品质。现在我们处于业务扩张期，你这样有天分且优秀的人才是我们需要的。” 原来是看上了老子捡垃圾的本事和没见过世面的傻……想到自己曾经手握百万巨款，她就心脏直抽抽，这么多钱换来的机会，绝不能亏了！所以……“干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你进入基础培训期，日薪100，学习如何做一只猫。”黑衣人丢给她一个pad：“资料都在这里，你要掌握猫的行为模式，记熟猫的日常习性，一百多种叫声代表的意思，一星期时间，能通过考试就进入技能培训阶段，到时候日薪300。” 那可真是一段好时候啊，自己好像从来都没赚过那么多钱，只要死记硬背就能每天都吃肉！甚至三天之后，自己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辅脑，她现在还记得自己装好辅脑的那天，黑衣人拿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无规律的数字字母和奇怪的符号，给张小鱼看了5秒钟，然后丢给她一支笔一张纸：“把刚才那张纸上的内容写下来。”看着那张白纸，刚才那张纸的内容仿佛就浮现在了上面，她拿起笔，就跟抄作业一样，不认识的符号一样照葫芦画瓢，连笔画角度都一模一样。然后就是几十个G的学习资料瞬间接收，解压，形成了一套复杂的知识图谱，立体展示在她的脑子里。宠物PUA教程——作为一只肩负重任的猫型情报人员，仅仅有可爱的外表是不够的，你需要与目标建立更为亲密的关系，从而掌控目标的情绪，让目标对你产生强烈的感情依赖，从而方便业务的顺利开展。目录包括——如何吸引目标注意如何引发目标好感如何用眼神、叫声、动作俘获目标感情如何建立目标的情感依赖如何通过轻微虐待建立更为牢固的情感依赖如何装病……人类行为模式分析人类情感模式分析人类心理弱点分析常见安慰成功案例500例……奢侈品基础知识珠宝及古董鉴赏黑客通识及实战案例1000例…… 然后黑衣人大叔就给她预支了五万块工资，告诉她安顿好家里的事，下周过来安排意识转换。”那真是有史以来第二幸福的一天，她欢天喜地回到家，把账户里留足安装辅脑的钱，给弟弟买了一堆新衣服，一台新的平板电脑，晚上还炖了一大锅小鸡炖蘑菇，天然食材超市里的鸡和蘑菇要100多块钱一斤，平时过年都舍不得吃这个！但没关系！弟弟啊，咱们有钱了！!接下来的几天，张小鱼白天研究《宠物PUA》，晚上变着花样给弟弟和自己做好吃的，红烧鲤鱼、黄焖牛肉、白灼大虾……而有史以来第一幸福的一天很快就到来了，看着弟弟手里那暗金色的初胜学院录取通知书，巨大的幸福感让张小鱼有点眩晕。她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小心地接过那张小小的证书，仿佛那是一张通往天堂的门票。真的，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真好。 第二天送弟弟去初胜学院报到之后，她来到了宠物店地下实验室，进去的时候黑衣人大叔正在打电话：“最近风声有点紧，似乎有人在追查辅脑植入和意识转换设备……不，不是警方也不是政府的人，用的是那帮黑客惯用的手法，嗯，行动的时候注意。”转头看到张小鱼，黑衣人招招手：“来看看你的新身体，辅脑是经过我精心伪装的，跟肝脏几乎完全融合，就算是核磁共振都很难发现，能给你的安全以最大保障。”她好奇地看着笼子里那只小黑猫，小黑猫也好奇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温温软软的：“要好好相处哟~” 手术室里，黑衣人给张小鱼戴上了头盔。按照操作说明闭上眼睛，深呼吸，放空头脑……她感觉自己仿佛在下坠，又仿佛在上升，整个过程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持续了很久很久……意识的转移并不是一个带进度条的复制粘贴过程，辅脑内部的量子状态需要被一次性读取，然后转存到中介存储机构，经校验无误之后，再一次性“注入”目标辅脑。 在中介存储机构里，她的意识“见到”了那只小黑猫。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只猫，这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就是纯粹的感觉，距离在这个空间里并不存在，在张小鱼想摸一下小黑猫的时候，他们的意识体瞬间就接触了。张小鱼仿佛瞬间进入了一场由记忆碎片形成的暴雨，每一块碎片都是一只不同姿态的小黑猫，在做着不同的事：吃奶、玩耍、打架、卖萌……每种感受都如此真实，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猫。然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她明白，那只猫的意识体被“删除”了。就像黑衣人给她的资料里讲的那样，量子态无法长时间保存，要么删除，要么就进入她的辅脑系统……想想一只猫会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什么事，她就觉得还是删掉好了。“对不起了，小黑。”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成为猫以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感觉，视野变得更加开阔，细节更丰富，锐度、对比度更高……毕竟猫的视觉灵敏度是人的6倍，虽然入目只有黄、绿、灰、蓝……没有红色，正常，为了保证夜视能力，猫只有绿色和蓝色两种视锥细胞……诶？黑衣大叔手上的戒指是十只猫的形状拼出来的，以前居然没注意到。直起身子，按照教程伸个懒腰，展示一下猫科动物的身段，能有效增加目标的好感度，然后不要搭理任何人，自顾自舔舔爪子，揉揉脸……满是肉刺的舌头舔在肉乎乎的爪垫上好舒服啊~诶，果然尾巴这玩意不受控制，会自己甩来甩去。 然后她感觉身体一轻，已经被黑衣人举在半空，凝视着她的眼睛，张小鱼不自在地把头偏了过去，挣扎了两下，换来黑衣人满意的称赞：“很不错，你很有天分！从今天起，你的培训期日薪是500！” 扭头看着自己人类的身体，瘦瘦小小的，头发有点分叉，蜷缩着，好像一只猫啊，呼吸很轻很轻，想到这具身体平日要打工、照顾弟弟、做饭、缝补衣服、连顿好肉都吃不上……突然觉得它有点可怜。她扭动了一下，挣脱黑衣人的手，跳上床，轻轻地嗅着自己的气味……唔，没想到自己的味道原来这么复杂，唔……这是前天吃鱼留下的味道，这是头发没洗干净留下的……黑衣人把张小鱼抱下来，启动机械臂，一边将那具人类少女的身体装进低温冬眠仓一边抚摩小黑猫的脑袋：“在这里，你身体的新陈代谢会被极大地减慢，一年差不多就跟睡了一觉一样，放心，我们会妥善保管她的。” 然后就是一个星期的地狱训练，做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适应身体，锻炼肌肉，培养“猫脾气”，鉴别猫粮、零食的口味，掌握跟人类玩耍的技巧，使用猫砂，盯着主人上厕所，舔主人的脸，练习如何发出恰到好处的呼噜声……以及最重要的，如何获得重要信息或物品。不容易，但想想500块……张小鱼，你可以的！！当然，不少训练都让她觉得很羞耻，比如舔自己的屁股什么的。但黑衣人说得很有道理——你是猫啊！猫做什么都是可爱的！需要感觉羞耻吗？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考虑什么羞耻的问题了，黑衣人变得越来越忙，心情也越来越差。这让张小鱼的训练变得更辛苦，训练时间从8小时直线上升到11小时，对于一只平均每天要睡16个小时的小猫咪来说，确实有点太残忍，有时候吃着猫粮就一头栽在那睡着了…… 张小鱼激灵一下醒了过来，自己迷迷糊糊地走了大半夜，不知不觉就躺在一辆车的发动机上睡着了。她揉了揉脸，舔舔爪子，抬头观察了一下环境，自己离宠物店大概只有几百米了，太阳刚升起来，应该还不到8点，大叔9点会来开门，所以…… 轰！！宠物店就在张小鱼眼前，炸了。火舌从每一扇窗户喷了出来，玻璃碎片漫天飞舞，气浪把张小鱼掀了一个跟头，果断在哪跌倒就顺势在哪团成一团，爪子护住脑袋，只听周围车子的防盗警铃响成一片。过了一会，张小鱼试探着抬起头，宠物店烧得哔剥作响，火头有两三米高。“完了完了完了……完犊子了，这帮人也太狠了，绝户计啊！”张小鱼气得喵喵直叫：“幸好大叔应该没事……”正想着，就看到消防队员往宠物店里扔了几枚灭火手榴弹，然后喷了十几分钟泡沫，然后……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就被抬了出来，张小鱼跑过去，旁边人的议论传入耳中：“人都烧焦了，好惨……”定睛细看，那烧得蜷曲的手指上好像有一枚戒指……没错就是那枚十只猫拼成的戒指！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张小鱼感觉天都塌了，首富、偷人、烧店、灭口……且不说这背后的水有多深！最要命的是，她现在是一只猫！一只寿命顶了天也只有20年，还因为要切掉一块肝用来给辅脑腾地方而只剩10年的猫！更别提就这个小身板，要是一不小心，不管是野猫野狗还是超速司机，都可以让自己马上去投胎！ 深呼吸，张小鱼，你有办法的，你可以的，你已经不是一个弱鸡了，你学了这么多东西，吃了这么多苦，你还有弟弟要照顾，你还有个带着高级辅脑的身体要回去，你还有百八十年的大好人生！不能放弃！！大叔说过什么来着？对！要冷静，像一只猫一样藐视一切，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卖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上踩奶！！不是我到底在想什么？深呼吸，冷静，找到问题的核心……对！身体！没有什么后路了！想回到身体首先就得混进首富家！混不进去啥可能性都没有了！总之自我拯救第一步——混进去！这个技能培训资料里有——emmmm，大概流程是吸引注意，建立投食关系，进一步深化羁绊，表现依恋击中目标软肋，如有配合可上演护主桥段……算了同伙都没了，先按照教材上的做法试试。两个小时后，靠着卖萌吃饱喝足的张小鱼舔着爪子晒着太阳：“教材上的办法还挺好使。”白天的阳光正好，先补补精神睡一觉，把自己清理干净点，要保持卖相！ 傍晚时分，张小鱼来到了首富家门口，上次来的时候没注意，但这次张小鱼发现了奇怪之处——这么大的院子，全都是自律安保机器人在巡逻！而且还是没有安装光学探头，纯靠雷达的那种！大叔说过，只有极端重视隐私的家伙，怕内部镜头被黑客劫持才这么干！而且，整个院子恐怕还笼罩着不止一层电磁干扰，外面无人机什么的想进来，那是做梦！荀首富果然不是一般人，牛！想到此处，张小鱼几乎可以断定墙上有激光防御阵列和高压电了！但这难不倒被逼上猫山的张小鱼！在盘山路转弯处，她等到了一辆冷鲜货车，趁着车减速从树梢跳到车顶，然后趴在车头和车厢连接处躲过雷达和热成像扫描，在车开进地下车库前，沿着排水管爬上主楼，整个庄园就尽收眼底了。 真大啊……主楼正面是一片巨大到可以跑马的草坪，稀稀疏疏地种植了几十颗树，怪好看的，还有几个喷泉，总之就跟电影里的有钱人大宅没啥两样，主楼侧面是一个巨大的……啥玩意？这是个动物园吗？艾玛！老虎狮子猎豹犀牛大象长颈鹿棕熊鳄鱼孔雀……还有大熊猫？？不愧是首富！会玩！！另一边是个生态穹顶？看不清楚，不过猜想应该跟这边动物园差不多，都是珍稀植物吧。至于后院……游泳池和后花园？再往后……后院的隔壁，好像是个学院？操场上有学生在踢球啊。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旁边一阵液压机械的响声，一个平台缓缓升起，张小鱼赶紧躲到角落里藏好，再探头时，只见那个只在电视里看过的男人，披着睡衣走上了天台。他个子很高，鼻子很挺，一头灰白的短发，肌肉隆起，眼中精光四射，比电视里多了很多压迫感，就像……怎么说呢，张小鱼腿有点软，像一只面对狮子的猫。 首富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小黑猫，他手插在睡衣口袋里，扫视了自己的庭院一圈，轻轻挥挥手，主楼旁边的辅助建筑里，成百台无人机飞起，吊着各种肉类、果蔬、鱼类飞到了庭院上空。张小鱼的视线随着无人机看去，那动物园里的珍禽异兽已经全都聚集到了院子里，彼此秋毫无犯，仿佛正在排队走上诺亚的方舟一般，安静地等待着这个男人赐予食物。“百兽之王啊……这气势！”张小鱼目瞪口呆，每头动物面前都摆上了晚饭，但动物们没有动，看着这一幕，男人满意地点点头，舔了舔嘴唇，挥挥手，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庭院：“吃吧，孩子们！”在一片响亮的吞咽咀嚼声中，张小鱼咽了口口水，这大户人家，规矩真厉害啊！但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发愁，人家宠物这么多，要啥有啥，我这一只小猫咪，可咋混进去啊？ 不管了！赌一把！不成功则成仁！我张小鱼都已经是一只猫了，还怕个啥！梭哈！！心一横眼一闭，张小鱼慢慢走出角落，用尽量优雅的步伐走到首富面前的房檐上，瞅着下面狼吞虎咽的兽群，好像创世之神看着自己不争气的造物一样，嫌弃地甩了甩尾巴，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舔爪子。“没想到老子有一天居然要做这么羞耻的事！”张小鱼一边外表保持优雅一边内心疯狂吐槽：“这简直是绿茶到了极点啊啊啊啊！！你学坏了啊张小鱼！”吐槽归吐槽，身后的男人明显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他挪动脚步了，他走过来了，他站在一步远的地方了，他蹲下了，他伸出手了，好！逃！！第一次接触绝对不能让对方碰到，教程里说的，照做就是了！三两下跳到烟囱上，俯视着首富，丢下一个“哼”的眼神，完美退场。 一个小时后，肚子咕噜噜叫的张小鱼甩着尾巴碎碎念：“失算了，那帮大佬也不说剩点肉星给我，好饿啊……”眼角闪过一道黑影，本能地跃起，一爪子掏下来一只……蝙蝠？？张小鱼一只爪子摁着这只丑陋的小生命，内心两个小人在激烈讨论：“看上去能填饱肚子哦。““但是吃蝙蝠诶，好恶心。”“不吃饱哪有力气去把自己的身体搞回来！”“但生吃啊……这是人干的事吗？”“不吃饱你就只能一辈子当猫了！哦对了一辈子的意思是到后天晚上。”……眼一闭，一口下去，吱地一声，有温热腥膻的气味涌上来，嘎嘣脆，不算难吃……尽管有点恶心，但也只好在心里劝自己……世道就是这个样子啊，我只是一只小猫咪，又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真的很着急，但按照教材说的，控制节奏最重要。第二天要制造同样的偶遇，可以让他稍微靠近一点，给对方以希望。但不能太快，太快会让目标缺乏成就感。接下来四天，每次首富欣赏百兽膜拜的时候，张小鱼都准时出现，不得不说首富真的很会玩，有两天还带了国际当红女明星一起欣赏百兽朝拜，欣赏着欣赏着，就变成了百兽围观人类交配，场面真是一言难尽……第五天，首富想抚摸她头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并配合了一把，他得寸进尺地挠了挠下巴，还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第六天，张小鱼没有出现。“这是非常实用的技术”张小鱼回忆起大叔的话：“建立感情是一个逐步升温的过程，但建立深厚的感情必须经历波折，至少需要一个短暂的下降来让目标认识到自己已经对你产生了依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无故爽约。”当然，这一天张小鱼可没闲着，她终于找到了厨余垃圾房，摸进去狠狠吃了一顿肉！尽管是剩饭剩菜，但想想这五天的虫子蝙蝠青蛙白蚁，别说人了，猫都扛不住啊！ 第七天，张小鱼掐着时间，又出现在了同样的位置。果然，听到了首富的自言自语：“小黑猫，你去哪了？”喵~张小鱼用头蹭了蹭他的手，看到他掏出来一个猫罐头：“喜欢吗？”犹豫一下，一定要表现出警惕和矜持！张小鱼你演得太棒了！对！然后用爪子掏一块舔舔，再吃一大口！没错！就是这样！完美！！然后就吃光好了！现在你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可以进一步……诶？张小鱼眼神一缩，那个从升降机走出来的人…… 虽然穿了一身一看就很贵的衣服，还画了一脸一看就很美的妆，嘴里叼着一根花花绿绿的棒棒糖，但这个人烧成灰张小鱼都认得，因为……那就是她啊！！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歪歪扭扭的，表情也很陌生，张小鱼自己从来都没有做出过过那种又傲娇又傻乎乎的表情，然后她一把抱住首富，使劲地用头蹭首富的胸口。妈蛋！谁占了老子的身子！！还做这么恶心的事！张小鱼羞耻得都快疯了，但现在不能冲上去干死她！不行！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张小鱼！你现在的任务是搞定首富！清醒点！！于是张小鱼默默地撤退了，临走前，她看到首富抚摸着“自己”的头，微笑着舔了舔嘴唇。 第十三天，首富成功地抱起了她，然后摸出一条项圈，上面刻了一个名字：“Q”同时张小鱼也搞清楚了现在使用自己人类身体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天，她听到“自己”的身体开口，用奇怪又别扭的口音，仿佛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喵~主人~旺财最喜欢主人了~”原来是只猫……叫旺财，这名字，呵呵……张小鱼嫌弃地瞟了“自己”一眼，这首富真是够变态的，养了上百的珍禽异兽，玩明星名模不说，还把自己宠物猫的意识灌进了人类身体，是有钱人都这么会玩，还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管他首富要怎么玩，找机会回到自己的身体才是正事！自己的身体在这里被注入了一只猫的意识，那就意味着，这里一定有相关设备！这是个好消息！找到机会可以原地换回来！打起精神来！张小鱼！你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做宠物比当野猫舒服，做有钱人的宠物比做宠物舒服，但张小鱼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当有钱人的宠物居然这么舒服！！她永远忘不了系上项圈的第二天，首富在吃牛排的时候，看到正在嚼猫粮的张小鱼，于是顺手丢了一块牛排给她。看着猩红地毯上的那块粉嫩的牛肉，闪闪发光的样子……张小鱼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除了首富，没有人看着自己，现在自己是猫嘛，吃一口地上的东西好像也没什么吧……虽然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声音小声地念叨：“张小鱼你是个人啊，不能这么做的！”但，那块肉，真的好香啊……于是她第一次吃到了神户牛肉。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叫入口即化，什么叫唇齿留香……那浓郁的肉汁在嘴里爆开的瞬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过两天好日子不知道啊，自己之前的日子原来这么苦，吃的那都是什么玩意……等自己拿回身体，一定要带弟弟好好吃一顿这个什么神户牛肉！！3分熟的！！做个穷人真的不如做一只富猫！！ 再后来，张小鱼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神户牛肉算什么啊，食谱里挪威的扇贝、波士顿的龙虾、澳洲的鲍鱼、虎河豚白子、布雷斯鸡……炒烤烧爆炖炸煎蒸煮都不带重样的。吃这样，住也不差，天鹅绒垫子真舒服，趴上去好像在一片暖暖的云上，有了这个还睡什么纸箱子！还有洗澡，在按摩浴缸里玩泡泡能玩一个小时，还带烘干仓！还有每天一次盲人按摩师放松筋骨，每个月还有专门的家庭医生上门检查。还有一大堆不明觉厉的猫玩具，首富还挺喜欢陪她玩，虽然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那犯傻有啥好玩的。指甲嘛，从来不用剪，那些一看就很贵的红木家具随便挠，有一次不小心把一个古董瓷瓶摔了个粉碎，首富也只是淡淡地对管家说了一句：“这么重的东西不要放这么高，砸到小Q怎么办？”当有钱人的小Q，比做个穷鬼张小鱼，那要舒服到天上去了！毕竟自己当人时可从来没有被这么宠爱过，搞得张小鱼都有点不想当人了。 不过每次看到旺财糟蹋自己身子的时候，张小鱼还是很生气，没错，就是糟蹋！其实旺财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学做人——中文老师教她认字说话，礼仪老师教育她怎么走路跳舞，健身教练帮她训练拉伸……跟自己学做猫那会差不多，每天12个小时！有所不同的是张小鱼图的是钱，意志坚定一往无前！而旺财整天除了想吃就是想睡，没事的时候宁可叼着棒棒糖发呆！认真学习？不存在的！为啥要两脚走路？为啥要跳舞？为啥不能光着屁股？为啥不能用巴掌拍别人的头？俺只是一只小猫咪啊！可爱就完了！为啥要学这些！两个星期，被旺财挠破脸的老师就七八个了。 首富用他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不达标就饿肚子！敢反抗就打屁股！差不多每天，张小鱼都能看到旺财被首富用大巴掌揍得喵喵叫，张小鱼的心态就有点崩塌：“老子的身子！老子的屁股！！啊啊啊啊啊！！！”终于有一次张小鱼没忍住扑上去拍了首富一爪子，首富先是一愣，然后乐了。旺财挂着眼泪瞪了张小鱼一眼，扑地一声把嘴里的棒棒糖给吐了，然后开始龇牙……意思很明确——滚！张小鱼灰溜溜跑了，听着身后继续响起的喵喵叫，妈蛋！服了！这旺财段位很高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从早到晚，张小鱼不爽了就叼上激光逗猫棒，跑到旺财面前，用逗猫棒让那只可恶的猫上蹿下跳。有一次首富推门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张小鱼惊恐地看着这个百兽之王一般的男人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于是张小鱼和旺财就玩得更起劲了。 还有一件很烦恼的事……旺财喜欢抱着自己睡觉！手还不老实，总是使劲揉她，虽然也不能说不舒服……但被自己揉来揉去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另外就是旺财没事就喜欢对着自己喵喵叫，天知道她想说啥玩意……但心里没底的张小鱼也只好对着她喵喵叫，一只说人话的猫和一个说猫话的人……真正的人同猫讲，各种意义上都是！ 当猫一时爽，一直当猫就死定了！张小鱼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要干什么。每天深夜都在偌大的宅子里地毯式探索，半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首富的卧室， 这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睡觉前都会锁住卧室门，也从没见过有女人被带进去过，他宁可在走廊里把女人按在地上，也不把她们带进卧室！但张小鱼不管，不给开门就喵喵叫！赖着不走他也没办法！小猫咪撒起娇来铁汉都扛不住！话说这还是她跟着旺财学会的！钻进卧室，首富的房间非常简单，没看到摄像头，没发现感应器，连电视都没有。进了房间就是洗澡！睡觉！首富睡姿也是很与众不同的，侧着睡趴着睡就是不躺着。张小鱼不慌不忙地先趴在首富身边睡了一觉，等到凌晨两点，爬起来，记住手机在床头柜上的位置，然后叼到首富手边，指纹解锁，没问题！既然那几个凶手把她的身体送到这里，那就算首富没有直接雇凶，也一定会安排手下做事。聊天软件里说不定就有痕迹！果不其然，在一款市面上没有的聊天软件里，张小鱼以“旺财”为关键词查到了这么一段： 市面上所有宠物换脑相关的黑产都清扫干净了？干净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对了我们在某个组织发现了一具人类少女身体，您看怎么处理？运回来吧，正好给旺财，手尾处理干净了？放心，彻底烧毁，不留痕迹。很好，运到实验室，你来操作，把旺财装进去，本体冬眠处理。明白！ 容器……旺财，这么说我的身体就是容器了？看看对方的备注……管家？嗯，管家就是干脏活的那个！很好！不过……你一个首富要打击黑产？这是图个啥？听着首富的呼吸节奏有点改变，应该是结束了深度睡眠，赶紧把手机叼回去，原位放好，拿爪子擦干净痕迹，然后接着睡……从那天以后，张小鱼没事就往首富的卧室里钻，能想办法想把自己的身体拿回来当然好，要实在不行，看看旺财现在的待遇，让首富给自己弄个新的身体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不管哪个方案，跟首富的关系不到位那肯定都不行，所以两手都要准备，两手都要硬！这让张小鱼觉得自己就跟电视剧里那些后宫争宠的妃子没啥区别，不管表现得多傲娇粘人柔情似水或者火辣青春，本质上都是巴结和勾引。张小鱼，你堕落了！ 说勾引，就不得不说自己的“情敌”，这货的脾气最近是越来越大，做事越来越不靠谱，尽管好像已经把做人的基本技能学得差不多了——比如用两条腿走路，刷牙、穿衣服、系鞋带、甚至玩手机上网撩小哥哥什么的。但怎么说呢，张小鱼觉得比起刚认识她的时候，现在的旺财越来越不可爱……不对，是没人味了。以前还会逮着谁都卖个萌，现在只要不顺心，殴打一两个老师消消气简直是常规操作，有一次还把礼仪老师从楼梯上推了下去，张小鱼记得那时候她的表情，就好像从桌子上推下去一个茶杯一样毫无波澜。“反正又不是不给钱，让我打一顿咋了？”首富过来打屁股的时候，旺财是这么说的。 张小鱼眼瞅着旺财从一个萌妹子变成了熊孩子……不对，是一只卖萌为生的小猫咪变成了干啥都有人兜底的母老虎！ 另一方面，眼瞅着旺财越来越不像人，但自己却越来越像一只猫了。前阵子首富出门两天没回来，自己晃悠了半天之后，居然不受控制地凑过去蹭管家的裤腿，还翻过来覆过去撒娇打滚，每个毛孔都嗷嗷叫着想要他摸自己。被管家撸了好几分钟张小鱼才清醒过来，这他喵的算什么？皮肤饥渴吗？太羞耻了！再想想自己最近越来越爱吃生肉，注意力越来越不集中，看到洒满阳光暖和的地毯就不由自主地想团上去睡觉，甚至思考的时候开始不自觉地舔身上的毛……张小鱼很焦虑，再这么下去，自己不会就真的变成一只猫了吧。那如果把自己弄进一只老虎的身体里，是不是也会变成杀人狂啊。要是弄进一条狗的身体……张小鱼停下思考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把整条左腿的毛都舔了了一遍，开始舔自己的右爪了。肚子饿了……今天要吃瘤牛还是金枪鱼大腩来着……啊，原来胃口都这么刁了吗？这样就算能回到人身逃出去，再去过回以前粗茶淡饭的日子，得多难受？但不回去也不行啊，弟弟才十四岁，只有自己一个亲人了啊……但自己又能怎么办？咋把身体换回来？焦虑之下，张小鱼又开始继续舔右爪了。 舔着舔着，一个星期就又这么过去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张小鱼从首富的屁股上醒过来，兴致勃勃地用舌头去舔他的脸。基本上几秒钟就能给舔醒，然后在他伸手抓到自己之前赶紧钻进被子里，踩着他的身体一路狂奔，从脚上跳出去……完美。——这是张小鱼上个礼拜开发出的新花样，估计能用个几周，但没关系，教材上类似的花样还有几百个。按照昨天从首富手机的日程上看到的，今天是初胜学院院长过来跟他汇报项目进度的日子，这不就是弟弟正在读的学院吗？抱着极大的兴趣和期待，张小鱼早早地在会议室的沙发上躺好，她第一次感觉做一只小猫咪情报员原来这么爽。 校长是个一看就很精英的眼睛男，他对首富鞠了个躬，然后开始投屏各种数据，并展示了第一批完成辅脑植入的优秀容器名单，张小鱼开心地看到弟弟的脸赫然在列，第一批就有这小子！争气！！诶，不对，他刚才说什么？容器？？ 张小鱼一个激灵把头抬了起来，没错！他刚才说的是容器！他要干什么？只听校长正在收尾：“我们的第一阶段行动已经圆满完成，全世界所有与意识交换相关的黑色产业已经被全部连根拔起，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媒体和法律部门对意识交换的关注将会降至最低。而只要等几年之后，我们的人进入到司法和媒体部门，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已经汇报完了主要内容，在首富对他的工作表示满意之后，校长顺滑地进入了马屁环节：“首领真是深谋远虑！这些穷孩子没有任何背景，多数无亲无故，就算性情大变也不会有人在意，这必将为我们的组织提供一批最忠诚的骨干！”首富拍了拍校长的头：“为了理想！”校长激动地跪在了地上，仰望着首富的脸：“为了理想！！” 张小鱼都看傻了，弟弟，容器，组织……那所学院里有好几百个孩子啊！她突然想起，那所动物园，跟学院离得有多近……天哪！首富到底在谋划多么可怕的事！？弟弟危险了！这件事很可能很快就要发生了！得阻止这一切！！但怎么阻止？张小鱼的脑子都快炸了……只有，铤而走险了吗？ 晚饭的时候，张小鱼瞅准机会跳上餐桌，从旺财盘子里叼了一块肉就跑。旺财抓着叉子大呼小叫就跟了出去，这个游戏她们以前也玩过几回，被抢了肉的旺财根本抓不到身手灵活的张小鱼，首富也乐得看她们斗来斗去。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小鱼动作有点笨拙，在旺财扑过来的时候，居然脚下一滑，直接冲着旺财的脸跳了过去，旺财下意识地用手一挡，结果……嗷！！！！这凄厉的叫声吓了首富一激灵，抬头看的时候，只见旺财手里拿着叉子，叉子尖上还往下滴着血，小黑猫在地上痛苦地扭来滚去，一只眼睛已然血肉模糊。首富大怒，站起来就冲着旺财走了过去，旺财手足无措地举着叉子：“它自己扑过来的……”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旺财捂着脸，鼻血都被打了出来。这时，张小鱼停止了扭动，“晕”了过去。首富眼神一凝，立刻按动手腕上的紧急呼叫按钮：“管家！送小Q去医疗室！喊最好的兽医过来！马上！”然后转头盯着委委屈屈的旺财：“回头再跟你算账！！” 手术很成功，麻醉过劲之后，张小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首富，这个男人一脸关切地看着张小鱼，张小鱼心里不由得一暖，轻轻地叫了一声，首富开心地伸出手，又怕弄疼了她收住了。张小鱼配合地用头蹭了蹭首富的手心，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首富卧室里，半夜一点多，首富正睡得沉。很好！张小鱼！你成功了！！常规操作解锁手机，翻翻日程表——嗯， 上午要去公司开会，太好了！打开通讯软件点开管家，输入：“旺财让我很失望，让她跟小Q换个身体，中午之前……”不对，首富办事还要解释？得这么说：“让旺财跟小Q换个容器……”不对！那样我有辅脑的事儿就曝光了！对了你的辅脑是伪装成肝脏一部分的！不仔细检查不会露馅，而且首富也带我出去过……他跟管家的信息肯定不会共享到这个地步！OK！有赌一把的可能！深呼吸5秒，写上：“明天我出门之后，给小Q和旺财换个容器，小Q的辅脑已经装好了。”就赌管家不会问首富什么时候给我装的辅脑！弟弟，姐姐来救你了！ 没有等多久，午饭之前，张小鱼就被管家抱到了后花园的山洞里，下面是一间很大的实验室，旺财已经被麻醉在了另一张床上，很快她们就在意识空间又一次相遇了。像上次一样，张小鱼“阅读”了一遍旺财的记忆，而旺财也同样知道了张小鱼的过往。传递过来一个讯息：“没想到啊喵，一个穷鬼，居然还是个心机婊啊你……” 接下来的事情必须要旺财配合，所以张小鱼尽量用最诚恳的语气表达自己的观点：“事情发展到今天，也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没有办法，我不救我弟弟，明天说不定他就要被换到什么动物身体里，或者干脆就被删除了。”旺财鄙视的语气就算在这个数字流构成的世界里也无比醒目：“你就算用计诈了我一次，一会晚上主人回来，管家一汇报你就彻底露馅了！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怎样？这种事我一只猫都想得清楚，你智商欠费啊！”张小鱼继续诚恳地劝说：“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我疯了还是傻了，好好的日子不过，帮你？”“你以为，你在做人？”这句话让旺财沉默了下来。张小鱼想着，如果自己是黑衣人大叔，那么一定会这么说：“你很清楚，就算有了人类的身体，你也依然是一只宠物！首富想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甚至一句话，就能把你随便塞进什么动物的身体，比如……猪？狗？”“狗屁！老子才不要进狗身子！！”旺财当场就炸了毛：“铲屎的为什么要这么干！我这么乖巧可爱！”“那要是有一天，他觉得你不可爱的了呢？实际上，你也感觉到了吧，他已经开始觉得你不可爱了。”张小鱼循循善诱：“你又知道他这么多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干掉我？”旺财慌乱了一瞬：“杀人不是犯法……”“后院隔壁就是初胜学院，里面是几百个十几岁的孩子，首富正在打算把动物的意识灌进他们的身体，打造一支忠诚的队伍！”张小鱼大胆猜测：“说不定用的就是动物园里那几百头动物的意识，你想，这种事犯法不犯法？”旺财沉默了，她比张小鱼清楚首富到底有多大能量。估计一下时间，张小鱼催促：“时间不多了，你快点决定，到底要做一只朝不保夕幸福的猫，还是做一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真正的人！” 话音落下，时间到，他们同时退出了虚拟空间，张小鱼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活动活动手脚，哦对了不能表现得太熟悉，管家还在看着呢。对了，旺财当时干了什么？我记得在它的记忆里看到过，emmmm……摔个跟头，表现得惊慌失措一点，张嘴说“喵”……真是讨厌，老子明明是个人好吧……却还要装一只猫！管家应该是个有经验的，他过来检查了一下张小鱼的身体参数，发现没啥问题，就转身去检查旺财。 然后……砰！正在检查旺财的管家软软地倒了下去，张小鱼把圆凳扔到一边，利索地用管家的皮带和鞋带把他绑了起来。 确认捆结实了之后，抬起头，正迎上旺财的目光，张小鱼直接伸出手：“入伙吗？”旺财舔了两下爪子，然后把爪子按在了她的手上。 傍晚时分，张小鱼一脸紧张地看着首富乘坐的飞车缓缓降落，管家像往常一样迎了上去，然后附耳跟他说了点什么，首富意外的眼神看了过来。嗯，自己要摆出一副甜美可爱而又乖巧的表情，再加上一点可怜，然后跑过去拽住首富的袖子，娇声软语地带他去看自己刚做好的一桌菜，屁股要扭一扭，就像还有一条尾巴那样。“主人，这是旺财做的！主人原谅旺财好不好喵~”一边卖萌，一边观察首富的表情，嗯，看起来有点意外，还有点惊喜，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桌上的东西都是红烧黄焖之类的家常菜。嗯，很好，首富坐下了，首富夹了一块排骨，首富吃了，首富晕了…… 意识空间里，张小鱼很紧张，她预习了一下接下来的操作——首先，她将和首富互换身体，首富将进入张小鱼的身体，而张小鱼将成为新的首富。然后轮到她操作，旺财会进入张小鱼的身体，而首富进入管家的身体。最后，让管家回到自己的身体，让首富进入小Q的身体。 但一想到那个一个眼神都能让自己发抖，强大如同兽王的男人，张小鱼真的不愿意去面对他。啊！有动静了！那是……张小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她又确认了一次……那……是一只……狗？张小鱼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是说要跟首富换身体吗？从哪来了一只狗？这庄园里狮子老虎长颈鹿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狗啊！！等等……难道……首富，荀胜，其实，本来是一只……狗？？那只狗静静地蹲坐在那里，感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一只最常见的田园犬，俗称土狗。 张小鱼试探着接触了它——被主人收养的幸福，跟主人出去玩的快乐，主人被自己子女背叛的生气与难过，主人给他换了一个身体，并把一切都留给了他……他还记得自己在辅脑的支持下，第一次觉醒时的感动。然后他努力学习，不仅是知识，更是生意。最后，他用商场上的手段把主人的所有子女都洗劫得一干二净，替主人报了仇。然后，它的商业帝国像怪物一样膨胀，它成为了首富，又超越了首富的概念，无尽的财富带来了无尽的权力……但这座金字塔的地基，却始终在颤抖……如果世人发现了它的真实身份，会如何看待它？ 它是一个人吗？他还是喜欢舔嘴唇，还是不习惯躺着睡觉，还是喜欢在自己的院子里到处撒尿，看到母狗摇尾巴还是想上去嗅……所以他绝对不想见到任何犬类。 他是一条狗吗？他是最大的慈善家，拥有整个世界财富的十分之一，随时可以坐着自己的飞船带着一帮名模去火星玩一个月，99%的国家领导人想见他需要预约，他手下的科学家包揽了二分之一的诺贝尔奖，甚至距离地球最近的一颗恒星都以他的名字命名…… 他养了世界上所有最珍奇、最凶猛的动物，他成为了万兽之王。他睡遍了世界上所有最性感，最魅惑的明星，他成为了情场之王。他已经如此优秀，以至于不想活在一个提心吊胆的世界里，他要改变这个世界！于是一个堪称疯狂的计划就这样出炉——他成立了一所学院，招募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贫穷少年，然后用动物的意识替换进去，共同的属性将会让他们的命运彻底绑定，这将是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绝不会背叛的忠诚大军！然后这支少年人类外貌的大军，将在世界首富的财力支持下，用20年时间渗透进入全球的最高权力机构，互相扶持，以最高权力为目标，直到整个世界落入他的掌中…… 然后，他要跟一个同样拥有动物灵魂的女人，生下一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成为世界的统治者！到了那一天，他将向世界公布这个真相！到了那一天，全人类的表情会如何呢？真是令人期待…… 粗略看了一遍首富人生的张小鱼遍体恶寒：“这么扭曲变态的吗？荀胜……减一笔就是苟胜……你的名字，原来叫狗剩啊！真没冤枉我叫你一声狗大户！！”“呵呵，没想到，一百多年了，最后却是这么个收场……没错，如你所见，我本来是一条狗嘛，加一笔就阴差阳错成了人。”田园犬缓缓地开口：“讽刺啊，我族的宏图大业，最后却被一个社会底层的人类给毁了。”张小鱼突然觉得画面有点中二：“你族？你就是一条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干粮了？”田园犬无悲无喜：“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在今天之前，我是世界首富，对你来说是近乎神灵的存在；而你只是一个社会底层的人类，温饱都成问题。而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却瞬间有了强大的心理优势，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对我说话，甚至觉得我是卑贱、低级的生物……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你这是种族歧视吧？”张小鱼哑然：“这……”田园犬继续：“自我是什么？智慧是什么？可笑！人类引以为傲的所谓自由意志，只不过是一颗足够发达的大脑附带的错觉！你看，有了辅脑的我马上就拥有了这一切，甚至远远超过普通人类，所以别用什么人权之类的谬论来跟我讲道理！我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却没有相应的权利，这不是压迫是什么？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反抗有什么错？”张小鱼一听就怒了：“你要反抗就去反抗，杀人放火算什么反抗？占据几百个无辜人的身体算什么反抗？我弟弟做错了什么？”田园犬轻轻地笑了一声：“天真……你看人类历史上那么多革命，哪个没有牺牲？几百人又算什么？只要我成功了，未来的历史上，我就是我族之父，是反抗暴政的先锋，是正义的代言人！”“醒醒！不干人事儿还想当人？别做梦了！”张小鱼打断了它：“看看现实吧狗子，你失败了，接下来我要报警，你的宏图大业注定一场空！”“哈哈哈哈！报警？我没听错吧？想想看，你现在可是我啊！一个全球最有钱的男人！去报警？放弃眼前的一切？回到贫民窟去过毫无希望的穷日子？”“我……”张小鱼犹豫了，是啊，为什么不继续呢？只要干掉这条狗，掐死那只猫，再把管家……不行！张小鱼你在想什么？杀人是不行的！但是……这么多钱啊，苦日子你还没过够吗？杀掉他们有什么困难的？你是首富啊，不会有人发现的，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改变命运，很容易的…… 田园犬的信息切了进来，仿佛给她的想法做了个总结：“没有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为什么不呢……”时间到，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张小鱼从床上爬起来，这充满力量的身体，让她恍然间生出了一种万物皆在掌握，只要他想，山海皆可平的感觉。这就是力量吗……她轻轻地握了握拳头，深深地呼吸。她看向了控制着管家身体的旺财，看向了自己原来的身体，看向了那只小黑猫，最后看向了一旁的镜子。那个仿佛百兽之王一般的男人，在镜子里用狮虎一般的眼神在看她。想做一个贫困的人，还是做一只富有的兽？控制着管家身体的旺财看着她，田园犬在张小鱼原来的身体里看着她，住着管家灵魂的小黑猫也在看着她。所以，谁能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完）
——宇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