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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飞行器微服私访,罗马正统竟在太空!| 科幻小说

乌娜·麦科马克 不存在科幻 2023-02-06

作者简介乌娜生于1972年,为英国学者兼作家。曾出版过两部《星际迷航》系列作品,其中《星际迷航之人类堕落:腥红影》曾为《纽约时报》最畅销小说;也为BBC出品的科幻系列作品《神秘博士》(Doctor Who)写过三部小说。目前在英国剑桥生活工作,任教于剑桥安格利亚鲁斯金大学,是该大学科幻奇幻中心主任。

飞行Take Flight全文约7200字,预计阅读时间14分钟
作者 | 乌娜·麦科马克译者 | 罗妍莉校对 | Punch
年底之前,我一直想尽办法给自己找乐子,首都和所有主要的联合世界都在忙于即将到来的大选,反正选举进程跟我也没什么特别关系,我便开始感觉信马由缰起来。曾几何时,我还记得,这种政治活动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生死攸关——当我还是念大学的小年轻,在那个青葱的黄金年代,我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不管干点什么都意义非凡,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行为也能改变各个世界。真是异想天开啊!我已经多年没再那么任性过了。
对别人而言,我知道,事实恰恰相反。早期的训练深入骨髓,他们怀抱不可动摇的信念,坚信自己会是已知宇宙的主人。许多人现在正是这样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最能干、最天才、最优秀。就跟小孩一样,无法想象这一个个世界居然不以他们为中心,而是借助金钱和权势,给全世界洗脑。那一年到处都是这样的人。我看到他们出现在屏幕上——其中有好些我都认识——每晚彻夜在电视广播上声嘶力竭,忙碌、自负。我很讨厌这些人,却没法不看他们卖力表演。这一年半以来,我一直住在首都北区一家高档酒店的顶层豪华公寓里,迄今为止,这地方确实还算个完美的窝。可是现在,从我高踞的巢穴中俯瞰这座城市和其间上演的一幕幕戏码,这地方似乎也没那么舒服了,我开始渴盼着某个更宁静的栖处,远离尘嚣。某天深夜,吃完一顿了无新意的晚餐,我忽然回想起几年前与艾克哈特的会面。我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了,照我们的理解,算是朋友吧。不过这位朋友始终与唠叨而自负的普通群众保持一定距离。当时我曾一度以为,艾克哈特脸上那冷淡而略带嘲讽的微笑是一种成熟或智慧的标志,可这些日子我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对社会有着深刻认识的年轻人戴的面具而已。我们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可当我身上的流浪天性变得更为显著,生活的进程大概也要超过艾克哈特时,我们又分道扬镳了。所以,有天晚上,当我在首都自由落体剧院的观众席上一眼看到他时,不免颇为开心。演出结束后(现在回想那场表演,仿佛处于奇异的静态中,至少在叙事层面是如此),我们在河边一道吃了顿过了饭点的晚餐,他吃的是铁扒比目鱼,我吃的鸭肉。从上次见面到现在的境况,我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而且我宁可听艾克哈特讲他那些事。他的仕途一直稳步上升,这天晚上,他一直在讲自己新近就任莱特世界总督次官的事。“我怀疑你根本没听说过我们那儿,”他说,“反正我以前是没听过。”我只好承认确实如此。“也难怪,那地方没什么人去,离这儿又特别远,几乎是你能到达的最远距离。”我切下一片薄薄的肉,绝对粉嫩:“那不危险吗?”“怎么个危险法?”“万一在雷达上消失了呢……”“啊,可想想那儿有多少机会吧!在那样的地方,人真的能留名史册。”我饶有兴味地听他讲他的野心,讲他多渴望成功、渴望证明自己,越听越起劲。他为莱特世界制定了各种计划,大谈发展、开发、招商引资。他正在组建一支强大的团队,其中既有公民,也有抵人,而公民对此表示出的兴趣尤其令他感到欣喜,因为是他们自己选择在这片土地上发挥聪明才智。他既有目标,也有策略。在他滔滔不绝时,我回想起他寒微的出身和本来渺茫的成功机会,心中不禁为他祝福。我们友好地分手,由于当时付账的是我,所以艾克哈特公开邀请我去他那儿参观。“会让你耳目一新的,”他说,“这座城市完全是死水一潭,一成不变,我们在这儿全都会闷死。”既然我对首都也作如是观,那现在好像正是与他恢复联系的机机。只过了一两天,我就通过总督办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艾克哈特,但他这人并不怎么靠谱,当我们终于说上话的时候,他对我能否成行并没有做出明确表态,不过我施展了一番个人魅力之后,终于还是如愿获得了邀请。说到邀请自己这种事儿,我可半点也没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一位客人如果从开始便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特别受欢迎,那只要稍加努力,便能迅速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有用之人。艾克哈特的声音听着很疲惫,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可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而他或许也可以稍微让我觉得不这么闷吧。
我飞行了三个标准周,乘坐的那艘宇航客轮体积虽小,却布置得很得体。一路上,我都在观察其他乘客,他们全都是去出差或者做生意的,其中有些出差的人还想去那儿定居。在决定启程之前,我对莱特世界所知甚少,貌似它还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距离太远,吸引不了普罗大众;地方又太小,更富野心和冒险精神的人也不肯去。我了解到足够的采矿和伐木业信息,打算也投一点自己的钱进去。目前那里的政治格局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过我很欣慰地得知,最近这些年来,艾克哈特表现得十分引人注目),还有些旅游新闻,写得软趴趴的,简直起不到吸引读者的作用。我专心研读的基本上全是最早那些定居者的故事,抒情作家们很善于提炼这个多山的世界那崎岖起伏的美。这些更加荒僻的地方有种强烈的吸引力,阅读着这些故事,我也打发了时间。终于,我们准时降落在了莱特世界。来航空港接我的是艾克哈特的秘书,她谦逊有礼,给我开门,帮我收拾行李,几乎不怎么说话。不出我所料,我在她手腕和太阳穴上看到了类似淤青的靛蓝标记,暴露了她的身份:这女人是个金结,经过基因工程改造,可承担高级工作,却需要定期使用药物,以免新陈代谢出错。她的抵约肯定很贵,不过我想起来,艾克哈特就喜欢贵的东西,从不肯买便宜货。她领我走出航空港,走向汽车,态度谦恭礼貌又不失坚决。去酒店的路上,我们几乎没怎么说话,当我问到艾克哈特,她才解释说,他那天出去办事了,不在城里,不过希望可以与我共进晚餐。在我向她保证自己别无所需后,她飞快地点点头,离开了。就算她跟我说了名字,我也没记住,要不就压根没听见。我把行李收捡出来,在屋子里四下看了看,然后躺在床上打了个盹儿,享受着未经处理、新鲜原始的空气,拂过窗帘的那缕清风,以及这世界的太阳那温暖的热度。醒来以后,我在充沛的水流中沐浴了很久,觉得神清气爽,然后便出门去了。将这座主联合城市称为“城市”其实并不准确,倒毋宁说是个边陲小镇。看不到什么工业方面的迹象,不过,主要的伐木和采矿业都应该分布在更遥远的地带。这座小城虽不大,却很整洁,空气清新,白色天光似乎很纯净——跟我平常消磨时间和金钱的中央世界相比,真是令人欣喜的改变。我完全能理解艾克哈特为什么想要在此定居,中央世界的嘈杂真是令人厌倦。虽然我喜欢这种节奏的转变,但黄昏之前,我已逛完了市中心所有可以观光的地方,然后便回房间等着了,可能是在等艾克哈特吧。晚上八九点钟,他来了,还穿着白天的套装,拎着个硕大的旅行皮箱,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晚餐时(虽只是家常便饭,但吃着却很惬意),明显可以看出,艾克哈特已经变了个人。一开始,我很难确切指出他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显然变得粗俗了起来——整个晚上他不停地看表,有时会打断我说的话,而之前他从来不会有这种礼节上的疏忽。随着令人不快的夜晚继续着(或者说沉沦着),我下了结论,莱特世界有些令他失望。我试着将他引向这个话题,但他每次都仓促中断,还早早结束了晚餐,并且拒绝了我再去别的地方坐坐的提议。我们在我住的酒店门口互道再见,然后他踌躇了一下,我这才看到一点原先那个艾克哈特的影子。“你得原谅我把你丢在这儿不管。”他说,“我这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到处奔波,很快又要出发了。不过我希望我在城里的时候,你可以经常来我家里坐坐。明天过来吧,来吃晚饭。总督也在。”我去了,跟总督相处得相当融洽。他长篇大论地跟我讲艾克哈特是位多么宝贵的人才,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受赏识,我很高兴。当总督得知我这位老同学飞了多远来看他的副手,就调整了艾克哈特的行程安排,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可以待在城里,然后他说,我一定得去他家暂住才合适。我爽快地答应了,没错,当然是为了可以住得舒服点,但也是因为我急于想了解让我这位朋友烦心的究竟是什么事。我很快便适应了他的住所和日常生活。经过更详细的观察,原先那个艾克哈特的特质浮现了出来——黑色幽默,观察身边众人的敏锐眼光——但这一切却被覆盖了一层徘徊不去的失望,我无法将之与从前的那个他联系到一起,他原先可是个随时留心寻找机会的人啊。他的家位于城中最时髦的街区之一,家里到处可见无数半途而废的工程痕迹:规划了一半的花园,藏书室,一座看得见山麓丘陵的宽阔木制平台,但站上去却并不牢靠。我在城里呆得腻了,厌烦了我这位伙伴,很想把他从家里拉出来。他呆在这里面,似乎心态也跟着僵化了。于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提议出去游玩一趟,也许可以到知名的群山上去看看,可他却说那不可能。我第四回还是第五回又说起这事的时候,他终于发脾气了。“你就饶了我吧!”他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整天无所事事的!我得工作!”我很尴尬,我俩交上朋友以来,这是他头一次提到我们彼此情况的悬殊。我相信他自己也很不好意思,这太过失礼了:第二天早上,他表现得比之前这段时间更友善了些,他说,虽然他自己出不了城,但我想去哪儿玩都行。“要是你千里迢迢地来这儿一趟,却连山也没看上一眼的话,那就太遗憾了。”他说,“你也应该飞一飞,既然来了莱特世界,就一定不能错过飞行,我会派个手下给你安排的。”我心领神会,兴致勃勃地同意了,完全发自内心。我已经厌倦了城里的生活,大山可能会让我觉得新鲜一点。我没问他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自己有没有飞过。
这确实是个英明的决定。当小穿梭机腾空而起,我望着脚下遥远的城市,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飞翔起来。不管怎么说,我当初来这儿的目的毕竟是为了逃避,逃避在中央世界生活太久之后,那种恐怖的心理负担。我只能希望,让艾克哈特独自呆上一阵之后,他会发现,其实我的陪伴还是为他排解了一些压力的。整整一天的时间,穿梭机一路向南,沿着参差不齐的海岸和未经开发的原始沙滩飞行。第二天大清早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河中一处带银色条纹的三角洲,然后由此折向西南方向,朝着内陆飞去。当我们深入群山之后,下方的风景忽然为之一变,令人心神激荡。我们快速飞过幽深的山谷,两侧矗立着灰蓝和苍翠的高峰;此处的幽壑极为陡峭,群山高得令人目眩,为我生平之所仅见。我曾经云游四方,凡是我这个阶层的人,年轻时都必须进行大游学。我曾亲睹联邦那些最有意思的名胜,但我却从未见过哪里可以与这遗世独立的荒远之地相媲美。我能理解艾克哈特为什么会被吸引到这里来,但却不能理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糟糕。我们及时来到两河交汇处的一座小镇,艾克哈特在这里为我安排好了住宿。这地方有种必要的斯巴达式简朴,却又什么都不缺,他还替我聘请了一位向导,带我沿着红河继续往前走,进入据称是莱特世界最激动人心的一片美景。我想花点时间形容一下我这位向导。他名叫亚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属于几代前就来此定居的最早一批人的后裔。我敢肯定,他这辈子去的离自己出生地最远的地方,都还没到主城区。所谓的“乡下人习气”这个词,他简直同时既是活生生的广告,又是高能预警:粗鄙肮脏,令人讨厌,经常醉醺醺的,但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有他做伴给我带来了很多乐趣。就在这么一位奇特同伴的陪同下,我乘坐飞行器开始了红河溯游之旅。这架机器也值得一提:它简直都老掉牙了,继续使用这样的飞行器肯定违反了不知多少条政府规定,但亚罗对这机器显然爱若珍宝,我怀疑他从没这么关爱过哪个活人、动物或是金结。坐在这么架怪模怪样的玩意儿上,飞越肯定是整个联邦最为偏僻的荒野,我竟觉得一百个踏实。我们一路没怎么聊天,只是亚罗时不时会将我的注意力引向某些自然奇观;而大部分时候,他都任由我自行欣赏这不言而喻的美景。这无需费什么唇舌。注视着莱特世界红河边那些高峰和深堑,我想不出有哪个地方更惊心动魄,更荒僻迷人。而我还未完整体验到它们的美。我们来到河水流经的一处幽深峡谷,一座由木条和单根绳索构成的吊桥横贯两岸。我便在此展翅翱翔。我纵身跳下9000英尺,当河水迎面扑来,迎向我时,我身上助滑器的自动装置便开始运作,我沿着水面飞掠而过,轻如蜉蝣。过后,我躺在河岸上,盯着明亮的天空,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充满活力。可这还没完呢。亚罗坐在我身边,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试试这个,”他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口袋,递给我,“它会给你插上翅膀。”我没有进一步置评,而是直接吞下了那药。用不着冲我嘀嘀咕咕地表示不满:我们全都干过这事儿——偶尔无聊的时候,或是需要借助什么撑到晚上或者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每接触五个人,当中就有一个理所当然地使用这些玩意儿。它们是维系我们世界的桥梁。不到十分钟,我便感受到那种加速和迸发,就像这种身在高处的状态——身处其中,似乎突然间可以到达所有存在和曾经存在过的一切——达到了顶峰,我走到边缘,纵身一跃,投入一生一次的翱翔里。那天晚上,那种快感的余威仍在,令我辗转难眠。我盯着那些陌生的星星,它们似乎合到了一起,一边心想,那些金结们肯定就是这样度日的。我真羡慕他们这种永恒的极乐。我们为什么不能都这样生活呢,每时每刻都拥抱着宇宙繁多的荣光?究竟是什么阻止我选择这样的生活呢?我躺在黑暗中,一种全新的生活在我面前展开。我完全可以搬过来,住下来,永远保持这种状态。就在这儿修座房子。我就可以整天像这样生活,感受这一切了。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干嘛还要去干别的呢?干嘛还要待在别的地方呢?
第二天早上,我恢复了常态,一阵锅里煮咖啡的香气和培根味将我唤醒。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慢慢发觉亚罗正用敏锐的黑眼睛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怎么了?”我终于开口问他。“没什么,只是如果你喜欢昨天那种感觉的话,还有另外一个地方,离这儿更远,常规之外,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是说,越界?我猜是指的私人领地。“那儿的山谷更深,”他说,一边轻拍着他的衣兜,“飞得更棒。”“我想去,”我说。“得花钱。”“别担心钱的事儿。”显然他并没有。我们回到他的飞行器内,继续往他刚才提议的那地方去。他说的对,这一次跳得更好,我跳了两次、三次——记不清了,反正全都合成了一片持续的快感。后来,亚罗在一间小木屋旁边扎营,木屋很明显有人居住的迹象。也许我本该打个问号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擅自闯入,显然应该悄悄活动,避免惊动别人——可我当时脑子没空。我们吃完饭,太阳下山之后,我就躺下睡觉了。睡到半夜,我被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我假装还睡着,但眼睛却睁开一条缝,好瞄一眼那女人。我只能看见她的侧影,她很美——或者曾经是个美人,年约三十,轮廓精致,长长的黑发垂下。我尽力看得再仔细一些,当然也只是在黑暗中、透过半垂的眼帘所能看清的程度,我看见她十分疲惫,双肩耷拉着,弓腰驼背,蹲在我们那堆小小的篝火旁。她的太阳穴上打着处理品的记号。她和亚罗轻声交谈着,似乎很熟,但却看不出有什么感情的迹象。“你男人呢?”他问。“几个星期前就往上游去了,我猜等树叶开始掉的时候,他就差不多回来了。”“对我们有好处。”“可能吧。”她叹口气,“她睡着了吗?”“我觉得是吧,白天挺累的。”我闭上眼,放缓呼吸,试图在脑海中回忆当天飞行的情形。过了很久,那个女人走了,可我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她。她是谁?在这儿干什么?很显然,原先肯定有人曾经在这个金结身上挥霍过很多钱。要是在主城区,她肯定会很醒目的,就算在中央世界,在首都,她也能如鱼得水。她的性能肯定很高。在这种穷乡僻壤,谁能养得起她呢?她又究竟怎么会在这儿呢?“挺好看的,是不是?”亚罗看见我醒过来,朝着房子的方向望去,便问道。他的舌头湿漉漉地舔过嘴唇,“挺贵的。”房子里唯一看得见的那盏灯灭了。“她是谁呀?”“阿比吗?她是护林员的老婆,在这片野地里头挺寂寞的。”“嗯,可是——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亚罗。”他诡秘地看我一眼:“你的朋友艾克哈特从来没提过她吗?”“次官很忙。”“次官,嗯?”他笑起来,“这头衔不错,不过,就算是爱上一个金结,也算不得有失身份吧。当她再年轻一点的时候,有头脑,容貌也还没打折。她当时是他的副手,发誓永远爱他。他居然相信了,就跟个傻瓜似的。”跟个傻瓜似的……“后来怎么着了?”“你觉得还能怎么着?他们都一个样,那些生物。她那时候就已经有个情人了,跟她是同类。他们打算一起逃到自由太空去,所以她准备榨干艾克哈特的每一分钱,我觉得她连公款都没放过,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所以次官能怎么办呢?”我朋友还能怎么办?发现了她口是心非的行径,他肯定只好果断出手采取惩罚措施,不可能有任何心慈手软,否则会给她的族类传递什么信号啊?所以他转卖了她的抵约,将她流放至此,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我现在好奇的是,这块地的主人是谁?总督吗?还是什么别的有钱有势的朋友,愿意保护艾克哈特的名声,免受丑闻的破坏。就算铸下一次大错,我们毕竟都能有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何况艾克哈特还是个人才呢。亚罗从齿缝里荒腔走板地吹着口哨。“那个情人怎么着了?”我问。“嗯?”“就是那男人,她本来想跟他一起私奔那个。”他木然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哦,他啊!他的抵约卖给部队了,现在肯定已经牺牲了吧,没说的。”他咧开嘴笑起来,看不出半点同情,“幸好是他,不是我。”
我玩够了,也看够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张,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踏上了回程,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叫阿比的姑娘。我在两河交汇处告别亚罗,自己返回市区,我到的时候艾克哈特不在,去别处给总督办事了,可我没等他回来。我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呆下去了。我给他留了言,对他的热情款待大书了许多溢美之词,盛赞了这次无以伦比的旅行,也邀请他有机会随时来中央世界找我。我说一有地址我就发给他,可我一直也没给。我飞走了,逃之夭夭,去了别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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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小说并没有呈现任何科幻的奇观,通篇只是一名太空帝国贵族子弟的“漫不经心”的游记:邂逅老同学,应邀观光遥远边境的陌生星球,见到新型奴工,并听说了奴工与老同学的八卦。但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巧妙暗示了这些都是太空帝国内司空见惯的情形,无论在“罗马”还是“外省”;太空帝国的真实面目,不过是腐朽奴隶制封建帝国的翻版。——孙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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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孙薇  题图《沙丘》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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