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气做占卜，赌一赌恋爱的运气 | 科幻小说

8月，不存在科幻的主题是「何日再见」。本周我们将迎来七夕节，为大家带来几篇科幻爱情故事！今天这篇小说中，主人公想快速终结一场相亲。她跟对方打了个赌，如果15分钟内下雨，这场相亲就告吹……毕竟，她可是局部气候操控技术的研发者。

作

者

简

介

苏莞雯 | 科幻作家、独立音乐人，北京大学艺术学硕士。擅长在日常生活场景中展现惊奇想象。代表作《三千世界》《龙盒子》《九月十二岛》。《九月十二岛》获豆瓣阅读小雅奖最佳连载。2021年获第十二届华语科幻星云奖2018-2020年度新星银奖。

晴则冲刺，雨则弃权全文约7000字，预计阅读时间14分钟

一

齐霁今天的目标，是从容地惹怒这位相亲对象。

最好是两人再也不要见面。

咖啡厅外的露天区域，空气不似室内凉爽。齐霁先发制人：“我这个人比较迷信。如果15分钟后下雨了，我们的相亲就告吹，怎么样？”

坐在对面的男人表情几度变化，但最后还是落在了一个得体的笑容上。齐霁记得他姓白。白先生说：“太阳这么大，应该不会马上下雨。”

“我不这么认为。”她说得笃定。

白一凡不再争辩，默默观察齐霁。她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打扮，还带着一把长柄黑伞，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复古。

齐霁见白一凡神色如常，有些失望。要不是奶奶各种耍赖，她也不会来应付这场相亲。把这时间留给实验室多好。

她咬了下吸管，目光投向对面。白一凡一身休闲着装，却有着和实验室同事们不同的清冽气息。他声调不急不缓，时不时聊起些近日的新闻，虽然评论直白，但并不惹人反感。

时间过去，脚边落下一滴、两滴水珠。

当真下雨了。

齐霁握住靠墙的伞柄，站起来：“你看，结果就是这样了。”

眼看她就要走，白一凡开口：“你没有安装局部气候？”

局部气候是一种近年来迅速普及的程序，只要安装了这类程序，人们头顶就永远能有一方晴天。人一走，晴天便跟着走。因此，下雨天带伞已经成为过去式。

目前在局部气候领域，市场份额最大的是无忧云公司。

白一凡来相亲之前就知道齐霁是无忧云公司的职员，她怎么可能不安装局部气候？

“我怀疑你作弊了。”他说，“虽然相亲这种事，也不是非要有个好结果，但如果真的遇上作弊行为，我也会感觉不公平。”

齐霁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她停在原地，严肃地解释：“目前的技术确实可以让局部气候这种低空、小范围实现降雨。但高空、大规模的自然气候变化……我没有操控的能力。”

白一凡听完，意味不明地一笑：“刚才的规则是你定的，我应该也有权利主动一次。公平起见，我们下次换个地方约，就在我的生态农庄，怎么样？”

二

怎么就定下了第二次见面呢？

齐霁站在生态农庄的大门口，对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土地发呆。虽然有点抱怨，但那天白一凡的“公平论”也有道理。她是个讲道理的人。

“滴滴——”响亮的鸣笛让齐霁回神。

一辆白色卡车停在跟前，有人从驾驶席里冲她挥手：“嫂子！”

齐霁眯了眯眼睛，决定对这人的自来熟视而不见。

“我来接你去见我哥！”车上青年看齐霁不动，干脆跳下来，硬要拉着她上车，“对了，我叫白双宇，是我哥他弟！”

他和白一凡看着有三四分像，但不及他哥十分之一的镇定。

意识到自己竟然给相亲对象打了个好评，齐霁有些错愕。从小，家人朋友就总是说她脑子里装的只有做题，后来是论文，现在是项目组的实验。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男人有好感？

应该只是下意识把他和白双宇做了对比实验，而她恰好对这个实验结果感兴趣。

女孩失神间，卡车已经载着她开出了七八分钟。白一凡的身影进入视野。此刻他站在一块菜地里检查作物，脚上的长靴踩进肥沃的泥地，沾上了新鲜土壤。

他是这片生态农庄的承包者，气质偏精英，身份却是高级农民。齐霁觉得自己与其说对他有好感，不如说是好奇。

一定是这样的。

白双宇下了车，率先走到白一凡身侧嘀咕：“哥，你放心，这次不会让她得逞。”

“你别冲动。”白一凡幽幽回他，又看向朝这儿走来的齐霁。

今天她依然带了那把老气横秋的雨伞。

他没有急着直入主题，而是邀请她在菜地边上散步。

“你们农庄没有使用温室棚，是购买了商用局部气候吗？”齐霁问他。

“对，购买的是你们无忧云公司的服务。”

有了局部气候，每一块菜地上方都有了人工可调节的天气。而商用局部气候可控制的天气种类、参数更丰富，晴、雨、云、雾、风都不在话下。

齐霁点头，白一凡也提问：“齐小姐为什么要用天气来决定相亲的结果？难道你自己对相亲对象没有要求吗？”

齐霁倒不局促：“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把不感兴趣的事交给随机事件，就像占卜、抽签、抛硬币一样，其实是很省事的。”

随机事件，确实可以解释这几年的天气。

局部气候的普及淘汰了雨伞，也淘汰了天气预报这项古老成熟的技术。随着人工对低空天气的干预激增，蝴蝶效应不断，大环境的自然天气也变得和交通拥堵状况一样随机，难以预测。

“晴则冲刺，雨则弃权——这是我的占卜规则。”齐霁说，“既然今天的场地是你定的，那规则还是听我的吧？我们还是约定15分钟后看结果？”

齐霁把结果交给天气，白氏兄弟却不打算坐以待毙。

两人散着步，白一凡收到了白双宇发来的消息：“搞定了！这回肯定是我们赢！”

白一凡自嘲地笑笑。把相亲看作一场较量，足见兄弟二人目的有多么不纯。齐小姐确实不应该给他任何机会，可为了讨回公道，他决定卑鄙一回。

白双宇没有明说他要用什么方法扫除哥哥相亲的障碍，此时他躲进了农庄的总控室，为自己的胆识沾沾自喜。

他要阻止老天下雨。

他将农庄里的商用局部气候都设置成雨水模式，这样一来会大量攫取空气中的水分。水分给了田地，高空便难以在短期内形成积雨云。

眼见所到之田的低空都飘下雨水，白一凡逐渐对弟弟的计划有数了，眉头也愈发紧蹙。

齐霁用余光看他，有微妙的情绪从心头漫过。

不过几分钟，天色忽变，高处低处都下雨了。

是白一凡输了。

齐霁及时撑开黑伞，白一凡头顶一平米左右的面积内则自动张开隐形结界，将雨水阻挡在外。

“你说你没有改变大环境天气的技术，难道，是有天气预报的技术？”白一凡目光向上，落在她的伞上。

齐霁脸色有些变化。他看出这把伞不寻常了？

见齐霁不语，白一凡决定留点好感，不再纠缠：“如果你想走了，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出去。”

三

白一凡还没送走齐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开始下一次见面。

他是从齐奶奶那儿争取到相亲机会的。齐奶奶是他外婆的牌友，过去一个月他给齐奶奶送了不少大白菜，效果不错。下回送上更多品种的蔬果，应该能让齐奶奶高兴，帮他再把齐霁约出来。

他既是农民，也是商人。目标明确，会耍手段。

“白先生，我想我暂时还不能离开。”齐霁出人意料地说，“我坦白，我确实可以对天气进行短期预测。”

白一凡没有意外太久：“看来这确实不是一把普通的伞。”

“它是一个模拟器，可以观测与天气强关联物质的量子态，并基于实时观测结果模拟出短期内的天气环境。”齐霁稍作停顿，换了更容易听懂的说法，“也就是说，它是一个可以精确到未来15分钟的天气预报工具。但我确实没有作弊。”

白一凡听她解释。

“晴则冲刺，雨则弃权。我的规则一直没有变。如果在约定的时间里没有下雨，我也不能左右结果。”齐霁说，“雨伞只是预测，我最多是提前知道了结论。”

“好吧，我接受这个说法。”

“其实我的重点不是这场雨。我的伞告诉我，等会儿还会有一场大暴雨。”

白一凡皱了皱眉。

“本来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据我观察，这里的排水系统现在恐怕难以承载稍后的降雨量。”

听到排水系统，白一凡意识到了什么。白双宇头脑一热将各区域局部气候全部设置为雨水模式，如今全农庄的排水系统都被占用了。再来一场暴雨，怕是要过载。

他脸色冷峻拨出电话，一副要找白双宇算账的样子。

齐霁虽然是门外汉，但她可以猜到，一些农田里的蔬果不能过长时间泡水，万一根部腐烂，一整季的辛苦就会白费。这种生态农庄都是要定期按合约给各企业、超市、酒店输送物资的，违约便会损失惨重。

齐霁看到白一凡这个模样，不再提防了。她上前两步：“我想帮你。”

“怎么帮？”

她将伞举高一些：“这把伞，还是涡的辅助器。”

齐霁所在的项目组正在开发一款名为“涡”的程序。

“你可以把‘涡’理解成一种人造气候，目前它还在内部实验阶段。”她对白一凡说，“我简单演示下吧。”

她稍微倾斜伞尖，对着雨幕，按下柄端的一枚按钮。

低空周遭的水珠仿佛被摄取了一般，脱离地心引力汇聚到伞尖处，又沿着一道隐形的抛物线向齐霁头顶上方三米处冲刺。

五秒后，她主动停止。

在她脑袋上空，半凝结状态的水汽形成一个漩涡，从碗口大小逐渐膨胀为一口锅大小。

齐霁向前走了两三步，头顶的涡也牢牢黏着她移动了一米。

白一凡理解了她的理论——涡算是一种特殊的局部气候。

“我没有安装局部气候，是因为我把程序解除绑定了，这样我才能用自己绑定涡进行测试。”齐霁主动坦白，“毕竟是我的拜访间接、非主观意志地导致了农庄的危机，所以我想用涡来提前化解涝灾。”

解释完这些，齐霁给了白一凡一些时间消化她的话。两人静默的同时，她有些犯难。她喜欢清晰准确的规则，希望他说“我相信你”然后请她行动，或者“我不相信你”然后让她走人。

但从白一凡似有挣扎的复杂眼神中，她看不出态度，想猜他的心思也毫无头绪。

终于还是她等不住了：“用涡收集雨水只需要几分钟，但涡还不成熟，在静止状态下它的形态也只能支撑不到一小时。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带着涡离开这里，找到合适的地方释放雨水。”

白一凡看她三秒：“上车。”

四

大雨来袭的第一秒，齐霁就开启了程序，收集雨水。

雨水汇成空中的漩涡，迅速发展壮大，直到齐霁决定收手。

“我们可以走了。”她对白一凡说。

“等等。”白一凡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件塑料雨衣，朝她递来。

齐霁犹豫片刻，披上雨衣，爬上了白色卡车敞露的后车厢。她头顶上空三米处便是收集了雨水的巨大水涡。水涡比卡车还大一些，已经接近实验时设计的最大体量。

白一凡的卡车穿过纵横的农田，就要驶出农庄。在大门处，他接上了从总控室跑出来的白双宇。

白双宇上了副驾驶位：“哥……我错了。”

白一凡瞥他一眼，沉默着操纵方向盘经过大门，打个转驶上环城高速。

齐霁一个人在后头坐着，望向头顶摇摇欲坠的漩涡。

涡的体量越大，亲水性越强，而可控性越差。其所到之处，掠夺式地带走空中的水分。时不时散落的水汽，悉数扑在下方的人和车上。

车前雨刷开始运作，白双宇打了个寒战。他用平板调出地图，最近的一片水域是一条河：“去这里吧，河那边现在是晴天，水位不高。”

卡车开出十多分钟后，齐霁浑身已是料峭寒意。幸好身上还有一件雨衣。

她咬咬牙，向着驾驶室的方向拍了拍。

驾驶室与车厢之间被改造成了玻璃，还有一道移窗可以从内侧拉开。白双宇听到声响，开了窗。

齐霁问：“要多久能到？”

白双宇看了眼地图：“18分钟！”

移窗再次被关上，白双宇动起了别的心思：“哥，你说她这种工程师要是收受贿赂曝光了，是不是就前途尽毁了？”

白一凡没说话，脸色很严肃。

白双宇继续嘀咕：“她不是说这个涡还在实验阶段嘛，那就是不宜对外公开。我们可以让这件事变成她受贿后滥用公司资源帮外人，用这个威胁她，不怕她不帮我们找证据。就给她奶奶送最贵的水果，指橙、黑皮西瓜、钻石草莓……只要价值超过一定限度，她受贿就成立了。”

“你给我闭嘴。”白一凡开口了。

“哥，你不对劲。你要是没忘咱家受的欺负，就不应该心软。”白双宇掏出手机，“我要把她帮我们的证据拍下来。”

他将手机调至录像模式，还没转身，车厢又被重重拍响了。

白双宇手一抖，差点丢了手机。

“我想打个电话！”齐霁高声说，“但是我这里在下雨，打不了，能借你的吗？”

涡很不稳定，她的雨衣上落水声不绝。

“哦哦……没问题！”白双宇没法拒绝，瞬间乖巧，“我给你打开外放。”

齐霁报出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几秒后接通，她第一句话就是：“组长，请求支援！”

车厢内兄弟俩面面相觑，表情都很复杂。

齐霁向电话那头简述了事情经过，然后说：“我想让涡在那片水域迫降，需要你帮我打个申请，否则事后追责很麻烦。”

组长沉下嗓音回复她：“你知道擅自在外面启动涡是什么行为吗？”

齐霁虽然答得很快，但也有点心虚：“我这么做可以收集实验数据。”

“那也不缺这一次。”组长道，“我昨天通宵加班，现在还补觉呢。”

“我可以义务加班！”

组长哼了声：“农庄那人是你亲戚？”

“不是。”

“你是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人。”

齐霁稍有沉默。

的确，她的世界还在下雨，冻红了脸的她却在冲锋。

明明打破了规则，心却满当当的。

白双宇握着手机的手还僵着，脸有愧色，逐渐不敢去看她。

“我不能坐视不管。”齐霁回答。

组长终于松口：“我知道了，帮你申请近水迫降。”

齐霁感激地点头。

“齐霁！”组长连上了齐霁的数据后，怒气值立刻上升，“你当自己是牛的身体吗？”

涡的体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光是散落的水汽就能将齐霁锁在寒潮中心。

组长问齐霁：“你还撑得住吗？”

白一凡闻言，方向盘上的手指攥紧了几分。从后视镜看去，女孩脸色很糟，轻颤着抱臂，但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我现在召集工作组上线。我们远程给涡动态塑形，加强凝聚性也减轻你的负担。”组长的声音带上安抚的力量，“放心，能撑到你们到达目的地，把它平稳释放。”

卡车颠簸着抵达了河道，侧过身，与河岸平行。

白双宇举着手机，组长发出指令：“现在把涡从你头顶解除绑定，我们远程塑造最适合释放的形态，尽量减少对环境的冲击。”

齐霁撑着伞在车厢上站起，两手合力抓住伞柄。

伞尖颤抖不已。

一双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手上——白一凡不知何时到了她身侧。

不能多想，齐霁按下伞柄的按钮，指挥着涡向河面移动，再释放。

涡像鲲鹏扑向河面，天地间霎时惊涛骇浪。

齐霁还没回神，就听到一句话：“齐小姐，冒犯了。”

雨衣脱落，一件温暖的外套落到她身上。白一凡倾身用手捏住外套，包裹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两人视线齐平，超过陌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白一凡开启了自己的局部气候，而且是日照模式。

因为齐霁离得近，所以他的局部气候也被她共享了。

晴朗光照下，她身上的湿意一点点蒸腾。

齐霁晕晕乎乎，用手背摸了摸额头，怀疑自己发烧了。但是脸比额头还要热点。

“我……睡会儿……”

话未说完，她一头向前栽倒。

五

卡车行驶在拥堵的路上。

释放了涡的第二天，由白双宇开车。

白一凡似有心事，靠在副驾驶位上双目紧闭。白双宇几度欲言又止，他觉得哥哥从昨晚把齐霁送到医院后就格外沉默。

“她在病房住了一个晚上，应该退烧了。”他说。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后，白一凡才睁开眼：“以后不要再给齐奶奶送菜了。”

“为什么啊？不是还要策划下一次……”

“不会有下一次了。”他开门下车。

几分钟后，齐霁出现在医院大厅，脸色恢复如初，精神不错。

“嫂子！”白双宇朝她使劲挥手。

白一凡给他一记眼刀。

白双宇摸了摸鼻子，讪讪改口道：“齐姐姐，我们来送你回去。”

齐霁随他们走出大门：“麻烦你们了。”

白双宇主动跳上了卡车的后车厢，换回白一凡开车。

齐霁没有回家，她说的地点是涡的一处实验区，离开市区后再开半小时的车就到。

随着人烟愈发稀少，车辆愈发颠簸，视野中的绿意倒是逐渐浓厚了。

“来加班？”白一凡手握方向盘，用余光看副驾驶位的齐霁。

他记得她昨天答应组长要义务加班。

齐霁点头：“来做数据分析。”

到达目的地后，齐霁道谢，下了车。

白一凡也解下安全带，跟上她：“齐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时隔一夜，对上齐霁清亮的目光，白一凡还是面有愧色。

“你帮了我们，以后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有，相亲的事不会再勉强你了，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齐霁迟疑着开口：“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不再勉强相亲，不是因为我提的那个规则吧？”

白一凡怔愣片刻：“不是，另有原因。”

齐霁用眼神询问。

“你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她点头。

“两年前，农庄还是我爸管理的。有一次台风灾害严重，农庄里一些娇贵的蔬果要靠局部气候才能熬过。但是因为无忧云公司的服务器超负荷，出了故障，导致我们的局部气候也紊乱了，农庄损失惨重。本来可以通过保险获赔，但是无忧云的相关负责人为了逃避责任，拒绝提供有效的后台数据。最后，保险赔偿的申请失败了，我爸那段时间心力交瘁，又受了打击，最后突发心肌梗塞住院，当晚就走了。”

白一凡语气平静，但齐霁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不甘和心痛。

“我从你奶奶那里得知她有一个在无忧云工作的孙女后，就动起了相亲的念头。想要取得你的信任，再让你帮我从无忧云公司收集当年那场事故的证据，为我们家讨回公道。”白一凡自嘲一笑，“我们兄弟二人想追求公正，却对你做了毫无公正可言的事。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是真心向你道谢。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和晴天一样美好的东西，就算我再想讨回公道，也不会再用这种方式了。”

看着白一凡转身离开，齐霁竟几步追了上去：“白先生。”

白一凡停下看她。

“对公司来说，涡这种程序虽然在气候灾害的预防上很有意义，但不会带来多大的市场利润。因此，几年前我们组长申请这个项目一直没有获批，直到新领导上任才得以推进。”齐霁铺垫了一番，继续说，“我相信，现在的无忧云已经和两年前不一样了。我会帮你提交申请，重新调查当年的事。”

她向他伸出手：“希望公正不会消失。”

白一凡迟疑片刻，握上她的手：“可你……为什么帮我？”

农庄的排水系统过载或许说得上和她有关，但赔保这件事她压根没有必要插手。

为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清晰明确的答案，没兴趣就是没兴趣，相亲之前就做好了拒绝你的决定，但还是鬼使神差接受了第二次见面。对我来说，这是脱离掌控的一件事，却又发生得自然而然。所以我想，是我的规则出了问题吗？”她问自己，又摇头，“规则没有问题，只不过，我的感情在规则生效之前，就率先有了自己的主张。”

她像在陈述一个结论，但也隐着一丝少女的羞赧。

目送齐霁走远后，白双宇紧张上前：“哥，她说什么了？不是要追究我们的责任吧？”

白一凡抬头，像在自言自语：“并非什么都是非晴即雨的，还有涡那样的混沌状态。”

“什么意思？”白双宇挠头。

“脱离掌控了。”

白双宇感觉自家哥哥愈发难懂了，费神间又听到他说：“回去把熟的果子收一收，也给齐奶奶送些去。”

“啊？你不是说不送了吗？”

“以后只会越送越多。”白一凡没有急着上车，而是抬步向前，身影漫入青翠中。

以后？脱离掌控？白双宇终于反应过来：“你要追嫂子？真心的？”

两人一前一后，沿坡而上，难得享受一回周末的清爽。

碧空万里，值得冲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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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技术可以改变局部天气，但是否也能改变人的内心呢？这是一个温暖治愈的爱情故事，从一场双方各有心思的相亲开始，步步对抗，博弈，沟通，最后走向了一个好的结局。技术的进步会制造出无数可能性，但只要人们愿意去努力寻找最优的那一个，放下纷争，美好的爱情和人生并非遥不可及。——宇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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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宇镭  题图 《纽约的一个雨天》截图 点击「阅读原文」，收获不存在科幻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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