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讲坛第56讲| 傅杰教授主讲“从小学入经学——训诂学与文史哲研究”
10月23日晚上,中文系(珠海)于海琴六号A631会议室举办了主题为“从小学入经学——训诂学与文史哲研究”的前沿讲座。本次讲座由浙江大学马一浮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傅杰主讲,中文系(珠海)樊波成副教授主持。
傅杰教授
樊波成 副教授
讲座伊始,傅杰教授简述语言与文学之关系,引入戴震《沈学子文集序》与钱大昕《经籍纂诂序》中对训诂学的观点:学问之路径,自字词达语句,从语句达义理,训诂之学,正是解字句之意从而通文章之道的基础。而在对训诂学进行简要的概述后,傅杰教授从文学、史学、哲学三个方面入手来阐述训诂学的重要性。
以“坐”字的词义解释为聚焦点,傅杰教授说明了训诂对准确理解文学文本的作用。刘大杰先生曾将《陌上桑》中“但坐观罗敷”的“坐”理解为 “坐着”之意,而此番释读明显与诗中所述的罗敷、耕者与锄者三者所处的情境与情理有所违和。事实上,此处的“坐”与《山行》中“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坐”同义,应当被解释为“因为”之意。在训诂学的经典名著——张相先生所著的《诗词曲语辞汇释》和蒋礼鸿先生所著的《敦煌变文字义通释》中,皆能找到对“坐”字这一重要词义的说明。由此可见,扎实的训诂学知识,能帮助读者更加贴切到位地解读文学文本。
谈及训诂学对历史研究的意义,傅杰教授援引《汉书·萧何传》的例子,通过对文本中“劝”字的不同解读,展示出词义之差所造成的理解层面的迥然之别。在人民出版社曾出版的一部《中国古代史》中,将“周勃、灌婴、樊哙皆劝之,何谏之曰……”的“劝”解释为“劝谏”,与下文萧何的劝谏保持一致,而这样的解释,实际上是忽略了众武将与萧何谋臣的身份属性的差异,更是有违班固书写《汉书》的严密用心。傅杰教授指出,此处的“劝”的正确解释应为“勉励”之意,只有“勉励”这一层的意思的表达,方能刻画出萧何别于武将的深远见识,表达出班固著述的真正内涵。
关于训诂与哲学研究的关系,傅杰教授选取了《老子》这一经典文本中的两则内容来进行阐述。其一是对《老子》第八十章内“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这四句的解读,任继愈先生当时将其译为“吃得香甜,穿得漂亮,住得安逸,过得习惯”,形成了与本前后内容的矛盾:在极力节省生产工具的条件下,理应不会达成如此优渥安逸的生存结果,再联系老子的思想,其视“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者为“盗竽”,又认为“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如此一个提倡洁廉节制的人,在他小国寡民的理想状态中,就更不可能出现“甘食美服”的结果了。其二则是对《老子》第六十九章内“哀者”的解读,教授结合了《老子》第六十七章的话语,提醒大家老子所言的“哀者胜矣”绝非当下常用的“哀兵必胜”,紧扣老子以柔克刚、施以仁慈的战争观,便知“哀”非“沉痛”之意,而是指“仁慈”、“怜悯”,这体现出老子思想的统一性。
除此以外,傅杰教授还枚举了钱锺书先生的书信《与赵景深》中“得閒当造谈”与当前学界解读宋玉《高唐赋》“当年遨游,更唱迭和,赴曲随流”三句的例子。倘若对训诂学有一定的了解,便能知晓“閒”本有“空闲”之意,不会出现“得閒当作得闲”之类的术语误用;同样,运用训诂学的知识,可以了解到《高唐赋》的“当年”为“当羊”之误,而“当羊”也就是“尚羊”即游戏之意,便不会出现将“当年”误读为“过去”、“以往”以致引申太过的情况。
虽然讲座重点在于介绍训诂学对于文史哲研究的重要意义,但傅杰教授指出,训诂亦要结合整个文本系统的文化内涵进行整体性的释读,再以《老子》第八十章为例,解释“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四句既要考虑到训诂学的意动用法,也要结合文本作者自身的文化特点,倘若此四句为屈原所作,那么“甘食美服”的解读便能顺理成章。总而言之,对文意的判定,不可偏废任何一方。
随后,傅杰教授引用钱锺书先生的话作为总结,再度申明了语言研究和文学研究之间密切的关系,提醒大家既要借助准确的训诂来通解全篇文意,又要知晓时代风气作者之志而非拘泥在单一字句里,彼此融合,积小明大,举大贯小,方能明全书之指归。
讲座的最后,主持人樊波成副教授进行了简要的总结,与会的诸多教授学者都对傅杰教授此次的讲座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与感谢。在交流环节中,同学们也积极向傅杰教授提问请教,本次前沿讲坛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文案:方茜雯
摄影:高宏利
排版:梁嘉琪
值班编辑:谢思欣
初审:王颜玉
审核:朱崇科 沈锐
审定发布:郑哲
中国语言文学系(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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