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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抗疫手札|《疫战时刻》影像无限期征集 ⑾

陈有为 凍土層 2021-02-13



2020年所有的度假都不幸成为隔离。大门在温州过春节,却呆了将近两个月,而我带着陈饮初也在隔离。我们只见过一两次面,冒死在一个隐秘阁楼之上吃过一次羊蝎子火锅,在温州的河道之上飙过一次船。这样的情况四十年来从未出现过。到上月5日,我送大门返穗。在温州隔离防内患,到广州隔离抵外忧,兰州的祁连说,大门是这场疫战打满全场的人。

 

我不称大门在居家隔离期间写的这些字句为书法,而是“疫战的条子”,这基于我们共同的对于书法和书法家的认识,不是以高超的书写技艺去誊写古人的某首诗词,或临摹某个事实的碑文,那终归不会是高级的。真的书法一定是以书写来承载书写者的信息。

 

这些写给武汉这一场疫病的条子,是和恐惧事物的对话,这里有对恐惧的宣战,对罪恶的棒喝,对世事的悲鸣,更有对无辜者的怜悯,有信念和勇气。这是另一种的抗疫史。4.2

 

 



 

 






隔離對於攝影師來說幾乎是致命,沒有活色生香的世界現場,拍照這事兒就沒得玩了。所以寫字成了我打發時間的一個好消遣。

 

我八歲開始練字,斷斷續續到十六歲,後來放棄的原因現在回想起來大致是因為,又臨又摹的折騰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具備了一定的書寫能力了,又不曉得該寫點什麼,成天抄古詩古文的覺得沒意思透了,總覺得那都是跟自己沒太大關係,中間還有一段時間還琢磨著想跟我爺爺學寫點舊詩,但後來實在覺得這些事情都太老氣了,不適合我這種喜歡耍酷的人玩。

 

後來年紀再大點,打心眼裡是瞧不上所謂的「書法」的,總覺得吭哧吭哧地花了很多的時間寫像了某個人的字,在各種碑帖影印本模糊不清甚至要靠猜的情況下,再加上對書寫材料和工具都搞不清楚,那種所謂的「寫得像」倒更不如是「畫得像」。更可疑的是,寫得再像又有什麼意義呢?回不到那種歷史現場,無法將書寫視為書寫者整體系統的表達,只當作呈現筆畫、線條、結構的純技巧,甚至把這些東西當作書法的全部加以呈現,簡直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工藝美術。

 

我最愛顏魯公的《祭姪文稿》,它在我心中有著無比崇高的地位。從今天「創作」的角度來看,它根本就不是一件「作品」,跟《蘭亭集序》一樣,它們都只是一件草稿,不是為了展示自己書寫技巧和審美的雄心而有意為之的「書法」作品,寫就這些文字的時候,書寫者的注意力更多在於書寫的內容,一切都是一種不法而法的自然書寫。在我心中之所以覺得《祭姪文稿》比《蘭亭集序》還要厲害,是因為它從內容到書寫的高度統一,在字裡行間能看到顏魯公的情感跌宕,悲憤交加,情不自禁,一氣呵成……這樣的書寫在書法史上應該找不到第二件了吧?

 

在「書法」或者說書寫還沒有「作品化」年代留下的那些「作品」,是我特別迷戀的,比如古人的手札,或文稿或日記或信函便條,你看著筆跡讀著文字甚至是可以感受到書寫著某種生命信息的……

 

反觀我們今天所謂的「書法」,不論是抄人詩文還是以展示書寫難度為榮的,通通都背離了書法原本的書寫本義,我認為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一方面是書法作為「工具」的消失,另一方面是書寫者作為「文人」的消失,從形式到內容都不再有創造的動力,最終只剩下了花樣的空架子。

 

我對國內「書法」圈交集不多,依稀印象中不論是「泥古不化」還是「逢古必破」的都只是在形式上做出或精緻或笨拙的變化,不論是寫還是後期的裝裱都越來越偏重於裝飾……書寫著,卻沒有表達,這是多麼可笑的事情呀?

 

很多熱愛書法的人不喜歡我談井上有一,因為井上是主張把書法從技巧中解放出來,把它變成能見人本心本性的書法,甚至由「書法」的束縛中解放出「人性」……問題是,你把井上丟出書法界,他反而是個更加高級的存在——因為井上原本是畫家出身,他的「書法」其實是他從當時還算「前衛」的行動畫派那種抽象潑灑的回歸結果,他選擇了具有象徵意義的文字,在當時西方人看來恰恰是更牛逼的「反前衛」。

 

即便井上書法更像是抽象畫家的跨界之作,但他還依然使用文字進行表達,他的少字數書法不說意境深遠,起碼也是快意憤恨可讓人會心一笑或一哭……反觀那些用篆書、隸書、楷書抄寫《岳陽樓記》的人,除了你們所展示的認真有耐性和技巧外,還能給出什麼?寫墓碑倒是個好工作,可惜現在的人們更喜歡電腦刻字——不是他們覺得你們的潤利太高,就是你們也不屑給非名人幹那活兒……尷尬呀!

 

相比古人,今天的人們明明是有著更加旺盛的表達慾望,在社交網絡上,每個人都在說話,很多人都在爭當意見領袖,難道「書法家」們都沒有這種表達欲?

 

大概六七年前開始,我斷斷續續地手寫微信微博,一開始隨手用鉛筆、鋼筆、圓珠筆,後來改用日本的軟毛簽字筆,原先寫在各種包裝紙、說明書、廢照片、雜誌、報紙……有一陣子開玩笑似的把那些最終會當垃圾扔掉的小紙片掛倒微店上賣,根據大小開價一兩百,居然陸陸續續地賣了幾十張……

 

這幾年因為經常會去日本旅行,淘到很多好用的毛筆和紙張,於是寫字也就頻繁起來了。最初我是等字幹了後用掃描儀掃的,後來發現,當墨跡沒幹的時候,墨色特別豐富,於是就改用手機拍了發網上,我跟朋友們說,這不是「書法」作品,而是「關於「書法」的靜物攝影」作品。

 

對我來說,面對每一天的世界現場,包括瘟疫期間,我寫了什麼,遠比怎麼寫更重要,因為就寫字的工夫而言,我也就這樣的水平了,好在它能讓我打發一些碎片的時間,而且還能說點自己想說的。






 
























































































































































































以上手札基本上以时间为序











大门,摄影师、策展人、影像批评家,连州国际摄影年展艺术总监。










征集作品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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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战时刻》影像持续征集



征集主题包括但不限于“戴口罩的人”、“空城计”、“封城榜”、“宅家记”、“在疫区吃喝玩乐”、“我的抗疫日记”、“上网课”等,图片和动态影像、单张和组照都欢迎,邮箱:78389752@qq.com,微信号:fanshu78389752。征集时间无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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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为,摄影师,影像写作者,策展人,《中国摄影报》专栏作者,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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