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人、乐夏和黄小鹏

五条人在温州   陈有为摄

五条人是今年《乐队的夏天》颇为传奇的一支乐队，逐周看《乐队的夏天》，好比追剧，而实际上我就是把《乐队的夏天》当作一出连续剧来看，五条人是剧中我个人比较感兴趣的人物。乐队的进阶和淘汰，人物的出和隐，乐队如同家庭、小组类似的结构以及关系，都是我在看的时候比较关注的，音乐倒还是其次。五条人的沉沉浮浮可以说是写就的剧本，然而也有偶然性在里面。已经有人向我剧透大结局，但其实我还是想说，别告诉我、别告诉我。

昨晚人有些疲惫就瘫在沙发上回看马东约乐队吃饭的一集，五条人谈到作品的误读，以及他们和当代艺术的亲近，说到黄小鹏，时间有点迟了，上床之前我在手机上搜了搜黄小鹏的资料，跳着看了他的几个录像作品。

2017年连州摄影年展，五条人+黄小鹏，已成经典。

之所以要查看黄小鹏，因为我前几天才听说这个名字。原来三年前连州摄影年展在闭幕演出中就邀请了五条人。那次演出在新落成的连州摄影博物馆的天台，12月粤西山区的风有点凉，我们坐在台阶上看五条人的演出，巨大的LED大屏在播放着类似黑白默片的视频，关于城市和城乡结合部的影像，晃动的，粗粝的，模糊的，镜头沿着大街行进，或者贴着城市的表面拍摄，还有一些类似于监控的画面，记得有一个飞车抢包的事件，镜头是固定的，毫无情感色彩，就是这样的关于城市的画面在不断穿插、循环，强烈的关于生活在城市底层的经验，浓郁感如同炎热中午走过渔港码头，海货被日头暴晒蒸腾起的腥臊气味。

那个晚上我看傻了，五条人原来是这么棒的东西。应该说，对五条人最初的好印象七八成来自作为音乐背景的录像。回到温州后不久，郑州陈卓在朋友圈发消息说五条人要到温州演出。我那晚又去了，走到联合广场，地面像一个工地，我想肯定走错了，退回来。原来演出场地就在这个工地的地下一层。我再次进去时，“盲堂”狭小的空间里已经站满了人，五条人的演出开始了，仁科的手风琴开开合合，是五条人的调调。

五条人在温州   陈有为摄

几天前我才听大门说连州那晚配合五条人演出的视频来自一个叫黄小鹏的艺术家。就记住了。

今天早晨我带着女儿给幼儿园送女儿的被子，明天幼儿园要开学了。微信朋友圈上好几条关于黄小鹏的作品链接，就是我昨晚看过的。我没当回事，心想这事也太蹊跷了。随手转发了一条：“因为连州所以知道五条人，因为五条人知道黄小鹏的录像艺术，期待新作！”发出去没多久，手机上有大门的未接电话，有陈卓的微信消息。原来黄小鹏昨夜意外病逝于柏林。

我不想放大这种奇怪的巧合，那太诡异了。对我而言，黄小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艺术家，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只是看过并且非常喜欢他的录像作品。但就是这种有微弱关系的人的死亡，反而带给我一种特别强烈的触动，不是悲伤，也不是震惊，是悄无声息中发生，却是绝对的崩溃——因为有一天我们自身的死亡，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也仅仅是如此。10.8

五条人在温州   陈有为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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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为

作家，摄影师，策展人，影像写作者

《中国摄影报》专栏作者，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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