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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壁:图上写字

冻土层 凍土層
2024-08-31


在照片上写字画画的人不少,一则是觉得摄影这个媒介有太多局限性,容纳不下摄影师丰盛的表达,二则是“跨界”的需要,“跨界”在今天可是一个时髦的词,但从摄影的房间走到书法或绘画的房间,这算哪门子的跨界。

 

魏壁好像从不谈“跨界”这回事,安静地在自己拍的图片上写字,是他的长年的一个习惯,他说我用毛笔的时间比握钢笔的时间要长,平时只要写字几乎都是用毛笔,的确好多年没用钢笔了。

 

图上写字,是很多人对魏壁作品的形式记忆,也成为魏壁作品的识别度,但很多人仅限于此,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够完全看懂魏壁写在图画上或朴朴拙拙或龙飞凤舞的那些字。这些字有对图片的补充记叙,有回忆,有乡土的抒情,将抒情寄寓于接近白描式的叙事。将这些文字提取下来都是一篇篇乡土美文。图片时而为美文中的经典场景,时而为人物图谱,时而为故事提供背景。这些图和字“很亲”,是魏壁的孪生子。

 

读懂这些字才算是真正进入魏壁的世界、梦溪的世界。

 

 

 


野火


一行四人,从鹿角到中洲,冬季的洞庭一片苍茫。激动过后便是二十多公里的漫长大堤。为缓解疲惫与乏味,我们沿途燃起野火,这是儿时常玩的游戏,见其发出清脆的声响和一丝暖意,大家雀跃起来。

一路上,我们见草便放,燃烧的野草释放着迷人的清香。

大治是北方孩子,少见南方水牛,捡起石子撩拨正在啃草的一头壮硕牯牛,谁知牯牛血性大发,径直冲我们奔来,要不是被绳索套着,定要酿成大祸。我知道,凡有牯牛聚堆的地方,就有血腥的厮杀。一次,我在打稻机扳桶里正玩得欢,只见一头牯牛从我头顶跃过,我欲抬头看个究竟,另一头眼睛布满血丝的牯牛又疾驰而来,从我头顶呼啸而去,吓得我魂飞魄散。显然,后者获得了那一年一度的神圣的交配权。



 



持叉的男子


老四,我小学同学,晚我一辈。

少时,我们合伙偷生产队的梨,在树上吃万一被发现,少说要挨顿揍的,于是扛着枝头回家慢慢享用。

我吃过老四母亲的豆渣团,难以下咽,在那个饥饿的年代,再难以下咽也是美食。也就在那时,他母亲早早离世,不知何故。




 

教书匠


少年时,总有几位老师待我特别好。自拍这张教书先生模样的片子就是为了怀念那几位已故或已经老去的先生们。

全修道老先生,传为张大千弟子,张毁坏敦煌壁画避居台湾后,贴身弟子全老先生便替他背了一辈子黑锅,至死因有污点不得扬眉。按论功夫,全老的花鸟不让吴昌硕的,浑厚苍老。老先生是文化局赵局长引荐结识的,老先生授过我几节课,虽不甚懂,也能感受得到他的老辣功夫和人格魅力的。可惜老先生一世无后,也没能扬名。

赵局长,待我若父,是全老的大弟子。一生清正,当了大半辈子的局长,儿子娶妻竟然拿不出五千块钱来,而今渐渐老去。

龚老师,当年文化馆馆长,我那时寄居文化馆,天天点着公家的灯临帖至深夜,有人不满。他一句话,这么好的孩子,帮他就是我们文化馆的义务。

……




 

补锅老汉


可喜兄大费周折,在车溪乡寻得这位补锅老人。老人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只是没能有机会直接跟美国鬼子交过手,至今愤愤然。老人已过八旬,仍很硬朗,不时用他厚实的铁拳击打水泥地面。

老人手中应还有一个道具的——闹金街。闹金街由两块铜片制成,一路行,一路摇晃着闹金街,乡人一听便知是补锅佬来了的。

 

 


湖洲上的左行群人


甘家湾,澧水河流入洞庭的入湖口,自此变得开阔。

在芦苇接天蔽日时,惊起一片鸥鹭的景象便再常见不过了。




 


戏班女孩


这位戏班女孩让我想起少年时的一段恋情。她是我舅舅的干女儿,比我小一岁,貌美如花。“又白净,又没鼻涕。”这是我少年时给她的赞誉。外婆在世时,常翻出这句话调笑我。她家距外婆家不远,她常来,我常往。为她缠毛线,偷香瓜,只要跟她在一起,便全身充满愉悦。外婆常责备我回家太晚,我满副得意头一扬:媳妇家去了。

在我心里,她就是天仙,就是我的。

初中的一个暑假,当我再次来到外婆家,她却不在。外婆说:她学戏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那天,我发了高烧,外婆懂我,说我是心病。

二十年后,当我再次见到她,是在我哥诊所,她正在病床上输液,她细声唤出我的小名。时隔太久,彼此不敢相认。她还是那么美。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个赌徒,待她一点也不好。隔壁彭姨说:这丫头,小姐的长相丫鬟的命。

自那次见面后,她便只身去了太原。

一次,听妈妈说,她一直管她叫妈妈。

小时候,我叫她梅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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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为

写作者,摄影师,摄影评论人

《中国摄影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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