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你相依为命，我终于可以让世界变得很轻
因为有你相依为命
我终于可以让世界
变得很轻
让自己变得灿烂而无用
、
写给孩子
大卫
是你重新布置了世界
你让时间弯曲
你让时间弯曲的时候
经过了我这里
小草被大地抱在怀里
仿佛一把最小号的吉他
你命名了梨花和杏花还不够
又让春风在草尖上发芽
你让世界变得柔软
你让风有了背面，因为你
我才敢于承认
世界的残缺与不完美
燕子起飞的时候
不必把自己藏得太深
终有一日，我将从你的生活中离去
星空何其灿烂，你比崭新
还要崭新
我爱你，仿佛你是我
从未用过的那一部分
其实你我皆是对方最大的空虚
天空从不提供更多的雨水
我们互为眼泪与哭泣
除了你，我暂时还找不到更好听的歌曲
世界美如斯
是你最初的一句啼哭
把我的一生彻底完成
每一个日子皆可以歌，可以泣
可以浪费或珍惜
因为有你相依为命
我终于可以让世界
变得很轻
让自己变得灿烂而无用
2012年2月27
选自大卫诗集《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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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一滴水
大卫
一滴水，伸长了脖子，就变成了河。扩了扩胸，就变成了海。再做几个俯卧撑，波涛就澎湃了、汹涌了。
一滴水站直了身子，就是喷泉。
一滴水，长了翅膀，就变成了雨。
一滴水，在草尖上、叫露，在额头上、叫汗，在眼角、叫泪……
把一滴又一滴的水，组织起来，集合起来，并用土坝来约束它、纪律它，水库就形成了，给它微风，就有了波浪，给它飓风，就有了惊涛。
一滴水，有着很强的可塑性，这有些像未成年的孩子。给它加上红，就是动脉里的血，给它加上蓝，就是个头最小的海，给它加上黑，就是墨汁——这是一种可写求爱信、也可写绝交书的墨汁。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早接触的一滴水，是母亲的乳汁。身体孱弱的婴儿，小嘴吮吸着母亲的乳头，一滴水，到底哺育了多少个嗷嗷待哺的生灵?
一滴水，在源头的时候，譬方说，现在我就安排一滴水，从高原的冰岭雪峰中抽出身子，沿着河道顺流而下。经过光洁的卵石，绿树环抱的两岸，再经过生满苔藓的山涧，沿途，它小小的身子，把天拍蓝，把风擦亮，把鸟鸣洗得更幽……
按常规，这滴水应该顺顺当当地扑进大海胸怀的，但是，在行进的过程中，却有流失的黄土浑浊它，腐烂的树叶沤浸它。恰如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被不断地伤害，于是，这一滴水，就愤怒了，它在河道里狂燥地跑来跑去，对着堤呀岸呀什么的，一个劲地咆哮。一个喜欢制造恶作剧的孩子，与礁石合谋，使船搁浅，与风携手，使岸溃决……人类，也许这时才发觉，一滴忍无可忍的水，足以淹没他们的锦绣家园。
种子如果与一滴水攀上了亲戚，田野就绿了。那些水稻、大豆、高梁，在幽幽星光里，作挺拔状、青翠状、成熟状。满眼的深邃与辽阔。月光，伸出她的纤纤小手，把一滴水洗呀洗的，直至洗成一堆碎碎的银子——这是一堆可以兑换蝉鸣、蛙唱的银子，这是一堆可以把蝉鸣与蛙唱揉和成"清新、宁静"的银子。
在迷蒙月光下，我要说服一滴水嫁给红脸膛的高梁，再把坛子洗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洞房，再掺入浓稠的时间，酒，就这样酿成了。
一滴水，一旦变成了酒，它就能从你的胸膛里像搬组合家俱一样地，搬出炽热与刚烈、侠骨与柔情、赤心与真诚……
一滴水，即使睡着了，也是一颗守望大地的眼睛，它的清澈、它的晶莹、它的透明，谁忍心伤害呢?
善待一滴水吧，谁若把它的心伤透了，弄寒了——寒成了一块冰，我就找谁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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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荡漾009│你是我未曾遇到的那一部分，我是你从未见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