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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大卫|鸟一飞起来就是整个天空

写诗的大卫 猫妙妙
2024-12-26




鸟一飞起来就是天空

/ 诗人大卫


大家春节好——其实我更想说大家春天好,从今天之阳光就能判断,春天来了,我在阳台的躺椅上,眯着眼睛,就能检阅天空,楼层比较高的原因,我们这栋楼,我绝对是离天空最近的一个人。阳光此刻就像猫一样,偎在我怀里,偶尔,它也会跳到肩膀上。


昨晚不到十二点就睡了,我从来就没有守岁的习惯,不知是否与小时候过年有关。在我老家,主要是过年三十中午,所有的菜都是在中午端上桌子——这儿的所有感觉是很多的意思,其实,三十个菜,四十个菜可以叫“所有”——对于像我这样的60后来说,有斤把猪肉,有一只鸡,再有一份炒辣萝卜,香菜伴花生米,或者油煎托面就可以叫“所有”了。这儿的托面就是红薯粉,我妈擅于做这个,那时家里真穷,来个亲戚,家里唯一大菜,几乎就是油煎托面,我妈把红薯粉调好,油烧热了,放进去,不停地翻,不一会就能出锅了,托面油汪汪的,甚至有些焦,红薯粉也极其配合,晶莹而又有弹性,按现在流行说法是Q弹。正规托面应该加入南瓜花,对,就是那种金黄透亮、带着芬芳的花儿,长得像小号。南瓜花,红薯粉,闪烁的火,滋滋叫的锅,柴禾哔哔啪啪的燃烧,火小了,母亲会腾出手拉几下风箱……这样的场景,加起来就是童年。


对于过年我的记忆全部停留在小时候,反过来说,小时候的年才叫过年,那时最馋我的是猪肉,一年吃不上几次,买猪肉都得到镇上的食品站,来回有五六公里。


我记得一个大年三十,我应该是八九岁的样子,母亲一大早让我到猪圈那儿“偶狼烟”——这儿的“偶”字,是方言,烧的意思,我找不出可以替代的汉字,读音是“偶”。这儿作动词用。简单说就是取一小捆草,把它点着,那时乡下大多是稻草,家家门口都有一个柴禾垛子,我就扯了几小把,跑到猪圈空地那儿,把它点着了,稻草潮湿,烟重,一圈一圈地盘旋升起。


以前不明白为何要烧草,让它产生烟,现在胡乱猜想,可能是农耕时代,烧火一来可以取暖,二来驱虫,三来避邪之类的。火在农历里烧得最旺,没有火,就不会有文明,火的出现,让人类的胃与别的动物相比,提高了一个等级。火一出现,生米随便使把劲,就能做成熟饭了。我妈比我懂火,她让我去“偶狼烟”就是对火的尊重。


我妈让火最诱人的时候,也是在大年三十,记得“偶”完狼烟,我妈——其实我们老家叫俺妈——就开始做饭了,我们家有两口锅,大锅做饭,小锅炒菜,大锅与小锅挨着,大锅除了锅大之外,相比小锅有个风箱。小锅最高光的时刻,无疑是每年的年三十,母亲每次都是把五花肉放进锅里,炼油,她用铲子,紧紧压住五花肉,直至那些油,沿着锅壁滑到锅底,聚成一个世界上最小面积的海。五花肉在油被提得差不多的时候,简单说就是看似炼不出来油了,还有,看似还能炼出油,却又不大出了,这时候的五花肉两面有着微微的焦黄,母亲炼油的时候,我蹲在锅边看,口水都流出来了,母亲这时就会挑一块肉,给我。


那是饥饿年代,一日三餐都是问题,别说肉了,更别说炼得焦香焦香的五花肉了,母亲把肉用锅铲子递给我,肉还没完全凉下来,还有些烫的时候,放进嘴里,那种感觉就是舌尖上的欲仙欲死了——我必须用欲仙欲死这个成语,才能描述那时的感觉。现在觉得年的美好,也是这块五花肉带来的,你看出来了,过年最不能回避的,就是吃。


饥饿年代,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才有好吃的,儿时的胃,就是为过年准备的。当一个人的胃被满足之后,过年才会显出它的另一个意义,也可能是最重大的意义,那就是团聚。亲人之间,平时都各忙各的,只有“年”——据说是一头怪兽——才能让我们放下日常,与亲人一起,以酒的形式,菜的形式,把“年”过成一种仪式。



来北京之前,我过的几乎都是农耕时代的年,说这话的意思是,那时我虽然在县城工作,但,家还在乡下,虽然那时父亲与母亲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我没有事实上的家。但我五个姐姐,都分别成家了,随时可以给我提供欢天喜地、热闹非凡的年,酒一定要喝到脸红,菜一定要撑破肚子,酒后与村里熟悉的人,聊天。


哪怕在县城里上班,我也觉得年是了不起而又惹不得的——你不惹都得沾身——在小县城工作,是很能感受过年气氛的,身边的人,都在大手大脚地置办年货,鸡飞鸭跳的,猪肉羊肉粉丝粉条,至于说鞭炮,从小年就蠢蠢欲动了,年三十晚上,所有炮仗都造反了,整个城市像鞭炮在开会,我记得有一年的年三十,大约是1998或者1999年,也可能更早,正好我在医院值夜班,别的科室,比如检验科、急诊室、收费处同样值班的,凑一起打升级,相当于现在的打掼蛋。一般在收费处或者急诊室值班室打,因为任何一个患者到医院,必先去收费处或急诊室,这样我们这些值夜班的医生就知道有情况了,随时可以回各自科室等候病人,这样既用打牌来熬夜,又不至于因脱岗而致病人找不到医生,值一个夜班休息两天。那时如果不打牌,我就看闲书,或者写诗,有好多诗是写在诊断报告单背面的。我清楚记得那一年的年三十晚上,快12点时,鞭炮声就响了,这是一些性子急的鞭炮,它们早就等不及了,那种喜悦与急不可待,隔着几条街都能感觉出来。


我走出值班室,来到院子里,鼻子里钻进来的全是火药味,炮竹声此起彼伏,时而夹杂着嘭嘭嘭的钻天猴,与嗞溜嗞溜的烟花在空气中滑行并尖叫的声音,我敢保证,那一刻,我是被整个城市裏挟着的,往哪儿跑都是鞭炮在起义,一点也不夸张地说,我在那一刻全方位体验了什么叫硝烟弥漫。头发上、睫毛上、额头上、耳朵上、肩膀上……全是鞭炮的叫声,那声音太性感了,你只有闭上眼睛,深深体会,仿佛那炮仗的每一次献身都是为了让你感觉到高兴,感觉到开心,感觉到活着——而且是轰轰烈烈、热气腾腾地活着,哪怕你是忧伤的,寂寞的,但在那一刻,你却强烈感觉到,人间值得。


哪怕这些鞭炮造成了环境污染,哪怕那些声音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在震耳中欲聋。你都感觉明年会比今年更好,鞭炮会更响,烟花会更亮……也许那时候对鞭炮如此肆无忌惮地渲染春节,有些烦,但你总感觉,这日子是不错,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明年的“新桃”含糖量会更高。


今天写这个文字,忽然有了伤感,我知道那个盛大的甚至让我觉得吵闹的大年夜,再也不会有也,当初扑面而来有多急,现在转身而去就有多快。从昨天到现在,我都是安静的。年三十的夜晚,我所在的帝都,有些鞭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我一听那声音,已经不行了。


在我刚到北京那些年,每年的年夜,都会站在阳台上,看烟花怒放,鞭炮齐鸣,我记得楼下的那家金百万餐厅,有一年放烟花与爆竹,竟然长达半个多小时,把我看呆了,也把我看烦了,看呆了是因为他们家烟花一放起来就顾盼多姿,看烦了是因为烟花放这么长时间,硝烟味呛鼻。女儿那时还小,撑不到12点,那时最愁的是,怎样把门窗关紧,不让鞭炮把她吵醒。那时渴望宁静,所以对禁放烟花,是举双手赞同的,虽然我喜欢热闹,但又不喜欢太热闹。总感觉消停一下,也是不错的。


写这篇文章,可能跑题了,本来是写春节的,到现在写的却是过年,好在春节与过年是一张纸的两面,春节就是过年,过年就是春节,年三十是上一个农历年的结束,大年初一是下一个农历年的开始,所谓的年头必须连着岁尾。


今天是标准的新年第一天,从今天开始,又涨了一岁,虽然元旦时年龄已经涨过了,但那是预热,今天才算进入主题,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正儿八经地连滚带爬地进入56周岁了,如果虚一岁,就是57。不敢相信,再过三年,上公交车就有人给我让座了,从此也可以凭实力与虚荣心去倚老卖老了,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今日起,才是心理上的新年——元旦是事实上的新年——按理说,新的一年,我要给自己一些目标的,我想了又想,龙年我似乎要做到这些,先放在这里,给自己一个计划,如果能做到,最好,如果做不到,就放在这里,一年后打脸。


其一,从小事做起,小到每天起床尽量早一点,关键是叠被子


能七点绝不七点半,能六点绝不六点十分,当然五点最好,有一段时间我是坚持的,希望龙年早起一点,再早起一点。而且起床后第一时间把被子叠好,叠不成豆腐块,也别瘫成豆腐脑。


为什么我强调叠被子,而又起床就叠,因为我发现叠被子与不叠被子是两种人生。大约十年前,我有过很长时间不叠被子的经历,给自己的理由是,反正晚上还要睡的,叠它干嘛。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有抑郁症,对被子有误解,伟大的哈姆雷特那句, To be or not to be, this is a question.如果照我来翻译,其实这儿的“be”完全可以翻成被子,那么此句名言,既可以翻译为“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也可以多一种译法:叠不叠被子,这是一个问题。


叠仅是一个动作,但它意味着仪式,而生活是需要仪式感的,被子不叠是得过且过,是懒,是邋遢。而一旦叠了,就是讲究。小到叠被子,大到做事情、交朋友,你不再糊弄了,干什么都是认真的。一个认真(叠被子)的人,没有干(叠)不成的事(被子)。


其二,钢丝刷子刷马桶‍‍


起床之后第二件事,是刷马桶,而且用钢丝刷子,一般配合用沐浴液,我喜欢薰衣草香型的,不戴手套,就裸手擒住钢丝球,涂上沐浴液,对着马桶,特别是沟槽,来回擦洗,一开始可能觉得别扭,但时间长了,特别是马桶被擦得锃亮,白瓷的质地,一览无余,那时候心情是非常愉快的。我判断一个饭店值不值得消费,先是去看卫生间,如果卫生间干净,这饭店差不到哪里去,如果卫生间不干净,这饭店倒贴钱也别去。曾经到我非常尊重的一个当代作家家里,尿急上卫生间,但那面目全非的马桶还是让我讶异了一小会儿,他也是一个非常知名刊物的主编,人也非常好,但我就是不能接受他家卫生间,他夫人也很有名,我从这一点感觉他们生活不是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幸福,从卫生间,可能会略窥一二。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属于原作者


才华横溢的秦晖老师曾说,我们与世界的接轨,应该是底线的接轨。我理解为,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高度不重要,底线才关键。你住别墅,不叠被子,也说不过去,国家之间比的不是谁楼高车多高铁快,而是医疗,养老这些民生问题。如果被子整齐,卫生间干净是一个家的底线,那么,老有所养,幼有所教,所有人都有良好医疗保障,有苦可以诉,有冤可以申……这些,都是一个国家的底线。别扯远了,回到主题,我现在早起就用钢丝球刷马桶的做法,不值得提倡,我也只是对自己不堪回首过去的纠偏。我只是想通过这个,让每一个日子都有仪式感。关键是我做这些是快乐的,心生喜悦,这喜悦太大了,比伟大还大。


其三,看书与发呆


每天必须看至少五十页书,发呆也要超过十秒。世界太喧嚣了,闭上眼睛陪自己一会,所谓闭门即深山是也。


其四,看鸟从天空飞过


看鸟从天空飞过,而不思考它们为什么要飞过。飞得高也好,低也罢,只要能飞,就是让人高兴的——而且天空也没有被谁给垄断了,鸟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伟大的光棍康德老师说: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能不做什么!对于一个人来说是这样,对于一只鸟来说,更应该是这样。鸟不想飞就不飞,比鸟想飞就飞更有意义,一只鸟有时不是一只鸟,而是哲学,最起码是诗歌,比如此时我现在就想写一首诗,并以这样句子结尾——


鸟一飞起来就是整个天空


如此说来,鸟之对于天空,远比天空对于鸟要重要。鸟在飞行或者落下时,都不着急,因为它有翅膀,所有天空都是为它准备的。



其五,不与傻逼争论,道不同,不相为谋


生活中,随时随地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傻逼,有句话说得到位,对付傻逼的最好办法是把他培养成一个大傻逼。不必在不喜欢的人那里浪费时间,这句是典型的鸡汤,而且还很浓,但说出了人与人交往的实质。以后三观必将取代血缘关系,只有同频道的人才可以走在一起。打一个比喻,三观一致的就像齿轮与齿轮之间的咬合,只要启动了,彼此就互相成全,反过来说,只要互相成全了,就是启动状态。这个世界其实非常简单,就分挺俄与挺乌,12月过25号还是过26号,喜欢张文宏还是狂追钟南山。


以前对于尿不到一块的人,还是可以选择尿不到对方身上的,现在索性不与他同时上卫生间了。对于不喜欢的人,不愤怒也不绝望,更不剑拔弩张。淡淡一笑,连轻蔑都不给——如果对一个人还有轻蔑,说明你还是在乎他的。自己这样做,不是说超脱了,而是认怂了,三十六计,走为上。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其六,不向别人借钱, 也不借钱给别人。如果非要向亲人或者好友借钱,也要付利息,别占亲友便宜。至于不借钱给别人,是因为还想成为朋友。如果借钱,最后钱没了,朋友也做不成。


其七,对于张口闭口正能量的人,要远离


能远到天边绝不远到河边。正能量本来就是一个很滑稽的词,像负增长一样。满嘴正能量的,绝对是坏逼,道貌岸然者大多男盗女娼。王朔说,你要小心这世上的人,他们都憋着劲教你学好,然后由着他们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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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自己可以吃苦,但,绝不鼓励别人吃苦


苦这种东西,谁吃谁知道,这世间上,最难吃的不是屎,而是苦。因为屎一吃就够了,你也知道那是屎,也就是说,屎不坑人。比屎可怕的是苦,别人会鼓励你吃,仿佛吃得越多越光荣,吃得越多,越证明自己了不起。苦是麻醉剂。我还讨厌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这话的简直是混蛋,吃苦唯一目的是成为人上人,难道活着就是为了这个?牛顿先生有锦言妙句:“如果说我看得比别人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人家这是搞科研,确实需要接力。但,我们的酱缸文化,却把成人上人定为人生目标,这样的目标说变态都是轻的。


苦,也要量力而吃,就像砒霜,极少量可以入药,如果超量,那就是自寻死路了。世间上最希望你吃砒霜的,无疑是卖棺材的,所以王朔老师那句话,我想反对都找不到理由:这个世界上最歹毒的赞美,就是用穷人的艰辛与苦难,当作励志的故事来糊弄底层人。苦这个东西,如果你愿意吃,就有吃不完的苦。


九,锻炼身体


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以前上学时,体育课是没有存在感的,工作之后,也是胡吃海喝,酒肉穿肠过,三高身上留。我这儿的锻炼身体,把举个哑铃,做个俯卧撑,跑个小步,甚至站起来走几步,对着旷野打个喷嚏都算的。锻炼也不是日日时时,甚至就可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句话就应该按字面来理解,三天打鱼就是三天打鱼,打完鱼再晒两天网,然后再打三天鱼,然后再晒两天网,文武之道,一张一驰。


理解锻炼的意义,不是想成为运动员,不是想长命百岁,而是尽量延缓衰老的到来。哪怕老了,也要老得漂亮一点。现在去外地讲学或者参加活动,接待方人员一般都很热情,如果我手里拽个箱子或肩上背个包,一般会过来“抢”的,我总是得体而坚决地拒绝,我脱口而出的是那几个很有“笑”果的字:谢谢,我生活可以自理。


锻炼身体,在我这里,往往是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小事儿。比如,相对于斑马线,我会选择天桥;相对于公交车,我会选择步行。哪怕路程很远,也会提前两站下车,余下路上的交给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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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凡事提前十分钟


大到与朋友见面,小到日常聚餐。早到十分钟既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约束。从守时上,是能判断一个人靠不靠谱的。时间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没多给你一分,也不会少给别人一秒。时间之公平,但并不意味着成本是一样的,任何东西——特别是艺术品,仅仅卖的是才华吗?更多卖的是时间。


甚至可以说,任何艺术都可以用时间来衡量,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如果取消了时间,宇宙就是另一个样子,我们一生也是由一秒又一秒组成的,我们说一个人成功了,只不过他把单位时间卖出了高价。我们活着,不外乎把时间卖给别人,以及从别人那里买来时间,这后一点最典型的就是外卖,你点的每一单,都是花钱买别人时间。你在任何一个单位上班,不管国企还是民企,你都是向别是卖你的时间,工资就是时间买卖的凭据。


所以说,任何时候,都要遵守时间,每一次不守时,都是向别人口袋里抢钱,这可能是最让人无语的抢劫犯了。



其十一,做确定性的事情,不心存侥幸


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比如炒股,赚了就走,别幻想还有新高,一条鱼别从头吃到尾。不仅仅是炒股,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最大化,上帝也不能把任何好处都占了。股市唯一的确定就是它的不确定的,写作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它的确定。


写作可能让你成不了大作家、大诗人,也许连村子里的人都不认识你,但,你写下的每一个字,每一篇文章,每一首诗,都是确定的。你只要写了,就会有成就感。理论上,任何人都会背叛你,但你写下的文字不会。这种确定性,会让人心里踏实。人活一世,要的不就是踏实吗? 佛家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相信越经历岁月,越认为佛家此说有二两道理,既然一切都是虚的,都是稍纵即逝,都是不确定,那我们何不做确定性的事? 


对于我来说,最确定的就是写作,写作里最确定的就是诗歌。我把文字分行,就是以一己之力,制造河流、天空与闪电。


其十二,保持最低限度的疼痛


时代在发生巨变,而且是不知不觉中的巨变,春江水暖鸭先知与温水煮青蛙,有时就是一念之差。必须强烈提醒自己,时代已经变了,至于接下来怎么走,对于个体来说,只有“随波逐流”……但,不反抗并不意味着顺从。任何时候,都不作恶更不成帮凶。沉默也绝非意味着死亡,随时要用有形或无形的针刺自己一下,看看自己的血色,在麻木的时代,至少得保持一点疼痛感。


日本传奇女作家冈本加乃子有一句话,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看,依然有巨大的力量。她说:死之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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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三,越是艰难的日子,越要发现或者制造一些美好


在自己的身上克服这个时代,不是不可能,对于美好要重新理解。事实上,美好已经是一种奢侈品,任何时候都是,美好这两个字可以拆开,一个是“美”,一个是“好”,两者相辅相成,这两个字既可以是闪电与闪电的交错,也可以是浪花与浪花的纠葛。美好就是美加好,这个组合显然是受曾经非常著名的国民品牌美加净的影响。美加好,就是比美更美,比好更好,但,不管怎么阐释,美好容易流逝这是不争的事实——当我说出美好这个词的时候,并不意味着美好是水或者类似于水的东西,美好有时是一种感觉。


清楚记得某个夏天的早晨,我到家附近的小树林散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边的草与树,翻飞的蝴蝶,喜鹊的欢叫……突然有一种感觉,涌上笔尖——其实是没有笔,更没有笔尖的——准确说是涌上指尖。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是,掏出手机,把当时那种感觉,一字不漏地摁在手机上,题目就叫《美好》——


多么美好的时刻

蝴蝶是蝴蝶

喜鹊是喜鹊

草是草

树是树

万物各得其所

如果走得再慢一些

我就是我了


这些年,不仅我自己,连头顶的云,肩上的风,身边的雨,都走得太快了。一直记得一句印第安谚语:别走得太快,等一等自己的灵魂。这句话的前提,显然是默认每一个生灵都是有灵魂的。


灵魂有多重,有一个不靠谱的说法,灵魂21克。假设此说成立,那么我要说有些人的灵魂是缺斤少两的。当然,有些人的灵魂更是假冒伪劣的。


苏格拉底曾将灵魂比喻为一架马车,这个太形象了,这辆马车首先得看准方向,不然会南辕北辙。马车特别适合出现在诗歌里,再配上青石板的街道,微雨,单飞或双飞的燕子,街道的拐角,半开的窗户,油纸伞……在马车经过的地方,丁香花开得肆无忌惮。这种场景,就是美加好吧。


从年轻时到现在,一直困惑我的,是做自己还是做别人? 有时会怀疑自己到底是谁?我与一朵花对视,它看我,我也看它,其实我是看不清一朵花的,当然,花也看不清我——比如,花看我时,看的是我,还是我的轮廓?


有时觉得不是我在世上走,而是我的轮廓在动。他活得太像我了,以至于本来的那个我被修改了,尽管王尔德说,做你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但,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却难。谁能把自己的灵魂,分毫不差地嵌在身体里?


渴慕美好,是因为得不到美好,幸好还有诗歌给灵魂提供一个避难所。不妥协,也不反抗,只是活得真实一些,尽力一些,春天不够时,就向流水借一些,小草不绿时,就让风对着泥土多打几个响指,日本女诗人与谢野晶子说,胭脂用尽时,桃花就开了。


至于桃花开与不开,谁知道呢? 你至少要准备一些心跳——这,才是美好的芽孢。


其十四,多喝水,在不渴的时候就喝。


其十五,多与亲人交流


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唯有亲人不会。与亲人交流最简单方式就是打电话,微信语音不如微信视频,微信视频不如见一面。见面要多说话,以废话为主——正确的话留给上帝与领导,我们只负责说废话就行了。亲人之间的废话越多关系就越好。凡是见面只说正确的话,堂而皇之话的,基本上都是关系一般。


其十六,对于不喜欢的而又必须接触的人,可以在心里骂他,怎么骂都可以。只是别骂出声


其十七,同时有两部电梯,只按一部就行了,把另一部让给别人按。


其十八,逃避那些宏大的叙事,对所有伟大的东西保持警惕,尊重每一个个体


当你知道爱一只蚂蚁时,你才会爱整个人类。那些一张口就人类的,往往最会反人类。什么叫反人类,一言以蔽之,凡人类讨厌的,他都喜欢;凡人类喜欢的,他都讨厌。爱一个大海,远远不如爱一条小鱼。就冲这句“通向地狱之路,是用善良的愿望铺成的”,也得多读读哈耶克。同样,也多读读安·兰德,她有一个观点,让人喜欢得腰疼:我从未爱过任何集体,我只爱人。从这一点来说,海子这句“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远远超过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不知道海子写这句诗有没有受到安·兰德的启发,如果没有,那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其十九,对所有养宠物的人,致敬


大到一条狗,小到一只仓鼠。养宠物的人,肯定有爱心,这儿的爱心,说成是悲悯也对。养宠物的人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曾说过,诗人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为真正的诗人,必须有悲悯。诗人,就是把文字当宠物的人。


其二十,每天保持最低写500字


哪怕这500字全是错别字,全是胡说八道,没有逻辑,没有观点,但一定要写下来。就像开车,找感觉。肌肉需要训练,写作也需要。甚至可以不带任何目的,不是“写作”而是记录——而记录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抵抗遗忘。



其二十一,尊重每一个个体,哪怕他是小孩子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火焰。区别在于有的光芒万丈,有的盈不方寸。喜欢维特根斯坦,他能把许多哲理生活化,他的哲学诗意而又实用,比如这一句就特别牛逼:不要玩弄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


如果觉得有什么要强调的话,就是在“一个人”之前加上“任何”两个字。


——不要玩弄任何一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


20240210龙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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