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去走了一条土路
早上,我去走了一条土路。
路不宽,路面已被人踩得发亮,不荡土。
慢悠悠走在土路上,望着不远处的小拐弯,想象着路的尽头可能的去处,思绪恍惚回到了童年。那时无论上学,找小伙伴玩,还是跟父母下地,去串亲戚,清一色地走土路。这是一条能勾起乡愁的路。
路其实并不长,我的思绪被尽头的一堵围墙拉回来,我不喜欢这种一眼看到头的感觉。之后,我故意不走到尽头就折回来,然后走一会儿再折回去。我假想自己走在一条村里的羊肠小道上。
路上偶尔有晨练的人们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回来。照面了就侧身子让一下,或者点个头,少有说话声,很安静。
路两边是笔直笔直的新疆杨,灰绿色的树干,光滑的树皮,让我想摸摸它,又想靠靠它。树冠并不大,却足以霸占头顶的天空,只流出干净的一条蓝。微风吹来,树叶在绿色和亮灰之间不停翻转,伴随哗啦啦的响声,清脆空灵。
树的缝隙中,不断传来好听的鸟叫声,可惜我叫不出鸟的名字。试着拿手机录一段,却失望地发现鸟叫声几乎被大分贝的嘈杂所掩盖。我明白了耳朵是不能用手机代替的。
路的两边,乍看上去荒草丛生,却也满满暴露出人工栽植的痕迹。这种因疏于管理而无心打造的野味风景颇合我的口味,里面一定藏着我不能预期的惊喜。
紫苜蓿将它们紫色的花朵聚集成头状,要想看清这些蝶形花冠的模样,还真需要蹲下身子,动动手指头。
这种花儿也是一些蚜虫的最爱,紫苜蓿的茎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黑色的苜蓿豆蚜,它们靠吸食苜蓿的的汁液为生。这些极具破坏性的蚜虫是草蛉、瓢虫等多种昆虫觊觎的食物,但蚜虫却常常生活得无忧无虑,原来呀,这种自信来自于它们忠诚又强大的朋友——蚂蚁。弱小的蚜虫靠贡献自己的蜜露,获得蚂蚁不遗余力的保护,蚂蚁也愿为这些手无寸铁的朋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地帮蚜虫赶走它们的敌人。怪不得有蚜虫的地方就有蚂蚁,它们堪称自然界合作共赢的典范。
我在一群骚动的蚂蚁边上呆了一会儿,想明白这样一大家子是如何处理日常工作的。
在一株禾草的穗上,整齐地排着一列草蛉的卵,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种“神花”的好奇以及各种查资料终于认识后的兴奋(链接:见到了三千年一开的神花)。草蛉的幼虫是捕食蚜虫的高手,所以有蚜虫的地方大概率也会有草蛉,就看你的眼睛够不够亮。今天,再一次通过镜头将这些小清新的卵放大欣赏,又有了新发现,原来草蛉的卵不只有白色呢!
没有了割草机的频繁打扰,青杞尽情释放了自由的天性,一株株窜成了齐胸高的大个子。那些清新脱俗的小花朵经得起不同角度的欣赏。
白色的阿尔泰狗娃花、纤细的长芒草、不起眼的硬质早熟禾,一切的生命在斑驳的光影下散发着光芒。
有了光的加持,干枯的狗尾草也令人着迷。
我突然就感受到了光的力量。
我愿成为一束光,照亮别人的同时,也接收反射回来的温热。
今年的疫情让人太长时间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了,不只是身体的,还有心灵的。脱离了与朋友、同事面对面的交流,每天从手机上接收各种无用的和坏的消息,特别容易让人产生情绪的沮丧和对抗。我可能过于敏感,各种让我同情或愤怒的事情消耗掉我太多的能量。我急切地需要汲取正能量。
疾风骤雨的5月里,我的生活一地鸡毛。上网课、学生答辩、实验室遥控、打卡上报,忙得有点透不过气来。好歹挨过去了。我贪婪地在大自然中呼吸。
一株还没开花的风毛菊,一棵叫不上名字的野草,都在和我预约下一次的光临。
我在这条土路上享受宁静,自由呼吸,从路旁的草丛中收获惊喜。
我灰暗的心情重又明亮了。
回家的路上,目之所及皆是美好。
2022年5月31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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