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致亚裔种族歧视激增,除了被打骂,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针对亚裔种族歧视每天上演100起
Aykys Salchak: 我在走路的时候听到有人对我吼:Coronavirus(新冠病毒). 还有人看到我和我的朋友就会捂着他们的脸。
Xinyi Wu: 有一天我去商店里买消毒物品,店里的人不停地问我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戴口罩?你是不是感染了新冠病毒?
Minkyu Sung: 我的Uber司机发现我是亚裔之后,取消了我的订单。我在超市购物的时候,有一个店员就一直跟着我,在我触碰了一些商品后,他赶紧去擦干净。这非常伤人。
Samantha Chai: 我之前坐飞机回华盛顿的时候,是飞机上唯一戴口罩的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坐我前面的一家人转过身来对着我照了一张照片。由于闪光灯太强了,把我弄醒了,他们立即把手机收起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以上学生的经历大都是在华盛顿地区,根据亚太政策委员会的统计,华盛顿,马里兰和弗吉尼亚三个州的种族歧视事件加起来才占到2%,最严重的地区其实是加州,歧视报告案例占总数31.8%。
在对100起案例进行分析后发现,女性遭到歧视的报告比男性多三倍,而在被歧视的亚裔中,华人占四成。而在所有歧视行为中,口头侮辱占67.3%,故意避开占23.5%,人身攻击占10%。歧视行为大多发生在:商务活动,公园,公共交通,网络等地方。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在3月底发出警告,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事件将会上升。FBI休斯顿办公室撰写的一份情报指出:新冠病毒的传播,针对亚裔的仇恨犯罪将可能在美国激增,危害亚裔社区。FBI作出这样分析的原因是基于部分美国公众会把新冠病毒与中国和亚裔联系在一起。FBI 也注意到,在洛杉矶,纽约,德州的种族歧视案例出现激增。其中最骇人听闻的一起,也许大家都还记得。。。
经常关注我微博的小伙伴可能还记得这样一则消息:3月12日,佛罗里达的一家卖吸尘器的小店在门外的广告牌上写到 “新冠病毒不会坚持太久,因为是中国制造!” 消息一出引发了很多华人的愤慨!
当地的华人通过各种渠道的投诉和交涉,两天后这家店的广告牌改成了:“上一条信息传开了!我们本意绝非要冒犯任何人。”
华人维权成功,这样的案例令人欣慰,但却凤毛麟角。在屡见不鲜的种族歧视事件发生后,亚太政策与规划委员会(A3PCON)和华人权益促进会(CAA)建立了一个“停止种族歧视”的网站,鼓励亚裔同胞在网站上留言,举报种族歧视案件。(网站可以搜索Stop AAPI Hate)
后911种族歧视卷土重来
上一次在美国引发如此大规模种族歧视的事件应该是2001年911恐怖袭击之后,美国穆斯林所面对的情景。
当时,在全美各地出现了抵制穆斯林的运动,穆斯林医生开的诊所,穆斯林人开的餐厅,小商铺都成为了被抵制的对象。而名字的姓氏带有默罕默德,奥萨马,侯赛因等字样的学生不仅被骚扰,还受到人身攻击。裹头巾的穆斯林妇女甚至不敢出现在公共场合,否则一定会遭到白眼。出租车司机,加油站的穆斯林工作人员甚至还被谋杀。
2001年小布什总统立即谴责针对穆斯林的种族歧视,敦促人们对穆斯林宽容并且尊重。但即使总统出面,也没有能够阻止穆斯林遭到歧视。
当时在美国主流社会对于穆斯林遭到的不公平待遇有三种反应:少部分加入谴责种族歧视的队伍,少部分加入谴责穆斯林“原罪”的队伍,为仇外主义寻找借口,而绝大多数人选择沉默。
距离911事件已经过去快19年了,穆斯林真正迎来“平反”却是到了2017年,特朗普颁布针对穆斯林的旅行禁令,引发了全美范围的谴责和抗议。不少美国志愿者在各大美国机场建立了服务站点,为无法入境美国的穆斯林提供咨询。但是这股支持穆斯林的运动似乎来得太晚,因为在过去16年,穆斯林遭到的种种歧视已经成为了常态。
就像穆斯林成为了911事件的替罪羊一样,华人和亚裔被视为了新冠病毒的“来源”。美国第一例新冠病例出现在1月21日。10天后,媒体就报道了第一例亚裔歧视事件。在洛杉矶一名男子对一位泰裔妇女破口大骂,称中国人令人作呕。
而美国总统特朗普不仅没有效仿小布什总统,对亚裔正在经历的这一切不公平待遇进行谴责,反而煽动了种族主义言论。3月13日,特朗普第一次在推特上使用了“中国病毒”(Chinese virus)。在随后大约一周时间里,特朗普每天都中国病毒不离口,他甚至把讲稿上的新冠病毒,故意改成了中国病毒。
特朗普发表“中国病毒”的言论后,美国华裔议员以及社会活动家纷纷发声。美国国会众议院亚太裔小组主席赵美心指出特朗普“中国病毒”的言论非常危险,特朗普每使用一次“中国病毒”就是在增加一次仇外情绪。这导致了我们如今看到在全美范围内亚裔遭到种族歧视。
亚裔推进司法AAAJ组织的总裁John Yang指责特朗普故意使用中国病毒一词,煽动国内对亚裔的种族主义情绪。这导致人们把病毒和中国人相关联,并且侮辱华人。任何当选官员对种族主义攻击不屑一顾都是令人发指的行为。
虽然特朗普并不承认自己把新冠成为“中国病毒”是种族歧视,但他在3月23日停止使用“中国病毒”,并且强调:保护美国和世界的亚裔群体非常重要,亚裔是非常棒的人,新冠病毒的传播无论如何都不是亚裔的错!
病毒就是“照妖镜”
其实美国政客把疾病蔓延归咎于移民有“悠久的”历史。哥伦比亚大学助理教授Merlin Chowkwanyun说,在霍乱爆发的时候美国指责爱尔兰人,在小儿麻痹症爆发时意大利人背锅,在肺结核和水痘蔓延时中国,日本和墨西哥成为替罪羊,艾滋病在美国肆掠时则是海地人被妖魔化。
Chowkwanyun教授说,他一直认为疾病就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当社会的焦虑转移到移民身上时,移民就遭殃了。著有《美国仇外心理历史》一书的明尼苏达大学教授Erika Lee说,中国人特别会被认为是传染性疾病的携带者。1909年旧金山爆发鼠疫时,唐人街被封锁,禁止当地华人离开,因为第一例病例就是在那里发现的。美国人对中国的刻板印象是,中国人和中国面孔令他们想到的是不卫生,很多中国人生活在拥挤,肮脏的环境中,唐人街就是传播疾病的地方。这些“刻板印象”成为了隔离和驱逐华人的借口。
尽管这样的种族族裔形象已经是100多年前的历史了,但是它仍存在于美国人的想象中。不仅仅是新冠导致了这样的印象重新浮现,近几十年以来,中国成为全球经济强国也增加了美国人的不安。
新冠病毒并非华裔第一次在美国历史上遭到歧视。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排华法案》。1882年5月6日,美国总统切斯特.艾伦.阿瑟签署了这项法案,将华人拒之于美国门外长达数十年。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针对某一族裔的移民排斥法案,直到1943年才被废除。
美国最初出现大规模华人移民潮是1848年至1855年间的淘金热,后来淘金竞争加剧,美国当地人对华人的敌视增加。1870年代,内战后来由于修建跨州铁路需要大量人力,华人移民潮继续。但二战后的经济低迷造成反华情绪高涨,很多美国人认为是华工抢了美国人的工作,美国政客更是把经济问题甩锅给华人。排华法案连同其他歧视性法案禁止华人在美国拥有房产、禁止华人与白人通婚、禁止华人妻子儿女移民美国、禁止华人在政府任职、参与选举等等。
而美国政府对《排华法案》的正式“道歉”是在2011年和2012年,美国参众两院分别通过了一项道歉案,时隔129年!但需要注意的是,在参议院通过的议案中,没有使用道歉(apology)这个词,而是使用的遗憾(regret),程度更轻。华人在美国提高自身地位的拼搏依然任重道远。
在美国历史上,除了华裔,犹太裔,非族,拉丁裔都曾遭到过,或者正在经历歧视。这个时候彼此站起来相互扶持非常重要。
如果说我们能从911事件和《排华法案》吸取经验,那么最深刻的教训应该是如果不立即,马上采取行动抵制,并且对种族歧视“零容忍”,那么针对亚裔的种族歧视就会变本加厉,最终成为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