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TikTok起诉美国政府看字节跳动的斗争策略

最近，TikTok又迎来了一场法律诉讼的初步胜利。美东时间10月30日下午，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法院法官温迪·贝特尔斯通（Wendy Beetlestone) 发布初步禁令，要求美国商务部暂缓禁止美国境内企业为TikTok提供数据托管服务、内容传输服务和其他技术性交易。

三名原告都是大V

关注事件发展的小伙伴都知道，自8月以来，面对特朗普两道行政令、美国商务部制裁细则以及CFIUS调查结论，TikTok一度深陷复杂而严峻的局面。

面对行政令，TikTok选择了诉讼维权。自8月初，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表态称“将诉诸美国法院”后，TikTok公司、员工和创作者已经围绕特朗普行政令陆续发起多项诉讼。（关于TikTok上一次诉讼请戳👉TikTok告特朗普：四项违宪、三项越权！输赢已成定局, 最大赢家只有一个）

在纷乱的国际形势下，研究和梳理字节跳动和TikTok是如何利用法律武器打开局面维护自身权益的，或许对日后其他中国出海公司也有借鉴意义。

TikTok方面提起的诉讼主要有三块👇

诉讼针对的是8月6日特朗普援引《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发布的行政令。这项行政令规定，自9月20日（后延迟到9月27日）起，禁止美国企业和个人与TikTok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进行任何交易。根据这一行政令，美国商务部出台细则，规定自9月20日（后延迟到9月27日）起，禁止TikTok在美国境内应用商店下载、更新，并于11月12日起禁止TikTok在美国境内提供服务。

这些诉讼目前均已取得初步成功。在TikTok公司起诉美国政府一案中，9月27日，美国哥伦比亚地区法院联邦法官尼科尔斯（Carl Nichols）发布了初步禁令，叫停美国商务部9月27日起禁止在美国境内应用商店下载TikTok，但保留了11月12日起禁止美国网络服务商为TikTok提供服务的规定。

在TikTok创作者起诉美国政府一案中，此次10月30日宾夕法尼亚州地区法院发布的初步禁制令则意味着，特朗普政府8月6日行政令已经被全部暂停。

此外，在TikTok员工起诉美国政府一案中，9月14日，特朗普政府向加利福尼亚北区联邦地区法院提交备案，称该行政令将不会影响TikTok员工工作的合法性，也不会影响雇员和供应商从TikTok获得薪水及福利待遇。

从TikTok的几次诉讼行为来看，背后其实有明确的、循序渐进的斗争策略。

第一，短时间内在多个地区法院提起诉讼。

依照美国司法体系，联邦地区法院的裁决可以暂时阻止美国总统在全国范围的行政命令，法官的临时禁令在官司期间一直有效。而被告或者原告如果不满判决，可以继续在巡回法院甚至最高法院进行申诉。目前，TikTok的这些诉讼分别在不同的州和地区法院进行，都属于联邦初审法院。员工在加利福尼亚地区法院提起诉讼，创作者在宾夕法尼亚州地区法院提起诉讼，公司在哥伦比亚地区法院提起诉讼。

法官当中既有奥巴马任命的自由派背景的法官，也有特朗普任命的保守派背景的法官。不同的法官关注重点可能不同，在多个地区法院提起诉讼意味着，增加对特朗普政府和美国商务部的约束可能性，从而增加TikTok胜算。

第二，多个原告采用不同诉讼角度。

在一定程序上，诉由决定了胜诉概率。最初TikTok起诉特朗普违宪后，不少媒体和法律界人士给出了较为悲观的预测，原因就在于美国司法系统一向不愿意干预行政部门在国家安全事务上的决策。而TikTok方面最终提起的诉讼，就是绕过了“国家安全”。尽管TikTok直接挑战了特朗普颁发禁令引用的《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但并没有直接挑战国家安全这一判断，而是改换其他理由。TikTok的诉由是违宪和越权，依据是IEEPA法案在给总统的授权中明确排除了“间接禁止通讯自由和传输信息材料”这个部分，TikTok员工打的是“获得劳动报酬”的权利，而TikTok创作者诉讼则主打“言论自由”。

以创作者诉讼为例，三名创作者各自在TikTok上有100多万或200多万的粉丝，他们在判决书中不仅提到了具体的商务合作，认为TikTok禁令影响了他们的收入，也主张商务部禁令剥夺了创作者在平台自由表达言论的权利，以及成千上万跟他们一样的创作者在平台自由表达言论、自由获得各类信息的权利，并且他们无法在其他平台上获得相似的表达机会。最终，创作者诉讼案帮助TikTok阻止了美国商务部出台的技术性交易服务禁令及应用商店下载禁令。

第三，采取不同的诉讼时间表。

不同的原告、不同的法院、不同的诉讼角度，在战略上增加了TikTok胜算的可能。而叠加上不同的诉讼时间表，则意味着，一个案件的正向结果还对其他的案件诉讼形成正向影响。比如TikTok公司诉讼首先在9月27日获得了哥伦比亚地区法院法官给出的部分临时禁令，法官的判决意见也被创作者的诉讼所援引。10月30日创作者的诉讼获得了临时禁令，可能对下一步11月4日TikTok公司诉讼的庭审也有帮助。

从实际结果来看，由于TikTok的诉讼斗争，美国商务部禁令的多个生效期限已被暂缓实施。但是，美国商务部依然不依不饶继续提起上诉。此外，特朗普8月14日基于美国外资投资委员会（CFIUS）调查结果发布的第二道行政令，目前仍高悬在TikTok头顶。这项行政令要求11月12日（可能延长到12月12日），字节跳动必须完成出售或剥离TikTok美国业务。

TikTok当前身处的险境并未完全解除，前方还有硬仗要打，但即将决定TikTok命运的并不是悬而未决的法律判决，而是11月3日美国的总统大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