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特朗普对科恩提出至少5亿美元的起诉,指控科恩违反保密协议,散布谎言。而曾经那个对特朗普马首是瞻的科恩,如今也硬气了起来,说自己可以反告特朗普。他认为特朗普起诉的目的就是骚扰和恐吓他,其实根本在法律上站不住脚,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和特朗普签过保密协议。
那么,科恩是如何成为特朗普曾最信赖的“中间人”,又是如何从亲信成为叛徒的呢?科恩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详细描述了与特朗普超过十年的“爱恨情仇”,令小王印象深刻的一点是,原来特朗普才是职场PUA大师!和特朗普多位顾问与友人一样(比如天王杰克逊、比如特朗普的前竞选经理康威),科恩与特朗普的渊源,也始于特朗普大厦。
在认识特朗普家族以前,科恩就是一位实现了财务自由的犹太律师,2006年他在特朗普公园大道购买了价值490万美元的公寓,还在特朗普世界大厦有一套月租金为1.5万美元的出租公寓,不仅如此,科恩还说服了自己的爸妈,以及岳父岳母都在特朗普世界大厦买公寓。科恩对于特朗普的品牌效应是深信不疑的。实际上,在大学期间,不专心学业,一心想着赚钱的科恩,把特朗普那本《交易的艺术》读了两遍。也正因为如此,当特朗普世界大厦公寓业主们与特朗普陷入官司纠纷,要求把特朗普的金字招牌从大楼移除的时候,科恩“闪亮”登场了!平时按小时收费700美元/小时的科恩,免费帮特朗普与业主委员会成功周旋。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科恩又花了100个小时,研究特朗普位于大西洋城一家赌场的官司,再次成功地帮特朗普找到了突破口,赢得了谈判。此后,科恩正式成为了特朗普的全职私人律师, 头衔是特朗普集团执行副总裁和特朗普特别顾问,坐拥特朗普大厦26层的办公室,也是伊万卡曾经的办公室。虽然工资没有科恩自己开律所赚得多,但是特朗普为他打开了通向更多金钱和最高权力的大门。而科恩在回忆录中坦白说,他对特朗普的“痴迷”,不仅仅是金钱和权力的诱惑,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是身体上的、情绪上的,一种深深的渴望和需求。在特朗普身边,他感到兴奋,充满活力。科恩感到,从为特朗普集团效力那天开始,他就把灵魂交给了特朗普,一个他膜拜(worship)的人。
科恩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和特朗普一起,从特朗普大厦26层到楼下中庭的场景,游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把特朗普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高喊着:"那是特朗普!" 特朗普耐心地和粉丝们自拍,签名,还不忘瞥了科恩一眼,露出邪恶的笑容,他低声告诉科恩:“这就是特朗普的魔力。” 科恩的职责并不只是提供法律服务,还担任发言人与媒体打交道,物色集团的投资项目,搞定一切“脏活儿”,总而言之,只要特朗普需要,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2007年一个下午,科恩接到来自特朗普老友、美国媒体公司CEO佩克(David Pecker)的电话,称一个叫做哈斯(Jill Harth)的女人的前夫,声称特朗普90年代在海湖庄园的一次活动上,强吻了哈斯。现在,佩克需要科恩的合作,一起来帮特朗普摆平这件事。
科恩回忆说,对于当时刚打入特朗普核心圈的自己,真相根本不重要,他被能够吸纳入这样的一个小而专属的圈子,感到兴奋,因为特朗普信任他。忐忑的科恩推开了特朗普办公室的门,吞了吞口水,心里还在掂量着如何询问特朗普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又不会冒犯特朗普。科恩:"老板,我很荣幸您认为我可以帮您处理好这类案子。"
特朗普:“我信任你,不要让我对自己的决定失望。”
科恩:“永远不会,老板。指控属实吗?”
特朗普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让科恩去联系秘书,要来哈斯的联系方式。当科恩走到秘书的办公室,看着秘书翻了几十份文件,才找到哈斯的那一份,他心里想的是,难道还有其她几十个人?
原来在所谓的被侵犯事件发生后,哈斯仍然和特朗普保持联系,作为一名化妆师,她希望可以从特朗普那里获得工作机会。于是科恩很顺利联系到哈斯,并要求她和特朗普发表一份联合声明,否认前夫对特朗普的指控。而在科恩与哈斯20分钟的电话交谈中,完全没有提及事件的真相。因为对于双方,真相都已经不再重要。哈斯知道如果自己同意发表声明,她就还有赚钱的希望,如果她不同意,后果可能是被特朗普毁掉。这一次科恩很顺利就摆平了事件,而且没有付一分钱。但接踵而来的婚外情指控,可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关于特朗普与艳星的幕后详细内容放在下篇继续深扒。在特朗普集团,特朗普享有绝对、毋庸置疑的权威,这一点不仅仅适用于所有雇员,同样也适用于为特朗普效力的子女。
刚进特朗普集团的时候,科恩就被特朗普对待大儿子的态度给震惊了,原来特朗普一直都让他活在极度自卑当中。2005年在小特朗普的建议下,Trump Mortgage LLC(特朗普房贷责任有限公司)成立,尽管当时房地产市场不错,但这家公司却没有成功。在特朗普看来,整个战略失败都是大儿子的错,这是一笔“狗屎”交易。特朗普经常当着科恩等外人的面说:“小特朗普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判断力最差的!” 特朗普甚至告诉科恩,自己并不想跟大儿子用同一个名字,因为他不想与失败者联系在一起。一次特朗普即将登台面对数万观众,在后台的时候小特朗普问父亲:“嘿,爸爸,你紧张吗?”特朗普一听,脸直接气红了:“你说什么?我将要面对数百万人。你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滚出去!”站在旁边的科恩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大家纷纷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同时又为小特朗普无辜的提问感到同情。特朗普却还没有消气:“该死,这孩子的判断力是我手下所有人中最差的!说出多么愚蠢的话,非要让我感到紧张。”他回答说:“我很好,我和他关系就是这么曲折(tortuous),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面对父亲经常性的侮辱,被批愚蠢,判断力差。为何小特朗普还要继续为父亲效力呢?小特朗普是一个非常讨厌房地产、办公室政治的人,他喜欢打猎等户外运动,大学毕业后他找了份调酒师的工作,远离父亲。但几年后,特朗普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为家族企业工作,要么就切断一切联系。小特朗普果断选择了前者。而科恩受到的待遇,当然不可能比特朗普的儿女更好。科恩说,特朗普会贬低他、冲他大喊大叫、嘲笑他的外表。虽然顶着“特朗普私人律师”、"特朗普集团副总裁"的光环,他的工作却远没有他的头衔看起来那么光鲜。2014年的一天,科恩走进特朗普办公室,正好听到特朗普在和特朗普佛州多拉酒店的经理费德(David Fader)打电话,原来酒店几周前刚刚刷过的油漆,全部褪色脱落了。
特朗普看到科恩后,告诉费得:“迈克尔刚进来了,他会给你打电话,你们得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于是科恩接过烂摊子,开始和费德商量了起来,很快科恩就了解到事情的真相:特朗普亲自选择本杰明·摩尔油漆,按照工程的要求,原本三级质量的油漆,被特朗普换成了最便宜的一级油漆,这种油漆完全不适合酒店的要求。但问题是,特朗普不仅不承认自己选错了油漆,还要求施工单位和油漆公司承担责任。但无论事情听起来有多荒渺,科恩知道自己必须想出一个计划来解决问题。而跟随特朗普多年的他,学到的一个谈判伎俩就是:虚张声势!科恩先致电涂油漆的承包商,介绍自己是特朗普的特别顾问兼执行副总裁,这一招往往都可以很成功的吸引对方注意力。但当科恩开始抱怨油漆质量的时候,承包商就火大了,因为特朗普至今都没有付款,这让承包商不得不拖欠工人工资。科恩解释说,付款不是他的问题。然后他又致电给油漆公司本杰明·摩尔,电话直接通向了CEO的秘书,要求对方退款。秘书说会向CEO汇报,再给科恩回话。当这一切在进展中,科恩也及时向特朗普报告了工作进展。特朗普就一句话:“别让我失望!”而别看短短一句话,这实际上意味着如果科恩不以某种方式把问题给处理好,那就得走人。坐在办公室,科恩一时间很纳闷:怎么着就成了我的问题?又不是我订的油漆!但无形中,科恩感到压力巨大。特朗普集团的员工经常开玩笑说,任何一天都可能是他们在集团的最后一天。但巨大的压力并不会让他们主动离开特朗普,反而是越来越上瘾,越来越坚定地捍卫特朗普。对于科恩来说,只要特朗普想要,他就愿意不顾道德和法律限制地全力以赴为特朗普去争取。很快,油漆公司回科恩电话了。这一次是佛州区域销售总监,他保证公司生产的油漆是绝对没有质量问题,并且同意对特朗普酒店使用的油漆进行质量测试。但此时此刻,科恩已经坚信,油漆就是有质量问题!于是科恩又使用了从特朗普身上学到的一招,当理性和事实,甚至良心和正义都不占上风的时候,那就只能使用大绝招:愤怒!科恩冲着电话另一头大喊:“你们的油漆就是纯狗屎!它不会黏在墙上!”然后科恩深吸一口气,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这是我要你做的,去和管事的人汇报,然后拿出你的支票,今晚就给我全额退款以及报销我们所有的费用。”对方打断了科恩,如实说他已经与公司和承包商核实过了,是特朗普亲自指定的油漆等级,如果提供不出油漆存在问题的证据,他们不会提供任何赔偿。听到这里,科恩内心已经气炸了,敢挑战老子?F**k You.气到发抖的科恩告诉对方:“这是你的最终决定吗?那让我来告诉你和你的整个执行团队即将发生什么。在今天下班前,特朗普先生会指示我采取一切法律手段,对你们出售有缺陷的商品进行起诉。我还会让你们公司向美国公众解释,为什么你们的产品没有百分之一百的质量保证!”这位总监显然是被恐吓住了,他告诉科恩再给他一些时间来解决。当科恩再次接到电话时,本杰明·摩尔公司表示愿意免费给特朗普集团提供1万加仑的高质量油漆作为补偿。而科恩也非常随机应变,他表示特朗普集团要不了这么多,也没有地方存放,因此要求本杰明·摩尔公司为特朗普集团免费无限期提供1万加仑的油漆。科恩总结说,这次谈判概括了他为特朗普工作十年的谈判技巧:让谎言变成幻想,幻想变成假设现实,然后就是抱怨,接着是更多谎言,最后就是霸凌。写到这里,故事还没有结束,因为油漆承包商从始至终都没有拿到工钱,最终人家不干了。而之后接手的另一家承包商,因为3.2万美元的油漆费,起诉了特朗普酒店。这些年,还有无数家没有拿到工钱或者产生纠纷的承包商,起诉了特朗普。科恩没有少帮特朗普摆平这些烦心事。科恩说,他对特朗普的忠诚,就是明知道在做错事,或者在伤害别人,但还是心甘情愿为特朗普卖命。下面就要说到为什么科恩,会在刚开始自掏腰包13万美元,帮特朗普支付艳星封口费。背后的原因,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我们放在下集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