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 自省
文/徐承赣
早上起来，刘宏脑袋有些仿惚。仰望天空上黑压压的乌云，刘宏感到郁闷，窒息感压在胸口。那漂移的黑云仔细看就像一幅手铐，铐子里面是一双瘦小的手。刘宏看着看着一阵心悸，是眼花了，还是预示着什么。
上午来了一个客户，刘宏在接待室和他谈了整整一上午，不愉快。中午饭点到了，客户都是上帝，刘宏还是很客气宴请了他，并破天慌跟他喝了一瓶红酒。送走他后，刘宏迷迷糊糊开车回家，在县人民医院十字路口被交警查了酒驾。
抽血测试，身体检查，办理法律手续，就到了天黑。刘宏被送到拘留所，在验明正身室，掏干净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放在小篮子里。连衣角也被捏到， 看有无危险物品。再用仪器检查，没有东西了，签字，按手印。将东西锁进小柜子里。手机关机，十五天别想用了。上二楼，领被褥牙膏牙刷和小盆，全是塑料的，不交钱的。领一床别人用过的被子，没有褥子，抱紧，在看守民警的看护下进了牢门。
进牢门的一瞬间，刘宏想，还好关十五天，这只不过是安慰自己摆了。从小到大，刘宏也没有干过坏事，这次倒霉的事让他撞上了。
进了号子，晕暗的灯光让刘宏不太适应。一排通，足够睡上十人。号子楼层很高，足足有五米。过了饭点，只好挨饿，还好中午吃了几块红烧肉，到现在还不饿。刘宏关押在4号监室。组长交待了相关规定，刘宏一一记在心里。刘宏要尽块适应这里，适者生存。
十九点，开电视，二十一点，关电视，睡觉，不准蒙头。刘宏是后来人，根据监规，他睡在离厕所最近的一个床位，名日，守岁。躺在床上，刘宏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半点睡意。
刘宏最近跟老婆闹离婚，据说她跟一个当官的好上了。刘宏想，我关在号子里，她正好自由放松。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梦见自己与老婆到民政局办了离婚证。醒来想想，出去后跟老婆离了吧。跟其他男人上过床的女人，睡在一起会得精神障碍，不知不觉对女人产生厌恶，最后做不成男人，得不偿失。
第二天，早早让起床，整理被褥。洗脸刷牙的时候，发现牙膏挤不动，小肥皂也没有泡沫。 坐床沿边，等开门。半小时后，门开了， 打扫卫生， 将垃圾扔外边走廊边，由劳动号送走。 放风半小时，多在走廊站一会儿也不行。回监舍，等早饭。半小时后播音器响了，叫大家把小盆摆好，开饭。门开，劳动号给小盆里舀上汤，排队，馒头两个，咸菜两片，限量。 就汤吃完， 坐床沿，等开电视， 熬到中午，听广播拿小盆，排队，清水白菜一勺，馒头两个。吃完，等开电视，熬到下午，晚饭，馒头两个，咸菜两片。吃完，等开电视。
之后，同进来第一天一样，到点关电视，让睡觉，不准蒙头。电视是一个固定的台，你一定要看，抬着头，你可以想别的事。
第二天，不会很饿，还有的油水。有烟瘾、酒瘾的，倒霉吧！
第三天，同第二天。不到点饿了，但不太严重。
第四天，同第三天。 唯一不同，睡不着了，饥饿。
第五天，同第四天。只盼开门吃馒头。 你不知道， 白菜那个香啊， 一根筋也剩不下。六、七、八------至十四天， 唯一的记忆， 饿与睡不着。第十五天，早饭后，刘宏随看守民警办理了一系列的出监程序，又是签字画押，经过厚厚的铁门， 终于出来了，抬头看看天，那随风飘动的云彩好自由。
在号子里的开始几天，刘宏还有力气想着公司运作和发展与老婆偷人的事。几天后，肚子里没油水了，饿得慌，也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事，好象公司倒了，老婆跑了跟自己没有关系，唯一想的就是早点出去，饱餐一顿。
在拘留所关押的十五天里，刘宏不是没有感概，而是铭记在心，有几个朋友来看他，但老婆始终没有露面。
刘宏过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想起漂亮的美眉，好冲动，想做点什么。在拘留所的夜晚，特别的安静，肚子里的咕噜 声，听得特别清楚。听到这个声音，条件反射，更加饿。迷迷糊糊睡过去，又被饥饿打扰，醒了。一夜反反复复好几次。这该死的饿，过去从来没有的感觉，这次从心里泛起，饥饿的感觉让人触摸到生命的脆弱。刘宏脑中浮现出古谚：“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强烈的反差，人只能顾一头，生命的危机，你只能顾命。
自由，其实就在你身边。一个人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敬畏者，得安宁。4号监室，有在押人员8人，酒驾三人，盗窃二人，赌博一人，其它2人。这些人为什么失去自由，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太自由了，自由得不能左右自己。刘宏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认为这次牢没有白坐。
但和他关在一起的几个人，就不见得想明白了。酒驾者，执行的是行政拘留，到时间就放人，让你接受教训，不守规矩，就得吃亏。这类人失去自由的时间固定。盗窃者，秘密窃取他人财物，占为已有，不劳而获。这类人触犯了刑律，视情节轻重，量刑惩罚也不同。赌博者，实际就是玩火，拿自己的火碰他人的火，玩火自焚。自焚者刺激，但没有自救，一切靠造化。伤人者，不记后果，比玩火者更凶狠，失去的自由就更多。懂得这些，刘宏的收益还是很大的。自嘲，不虚此行。
经过十五天的意志磨练，刘宏感到人清瘦了，大肚腩不辞而别。血脂、血压、胆固醇都正常了。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虽然有点憔悴，但是人清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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