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指挥艺术的鼻祖 ▏托斯卡尼尼
▲托斯卡尼尼（Arturo Toscanini ,1867-1957）
在20世纪现代指挥艺术中，如果说一定要推举出一位首领式人物的话，那么这个人物非托斯卡尼尼莫属。当我们有意识地回顾一下在复杂多变的20世纪中不断发展的现代指挥艺术时，阿尔图罗·托斯卡尼尼的名字就显得特别有意义，在现代指挥艺术蓬勃发展的近一百多年里，这个非凡人物所具有的影响力是任何旁人都取代不了的。有人曾说过这样的话：“托斯卡尼尼是我们这个时代中具有传奇色彩的伟大人物，他可以当之无愧地被誉为20世纪现代指挥艺术的鼻祖”。
阿尔图罗·托斯卡尼尼于1867年出生在意大利的帕尔玛市。他的父亲是一位裁缝，同时还是帕尔玛皇家歌剧院中的合唱队员。这位父亲年轻时加入过意大利解放运动领袖加里波第领导的千人义勇军，参加了反暴政、反压迫的斗争。托斯卡尼尼的母亲是一位善良的家庭主妇，她总是默默地操持着家务，抚养着孩子，并帮助丈夫做裁缝活。少年的托斯卡尼尼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孩子，他在音乐和文学方面与众不同的天才很早就显露出来，幼年时就熟读了《悲惨世界》、《基督山伯爵》等名著，并从他父亲及合唱队的同事们演唱的歌剧唱段中，了解了大量优秀的咏叹调和选曲。他的记忆力极好，往往只听一遍就能记得分毫不差，并马上凭记忆将这些音乐在钢琴上弹奏出来。
▲托斯卡尼尼指挥NBC交响乐团演奏贝多芬《第五号命运交响曲》
1876年，9岁的托斯卡尼尼考入了帕尔玛音乐学院，开始了他正规学习音乐的历程。他在音乐学院中学习大提琴，但却并不满足于当大提琴家的结局。于是在音乐学院的9年学习中，他像吸水的海绵一样贪婪地吸取着各种音乐养分。除大提琴外，还努力学习和声学、作曲法、室内乐等理论与实践课程，而最使他着迷的还是学习钢琴，以至于在他毕业时，取得了大提琴和钢琴双专业的毕业证书。
▲年轻时的托斯卡尼尼
托斯卡尼尼涉猎指挥艺术是从一个偶然事件开始的，1886年，19岁的他随一个歌剧团赴南美洲巡演，他除了担任乐团中的大提琴手外，还是这个歌剧团的合唱助理指挥。当歌剧团一行到达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参加在那里举行的歌剧节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由于指挥这次歌剧节演出的巴西指挥家列奥波德·米格斯与乐团和演员不和，导致了一系列不幸事件的发生。米格斯是一位平庸的指挥家，他在排练时就经常出错，大家发现他手势不清楚，节拍不准确，缺乏对作品应有的驾驭能力，故与他之间的矛盾愈加明显。第一天晚上演出了古诺的歌剧《浮士德》后，舆论界对演出提出了许多批评，尤其对指挥表示了强烈不满。此时，盛怒的米格斯一气之下投书报刊，宣布辞去剧团指挥的职务，并把演出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了乐团成员和演员的身上。第二天晚上，当剧团将要上演威尔第的歌剧《阿伊达》时，观众席上一片混乱，副指挥刚走上指挥台就被观众哄了下去，整个演出无法进行，一部分观众吵闹着要退票……
▲托斯卡尼尼在他位于米兰的家中
正当进退两难之际，有人突然想起了托斯卡尼尼，于是便向剧院经理推荐，说这位年轻的大提琴手很精通歌剧音乐和指挥艺术，现在只有他能够救场。剧院经理找到托斯卡尼尼，央告他无论如何也要代替指挥这场演出，托斯卡尼尼起初不愿意接受，但在众人的一再请求和鼓励下，最后终于点头答应。只见他沉着地走上指挥台，合上总谱，凭借自己超群的记忆力，顺利地指挥完了整场歌剧。演出结束后，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响彻在剧院内，人们对托斯卡尼尼精湛的指挥艺术表示出了由衷赞赏。这一晚，托斯卡尼尼一举成名，同时也标志着他的指挥生涯的正式开始。
▲托斯卡尼尼指挥的神情
托斯卡尼尼在经历了这次富有戏剧性的成功后，便开始成为指挥界中抛头露面的人物。回到意大利后，他在都灵、罗马、米兰等地开始了他的初期指挥活动，到了1898年，31岁的托斯卡尼尼凭着自己的才华与成就，担任了米兰斯卡拉歌剧院的音乐总监与常任指挥。在接手时，这个历史悠久且闻名于世的剧院正因为管理不善而陷入困境。
▲1937年NBC首度播出托斯卡尼尼节目150周年纪念
托斯卡尼尼一上任，立即对剧院进行了一系列大胆改革，他加强了纪律，丰富了演出剧目，坚决依照自己尊重作曲家的主张而行事，在演出中忠于原作，从不任意删改作曲家的作品。他的这种全新做法，自然遭到了一些人的非议和反对，但托斯卡尼尼坚决顶住了这一切，使斯卡拉歌剧院的演出质量得到了飞跃式的提高，他的“艺术高于一切”的主张也开始逐渐被人们所理解和接受。正因为如此，后人便将他称为“20世纪客观现实主义指挥艺术”的开拓者。
▲托斯卡尼尼
托斯卡尼尼一生中除了两次担任斯卡拉歌剧院常任指挥外，还担任过美国纽约爱乐乐团和NBC交响乐团的常任指挥，其中NBC交响乐团是由他亲自挑选美国最优秀的演奏人才而组成的。托斯卡尼尼在这个乐团中整整呆了17年，将其训练成为世界一流水平的交响乐团。
▼托斯卡尼尼指挥NBC乐团演奏勃拉姆斯《第二交响曲》
这个乐团中的成员都十分敬仰托斯卡尼尼，许多人宁愿放弃其他乐团给予的优厚待遇而投身在他的身边，因为他们觉得在托斯卡尼尼身边工作，能够学到许多在其他地方学不到的东西。托斯卡尼尼与这个乐团的合作是愉快的，他与乐团一起开过无数场成功的音乐会，录制了大量优秀的唱片。令人遗憾的是，这个乐团在1954年托斯卡尼尼离任后就解散了，除其他原因外，乐团成员由于长期与托斯卡尼尼合作而难以适应其他新指挥的风格与工作方法，也是解散的一个重要原因。
▲托斯卡尼尼 1940 年以后使用过的指挥棒
托斯卡尼尼在指挥方面的天才是有目共睹的，许多在20世纪早期亲眼见过他的指挥或亲耳聆听过他指挥的音乐的人，都会有一种永难忘怀的记忆，而对于后来的人们，则会从他遗留下来的大量唱片和其他资料中获得这种难得的感受。人们感觉到，他是一位具有伟大精神的艺术大师，他的身上有着作为指挥大师所应具备的高度激情和全面素质。在指挥时，他能够从自身迸发出一种磁石般的吸引力，把乐团成员、合唱团员、歌剧演员乃至全场观众，都不知不觉地吸引到他所构思和创造的音乐境界中，从而取得巨大的、辉煌而又惊人的艺术效果。
▲托斯卡尼尼指挥NBC交响乐团演奏罗西尼《威廉泰尔序曲》
关于托斯卡尼尼的指挥艺术，几十年来人们的议论相当广泛，尤其是他的后代同行们，许多人都在努力追求和学习他的艺术经验和技巧。关于这些，法国指挥家乔治·普雷特勒曾经说道：“托斯卡尼尼是第一个真正理解指挥艺术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其他指挥家都是他的后来者和学生。”
而另一位指挥大师卡拉扬年轻时为了研究托斯卡尼尼指挥艺术的真谛，曾偷偷躲在排练厅的幕布后窥视他的排练，经过不断观察，卡拉扬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当我看完托斯卡尼尼的排练后，我终于明白了对他来说‘忠于原作’意味着什么，应该说明，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忠实’，它不是机械地忠实，而是从严谨的指挥风格中迸发出来的一种精神力量，它能够驾驭一切，控制一切，他在指挥艺术中完成了一次革命。”
▲阿朵佛·威尔特(Adolfo Wildt)为托斯卡尼尼作的塑像
托斯卡尼尼的指挥风格主要是严谨、精湛、精确、质朴和热情。他的指挥棒技巧说来并不十分高超，但他却以一种特殊的魅力和手势引导着乐团，这些手势既简洁又洗练，非常富有表现力，在音乐内容需要时，它既能表达变化细微的表情，又能体现激烈热情的戏剧性。由于他对作曲家的作品有着精确的理解，故他的演释总能使人感到贴切、自然而恰到好处。这正如朱塞佩·塔罗齐在他写的托斯卡尼尼传记中所说的那样，“托斯卡尼尼的伟大在于他能极其忠实地把原作的意境传达给听众，既不添枝加叶，也不偷工减料。”
▲漫画描述暴怒中的托斯卡尼尼
托斯卡尼尼作为一位天才的指挥大师，他的惊人记忆力和非凡听觉常令人们惊叹不已。说到记忆力，他可以背谱指挥长达数小时的歌剧，也可凭记忆默写出搁置几十年的作品；而说到他的听觉则更让人佩服，他甚至能在庞大的交响乐团演奏的轰鸣音响中，敏锐地辨别出位于第二小提琴声部后排演奏员拉出的错音。
▼托斯卡尼尼指挥威尔第歌剧《假面舞会》序曲
▼托斯卡尼尼指挥排练威尔第歌剧《假面舞会》
在现代指挥艺术中，托斯卡尼尼属于“全能型”指挥家，他在其辉煌的指挥生涯中，指挥过大量的歌剧和交响乐作品，据说仅歌剧就指挥了一百多部，而大、中型管弦乐曲就更数不胜数了，但相对而言，他对指挥歌剧更为擅长。由于他一生中长期担任斯卡拉歌剧院和大都会歌剧院的常任指挥，所以在指挥歌剧是有着便利的条件。他指挥歌剧时不仅关心总谱，而对挑选演员、训练乐团、研究脚本，甚至连舞美和灯光等一系列事情都要过问，他坚信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艺术构思，才能将作曲家的作品完美地展现出来。
▲普契尼(左)与托斯卡尼尼合影
托斯卡尼尼一生中指挥过大量作曲家的作品，但在歌剧方面，他最擅长指挥威尔第、普契尼等意大利作曲家的作品和德国作曲家瓦格纳等人的作品。而在交响乐方面，他最珍爱贝多芬、莫扎特和勃拉姆斯等人的作品。
▲托斯卡尼尼指挥NBC交响乐团演出歌剧《阿依达》第二幕第二场
托斯卡尼尼一生录制了很多唱片，他主要是为RCA公司录制。手下的乐团多为纽约爱乐乐团、NBC交响乐团、BBC交响乐团和费城管弦乐团等。经典作品有：威尔第的歌剧《茶花女》、《假面舞会》、《奥赛罗》、《法斯塔夫》，门德尔松《第四交响曲》（意大利），雷斯庇基的“罗马三部曲”，德彪西的《大海》，穆索尔斯基的《图画展览会》，以及贝多芬和勃拉姆斯的许多交响曲等。
▼托斯卡尼尼指挥德彪西的《大海》
▼托斯卡尼尼指挥NBC乐团演奏雷斯庇基的《罗马三部曲》选曲
▲托斯卡尼尼与孙女嬉戏
托斯卡尼尼一生为他所酷爱的音乐事业不懈地奋斗，直到年过八旬时，还在坚持挥舞着指挥棒。他热爱指挥艺术达到了忘却生命的地步，1957年1月16日，这位传奇指挥大师终于走完了他那不平凡的人生之路，在睡梦中安详地逝去。一代巨星陨落了，但他为世界音乐艺术所留下的巨大影响和精神宝藏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这正像他自己所说的那句名言一样：“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音乐的生命是无限的，音乐是不会死亡的。”托斯卡尼尼的指挥艺术也是这样，它是永远不会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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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作人授权【乐迷心窍】发表其系列作品《指挥家—20世纪世界著名指挥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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