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指挥学派中的神圣丰碑 | 门格尔贝格
▲门格尔贝格（Josef Willem Mengelberg,1871-1951）
在世界指挥艺术中，荷兰指挥学派是一个重要的流派，几百年来，它一直以古老的传统和鲜明的风格著称于世，并以辉煌的业绩在人们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门格尔贝格（左2）与友人庆祝生日
荷兰指挥学派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18世纪末就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到了19世纪中后期，它就发展到了与德奥指挥学派并驾齐驱的程度，在世界指挥艺术中占有了一席重要之地。荷兰指挥学派大师辈出，其中胡岑鲁伊特由于首创和出色领导了荷兰第一个权威性交响乐团而被封为荷兰指挥艺术的伟大先驱者。随后，门格尔贝格、拜尼姆、奥特罗、海丁克等人，都成为了世界一流指挥大师中的佼佼者。其中门格尔贝格（Josef Willem Mengelberg,1871-1951）的地位最特殊，在荷兰指挥艺术史上，他既是一位伟大的奠基者，又是一位天才的开拓者。他在自己漫长的指挥生涯中，曾经领导著名的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同时凭借着个人的才华，将这个乐团带入到世界一流的行列中。他所做出的特殊功绩，使他无愧于“荷兰指挥学派中的神圣丰碑”的称号。
▲门格尔贝格指挥的神态
约瑟夫·威廉·门格尔贝格于1871年出生在荷兰的乌德勒支。他的父母均是德国人，父亲的职业是教堂建筑师。门格尔贝格早年就学于乌德勒支音乐学校，毕业后考入德国科隆音乐学院进修。在科隆音乐学院，他师从塞斯教授学习钢琴，且很快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拥有漂亮嗓音的男高音歌唱家。
▲门格尔贝格1931年于巴黎摄影棚指挥演奏 3 首曲子，分别为:韦伯《自由射手》序曲、比才《阿莱城姑娘》、白辽士《匈牙利进行曲》
有意思的是，门格尔贝格最终并没有成为职业钢琴家和歌唱家，而是无师自通地闯入了指挥艺术天地，门格尔贝格首次以指挥家身份登台指挥的是科隆的古泽尼西管弦乐团。1891年，20岁的门格尔贝格在竞争疏森剧院常任指挥时一举获胜，从此彻底改变了他的艺术命运和道路。就在这一年，他担任了瑞士卢塞恩市立管弦乐团的音乐总监和首席指挥，四年后接替威廉·凯斯担任了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的常任指挥。他与该团整整合作了50年，其间率团访问过俄国、挪威、意大利、英国等许多国家，参加了许多具有影响的国际音乐节。
▲门格尔贝格（左）与拉赫玛尼诺夫（中）和列维茨基（右）合影
从1898年起，他还担任了阿姆斯特丹音乐厅艺术合唱团的艺术指导。进入20世纪后，他又先后担任了法兰克福交响乐团（1907-1920）、伦敦皇家爱乐乐团（1911-1914）、纽约爱乐乐团（1921-1929）等世界著名乐团的常任指挥。其中在美国纽约爱乐乐团任常任指挥的经历十分特殊，对于这个闻名于世的乐团来说，门格尔贝格的到任非常有意义，在此期间，他为乐团带去了丰富的德奥曲目，而从另一个角度看，门格尔贝格还是比他年长几岁的指挥大师斯托科夫斯基的前任。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施特劳斯的《艺术家生涯》
门格尔贝格一生中最大的功绩就是培养和造就了荷兰最著名的交响乐团——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这个乐团首建于1888年，它的首任指挥是威廉·凯斯，乐团成立后的第七年，门格尔贝格接任常任指挥，当时他在威廉·凯斯的告别音乐会上以钢琴家的身份出场，演奏了李斯特的《降E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随即又以指挥家的身份出场，指挥演奏了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
▲门格尔贝格在研究乐谱
此后的50年中，他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身上，他呕心沥血，用自己的全部才华和智慧，将这个乐团训练成为特色鲜明的世界一流乐团。有这样一则轶事非常说明问题，在1897年的一次音乐会上，门格尔贝格指挥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演奏柴科夫斯基的《b小调第六交响曲》（悲怆），其精彩的演释和乐团出色的发挥令人泪洒衣襟，曲终之后，在人们欢声雷动的同时，忽然有一人跳上舞台，慷慨陈词地即席讲话，他大声赞誉门格尔贝格和乐团，并提示大家，应该为他们拥有如此优秀的指挥和乐团而感到骄傲与自豪。这个激动而又有些冒失的人，就是当时名扬天下的挪威作曲家格里格。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柴科夫斯基的《b小调第六交响曲》
门格尔贝格领导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期间，不仅为乐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还为乐团建立起了特殊的风格。当时，世界上许多伟大的作曲家和指挥家都看好这个乐团，为此，理查·施特劳斯曾将自己的交响诗《英雄的生涯》的首演权交给门格尔贝格和他的乐团，而马勒也同样将自己的第五交响曲交给门格尔贝格和他的乐团首演。反之，门格尔贝格也十分重视与两位作曲家的合作，他不仅指挥乐团举行了成功的首演，而且还从此成为他们作品的权威演释者。他与马勒之间的私交亦由此变得牢不可破。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马勒《G大调第四交响曲》
任何一位伟大的指挥大师都有其独特的艺术风格，这一点对门格尔贝格来说也绝不例外。与后来出现的另一位指挥大师富尔特文格勒一样，门格尔贝格也是一位具有主观即兴风格的指挥家。他不是一位严格尊重原作的指挥家，喜欢根据自己的理解来修改作品，对于这些做法，他的观点是“通过富有新意的表达手法使乐谱重放光彩”。他认为，“即使是作曲家本人健在，也一定会根据理解上的变化而对作品进行修改，而一个指挥家为何不能如此呢？更何况指挥家往往比作曲家看得更清楚。”
▲门格尔贝格的画像
门格尔贝格不仅有删改作品的习惯，在舞台上也常常表现出随心所欲的特点，他对于乐曲速度上的变化常常做得十分离奇，而且还喜欢运用弦乐器的滑音奏法，在这方面，他往往表现出高度的即兴特征，因此，人们认为他是一位非常主观和浪漫的指挥家，更有人将他称为“管弦乐的拿破仑。”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瓦格纳的《罗恩格林》
作为一位个性十足的浪漫主义指挥大师，门格尔贝格还有着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首先，他应该被归列到托斯卡尼尼、赖纳、赛尔等严厉派指挥家的范畴之内，虽不及他们凶悍，但也足有可圈可点之处。此外，他还与后来出现的另一位指挥大师切利比达凯一样，是一个极为热衷于排练的指挥家，在这一点上，他深信指挥所拥有的作用，认为认真的排练和准备是演出成功的重要保障，据说，有一次他准备上演理查·施特劳斯的交响诗《梯尔的恶作剧》，居然与乐团一起整整排练了一个月，这样的情况如果在今天是绝不可能出现的，而在当时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更有甚的是，门格尔贝格经常在排练之前，面对着演奏员们滔滔不绝地大讲作曲家的生平和作品的时代背景，他自己认为这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然而繁琐的语言常常会令演奏员们“闻而生畏”。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施特劳斯《A Hero's Life: Theme Of Victory's Certainty》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施特劳斯《Don Juan Op 20》
门格尔贝格是一位能够掌握全面风格的指挥大师，他一生指挥过众多作曲家的作品，但若说最擅长的，还要数贝多芬、理查·施特劳斯和马勒的作品，除此之外，他指挥的曲目还包括巴赫、柏辽兹、布鲁克纳、圣–桑、德沃夏克、柴科夫斯基、格里格、德彪西、拉威尔、鲁塞尔、斯克里亚宾、巴托克、埃尔加、卡赛拉和雷格等人的作品。他还在自己的一生中积极扶植现代作曲家的作品，对于勋伯格、斯特拉文斯基等人的作品他都十分热衷。
▲门格尔贝格在马乐《第四交响曲》总谱上记满了注释
门格尔贝格一生的艺术活动十分繁忙，他领导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举行了无数场意义重大的音乐会，并成功地举办了诸如“《马太受难乐》复活节星期日音乐会”“马勒音乐节”和“贝多芬音乐节”等重要的音乐盛会。他一生中另外一个主要贡献是扶植和推广荷兰作曲家的作品，为此，他举办了多次“荷兰作品音乐节”。门格尔贝格基本上是一位交响乐指挥家，除了当年在瑞士卢赛恩的几次个别机会外，他一生都没有再指挥过歌剧。
▲门格尔贝格1920年于阿姆斯特丹庆祝马勒音乐节
门格尔贝格在早期指挥大师中是一个唱片录制的“大户”，多年来，他为世界上的许多唱片公司录制过唱片，其范围包括四十多位作曲家的作品。他当年为RCA公司录制的理查·施特劳斯的交响诗《英雄的生涯》和李斯特的交响诗《前奏曲》，都是有史以来极有价值的名片。他的唱片录制量大约为90张，其中荷兰广播公司共发行了40张，而像贝多芬的《爱格蒙特》序曲、《第一交响曲》和柴科夫斯基的《第五交响曲》等作品他曾录制过三次。
▲门格尔贝格 CD 的封套
除此之外，他还录制过贝多芬及勃拉姆斯的交响曲全集、舒伯特的第八、九交响曲、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柴科夫斯基的第四、五、六交响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幻想序曲、马勒的《第二交响曲》、理查·施特劳斯的交响诗《英雄的生涯》、《死与净化》、《唐璜》等一系列名作。
门格尔贝格是荷兰音乐史上引人注目的世界级指挥大师，他是一位天才的管弦乐驾驭者，一位丰富的管弦乐色彩调配师，同时也是一位极富个性的管弦乐戏剧家。他是荷兰指挥界中的榜样人物，在他身后，拜尼姆、海丁克等人成为一个又一个优秀的接班人，然而人们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这位荷兰指挥学派中的神圣丰碑。
门格尔贝格于1951年逝世，享年70岁。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巴赫《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韦伯《自由射手》序曲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巴赫《B小调交响组曲第二号》
▼门格尔贝格指挥演奏贝多芬《降E大调第三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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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作人授权【乐迷心窍】发表其系列作品《指挥家—20世纪世界著名指挥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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