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说戏 I
时间: 2019年4月17日
地点:【乐迷心窍分享群】
内容: 音乐家达捷漫谈歌剧
▲音乐家达捷
群主好,各位群友你们好!
群主刚刚发的链接是有关我在浙江丽水做的讲座。文中第一句说我是著名作曲家,其实不然,我只是一个学作曲的人。
简单说一下我的情况,我叫达捷。群里有车友的话,应该知道把这两个字倒过来,是一个著名的汽车品牌。我出生在上海,7岁开始学习钢琴,13岁左右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随邓尔博先生学习作曲。高中时,随陈刚先生学习作曲。大学本科、硕士、博士,都是在德国读的书。先在科隆,后在汉诺威读硕士和博士,专业依然是作曲。
▲德国科隆
▲德国汉诺威
群主邀请我来做一个关于歌剧欣赏的讲座。我今天要聊的话题,其实不是关于欣赏某部歌剧,而是关于聆听,请注意是聆听,只能算是一个午后聊天的形式。
歌剧是一个多元化的艺术,它不仅包括了音乐部份,还包括演唱中的表演部分。所以它其实是一个多感官、多元化的艺术表现形式。为什么我特别强调聆听呢?因为我们生活中现场观摩歌剧的次数并不多。
其实在欧洲是有很好的环境,但是作为一个基本收入不是很多的学生来讲,听歌剧或者是现场观摩歌剧成为了一种奢侈。所以我对于歌剧的很多经历,基本上都是来自于聆听。后来由于媒体发达,演变到了观看影碟,从最早的VCD就是videocd开始一直到现在的DVD和蓝光碟。
▲柴科夫斯基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
迄今为止,我观摩过的歌剧现场演出自己都能数得出来。大概是在15岁左右,当年马林斯基剧院,和捷杰耶夫访问上海,他们带来了两部戏,一部是柴科夫斯基写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另一部是莫扎特写的《费加罗婚礼》。当时是一位朋友买票赠给我,我们去听《叶甫盖尼·奥涅金》,印象深刻,非常棒。
还有一次是匈牙利的一个歌剧院到上海来演《Porgy and Bess》,是一部获得普利策奖的George Gershwin写的歌剧。当我在科隆读书时,曾经听过美国著名女高音芮妮·弗莱明,当时她来跟科隆西德意志广播交响乐团演理查·施特劳斯晚期的一部戏《达芙妮》。在这之后我就听了很多整部歌剧。当巴托丽来科隆为她的专辑做宣传时,我也听了她的一部歌剧。
萨利埃里是跟莫扎特同时代的作曲家,萨利埃里在电影《莫扎特传》里被塑造成一个彻底的反派形象,其实他也是一位很不错的作曲家。
▲莫扎特歌剧《费加罗婚礼》剧照
我看歌剧的经历只有这么多,主要靠聆听。幼年时我初次邂逅美声唱法的经历,其实是一个不太理想的经历。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有人带我去看了上海歌剧院的演出。我还记得那个旋律,因为很好记。后来我才知道是《茶花女》中的《饮酒歌》。当时对于美声唱法的印象不好,因为那位女士唱的是嗡呜呜的声音,而且长得不漂亮,身后还有一个乐队公恰恰公恰恰,只能说这是一个并不美妙的邂逅。
▲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演出的比才《卡门》
直到我考入上海音乐学院附中作曲系,当时我们的课程安排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要写艺术歌曲,要学会写艺术歌曲配钢琴伴奏。我当时的老师邓尔博先生就建议我们去听一些西方的艺术歌曲和歌剧片段,他建议最多的是舒伯特写的各种艺术歌曲,以及一些拿波里民歌,像大家熟悉的《我的太阳》、《重归苏莲托》之类的。就在那个学期,我们看了一场音乐会,就是比才的《卡门组曲》。事后在听整部歌剧时,就知道是将序曲一至二幕的间奏曲,二至三幕的间奏曲以及三至四幕的间奏曲放在一起,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这个顺序。
▲歌剧《茶花女》剧照
在此之前,我听得最多的是序曲。在这场音乐会中我听到了后面几段,比如二至三幕的间奏曲,是以巴松独奏开始的。我曾经拜托妈妈替我买的应该是第一套正版唱片,在网上找到的版本就是当年的版本。卡拉斯演《卡门》,尼克拉·盖达演何塞,马萨德唱斗牛士,另外一位(名字忘了)唱米凯拉。乐团应该是法国国立歌剧院管乐团,指挥乔治·普雷特莱。
▼专辑:比才的《卡门》第一、二、三幕
我当年的唱片碟机是一台索尼的五碟连放的机器,是交替地放五张碟片,我就直接将《卡门》的两张碟片放在里面,当放到第二张唱片的某处,我听到了尼克拉·盖达唱的《花之歌》。跟我在数年之前的音乐会上听见的那个女生唱的完全不一样,盖达就像说话一样,自然地唱,我被打动了并萌生了聆听这部戏全剧的冲动。
▼尼克拉·盖达演唱《花之歌》
大家现在听到的是尼克拉·盖达在这个录音之后两年的时间,和英国的大指挥家托马斯·比彻姆合作的另外一版,他的搭档变成了西班牙的女高音维多利亚·德·洛斯·安赫莱斯。这个版本很有意思,比正常的速度慢很多很多。我记得听这个录音时,包括上面那个普雷特(Pretre)的录音,我最先被吸引的不是他在唱什么,而是人的声音,他在咬字时的清晰度,和音色的可能性。
▲尼克拉·盖达
我记得前两天在群里冒泡时说过一句话就是,对我来讲也是受前一代歌唱家的影响,他们的很多优点就是唱歌像说话一样,你能从他们的歌声当中,把他们唱的那一个字的音节,请注意,是字的音节,听得一清二楚,这样就会促使你去看剧本,或者是去看乐谱。
那个时候因为年纪小,我记得当时正版唱片里面有乐谱,除了原文之外,通常是有英文,德文,法文、意文,当时我就挣扎着去把《卡门》的剧本读了一下。直到很多年之后,我才有机会看到《卡门》的钢琴谱。为什么不看乐队总谱?因为眼睛非常不好,不愿意看乐队总谱,看总谱会非常的慢,所以我看的是《卡门》的钢琴谱,然后顺着钢琴谱,把整部戏读了一遍,于是我才看到了我们俗称的DG德意志唱片公司,和大都会歌剧院有一个合作意向,当时出过一些录像。
我记得德意志唱片公司和大都会歌剧院出的这个《卡门》,是卡拉斯和希腊的一个女中音叫巴尔莎(Baltsa),两个人在大都会歌剧院唱的一个念白版的《卡门》。
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个《卡门》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念白版,还有一个是宣叙调版。宣叙调版是比才的朋友基洛加写进去的。我刚刚上面放的录音,里面用的是宣叙调版,也是基洛写的咏叹调。原版是念白版,也是比才自己的主意。
过了很多年,我终于看到大都会歌剧院版的这个演出。我看到演出之后才明白,歌剧演出大概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眼睛不是看得非常清楚,但是我一直觉得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是,如果你长时间只听录音的话,你反而会对这个音乐本身的内容比较关注,而且你脑海中会出现一个构建出的画面,也就是听众的想象力能够被激发出来,起码对于我来讲是这样。
大概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上海国际电影节,我听到了张艺谋最后插了一段《图兰多特》,事后知道是第一幕,第一幕的第一首曲子以及第二首曲子,第一幕的第二首曲子,也就是那个刽子手场面之后,我第一次听到了这段音乐。
▼普契尼歌剧《图兰多特》选曲
上面这一段的后半段到降E大调的时候,奏出了《茉莉花》,当时我已经开始学习作曲,对普契尼这些音乐中和声的新鲜感非常震惊。《图兰多特》这部戏一开始,就写得跟其它意大利歌剧浪漫主义的套路不一样,因为它使用了一些比较刺激的音响。
这是整部戏开始的铜管前奏。上面这段音频里的《茉莉花》引起了我的注意,促使我去关注这出戏。我把剧本读了一遍之后,又听了整部戏。
▲普契尼歌剧《图兰多特》海报
这部戏里除了《茉莉花》之外,还有其它一些值得注意且非常有意思的中国元素,大多出现在第二幕。《图兰多特》戏中有三个喜剧性角色是中国的三个朝臣,名字分别是乒、乓和砰。第二幕开头就是他们三个人在讨论当时中国的一些环境,以及他们对图兰多特公主出题、猜谜、招驸马等事的一些看法。
在第二幕过程中,他还用了其它中国民歌,其中一段,是江苏一首民歌叫《采红菱》。另外,这戏里还有一些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也是中国风格的小片段。这些小片段也是引起我去听完整的这出戏的一个动机,去更深入了解其中的音乐。
▲歌剧《图兰多特》的剧照
为什么我今天花这么长的时间跟大家聊这些小事情呢?因为我想跟大家说的是我是如何被歌剧的一些片段吸引到想去听全剧,所以对我来讲,对歌剧的聆听,是一个多方位的探索。
我听歌剧的初衷,或者我听一部新歌剧的初衷,可能和群友不太一样,我不一定是听它著名的咏叹调,例如我刚才跟大家说的我听《卡门》的初衷,是先听到了序曲,之后又偶尔听到了盖达唱的《花之歌》,对他演唱的状态及旋律的优美非常感兴趣,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
而听《图兰多特》是因为它是普契尼的一个晚期作品。普契尼是一个特别喜欢异国情调的人,他写过三部背景和意大利完全无关的歌剧。一部是关于日本的《蝴蝶夫人》,里面有大量的日本情调;另一部叫《西方女郎》或者叫《西部女郎》,原名是《La fanciulla del West》,是写美国的事儿,我只听过里面的一段咏叹调,虽然那咏叹调的配词写得比较滑稽,可是我并不太喜欢,所以就没有多听。第三部就是《图兰多特》。
所以促使我去完整地听一部歌剧的原因,不完全或者根本就不是咏叹调,而可能是它的音乐性格使然。
▲普契尼歌剧《西方女郎》
还有一个诱使我去听某部歌剧,想把它听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某个角儿了,也就是某个剧中人或者是被某位歌唱家所吸引。
▼莫扎特歌剧《后宫诱逃》选曲
但是有一天当我听到上面这一段时,我被吓到了。这是莫扎特青壮年时期写的一部很有名的歌剧,叫《后宫诱逃》。里面第一幕女主角咏叹调叫《我曾爱过,非常幸福》。我是先听过这段之后,过了很久才听到那首著名的F调叫《地狱火焰熊熊燃烧》的夜皇后的咏叹调。
上面这段《我曾爱过,非常幸福》女高音的部分对于一个会弹一点钢琴的人来说,用钢琴弹是件非常简单的事。这就引出另一个我在德国读书时感悟到的一件事。
▲莫扎特歌剧《后宫诱逃》的剧照
80年代在德国有一个电视台叫Dreisatz,它有点像我们上海的艺术人文频道一样,在那电视台里有一位著名的歌剧导演叫奥古斯特·艾维汀(August Everding),他当时主持了一个系列,叫哒卡波,DA,空格,CAPO。这个词从字面上解释是从头再重复一遍的意思,他做的是一个访谈系列,请来了当时还在世的一些50至70年代红极一时的大腕,包括大家都很熟悉的一些德系的演唱家。例如施瓦茨科普夫 (Schwarzkopf)、克里丝塔·路德维希(Christa Ludwig)、还有尼克拉·盖达,都被邀请过。
▲著名歌剧导演奥古斯特·艾维汀
老一辈的像Erna Berger这些人,很多女歌唱家在回忆她们歌唱生涯时,都会谈到莫扎特,其中有一位叫爱达·摩斯(Edda Moser)的是科隆音乐学院的教授,有人称她为德国的卡拉斯。她是一位很有意思的歌唱家,她是花腔,可是她的音色却是戏剧性。她在访谈当中就跟导演抱怨说,莫扎特虽然会写非常美妙的旋律,但是莫扎特有一个“问题”,就是他常会把人声写得跟乐器一样,弄得很不好搞。
我觉得,莫扎特的一些歌剧,甚至是音乐会咏叹调中的一个特征,就被她这样一语道破。弹出来就非常简单,但是演唱的话,会涉及到换声区,花腔的技术,呼吸的技术等等,所以非常花哨之余也变得相当的艰难。这个非常难,或者是技术非常华丽的事实,也促使我把整出《后宫诱逃》的戏听一下,这时你又会发现里面有各种各样不合常规的事情,比如说把男低音写得非常灵活。
▲威尔第最后一部歌剧《法尔斯塔夫》(上)
为什么强调聆听歌剧,或者聆听某些歌剧当中的一些细节?比如说歌唱家的特征,有些歌唱家的声音会变得相当有特点。
▲纪念毕约林(Bjorling)的一套icon专辑
大家可以听一下,这是纪念毕约林(Bjorling)的一套东西。像这样一些人,唱的咏叹调或者歌剧集子,对我来讲就会有听整部戏的冲动。我毕竟不是一个学声乐的人,对我来讲更加有趣的是每一个角色或者每一个演员,塑造同一个角色的不同地方。
▼卡拉扬指挥的威尔第歌剧《法尔斯塔夫》第一幕选曲
有时候,我也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某一部歌剧作品非常关注。这部《法尔斯塔夫》是威尔第最后一部歌剧,为什么我会去听它,因为我在有关资料上读到威尔第在写这部歌剧的时候已经是80岁的人了,一个80岁的人,从生理角度来讲,有的时候脑子可能会不太够用。我非常好奇,他创作的状态会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听了一下这部戏,上面这段音频是在第一幕中,法尔斯塔夫在这幕结束的时候,训斥他的两个佣人,他们不肯为他送情书,说这样有失他们的颜面。法尔斯塔夫就训斥他们说“荣耀”、“颜面”那是什么东西啊!
▼雷哈尔的轻歌剧《微笑的土地》中的一段对话
我给大家发的这段链接只是一段很短的对话。促使我听完这部歌剧的原因就比较奇特了,也是我个人原因。因为我在德国读书,我学德语的套路跟其他人不一样。在中国学了四年的英语,小学英语中学英语之后,觉得学习语法是件非常古板的事情。有时我会用一种比较特殊的方式去学习语音和语调,以及讲话的一些习惯。那就是聆听一些轻歌剧。因为德文的轻歌剧中有很多表演式的语言朗诵以及对白。上面音频中这段对白是来自雷哈尔的一部轻歌剧,是写于他的著名的《风流寡妇》之后,那部轻歌剧的名字叫《微笑的土地》。主要讲的是一个奥地利女伯爵和一位中国王子异地恋的故事,但是到最后是无奈的悲剧收场。这段对话的意思是,那位女伯爵说:“殿下,晚上好,不晓得你有没有吃过东西呢?我招待你吃喝些什么东西吧?”然后那个王子就跟他说:“如果我有什么需求的话,那我只想跟你一起喝一杯茶(Ein Tabchen Tee)。”
▲雷哈尔的轻歌剧《微笑的土地》剧照
有时候聆听歌曲也会给我带来一些音乐之外的作用,我学德文,所有针对德语发音都是靠聆听轻歌剧的对白学会的。当时我聆听最多的几个主要人物是,伊丽莎白·施瓦茨科普夫(Elisabeth Schwarzkopf),(录音当中的女角色),尼古拉·盖达,他是一个会讲八种语言会唱十一种语言的语言天才,而且他每一种语言都非常的准,虽然他的德语当中有非常多的大舌音,就是嘚*(拟声语),这有点老套,但是他其它咬音咬得都非常准。
所以歌剧就是聆听歌剧或者聆听轻歌剧,或者聆听声乐作品。对我来讲,不仅是音乐语汇上的积累,因为这对我自己的创作也会有帮助,更会成为作为学生的我学习语言强有力的工具。我觉得远胜于你听好的歌剧演员演唱或者是朗读的对话对白,远胜于一些范读、专门范读的语言类的教材,因为他可能读得非常清楚,但是他可能会读得没有生气,因为他的主要目的是让你学会那个调,但有时不一定是腔。
▲女高音伊丽莎白·施瓦茨科普夫
在聆听和收藏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奇遇,因为会偶尔听到一些针对于歌唱家的访谈,我在这个谈话刚开始,给大家放的那段话,就是尼古拉·盖达和米盖尔爵士,他们录的第二版《卡门》。我一直很长以来对这个录音是没有任何概念,甚至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盖达录过第二版《卡门》,直到我听到了下面这一段采访。那是晚年的尼古拉·盖达在伦敦接受了一个采访。
▼晚年的尼古拉·盖达在伦敦接受采访的录音
在这段谈话中,他自己也说,其实在录《卡门》之前,他跟卡拉扬在米兰斯卡拉歌剧院,也以音乐会形式唱过整部戏的《卡门》,当时他的搭档是一个比较有名的意大利女中音叫斯密奥娜托 (J. Simionato)。
▲意大利女中音斯密奥娜托
当然你能听到这种采访的机会是比较少的,这个应该是在四年之前出的一个歌唱家系列,叫icon里面,专门给尼古拉·盖达出了一套八张的专辑。从那个录音档案当中挖出来的,应该是他的70岁还是80岁生日的时候,给他做的一个采访。
▲本文作者达捷演奏钢琴
聆听歌剧,或者发现你要听什么歌剧,整个过程对我来讲就像探宝一样,我在幼年时也买过一些音乐欣赏类的书籍,像《音乐圣经》,或者《企鹅唱片评鉴》,我也会顺着这样的书听很多录音,这些录音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
我聆听歌剧的感受就是通过偶遇,这个偶遇,有可能不是某段著名的咏叹调,但是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听到一个好的歌唱家,像盖达、戈比、科雷利、德尔·莫纳科...,像这些非常有特点的前辈。当然也有一些非常有特点的当代,像巴托莉这样的人能够促使你去听他们唱过的咏叹调之后,尤其是你没有听过的戏之后,你会有去听这一部戏的冲动。
▲斯美塔那歌剧《被出卖的新娘》剧照
有时会因为某段音乐特别有一些甚至是比较滑稽的特点,下面给大家放一段,也是在中国没怎么演过的,但是在西方,在东欧,确实相当有名的一个捷克作曲家,他叫斯美塔那,他写的一部戏叫《被出卖的新娘》。一直以来都不太清楚这部戏,我只听过这部戏的序曲。但是真正让我想听完这部戏的原因却是下面这一段,下面这一段写的特别逗,具体逗在哪里,大家一听就知道了。
▼翁德里希演唱斯美塔那歌剧《被出卖的新娘》选曲
第一次听完的时候被他笑倒了,觉得这个人怎么结结巴巴的。然后看了谱子读了资料才知道,这是一剧中人物,名字叫温采尔,是有钱的财主家里的那个脑子有点痴痴傻傻的一个儿子。德文本身是一个辅音很多的语言,顺便说一下,这个戏很有意思,是捷克人写的,但是首演的时候用的却是德语。因为有一段时间,捷克是被奥地利侵占,所以德语在捷克很长一段时间还是被强制作为官方语言使用。捷克有一个国家剧院,是专门演德语歌剧的,另外一个就是人民剧院,是专门演捷克语歌剧的,相当的有意思。
▲斯美塔那歌剧《被出卖的新娘》剧照
这个戏中的这个角儿,他唱的就是:他,他,他他妈跟他说说,他得得得找个老婆结结结婚。
就是这样一个效果,像这种非常有趣的,或者是甚至很逗乐的东西,也会促使你想听听这个戏到底是讲什么,为什么这个戏中会有一个这样的角儿。
▲本文作者达捷演奏钢琴
所以对我而言,听歌剧有点像在听一个戏。只是听一个戏,你就可以去想这个人物长成什么样,不是说你得去看台本上这个人长成什么样,他在干嘛。你可以通过你听觉的想象,把这个人,比如说大家听见这个声音,在每个人心目当中,这个傻的形像都不会一样,他是瘦瘦的,还是胖胖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还是智里巴唧的,我相信每个人心目当中,听到声音之后,都会在脑子里面产生一个不一样的图像。聆听对我来说,最大的乐趣是看不见。看不见之后,你就可以自己想象舞台是什么样子,剧中人是什么样子,然后他们的状态是什么样子,因为有一些好录音,例如《阿依达》就会有打大炮的声音。
▲歌剧《蝴蝶夫人》的海报照片
在录《蝴蝶夫人》的时候,那个“蝴蝶夫人”要召唤她的仆人叫铃木,这个时候就会拍手,就会有打开门的声音,然后通过听觉,你可以非常随意地,也是非常有想象空间地去构想一个心目中的舞台。比如说你看一部歌剧,无论看现场还是看影碟,你观察到导演,舞台总监,对这部戏舞台处理之后,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会对你的想象产生一种限制,这限制就是他们的舞台布景,所设计的服装,歌唱家穿服装的感觉,你在现场的想法就会被固定。如果你只听的话,那还有一半的画面感是要靠脑子去想,对我来讲,这是聆听歌剧最大的乐趣。
▲威尔第歌剧《法尔斯塔夫》剧照
歌剧中,除了音乐还有唱词,那些唱词有的是戏剧化语言,有的是口语化语言。歌剧本身是一个抽象与形象并存的艺术形式,你在聆听时,会你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想象空间,对我来讲,这个空间更大,更广阔。
▼伯恩斯坦指挥威尔第歌剧《法尔斯塔夫》剧终选曲
这是威尔第在他最后一部歌剧中说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玩笑,所有人都是傻子。”这个讲法,就是无论世事变化多少,大家都要用一个乐观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所以威尔第在他最后一部歌剧最后一幕的最后一场,所有主要演员站在台上,以赋格的形式来歌唱结束他的一生,赋格这个形式有时就是一种很耐聆听,但是不太好表演的一种形式。因为赋格是一个曲式,歌剧演员很难在唱一个赋格的时候,还在台上做些什么表演,他的整个精神大都集中在这个赋格的演唱上。最后我给大家放一段赋格,是威尔第作为一个大歌剧作曲家的谢幕之作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将听众吸引到了聆听这个层面。请大家聆听这首赋格,表演在那个时刻真的做不到什么事了。
▲本文作者达捷与同儕钢琴家演奏双钢琴曲目
音乐家达捷简介
(上下滑动阅读全文)
//////////
音乐家达捷系【乐迷心窍】原创组成员
“勇敢的心”系公众号【乐迷心窍】创始人及音乐群群主
文中部分图片由达捷提供
音视频及部分图片源自网络
如需转载请联系【乐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