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周年：乌克兰用土地能换来和平吗？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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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爆发一周年，我相信每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希望战争早点结束，和平重返人间。

◇ “特别军事行动”之前，俄国实际控制范围

◇ 2023年1月13日，俄乌战争形势图 图源于@大鹏守御千户所

但究竟怎么迎来和平？有人说侵略者撤出占领区，审判战犯就能迎来和平，这是最正常的观点。还有人说为了国际和平和地区稳定，乌克兰退一步，承认克里米亚和东乌地区，这样就能和平了。这个俗称“以土地换和平”，委屈一下乌克兰，让俄国的填饱肚子，给老大哥一个面子。

那么这种“以土地换和平”办法到底靠不靠谱？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在历史上，领土交换是古典帝国喜闻乐见的活动，因为古代国家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疆域概念，所谓领土更类似于今天说的势力范围。

◇ 英法百年战争形势图

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中，越远离首都控制力越弱，对中央的威胁也越小，所以在国家之间的战争中，经常会让出边缘地区的领土来换得某些切实的利益。比如说1337年到1453年的英法百年战争，在百年战争的第一阶段，英国跟法国在1360年签订《布雷蒂尼条约》，法国割让15个省的土地，两国暂时罢兵休战。几年后法国卷土重来，在1369年再次燃起战火，这一次轮到英国节节败退，双方在1396年又一次签署停战协定，英国人除了保留沿海几个港口，其他领土全都割还给法国。

像英法这种玩法在古代世界很常见，到了近代民族主义崛起后，改变了这个古老的游戏规则，民族主义者们划定了清晰的国家边界，这使得任何统治者割让一片兔子不拉屎的土地，也会成为民族的耻辱和叛徒，而这种称呼是近代社会对统治者最严厉的指控，就相当于古代给君主上谥号上个“桀”“纣”“炀”一样。

所以除非面临国家危急存亡的时刻，统治者一般不会提出用土地换和平。普法战争中法国战败，法国政府签订了一系列屈辱条件，除了巨额赔款外，还要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两个省给德国，对于法国民众来说，这是难以洗雪的耻辱。所以愤怒的巴黎民众自发武装起来，拒绝接受谈判结果，赶走原来的政府首脑梯耶尔，自发成立新政府，也就是巴黎公社。

◇ 巴黎公社成立大会

进入20世纪后，“土地换和平”这种做法只成功了一次，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以色列先发制人，占领约旦控制的约旦河西岸地区、埃及西奈半岛和加沙地带，还有叙利亚戈兰高地大部。

同年9月，阿拉伯国家联盟 “三不”政策，即不承认、不和解、不谈判，强调与以色列之间是零和关系。以色列和阿拉伯彻底变成了不共戴天的关系，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现在虽然以色列占优势，但阿拉伯的体量在这，也不是吃素的，今天以色列打下来这么多原属于阿拉伯的地区，以后阿拉伯人肯定会想办法找补回来，双方为了应付后面的战争，只能不断的进行军备竞赛，到最后还是免不了生灵涂炭。

◇ 第三次中东战争形势图

于是当年11月，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242号决议，明确要求“以色列从占领的领土上撤出，阿拉伯国家承认以色列的生存权”，这背后的逻辑其实就是双方各退一步，以色列用占领的土地换和平，阿拉伯收复失去的土地并保证以色列的和平。

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阿拉伯国家占尽优势也没能收复失地，而以色列虽然守住了土地，但也伤亡惨重。为此联合国安理会又出台338号决议，敦促双方在242号决议的基础上实现停火。

此时自此双方也在反思，埃及总统萨达特意识到埃及根本无法彻底击败以色列，而且无休止的战争最终只会给民众带来灾难。到了1977年的11月，萨达特做出了一件看上去违背祖宗的决定，他对以色列进行了访问，成为了第一位访问以色列的阿拉伯领导人。

◇ 埃及总统萨达特与以色列总理贝京

面对萨达特的主动示好，以色列也决定停止和埃及的敌对关系，在美国的穿针引线下，以色列政府决定实现“以土地换和平，1979年埃及和以色列签署戴维营协议，两国建交，以色列逐步交还西奈半岛。

两国建交就基本意味着以色列西部和平了，他们可以放下心来对付东部，1982年以色列发动第五次中东战争，摧毁了巴解组织设置在黎巴嫩的大本营，也是在这场战争中，以色列空军打出了82：0的交战记录。

阿拉伯世界猛然意识到，没了埃及支持，自己想打败以色列是难上加难，于是在1982年的阿盟菲斯峰会上，阿拉伯国家也表示接受“土地换和平”原则，要求以色列从1967年战争中占领的土地上撤出，并在外交上承认以色列。1994年以色列和约旦建交并归还占领的领土，原本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问题也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不过1995年以色列总理拉宾遇刺，两年后强硬派代表内塔尼亚胡上台，和巴勒斯坦的和平谈判最后无疾而终。

其实“以土地换和平”方案不是联合国第一个提出，早在30年代联合国还没成立时，就有人提出了类似的观点，1931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东北，第二年成立伪满洲国。

◇ 犬养毅

对于伪满洲国问题，各派一直争论不休，一些强硬派认为日本应该承认伪满洲国，并以其为跳板继续南下进行扩张。而首相犬养毅认为日本刚发展没两年经济，应该给自己创造一个和平的环境，如果承认伪满洲国那就是跟国民政府为敌，搞不好就会卷入一场长期战争，届时对日本发展非常不利，所以他建议不承认伪满洲国，承认东三省主权归民国政府，日本要东北的经济支配权就可以了，这其实也是一种以土地换和平。

在这要注意一点，犬养毅不是要把东北还给中国，而是还给主权保留实权，就好比煤矿是你的，但煤矿里每一块煤炭都是我的。其实犬养毅这种观点已经很强硬，但在日本那种极右的社会背景下，他的这番言论也被认定是通敌、卖国、被张学良用五十万收买的间谍，最后被强硬派军人暗杀。

诸位看到这可能就明白了，土地换和平是以色列和日本能提的，他们作为对占据军事优势的一方，需要他们退出占领的土地换取对面的和解，避免无休止的治安战。

◇ 《环球时报》记者白云怡采访俄驻华大使莫尔古洛夫，莫尔古洛夫关于俄乌停火和谈的条件

如果类比今天俄乌的形势，乌东地区，克里米亚以及所有被侵占的领土，都是国际公认的乌克兰领土。要是想“以土地换和平“，应该是俄军撤出所有乌克兰领土，以示自身恢复和平的诚意，为了照顾俄国的诚意，乌克兰一方酌情有所表示，比如说建立停火线，在东乌地区进行非军事化处理等等。

而绝不是乌克兰照顾大帝的面子，主动放弃土地以求罢兵休战，如果乌克兰政府要是这么解决问题，那所谓的土地换和平就是：割地事秦，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什么时候乌克兰被吃干抹净，什么时候两国就彻底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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