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科奇人：沙俄东扩踢到的第一块铁板？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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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美阿拉斯加生活着一群因纽特人，这群人至今还保留着非常原始的生活习惯，而因纽特人在亚洲还有一群远亲，叫楚科奇人。由于终年生活在苦寒之地，几千年来一直过得特别原生态，此前这个民族一直生活在传说中，直到俄国人的扩张活动，才揭开了这群人的神秘面纱。

◇ 北美地区的因纽特人

◇ 俄联邦的楚科奇自治区

楚科奇人生活在今天东西伯利亚地区，俄罗斯国土最北边和最东端的楚科奇半岛，与阿拉斯加隔海相望，人口有一万多人。历史上他们人口最多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数。

在俄罗斯人发现他们之前，全世界对这个民族几乎没有了解。中国古代还对楚科奇人有一个粗略的介绍，当时同样是东西伯利亚，生活位置比楚科奇人靠南的堪察加人和中国有一些贸易往来，这些人也被称为“流鬼人”，按照流鬼人的说法，他们的北方还有一个国度，当地人龇牙咧嘴，身着兽皮，常抓人当食物。尤其是他们喜欢用海象牙挂在两肩做装饰，离远了看就是青面獠牙，跟古代传说中的夜叉一模一样，所以当时的中国人给他们起了个“夜叉国”的名字。

◇ 狩猎海象的楚科奇人

◇ 《聊斋志异·夜叉国》连环画中的大夜叉

◇ 俄国扩张示意图

17世纪后，俄国人不断派出哥萨克探险队向西伯利亚扩张，就接触到了这个民族，“楚科奇”也是俄国人给他们的称呼，有“驯鹿牧手”的意思。哥萨克的扩张套路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就用武力对当地民族实施征服，并强迫他们上交毛皮作为给沙皇的一点孝心，本来这一招百试百灵，然而在楚科奇人这里吃了瘪。

1701年，哥萨克人在临近楚科奇人的地盘上建立大型据点，准备以此为基地进行长期拉锯，随即双方展开了极为野蛮的武装冲突，千百年来楚科奇人早已生死看淡，由于生产力落后，部落中经常有老人和病人在冬天为了节省粮食，主动寻死。因此面对俄国人的屠戮，楚科奇人显得非常平静，在评估损失后便对俄国人展开疯狂的报复行动，好几任沙皇委派的指挥官都这么死在战场上。

另外，楚科奇人在长期与俄国人对抗的同时，自身的军事科技也在迅速的发展，学会了制造铁器和火器，在长久的拉锯当中俄国人终于感觉到力不从心，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只得到两件貂皮大衣，实在是不上算。

◇ 全副武装的楚科奇人

◇ 楚科奇人部落

于是，踢到铁板的俄国人开始与楚科奇人进行谈判，并于1822年出台《外国人管理宪章》，他们虽然是沙俄帝国版图的居民，但不属于沙皇的臣民，享有不纳税，不当兵的权利。楚科奇人凭自愿给沙皇进贡毛皮，双方开展贸易，并允许俄国人在楚科奇人的地盘建设教堂。

1889年，俄国准备修建西伯利亚铁路，对远东地区也进行了相对精细的管理，其中在楚科奇人生活的地区设立行政区，并建城作为自治区首府，派出政府官员进行管辖，不过这位政府官员只有权管理移民到此的俄国人，在民族问题上最多也就是调和各楚科奇部落之间的矛盾，当地人仍然保留着极高的自治权。

这一时期里楚科奇人与俄国人关系处的不错，俄国人很喜欢当地土特产和手工制品，楚科奇人在挣足了俄国人钱的同时也发展了早期的手工业。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楚科奇人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面，都对俄国的依赖性越来越大，无法脱离俄国独立生活，再加上俄国在文化上存在着鄙视链，只要你不接受东正教信仰，不用俄国人方式生活，那就始终低人一等，因此在软实力的作用下，不少楚科奇人都自愿当俄国人，接受他们的民族同化。

◇ 狩猎北极熊的楚科奇人

◇ 全副武装的楚科奇人

进入到上世纪20年代后事情就不一样了，当年沙俄人的用燧发枪没法征服楚科奇，完全是因为武器不行，在机关枪面前楚科奇人的刀矛弓箭没有任何抵抗力。苏俄政府就靠着机关枪在当地建立起合作公社，把原来楚科奇的社会结构打散，所有居民一起纳入公社组织生产，就这样几代沙皇都没完成的征服楚科奇，在列宁斯大林这里很轻松的完成了。

上世纪30年代苏联专家又在这里发现了矿产，采矿业逐渐取代了楚科奇人原来的渔猎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之一，这些新增产业都给当地人原有的生活方式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在集体农庄时期苏联人还开发土地建设农场，赫鲁晓夫推广玉米的时候这里也种过，结果可想而知。

◇ 楚科奇人的麋鹿雪橇

此外，楚科奇人的交流对象不仅有俄国人还有美国人，由于楚科奇半岛和美国阿拉斯加只隔着一条白令海峡，赶上封冻期楚科奇人与因纽特人经常会在一起互通有无，因纽特人那边由于是归美国人管辖，生活水平自然是更好，像金属刀叉这类的生活用品因纽特人司空见惯，而对楚科奇人来说还很新鲜。

再加上受商业文化影响因纽特人更会做生意，每次互通有无的时候楚科奇人都觉得自己亏了，出于对对方生活的羡慕以及对自己现状的不满，于是这些人就会用暴力手段发泄情绪，展开“零元购”行动。

1947年，一伙楚科奇人去打秋风，这次不仅把因纽特人的一个营地洗劫一空，还杀了几十个人，此时正值东西方冷战铁幕刚刚落下，两国交界部分是最容易擦枪走火的，美国驻阿拉斯加的部队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多亏了两国边界的外交人员尽其所能，拼命解释只是一次误会，才没让楚科奇人的“零元购”事件升级，双方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关闭远东的国境线，以前这里没人管，牧民可以随便出入，现在只要跑出去就按叛国罪处理。

◇ 1934年的楚科奇首府阿德纳尔地区

◇ 1970年代的楚科奇首府阿德纳尔地区

冷战时期楚科奇人在计划经济下勉强维持生活，苏联解体后，生活水平更是直线下降，连俄罗斯主体民族都吃不饱饭，谁有精力管一个穷乡僻壤的楚科奇人呢？让他们再回归那种渔猎游牧的生活也不现实，因为生存环境早就被改变了，人为改造出来的农场和工厂，已经破坏了原有的自然环境，再去打猎已经找不到那么多动物了。

如今，在楚科奇自治区生活的楚科奇人还剩下1万多，生存环境远远落后于海峡对面的因纽特人，连名气都远远落后，成为世界上被遗忘的一个族群，“在世界边缘求生”是对他们境遇的最好描述。估计他们自己可能也抱怨过，责怪自己的祖先当初怎么就不能多走两步，走到白令海峡的对岸，到了那边虽说也是天寒地冻气候同样恶劣，但起码不至于被折腾到这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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